我看到八云的那一刻，身体自觉地躲到了龙之介的身后，我可跟这个所谓的弟弟一点都不熟。
看着他手上抱着的沉重花瓶，我知道母亲已经化成盐了。八云脸上带有哭过的痕迹，他颤颤巍巍地说：“你们回来的太晚了啦…”
龙之介蹲下身安慰了八云后就拉着我们俩准备去举办葬礼了，龙之介基本没低下头看我们，这家伙难道真的会有感情吗。
龙之介也只是简单的举办了葬礼：寺庙的人过来主持，在和尚念完经后，龙之介罕见的落下了眼泪，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倒是八云一直偷偷地盯着龙之介看，时不时还打量到我的身上，让我很不自在。
葬礼很快结束了，龙之介带着我们前往磐城市，那里是靠海的地方，母亲的骨灰将被撒如大海，坐在父亲的车座后排，我紧挨着车门，不希望靠近或者与八云对视哪怕一眼。
“你们两个小子…知道外国人的个子为什么这么高吗？”龙之介突兀地问出了这句话。
我们两个都没有回答。龙之介又自顾自地说：“那是因为他们的脸部轮廓比较深邃。”
八云忍不住质疑道：“为什么脸部轮廓深就会个子高啊？”
龙之介笑笑，慢慢的说：“脸部轮廓深的话，就会因为额骨突出而导致看不太清上方对吧？这样一来，就会难以招架来自头顶的攻击。可是如果是个子高的话，就能居高临下的攻击敌人，敌人也很难从上方攻击到自己。也就是说高个子会提升生存的概率。从而通过不断的自然淘汰，就只剩下高个子的人才能存活下来。”
看似有理的发言，实则胡说八道，矮个子还可以通过偷袭灵活的优点干掉高个子呢，我不屑地撇撇嘴。而八云似乎信以为真，露出惊讶的表情：“诶……原来是这样的啊……”
龙之介通过后视镜看着我们俩个的反应，似乎乐在其中，又笑笑说：“怎么可能啊，小子，你不会当真了吧？看来你们两个会是不一样的人呢。”
龙之介说这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关注着我的反应。我索性也开摆：“有哪里不一样？”
“八云会成为和我一样的人，你会成为一个需要依靠别人的人。”
“……这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吗，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我心虚的说出了这句话，因为我以前确实是这样的。
八云又不合时宜的开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哥哥会依靠我吗？”
我心里顿时烦躁，我为什么需要依靠一个小屁孩啊喂，而且这是想拉近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吗，我可是不会接受的。
“就算是父亲应该也不是你。”
“这可不一定。”龙之介和八云同时说出这句话。该说真不愧是父子吗。我不再说话。
过了不久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阳光沙滩，多么标准的配置，海面反射的太阳光照的我只得眯起眼睛观看大海的景色。我们走到了一处没有人烟的码头，八云从包袱中取出了母亲的盐。龙之介缓缓的说：“本来是不允许随便抛洒骨灰的……不过是盐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吧。”
听八云说，这是母亲的遗愿，我无聊的猜测他们俩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情把它撒进海里，我想肯定是负面的。八云把自己摘的樱花也随母亲的盐一同抛入大海。
事后龙之介问八云：“小子，以后要和我一起生活吗？”
八云叛逆的说道：“你为什么和妈妈离婚了。”
这时我才知道是离婚而不是分居，因为我没有仔细阅读原著。我也看向龙之介。
龙之介沉默了一会后，答非所问似的说道：“我以前跟你说过我的右眼不见了对吧？那都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因为很碍事。虽然没有人相信我，但是从某天开始，我就觉得自己的右眼非常碍事。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他碍事的不得了。所以我就自己扣出来了，可是我又觉得很对不起死去的父母，于是就自己吃掉了。”
非常神经质的回答，他的精神真的正常吗？
龙之介又自顾自的说：“失去了右眼之后，我不可思议般的拥有了文采。那些我不明所以的事情霎时间茅塞顿开，那些我未曾知晓的事物刹那间豁然开朗。于是，我成为了一个小说家。”
“所以这和你跟妈妈离婚，有什么关系吗。”八云稚嫩的声音弱弱的反击着他。
“我其实很爱你妈妈……但是那个时候，就连你妈妈都变得碍事无比了。碍事的让我甚至写不出小说来。所以为了生活，我才迫不得已跟她离婚的。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八云愤怒颤抖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
龙之介的声音却依然没变过：“……对不起。不过我确实是个残缺不全的人。”龙之介连头都不曾低下过。
“……别胡扯了，你知不知道妈妈因为你有多么痛苦啊？”八云说这话的时候也向我这瞟了一眼。
“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但是，我的努力还不够。”
“这和努不努力的没关系……像你这种人……你这种人……还是下地狱去吧。”
龙之介的表情终于变了，变得软弱和受伤，八云似乎被龙之介刚刚的所作所为刺激到了，抱着已经没有母亲任何东西的花瓶朝着陆地的方向跑去。
我权衡利弊了一下：“父亲，你这样说太伤他的心了…他一个小孩这么走可能会出事的。”
龙之介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凝视着我：“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你记住了，别让他遇到危险了…”
我不想琢磨其中的含义，转身就去找八云的踪迹。他终究没跑多快，我追了几分钟后便跟上了，不过我仅仅只是跟着，没有上去跟他搭话，直到他好像支撑不住困意，选择在公交站点长椅上度过了一夜。我在尽量不吵醒他的情况下让龙之介过来接我们，龙之介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以后你就负责他的生活了。”真是毫不留情的就把这个重担抛给了我，而且龙之介的语气好像是对一个工具人似的，令我感到不舒服，像是被抛弃或是背叛的人一样。
我就这么坐在龙之介的旁边，我直到坚持不住困意睡着后也不曾放下过戒心，这一对父子真是得让人费不少心啊……
小说《想成为你的眼泪》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