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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强势崛起全文

洛下川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精品都市小说《官道之强势崛起》,赶快加入收藏夹吧!主角是陈余李国刚,是作者大神“洛下川”出品的,简介如下:重生回到九十年代初,面临妻子的背叛,仕途的终结,家族的衰落,以及无数的明刀暗箭,陈余丢掉曾经的纯真和执念,于官道之上,步步为营,强势崛起。...

主角:陈余李国刚   更新:2025-02-17 08: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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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余李国刚的现代都市小说《官道之强势崛起全文》,由网络作家“洛下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精品都市小说《官道之强势崛起》,赶快加入收藏夹吧!主角是陈余李国刚,是作者大神“洛下川”出品的,简介如下:重生回到九十年代初,面临妻子的背叛,仕途的终结,家族的衰落,以及无数的明刀暗箭,陈余丢掉曾经的纯真和执念,于官道之上,步步为营,强势崛起。...

《官道之强势崛起全文》精彩片段


通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又跟胡正华做好后续的安排,陈余起身离开办公室。

作为锦溪排名最后的副镇长,最差的办公室里当然不会套间,可以照规定在楼上安排单人宿舍。

只是僧多粥少,宿舍紧张,有些职工的家就住在附近,同样得找领导要求分配宿舍。

不然别人占了便宜,自己没有,那就是吃大亏。

所要给陈余安排,必须让别的老人腾出来地。

陈余干脆发扬风格,连该给的房补都没要,自己在外面租了一座农家小院。

院子主人常年在外工作,以极其便宜的价格出租,全当找人看家,聚拢人气。

四十多平的院子,三间正屋,一间厨房,靠着院门的左边有个不分男女挂着布帘子的旱厕。

虽然简陋,但有乐虎这个部队出身的洁癖打扫,显得异常的干净,跟整个锦溪镇的气质格格不入。

“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家里有什么吃什么,随便做点,一个小时后我们出门。”

“啊,还出门?你不歇会?”

陈余摇摇头,道:“晚上可能会出事,虎哥,你做好准备,带上家伙。”

乐虎没有问原因,只是神色闪过几分嗜血的兴奋,哼着小曲去了厨房。

藕煨排骨汤,苕粉肉丝,青椒千张,凉拌毛豆,短短半个小时,乐虎麻利的张罗出四个菜,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虎嫂当初就是被你这手厨艺给骗到手的吧?”

乐虎老婆在燕京某大医院当护理部副主任,陈余母亲做的媒,结婚几年夫妻恩爱,还生了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儿。

提到虎嫂,乐虎立刻傻笑,道:“屁,她是被我的英俊帅气迷晕了好不好?”

虽说排骨汤是提前煨好的,但味道毫不逊色,陈余干了两碗汤,又吃了几口菜,扔下筷子,道:“走吧,去孙凹村。”

孙凹村位于镇政府的最南面,大概十几里的距离,路不好走,只有部分区域能把车开进去。

面包车歪歪扭扭来到村子里的一个岔路口,乐虎突然停下车,道:“老七,你瞧……”

顺着乐虎的手,陈余看到路边老槐树下停着的那辆霸气轻骑兵,没有多说什么,开门下去。

乐虎到底是聪明人,联想到晏清竹和王宇宙的身份,又见陈余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孙凹村凑热闹,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冲杨宗伟来的?”

杨宗伟是锦溪镇的名人。

准确来说,他曾经是整个方山县的名人。

成立三十多年的锦溪国营编织工艺厂经营不善,就是由他力排众议出面承包下来。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纷纷嘲讽他是傻子,他却用一年时间扭亏为盈,又用两年做大做强。

他不仅自己发家致富,还让镇子里的老百姓有地方打工赚钱,比起别的乡镇只能从土地里刨食,锦溪的经济发展走在了全县的前列。

然而,就是这样优秀的企业家,却被诬陷对官员行贿,低价承包编织厂,涉嫌国有资产流失,锒铛入狱。

同样入狱的还有他的妻子、妹妹、妹夫以及几个得力干将。

妻子不堪折辱,狱中自杀。

妹夫放出来后精神压力太大跳了湖,尸体半月后才发现,妹妹看到惨状,当场疯了。

而杨宗伟三年刑满,开始漫长的上访平反之路。

七个月后的某天夜里,他又出去上访,独自留在家中的刚上初三的女儿被多名不明身份的歹徒闯入轮奸,从此自闭,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说话,整日关在家里再没有出过门。

杨宗伟也从此停止了上访,在村里种地或去县里打点零工,照顾女儿,变得乖巧老实。

陈余分配到锦溪镇后,曾有人好心提醒过他,如果杨宗伟找到他头上,千万不要答应任何事,更不要试图去探究里面的真相。

因为之前的教训,每次有新领导就任,杨宗伟都会上门喊冤,期盼着能够遇到包青天,沉冤得雪。

只可惜,戏文里的东西,当不得真!

不过,孙凹村不在陈余的包片名单里,平时也没机会接触,所以来锦溪一年多,并没见过杨宗伟。

“你也看出来了?”

“都市报的大记者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咱们这小地方采风……哎,不是说杨宗伟放弃告状了吗?这一年都挺老实的,记者找他干吗?”

“放弃?”陈余目光幽幽,道:“换了你我,如果被那些败类逼成这样,会放弃吗?”

“肯定不会,只要有卵子的,谁能忍得下这口气?我得扒了他们所有人的皮陪葬!”

“那就是了!”

陈余沿着崎岖泥泞的草丛小路往前走去,道:“杨宗伟但凡还有口气,怎么会甘心放弃?”

杨宗伟的家是以前的老宅,他在镇上和县城里的房子早被债主收走,只剩下村子里的老宅容身。

远远看到那棵极容易分辨的歪脖子樟树,几十年的树龄,枝繁叶茂,冠盖如云。

曾有人出价五千购买,杨宗伟没有卖。

他坚信只要树在,杨家的气运就不会绝!

“应该这家……虎哥,你过去探探情况,谁也不要惊动。”

陈余虽然没来过这,但听说过杨家老宅的标志物,认准歪脖子樟树不会错。

抵近侦察是乐虎的老本行,就在陈余的注视下,背影一晃,突然没入死角,消失不见。

过了十几分钟,乐虎竟然从另外一个方向回来,无声无息,犹如鬼魅。

陈余叹为观止,道:“虎哥,你这一手,以后去当个抓二奶的私家侦探,绝对赚钱。”

乐虎故作谦虚,道:“老了,不中用了。刚才踩个泥坑,差点在路上留下痕迹……”

陈余强忍着打他一顿的冲动,主要是打不过,笑道:“几个普通人,也不必太讲究了……那俩记者是不是在里面?”

“对,正在屋里跟一个老头聊天,我偷听了几句,你猜得没错,谈的确实是编织厂那个案子……”

乐虎瞧了瞧陈余的脸色,调侃道:“老七,你大半夜的跑过来,总不会准备向镇里举报吧?”

陈余藏在小树林的阴影里,看不清脸色,声音无比的平淡,道:“以前的我得过且过,没打算帮杨宗伟洗脱罪名,毕竟陈年旧案,该处理的都被人家处理了,找不到证据,根本毫无胜算。但人啊,有时候不能太猖狂,一点活路不给人留,别说我,老天爷也看不下去……”


提到陈余,谢玉符眸子深处掠过愧疚的神色,只是她掩饰的无可挑剔,没有让李国刚发现。

“我的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很明显,你们今晚的行动提前走漏了风声,让陈余做足了准备。他不仅在报复我,也在戏耍你们……李主任,我实名举报,就是信任纪委的工作能力,结果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举报人变成了嫌疑人,你怎么给我解释?”

李国刚贪婪的目光偷偷掠过谢玉符白皙如天鹅般修长的脖颈,毫无瑕疵的肌肤似乎用玉石研磨而成,让人忍不住就想俯身而上,用唇齿感触那份滑腻和清香。

不过想起这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少妇很可能是那位大少的禁脔,他吓得立刻欲念全消,讪讪的道:“放心吧,我们不会放过任何疑点。真的假不了,他的伎俩只能拖延一时,会给谢主任清白……”

“但愿如此吧!”

接着李国刚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谢玉符给保姆的两万块现金的来源,这在91年可不是小数目。

等谢玉符全部给出合适的理由,他扭头对孟华道:“谈话都记下了吗?”

孟华笑嘻嘻道:“主任放心,该记的都记着呢。”

言外之意,不该记的一个字也没记。

李国刚满意的点点头,还是小孟用着舒服,比那个只有脸……嗯,身材也好看的邱雁强多了。

“那好,你把记录整理一下,我先带谢主任去休息。”

孟华知道李国刚的德性,见他对谢玉符的态度完全不同于陈余,只能暗自摇头。

可惜这么漂亮的花,说不定哪天就要被猪给啃喽!

走廊上。

谢玉符突然问道:“陈余住在哪?”

“东边第二间。”

“把我安排在他隔壁。”

“这……”

“不合规矩?”

“那倒不是……”

李国刚从事纪检工作小二十年,抓的要么是一窝端的同伙,为了防止串供,大多分开关押;

要么是挖出萝卜带出的泥,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合理的安排。

像这种一夜之间抓了夫妻俩,两人还不是共犯,而是互相举报对方违纪的情况,真是第一次遇见。

略作沉吟,李国刚笑道:“行吧,我带谢主任过去。”

谢玉符穿着纯黑缎面连衣裙,外面罩着淡白色长款风衣,尖尖的系带松糕小皮鞋踩踏着地板,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清丽无比的容颜,完美诱惑的身段,却又带着点神秘不可亲近的气质,结合在一起,真是神仙都难免要动了凡心。

李国刚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手伸进裤子口袋稍作调整,领着谢玉符去了东边第三间客房。

关上门,推开窗户,大雨渐渐停下,只有冰冷的残风扑面而来。

谢玉符站立不动。

“嗯?”

隔壁响起陈余的轻咦。

虽然隔着坚固的防盗铁栅栏,但依旧可以清晰的听到附近的动静。

有人开窗,是她吗?

“我知道的,你还没睡。”

动听的声音响起,对陈余而言,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果然是她。

陈余漠然道:“是吗?”

“你习惯十二点前睡觉,过了这个点,就会彻夜难眠……”

陈余嘴角扯了扯,表情奇怪,不知是笑,还是悲哀,道:“听说纪委去抓你,我怎么舍得睡?”

谢玉符沉默片刻,道:“陈余,夫妻一场,走到今日,你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

“不错,我很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

穿越两个时空,间隔二十多年,他终于对谢玉符问出了这三个字。

谢玉符低声道:“陈余,有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其实会幸福些……”

陈余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放屁!”

不等谢玉符回答,又道:“如果你变心,直说就是,好聚好散,我也不会纠缠你。可我无论如何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害我?”

谢玉符露出凄然的笑意,手臂伸出铁栅栏,洁白的玉指慢慢合拢,似乎想要在幽暗不可知的虚空里抓住某些可以依赖的东西。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我答应你,等到所有事情结束,我会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前世里陈余被双规后再没见过谢玉符,等到家里把他救出来,谢玉符也已经辞去公职,不知去向。

虽然后来查到是秦家的那位大少在布局害他,可谢玉符为什么甘愿做他人手里的刀,砍向自己的爱人,陈余却一无所知。

“到了这个田地,你还是不肯对我说一句真话。”陈余自嘲一笑,道:“是因为秦逸,对不对?”

“啊?”谢玉符浑身如遭雷击,颤声道:“你?你怎么……”

“这世间事,有因有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兴许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隔壁许久没有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谢玉符软弱的哀求道:“陈余,你知道秦逸的存在,想必也知道他背后代表的能量。别做无谓的反抗了,以现在的罪名,最多没了公职。他答应过我,绝不会让你坐牢。以后……以后找个好女人结婚,生个孩子,还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下半生……”

陈余淡淡的道:“谢玉符,这时候就别装好人了,一想起你跟他上过床,我就觉得恶心。不过,恶心归恶心,时间久了,总会释然。可你帮着他来害我,我和你们只能不死不休。”

“你!”

谢玉符微微隆起的胸口起伏着,道:“ ……既然不听劝,那我也无话可说。陈余,你以为把那些东西栽到我头上就结束了吗?过了今晚,明日如何,你我各安天命吧!”

她决然转身,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道:“不管你信不信,这辈子除了你,我没有也不会有第二个男人!”

月光终于冲出云翳,透过枝叶洒到陈余的脸庞,他双手平垂在腿侧,笔锋挥就的俊颜,墨玉染就的眸子,平静的像是亘古千年不起微波的深湖。

没有第二个男人?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信你,我就是蠢货。

还说什么各安天命?

可笑!

你的命,包括秦逸的命,从今而后,不属于你们,而是要握在我的手里!


各股室的小灵通们互相打着眼色,别看平时吹的一个比一个懂行,这会谁也看不懂郑清平的操作。

不懂归不懂,但不妨碍有些心思活泛的开始盘算:

要不要散会后,去陈余的办公室里坐坐?

换个角度想,能从市纪委调查里全身而退,能打了郑镇长的人毫发无损,能从常务副镇长手里抢到计生站的大权。

这些迹象不正说明,锦溪镇的一个新星即将冉冉升起吗?

现在不赶紧去烧灶,以后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

卫紫阳似乎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一下,依然维持着多年来他对郑清平的绝对尊重,道:“我没意见。”

其他几位镇领导察觉到郑清平的举动不太寻常,但事不关己,也都表态没有意见。

只有镇党委委员、纪委书记蒋飞红皱眉道:“陈镇长太年轻,缺乏基层工作经验,计生口又十分复杂,我觉得不合适。”

作为镇领导里唯一的女性,又是不苟言笑的纪委书记,她的反对,让会议室里的众人再也按捺不住,响起窃窃私语:

“卫镇长就这样放权了?”

“不放能咋样?明显老一对他不满,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没听说蒋书记跟陈镇长有过节啊,怎么这时候跳出来阻击陈镇长上位呢?”

“没眼力劲了不是?真正的过节不是吵吵闹闹,而是关键时候拦你的路。”

“高!蒋书记真高!”

砰!

郑清平端起水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

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这是积威!

副书记兼政法委员董广军作为郑清平的头号心腹,适时站出来说话,道:“蒋书记,工作经验不正是在工作中积累的嘛……陈镇长年富力强,名校毕业,作为省市组织部门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咱们锦溪给人加加担子,既符合组织精神,也是大势所趋,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蒋飞红看向陈余,见他默不作声,以为当真对这个所谓的机会动了心,心里有些失望,沉默了片刻,道:“我保留意见。”

保留意见,意味着不再反对。

郑清平对她点点头,道:“陈镇长,你准备一下,今天跟卫镇长做个交接,争取尽快把计生工作抓起来。今年咱们镇能不能评上先进,就看你剩下这几个月能不能收好尾了!”

陈余拿着钢笔在笔记本上刷刷画了小丑,歪帽子大鼻子,惟妙惟肖,然后在头上打了个叉,合上本子,平静的道:“我服从组织安排!”

郑清平的用意,陈余心知肚明。

今年三季度中期,中央印发《关于加强计划生育工作,严格控制人口增长的决定》。

北湖省经过大半个月的学习精神、密集调研、座谈开会和精心筹备,将于近期公布全新的《全省计划生育工作意见》。

此意见涉及方方面面,空前严厉。

为确保完成本年度的人口控制目标,首次把主管领导一票否决制提上日程。

也就是说,到了年底,对没有完成计生目标的市、县、乡分管领导一票否决。

拟定提拔的,暂停升迁;拟定转岗的,暂停调动;

只要计生考评不合格,直接就地免职。

正因为这个规定影响太大,省府方面还处在保密阶段,准备择机公布。

郑清平应该是通过某种渠道,提前得到这个消息。

而锦溪镇的计生目标到现在只完成全年度的三分之一,明显不可能合格。

可能为了帮卫紫阳规避风险,也可能单纯是为了把得罪他的陈余搞死。

于例会之中,不动声色之间,把陈余拉出来背黑锅。

却对外彰显了自己以德报怨的广阔心胸,又不必公开得罪陈余的靠山胡正华。

这种手段,难怪能在锦溪镇当土皇帝!

安排完人事调整,陈余在郑清平眼里只是秋后的蚂蚱,可以忽略不计。

昨晚胡正华电话里给陈余撑腰,撵走董广军和刘所长的事,董广军已经向他做了汇报。

所以今天才迂回了一下,略使了点手段。

否则,他早指着陈余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坐直身子,喝了两口茶,郑清平严肃的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孙凹村出了点事,我把话说前头,不管是谁,敢在外面瞎扯淡,胡乱造谣,凡是被我抓到,绝对没你们好果子吃!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好,下面,我分配一下近期的主要任务。镇里成立协调工作组,紫阳任组长,各股室通力合作,安抚好家属情绪,配合好市县调查,维持大局稳定……”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散会,计生站站长周丹也没有出现。

可郑清平仿佛忘记这茬,散会后叫上车,直奔县里去了。

陈余回到办公室,从柜子里拿了一包90方砖,撕掉外面的豪华包装,慢悠悠的去了蒋飞红的办公室。

这是时下最火的普洱茶,被誉为兰香典范,末代茶王。

不仅价格不菲,而且很难买到。

这包属于陈余的珍藏品,一般不舍得喝。

“蒋书记,前两天朋友来玩,给我带了点茶叶。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胜在味道还算清幽,请您尝尝。”

接过茶叶放在桌子上,蒋飞红向来生人勿近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坐吧,陈镇长。敢给我送礼的,锦溪镇你是头一个。”

“求蒋书记帮忙办事,那才叫送礼。”陈余在对面沙发坐下,神态自若,道:“我找同事喝茶,自带茶叶,没有违反纪律吧?”

蒋飞红起身,拿起暖水壶给茶杯里填满水,然后从陈余带来的方砖上掰了点茶叶扔进去,端到沙发前的茶几放下。

“我对茶没讲究,牛噍牡丹,恐怕要辜负陈镇长的好茶叶。”

“讲究有讲究的好,随意有随意的好。左右不过是润口的玩物,只要喝的舒坦,它的使命就完成了,算不得辜负。”

“没想到陈镇长说话这么有意思!”

蒋飞红若有所指的道:“来锦溪一年多了吧,我应该早点跟陈镇长聊聊……”

“法国著名哲学家托马说过一句话,不管重新认识朋友,还是重新认识自己,什么时候都不晚。”

陈余吹去还没泡开的茶叶浮沫,举起杯子,笑道:“以茶代酒,感谢蒋书记今天仗义执言。”

蒋飞红本来还担心陈余对她出言反对会有别的想法,现在看来,他比想象中聪明,笑道:“别人都在议论我挡了陈镇长的路,你怎么反来谢我?”

“别人以为的好,未必是好。”

陈余摇摇头,道:“我明白蒋书记的心意,这就够了。”


“变化?”

蒋飞红若有所思,见陈余胸有成竹,也不再多劝。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陈余起身告辞,蒋飞红大大方方的送到门口,根本不怕外面来回走动的工作人员看到。

对蒋飞红的突然示好,陈余并不意外。

周乔将他从市纪委捞出来,又把举报自己的人送了进去,两人的关系昭然若揭。

只凭这个,足以让蒋飞红改变立场。

当然,纪委有严格的保密制度。

像郑清平、董广军等还不知道周乔的存在,以为陈余之所以这么嚣张,仅仅因为巴结上胡正华而已。

蒋飞红赢就赢在是纪委干部,市纪委同样有她的人脉,消息灵通,及时跟陈余结了份善缘。

中午。

在食堂排队买饭的时候,跟陈余打招呼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分管了计生口,手里握有实权,自然而然有人闻着味围过来。

陈余面带微笑,跟每个人都点头回应,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前倨后恭而嗤之以鼻。

人性如此,何必深究?

端着饭盒,在大厅随便找位置坐下。

食堂倒是有三个小包,分别给书记、镇长、副书记和常务副镇长以及招待领导用,轮不到他。

计生站站长周丹风风火火的走进来,直奔陈余跟前。

有眼尖的立刻兴奋起来,碰碰埋头吃饭的同伴肩膀,低声道:“快看,有热闹了。”

“周丹?她怎么来了?”

“如果我没猜错,她来找陈镇长麻烦……”

“陈镇长得罪她了?”

“你是不是傻?她是帮某人出气呢……”

“哦哦,懂了懂了!”

周丹跟常务副镇长卫紫阳的暧昧关系,无论公开还是私下场合,早传的沸沸扬扬,根本不是秘密。

又有人啧啧道:“母老虎要发威啊,陈镇长危险了……”

“呵,瞧她这架势,难道想吃了陈镇长?”

“你说的是哪种吃法?”

“猥琐不猥琐?对,就你想的那种。”

“陈镇长又高又帅,估计看不上她……”

在众人热情期待之下,周丹也没让人失望,上去二话不说,抢过餐盘,啪的摔倒地上,指着陈余怒冲冲的道:“就是你抢了卫镇长的分管,还扬言要开除我的?陈余,你才来锦溪几年,敢把手伸到老娘的地盘?怎么着?就对我的东西感兴趣,要不我今天把衣裳脱了,让你摸摸爽一爽?”

无人注意的偏僻角落里,董广军露出解气的笑容。

周丹听到的开除的谣言,就是他授意手下添油加醋传出去的。

有胡正华当靠山怎么了?

在乡镇干,下面人不服你,有靠山也白搭。

胡正华堂堂常务副县长,还能帮着你跟周丹这样的泼妇计较?

陈余面沉如水,不见喜怒,指了指对面,道:“周姐,你先坐。”

周丹来之前料想过陈余或许会发火跟她争吵,或许会不理她拂袖而去,或许会向郑清平和赵紫阳告状,拿领导来压她。

不管哪种,她都准备了应付的办法。

反正女同志天然优势,跟你胡搅蛮缠起来,占据舆论上风,吃亏的永远是男人。

可没想到陈余不急不躁,选择了第四个选项,要跟她心平气和的谈。

“你让我坐,我就坐?你算个狗屁东西?”周丹一愣神,立刻反应过来。

她今天是要豁出去故意找麻烦,又不是真的打算找陈余解决问题。

有什么好谈的?

“陈余,你不让老娘活,老娘跟你拼了!”

说完准备扑上来抓陈余的脸。

一个副镇长,脸上被下属抓出了几道血口子,看他以后还有什么威信服众!


于缙中沉着脸,道:“周主任,我素来敬重你。但你这次下来搞突击,连声招呼也不打,直接带着迟斌去友谊宾馆插手陈余和谢玉符的案子,是不是有些过分?”

周乔严厉的道:“省纪委负责监督指导北湖省十一个地市,难道新河市是你于书记的独立王国,碰不得,摸不得?”

“新河市不是我的,省纪委也不是某个人的!”

于缙中当惯一把手,气势丝毫不弱于周乔,既然撕破脸,干脆怼了回去,道:“我倒要问问,刚才提出的七条措施,到底是周主任的个人意见?还是省纪委的意见?如果是个人意见,我拒绝执行。如果是省纪委的意见,我亲自去汉州找卢书记汇报……”

说到底,周乔只是省纪委常委,不是排名在前的副书记。

虽然他兼任省委巡视办主任,级别高配为正厅,比其他纪委常委和于缙中都高了一级,但说到底,并不具备绝对的话语权。

于缙中在省里也不是没有后台,真逼急了,大不了摆明车马,大家掰掰手腕,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周乔没有多说什么,打开文件包,拿出一个密封档案袋扔到于缙中的桌子上。

“于书记,你找卢书记之前,还是先看看这份材料吧。有些人身为国家纪检干部,不以身作则,反而心甘情愿的成为商人和腐败分子的围猎对象,涉及金额重大,情况触目惊心……”

于缙中心里一咯噔,浮上某种不祥的预感,打开档案袋,强作镇定的看完材料,脸色大变,身子竟微微的颤抖起来。

周乔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不知过了多久,于缙中站起来,走到旁边的饮水机旁接了杯水,端到周乔跟前,低声下气的道:“周主任,我向您保证,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诬告。当然,或许有两件事确实存在,但也被人牵强附会,整了些莫须有的罪名……”

周乔接过水,小抿一口,脸色和蔼了几分,道:“于书记,要不是组织信得过你,这份材料也不会让你现在看到。稍后你给我写一份自查自纠的报告,我那边做个收尾,此事也就了结了。”

“是是,我过两天就去省城向周主任汇报……”

周乔收回档案袋,笑道:“我等着于书记!至于那七条措施……”

于缙中道:“坚决按照周主任的指示办!我亲自督查,该处理的绝不姑息,该恢复名誉的尽快恢复。还有谢玉符的案子,最多两天,市里能办妥移交,若需协助,还可以派两名工作人员加入……”

“好,于书记事情多,我也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我送送您……”

离开市纪委大院,周乔透过后视镜,能看到于缙中还恭谨的站在门口挥手,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之意。

他并非心慈手软,还是那句话,于缙中在省里不是没有后台,要整倒对方,目前掌握的材料远远不够,必须付出更大的精力和更多的时间去调查落实。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陈余落在对方手里,为了帮他善后,只能提前把这些材料拿出来跟于缙中做笔交易。

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

猎人围猎的手段有很多种。

事先潜伏,布置陷阱,然后一击毙命,最为常用。

但有时候打草惊蛇,诱使猎物出招,才能顺藤摸瓜,将其一网打尽。

于缙中的性格,周乔做过深入了解。

他暂时服软,只是权宜之计。

等到事情过了,必定会想方设法的补上材料里的那些漏洞,免得受制于周乔,成为省纪委内部博弈的棋子。

周乔等的,就是他补漏洞的机会。

因为整倒于缙中不是目的,他背后站着的那位副书记,才是周乔的真正目的。

……

“你们呢,在哪发财?”

王宇宙看了眼面包车,方山县这种穷地方能拥有一辆机动车代步,就算比不上五十铃豪气,也超过了本地百分之八十的人口了。

陈余笑道:“跑销售的,这是单位配的车,靠我们自己哪里买得起?”

说话间乐虎打好绳结,三人各自上车,五十铃猛的发力,面包车拖出泥坑,赶到前头道路,奔驰而去。

锦溪镇作为方山县十五个乡镇之一,经济排行总是倒数几名里蹦跶。

所谓“不娶李楼的妻,不嫁锦溪的汉”,方山的小孩子们天天传唱。

沿途入目皆是低矮的房子,破旧的街道,刚入夜就乌黑的像是老天爷泼了墨,看不到什么灯亮和行人。

到了镇上唯一的一条主干道,王宇宙靠边停下车,跑到面包车驾驶座边,趴在窗口问道:“虎哥,有没有干净点的宾馆推荐?”

乐虎噗嗤笑道:“兄弟,看来你不懂国家级贫困县里著名贫困镇的含金量?这地别说干净的宾馆,就是不干净的也没有。你们要么去老乡家借宿,要么在车里窝一宿……”

王宇宙目瞪口呆,道:“镇政府也没招待所吗?”

见两人微笑不语,他才反应过来。

锦溪镇位置偏僻,没厂矿企业,真要有领导需要招待,大多去了县里,不可能留在这吃糠咽菜。

忍不住吐槽道:“经济这么落后,当初怎么从乡升级成镇的?”

这就是历史遗留问题了。

八十年代,锦溪有一家国营编织工艺厂,生产的芒、竹、藤、草、麻、木等产品畅销全省。

那时的锦溪先富起来,男女老少出去倍有面子。

只不过没跟上八十年代中后期的产业转型,加上前几年发生的各种事,导致编织厂倒闭,还欠了银行许多债务。

至今挂着穷帽子,再也翻不了身。

陈余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是没办法的事。实在不行,我在镇上租了一座院子,还有两个空余房间。你们要不嫌弃,采风期间可以一直住在那。虽然简陋,但干净和安全可以保证……”

王宇宙高兴的道:“那敢情好,我们晏主任出门在外别的不在意,就特别在意卫生问题……”

“小王,不要乱说。”

陈余闻声扭头,惊艳当场。

前世出国后,他自暴自弃,胭脂堆里豪掷千金,品鉴过来自全球各地的不同绝色。

然而眼前的女子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属于无可挑剔的级别。

身姿高挑,双腿笔直,黑色呢子风衣紧紧包裹下,可以看到曼妙的起伏和盈盈堪握的腰身。

尤其她的神态冷若冰霜,是那么的洁净和神圣,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又忍不住想要狠狠的征服。

王宇宙忙道:“两位,这是我们报社的晏清竹晏主任……”

晏清竹微笑道:“好意心领了,但萍水相逢,不方便叨扰太过。感谢你们帮忙带路,接下来我们自己找落脚地即可,不敢麻烦两位。”

陈余见她笑起来如春华摇曳,眉眼间暗藏着说不出的明艳,暗道这样要命的尤物,大晚上在锦溪镇瞎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怪最后惹出那样的祸事。

“也好,你们晚上小心,有缘再会!”

陈余淡淡的冲晏清竹点了点头,跟乐虎开车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

晏清竹望着面包车只有一边会亮的尾灯,星眸闪过一缕异色。

毕竟很少有男人会放弃今晚这样纠缠的大好机会,瞧他走的坦然,并不是玩弄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倒是跟颇有些不同。

王宇宙张张嘴,想开口叫住陈余,转头看看晏主任的脸色,没敢吱声。

他其实跟晏清竹不太熟,纯粹因为整个报社都知道他是数得着的富二代,平时带同事出去玩开的轻骑兵能够应对方山县出了名的大雨后的烂泥土路。

报社总编好像很巴结晏清竹,特地从广告部点将,让他开私家车护送晏清竹来锦溪采风,单位报销油钱和一应开支。

虽说不明白为什么布置的采风任务赶的这么急,非要冒着雨后的危险去锦溪,但是对这个能够近距离接触都市报号称最美冰山的良机,王宇宙十分兴奋。

出发前的晚上还做了美梦,早上醒来羞耻的换了条新裤子。

自从初中学会拿钱去哄开女人的衣带,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的没出息。

然而王宇宙也不是傻子,晏主任年纪轻轻就能在北湖都市报当上新闻部主任,连总编都巴结,绝不是他可以触碰的层次。

所以并没有幻想着真的能够一亲芳泽,更像是粉丝追星的那种感觉,跟偶像说说话,听听声音,晚上再做做梦,也就知足了。

“主任,那晚上怎么办?要不要我去联系镇政府,请他们安排一下?”

王宇宙说的是平时记者下乡最常用的套路,对付基层部门相当的管用。

一听是省报来的,下面人唯恐出事,谁敢不巴结?

晏清竹摇摇头,道:“你去打听打听,镇上有个叫杨宗伟的人住在哪里,我们今晚去他家借宿,镇政府那边先不要惊动,有需要的话,等明天再联系。”

王宇宙顿时明白晏清竹有备而来,并非单纯的采风,机灵的道:“主任,你在车里眯会,我这就去打听。”


陈余轻轻说了四个字:“爱梅诊所。”

周丹僵在原地,双手停在半空,看着陈余的表情仿佛见了厉鬼,颤声道:“你?你怎么……”

前不久,她跟卫紫阳的孩子就是在爱梅诊所偷偷找了个熟人给接生的。

这年头凡是超生的公职人员,一经查实,全部开除,没得商量。

更别说卫紫阳和她都有家庭,根本不敢去正规医院,更不敢走漏半点风声。

可陈余怎么知道的?

陈余露出温和的笑容,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杀伤力,道:“别急,我知道很多事,包括你,包括赵镇长。所以呢,请周站长坐下来,咱们慢慢谈。”

周丹的眼里掠过深深的恐惧,手足无措的坐到对面,心里忐忑之极,生怕陈余突然大肆宣扬,把她拼命保护的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由于两人刻意压低嗓音,其他人在周丹准备动手时也远远的躲开,生怕牵连到自个,所以根本听不到说了什么。

只能看见气势汹汹的母老虎瞬间变成了乖巧的小猫咪,全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咋的?我眼花了?”

“你没花,是周丹怂了!”

“怂?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周丹吗?她连计生委的金副主任都怼过,会怕陈镇长?”

“一物降一物,你没发现陈镇长很稳吗?”

“对,周丹咋咋呼呼的像小丑,陈镇长坐着没动弹,像山……”

“你还挺有文化。不过,这么一说,陈镇长确实牛啊……”

“一抬头,一伸手,一微笑,就把母老虎给驯服了,能不牛吗?”

周遭的议论丝毫没有影响陈余的情绪,还是淡然自若的模样,道:“周站长,先从你听到的谣言说起,你呢,事业在编,只要不违法犯罪,谁也没资格开除你,包括我。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周丹点点头,她也是气晕了,没想到这一节。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来找我之前,应该没有支会卫镇长,对不对?”

神了!

周丹再次点头。

“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卫镇长对我接手计生工作,绝对没有任何意见。相反,他还会要求你大力支持我的工作。”

周丹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以她对卫紫阳的了解,绝不是这么心胸宽广的人。

可现在把柄握在陈余手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了,既然误会解释清楚,周站长可以走了。”

周丹哀求道:“那,那个……”

陈余笑道:“别的事情,卫镇长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周站长担心。还有,走之前,麻烦周站长把地上的垃圾清理干净。镇里正在争创卫生单位,希望你以身作则。”

说完起身离去。

周丹呆坐一会,找后厨借了扫帚和拖把,顾不得众人奇怪的眼神,失魂落魄的清理完她掀翻到地上的饭菜,灰溜溜的离开食堂。

没多久,她跟卫紫阳在镇子东头密会。

听完事情经过,卫紫阳狠狠的拍了桌子,道:“肯定是董广军这杂碎出的坏招!他知道你的脾气,故意派人挑拨,想让我跟陈余结仇……”

周丹这才明白陈余没撒谎,卫紫阳果真不在意丢了计生口,疑惑道:“究竟怎么回事?”

卫紫阳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刚知道,郑镇长得到确切消息,今年完不成计生任务的基层分管领导都有免职的风险,所以他提前把我摘出去,拿陈余来顶缸。”

周丹不以为然,道:“哪年不都这么说,也没见真的实施过……”

“今年不一样!从中央到省市,决心很大,一票否决啊,谁说话也不好使。”



乐虎皱眉道:“你是说,那些人可能会得到信,过来找杨宗伟麻烦?”

“这是锦溪镇,不是省会。巴掌大的地,来了陌生人陌生车辆,躲不开有心人的眼睛。”

“所以咱们这是?”

“守株待兔!”陈余抬起手腕,看看了表,意味深长的道:“救人一命,再结个善缘,岂不两全其美?”

大约半个小时后,七八个戴着治安巡逻队袖标的人出现在视野里,领头的身高体壮,留着小平头,正是孙凹村支书的二儿子孙强。

他是村治安巡逻队的队长。

所谓的治安巡逻队,就是从以前的村民兵连转化来的。

这几年社会转型,思潮动荡,新河市取消了很多民兵连编制,但为了减少阻力,有些村就地转化成治安巡逻队,负责村子里的日常治安维护。

孙凹村就是如此。

原村民兵连连长是村支书孙贵才,转型后村支书不再兼任,便提拔自己儿子孙强当了队长。

治安巡逻队按照“以费养队、自收自支”的原则,向村民收取治安联防费,无形中加重了农民负担。

而队员们也多是以前游手好闲的混混,逐渐成了村里的大害!

巡逻队越走越近,果然进了杨宗伟的家。

乐虎摩拳擦掌,道:“来了,现在上?”

“等!”

“等?”

乐虎疑惑的看向陈余。

陈余走前两步,冰冷的月光穿过摇曳的枝叶的缝隙,点点斑斑洒在脸上,如同戴着神秘莫可测度的面具,让人心生寒意。

“等他们陷入绝境!”

乐虎恍惚片刻,这才明白陈余的意思,笑道:“老七,你当真变的心狠了!行,我去盯着,保管不会出差池。”

乐虎离开后,陈余望着地上的倒影,眼神坚毅的不可动摇。

重生一世,他不仅变的心狠,而且越来越功利。

虽然说不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比起前世里的阳光热血,如今的他将不当坏人设为底线,也不再用烂好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没有把危险扼杀在未开始之前,是不是有错?

道德有错。

但无可指摘!

因为世上没有圣人,那些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摘别人的人,估计连出现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

陈余今晚肯出现,至少可以保证不让晏清竹等人前世的悲惨遭遇重现。

而他要做到这一点,同样需要承担许多风险。

在风险的基础上,顺带谋取些利益,于心无悔!

迈开脚步跟上去,来到门外静静的等候。

很快,院子里传来斥骂声、惨叫声和哀求声,乐虎对陈余打个手势,陈余点了点头。

轰!

乐虎猛然踹过去。

门栓断裂。

大门洞开。

小院里的景致一览无余,热闹极了。

四个巡逻队员正在使劲的撞着左边堂屋紧闭的房门,嘈杂的声响掩盖了乐虎的踹门声,竟然没人发觉身后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孙强站在院子里,猥琐的笑道:“大美女,别怕。咱们聊聊天,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多寂寞,哥哥可是好人……”

两个队员用跪膝的姿势把王宇宙死死的压在地上,鼻青脸肿,嘴角鲜血直流,显然吃了大亏。

还有一男子,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不停对孙强磕头,满脸的褶皱充斥着生活的重压和经历苦难。

三十多岁的年纪,苍老的仿佛五六十岁的老头。

他叫杨宗伟。

“我不告了,真不告了……孙队长,求求你,放了他们吧,不关他们的事……”

“放了他们?”

孙强头也不回,双手插兜,阴森的道:“杨宗伟,我还以为你老实了一年,认命了。没想到,胆子不小,敢偷偷摸摸的给都市报写举报信……行啊,学聪明了,官路走不通,想让媒体搞事?我今个让你彻底死心,不就是记者吗?老子当你的面打一个,干一个,看你还敢不敢动歪心思!”

“我不敢了!不敢了!”

砰砰砰!

杨宗伟磕的额头撕裂,血花四溅,凄惨的哀求声让人不忍卒听,道:“我明天就走,带女儿离开锦溪,这辈子再也不回来了。孙队长,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千万别祸害人家报社的姑娘……”

话音刚落,左边堂屋的房门被几人撞开,狭窄逼仄又空荡的空间里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晏清竹就那么站在屋子中央,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从哪找出来的锋利剪刀,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比星辰明亮的双眸里,终究还是流露出几分绝望。

她调到北湖都市报后,虽然经手了几个大新闻,奠定业界的地位和名气。

但毕竟接触的层次较高,没遇到什么困难。

实在无法想象,锦溪这种偏远县城的偏远乡镇会有如此无法无天的恶霸!

这次下乡,准备不够充足,了解不够全面,实在太冲动了。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祸害?”

孙强贪婪的目光在晏清竹曼妙的身姿上下游弋,喉头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吐沫,道:“方山县多少娘们求着让老子干,老子都懒得脱裤子,哪叫祸害?那叫送温暖!不过,这娘们长的好看,我玩了那么多女人,加一起连她根头发都比不上。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让老子先干了再说。”

晏清竹听着这些从没有男人敢对她说的污言秽语,强作镇定,其实手脚都在剧烈的颤抖。

当孙强带着人突然闯进来的时候,她发现局势危急,为了脱身,也为了保护杨宗伟,甚至坏了自己立下的规矩,直接对孙强表明身份。

可没想到对方压根不信,或者说以他的见识,突然听到某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时候,总觉得不可能。

因为离的太远,所以没有敬畏。

相反,如果说的人是胡正华,保管孙强掉头就走。

“是吗?天王老子都不怕,锦溪可不允许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陈余突然插话,惊动了所有人回头。

“这傻叉谁啊?”

“不认识,不是咱村里的。”

“他刚刚说什么?”

“好像不服孙哥,不许孙哥牛逼……”

“不服?”一个队员气冲冲的走过来,指着陈余骂道:“哪来的两条野狗,敢跟我孙哥呲牙?”

陈余主管的部门都比较偏,闲暇时宁可回市区喝茶看书,从不参与下面的乡村社交。

平时休息住在农家小院,更是早出晚归,所以各村除了常去镇政府开会的头头脑脑,认识他这个年轻副镇长的人不多。

乐虎二话不说,抄起墙角的铁锹砸了过去。

“啊!”

指着陈余的那条胳膊诡异的扭曲了九十度,张大了嘴巴,连叫声都发不出来,直接疼的倒地翻滚。

所有人惊呆了,谁能想到在孙凹村的地界,竟然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

“找死是吧?”

孙强暴怒,别说孙凹村,哪怕整个锦溪镇,也没人敢这样落他的面子。

“给我往死里打!”

立刻有两人从腰里摸出折叠刀,咔的一声锁死背锁,刀刃寒光闪烁,面露狰狞,恶狠狠的冲向乐虎。

杨宗伟急忙站起,虚弱的张开手想要拦住两人,同时扭头喊道:“快跑,你们快跑!别管,真的会死人的……”

“老东西!”

孙强揪住杨宗伟的头发,用力把他撂倒,鞋底使劲踩着脸,大骂道:“要不是因为你这丧门星,这些人也不会得罪老子。他们如果死了,那都是你害的,知道吗?知道吗?”

他就是要折磨杨宗伟,不仅身体,还有灵魂。

晏清竹这时也认出陈余和乐虎,绝处逢生的希望让那张迷人之极的俏脸泛起奇异的绯红,平添了九分娇艳颜色。

陈余站着没动,漠然的看向冲过来的大汉,似乎那明晃晃的刀尖只是小孩子的玩具,根本不值一提。

乐虎很变态的舔了舔嘴唇,疏松筋骨的活他最喜欢,这两年尽陪着陈余装孙子,可把他憋屈坏了。

眼看两人丧失最后的逃跑机会,杨宗伟脸上浊泪缓缓流下,呢喃道:“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想求个公道,就这么难?让我去死吧!我死,别再连累不相干的人……”

晏清竹同样心头发凉,只看体型和人数,陈余和乐虎哪里会是对手,何况对方还持有武器?

她握紧剪刀,做好最坏的打算。

无论如何,宁可死,也不能让这些恶霸玷污清白!

“凭你们?”

乐虎身形一闪,左右开弓,只听啪啪两下,一人被铁锹盖脸,几颗门牙夹杂着血喷射而出,然后就跟喝醉似的,歪歪扭扭的打横里撞到墙上,仰头成大字倒地。

另一人被铁锹的木柄击中下面要害,双手捂着,缓缓跪地,浑身直抽搐,表情扭曲的可怕。

乐虎摸透了陈余的脾气,谢玉符的无耻的背叛,让这位温文尔雅,遇事忍让,且总是不愿意使用暴力的陈家老七彻底变了。

所以他毫无顾忌的动手,至于打伤人的后果?

呵,几个村里的渣渣,能有什么后果……不对,可能会领个见义勇为奖吧!

“上,都给我上!”

孙强暴跳如雷。

我孙老二打你,你敢反抗?

那干脆打死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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