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君!”
栖迟跑来接住了他。
陆离跟在栖迟后面,岁暮的眼神空洞,身体微微挣扎,似是被什么束缚了,栖迟点了他的睡穴,扶着他回去。
“公子回去吧,天色晚了。”
“你不是还要见先生吗,我带他回去吧。”
陆离道。
栖迟愣了一下,摇摇头,笑着说,“不必了,暮君一会儿该醒了,我有事跟他说,公子早些去歇息吧。”
栖迟显然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暮君平时就这个性子,一副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谁都这样,但其实也没那么潇洒。”
“好,那既然如此,我去替你与先生说一声吧。”
“多谢。”
陆离微微领首。
转身离开了。
栖迟看着怀里的人,叹了口气,带他回去了。
岁暮醒时天蒙蒙亮,他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陆离早几天前就搬去了客房。
岁暮光脚下塌,踩在毛绒地面上,恰巧月色正浓,他推开窗,半倚在窗上,看着黯淡的晨光,呆呆看着远方半掩在居舍后细碎的光.一动不动。
“睡醒了吗?”
岁暮循声望去,费了很大劲儿才听清他说什么,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
轻嗯一声。
栖迟走过来,坐在他脚边,温声说:“不再多睡一会儿吗?”
岁暮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轻声道:“别告诉墨尊。”
栖迟看着他的眼睛,“别告诉他什么,是你救了天翊界的人回来,还是,你这几次又去帘洞睡觉,每次梦魇都是我带你回来的。”
栖迟说着笑了起来。
岁暮苍白的脸上也浮现一丝笑意,“没事,倘若墨尊怪罪你不要你了,你大可来我这里。”
“切,在墨尊那儿,我是上阶,在你这儿,我是中阶。”
“是,墨尊手下不论能力高低都称上阶.我没这能力,可上中下阶本就是对于首领来说,下属们的能力却并不能从一而论。”
岁暮的脸色隐藏在晨光中,看不清神色,“况且你在他那儿是下属,在这儿,是我岁暮的朋友。”
栖迟听了微微一愣,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要是让墨尊知道,你在这儿挖他墙角,不知该作何感想。”
岁暮苦笑着,没接话。
“我就不明白了,跟墨尊什么矛盾不能解决,你要这样躲着他一辈子吗?”
岁暮沉默一会儿,又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脸上露出放荡不羁的笑,“未尝不可。”
栖迟轻叹一口气,“再睡一会儿吧,今天的事都交给我吧。”
“可仰昼作夜,我乐此不疲。”
岁暮懒洋洋地说。
栖迟摇摇头,转身走了。
首到看见栖迟的背影消失,岁暮才转头轻笑着说:“今天不知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大家都醒的那样早,阿离既然醒了,何必要装睡呢,何不来与我说话解闷。”
陆离顿觉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尴尬,毕竟自己听完了他们谈话。
于是干脆不再装睡,下床出来。
“你怎知我醒了。”
“猜的,没想到阿离竟有听人墙角的喜好。”
陆离一时无言,他坐在栖迟原坐的窗边,这时他才看见岁暮竟没穿鞋,一脚踩在窗口冰凉的木栏上,一脚悬在窗外,他微微皱眉,刚想问他冷不冷,岁暮似乎也发觉了自己这样在客人面前不雅,于是跳进屋里,在内室穿了鞋。
出来时,昨晚那种怪异的他己消失不见,这少年生的俊俏,眉眼温柔不羁.这红衣衬得这人有些惊艳,有种有钱人家温养出的贵公子的感觉,可他的眼睛连同眼神与这份散漫格格不入,陆离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移不开眼。
盯了片刻,他突然知道了自己被吸引的原因。
“你怎么不束发?”
“空青没起,会的不起,起的不会,只能这样了。”
岁暮微微一笑,陆离一时竟忘记了这人对自己整日不正经的调弄,无论是从主从相处上,还是这几日的见闻,亦或是他对孩子们的怜惜,陆离都觉得岁暮此人,温柔极了。
岁暮懒散地说:“我看阿离束发这般整齐.不如也帮我束发。”
“好。”
陆离说着后退半步。
岁暮有些惊讶,他不太敢相信,陆离竟答应的这般爽快。
岁暮坐在镜前,陆离拿着梳子为他梳发,他那修长的手滑过发丝,只觉十分轻柔,岁暮透着镜子看他,戏谑地说:“阿离若生为女郎便好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贤良淑德,是极适合为人妻的。”
陆离对他的这种调侃早己见怪不怪了,不想理他,只专心梳发。
等束完发,岁暮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说:“阿离真是手巧,以后便不必让空青早起了,束发束这么久,一定饿了吧,走,我带阿离去用膳。”
陆离想起昨晚岁暮说要吃苦瓜,顿时有些犹豫。
可惜没等自己开口就被拉走了。
他们到了人间,正巧赶上孩子们用早膳,而童子们一见岁暮就拥了上来,都暮哥哥,暮哥哥的叫着,只有白敛坐着不动.想必还在为昨天岁暮的偏心耿耿于怀,岁暮看见了她,故意说:“今日我为大家请了一位新乐师来,教大家曲子,让先生休息几日,可好?
来,阿离。”
岁暮退到陆离身边,“这位是离哥哥。”
童子们就齐声说:“离哥哥晨安。”
陆离蹲下身,挨个温声询问童子们的乐器和进展。
岁暮则不动声色地走到白敛身旁,蹲在她腿边。
“昨日哥哥为敛儿寻了一位手艺人作了一架琴,以后白敛就有属于自己的琴了。”
独自坐在石凳上的白敛闻言惊喜地看着岁暮,小声说:“那暮哥哥也会陪我练琴吗?
”陆离刚坐在白敛身边的石凳上,听岁暮说话,“可昨日零榆可是送给薯哥哥一份礼物,哥哥才留下的。”
白敛呆呆地看着岁暮:“什么礼物?”
“昨日零榆可是完整地甩向我背诵了用鞭之道我只练一遍,他便分毫不差全打出来了,很厉害。”
陆离不禁笑了,琴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突破的,岁暮此言虽是拒绝,却既没伤了姑娘的心,还激发了她练琴的动力。
不料白敛却说:“我可以送给暮哥哥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谁都给不了,只我可以。”
“嗯?”
岁暮闻言抬头看她,有些迷惑。
陆离也不禁看向他们,白敛捧着的手紧紧攥着衣服,脸红彤彤的,在岁暮仰起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岁暮浑身一怔,登时耳朵红了,这抹徘红顺着耳根爬上脸颊,整张脸覆上一层薄红,陆离却忍不住笑了,本以为岁暮这样灵巧的人本该对此情此景见怪不怪,毕竟自己是从未见过他脸红,从先生口中也能听出他是个风流之人,却不想对一个小姑娘露出这般神态。
旁边的空青愣住了,不仅是由于白敛的举动,更是岁暮的反应.旁边看见的童子起哄:“白敛轻薄暮哥哥了。”
不料门口走进的栖迟看见这一幕去脸色发黑,冷冷道:“白敛,你在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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