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云浅夜景渊的现代都市小说《假婚成真:首辅大人的套路精选小说推荐》,由网络作家“有香如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最具实力派作家“有香如故”又一新作《假婚成真:首辅大人的套路》,受到广大书友的一致好评,该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是苏云浅夜景渊,小说简介:前世,苏青珞是金陵首富之女,父母早逝,她不得不投奔京城外祖母家,跟表哥陆衍订下亲事。不想陆衍豢养外室,害得她一尸两命。这一世,苏青珞坚决同陆衍退婚,却被舅母逼迫嫁给无良混混。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首辅陆衡之却突然提议同她假成亲。京城人皆知,陆衡之清冷矜贵,心狠手辣,不近女色,传言曾有丫鬟勾引他,当即被他处决。陆衡之神色淡漠道:“你我成婚各取所需,三五年后我便放你自由。”苏青珞无路可走,咬牙同意。不想成亲后没多久,陆衡之便将她搂在怀中。她:“不是说假成亲......”陆衡之挑眉:“弄假成真,有何不可?”...
《假婚成真:首辅大人的套路精选小说推荐》精彩片段
苏云浅比众人更震惊,因为她从未想过,还能从这个角度去证明柳氏贪图她的嫁妆。
她来到京城时年仅十岁,这些铺子刚开始是老太太帮她打理,每个月都喊她过去核对账目。
后来老太太精力不济,柳氏自告奋勇接手。
开始半年柳氏还给她对账,后来便以忙为借口,三个月对一次账,后来干脆用舅母不会害她为由,连账目都懒得同她核对。
她脸皮薄,想着钱财乃身外之物,又念着柳氏是亲戚,待她不错,这些年来便一直什么都没说。
柳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儿才嗫嚅道:“青珞毕竟年纪小,我是体谅她,怕她被底下人蒙蔽才将铺子接过来的......”
当着这么多人,她这谎话有些说不下去。
夜景渊平声道:“苏姑娘如今也十六了,亲也退了,铺子可以还了?”
不容置疑的语气。
柳氏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震住,小声道:“自然......”
夜景渊淡声:“一月之内交割清楚。”
他视线扫过众人:“今日之事涉及女子名节,任何人不许多言,否则逐出陆家。”
声音里充满威严。
众人齐声答是。
夜景渊又道:“守了一夜大家也累了,散了吧。”
柳氏白了苏云浅一眼,气冲冲起身离去。
人群缓缓散去,苏云浅却始终没动,站在原地隔着屏风看向夜景渊。
她原以为能退亲已是最好的结局,嫁妆铺子只怕等她出嫁时柳氏才会放手,没想到他轻而易举地便帮她拿了回来。
而且,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今日之事即便她占理,传出去只怕对她亦是议论纷纷,于她名节有损。
夜景渊还十分周全地不许任何人多言。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谢他。
夜景渊亦是没动。
两人隔着屏风对望片刻,还是夜景渊先开口:“可还有事?”
他声音不似方才冷淡,像带了几分温度,有种关切之意。
此刻外男已尽数离开,他又刚帮了自己大忙,再站在屏风后头跟他说话难免生分。
苏云浅想了想,缓缓从屏风后走出,对他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多谢三哥。”
她一袭浅黄色衣裙,细腰盈盈不堪一握,低头缓缓行礼的模样,娇媚极了。
夜景渊看她片刻,道:“既叫我一声三哥,还跟我这么客气?”
他声音很轻,落在她耳中竟觉得有几分柔和之感。
她一时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会觉得铁面阎罗柔和。
她不觉缓缓抬头,想看看夜景渊此刻是什么模样。
男人依旧是惯常的一袭蓝衣,玉带束腰,清贵雅然,站在庭院中仿佛芝兰玉树一般。
苏云浅心底突然浮起一股极度陌生之感,心跳也抑制不住开始加快。
还未弄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便觉得眼前仿佛有几道重影,整个人身形一歪就要摔倒。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紧紧扶住她胳膊。
夜景渊将她扶到厅内座椅上,沉声:“拿碗红糖水过来。”
苏云浅脑袋昏昏沉沉,喘息不定。
男人身上传来淡淡的沉水香气,混合着极淡的酒香,竟十分好闻。
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住她下巴,温热的糖水入口,她整个人也渐渐清明过来。
一低头,便看到夜景渊一只手正紧紧扶着她胳膊。
他垂眸看她片刻,道:“有没有事?”
“没事的,想来是昨天熬了一夜,今早又水米未进才会如此,歇一歇便好了。”苏云浅声音越来越小。
视线里是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尖,好看极了。
被触碰的胳膊那处仿佛起了火,隔着布料即将烧起来。
她不觉想抽出胳膊,奈何夜景渊力气极大,她一时竟没抽出来。
苏云浅看了看周围,怕被人看到,不觉轻喊出声:“三哥......”
夜景渊闻言,方才缓缓松手。
他平声道:“等会儿让宋太医帮你看看。”
苏云浅着急道:“不用的,当然是外祖母更要紧,我真的没事。”
她立刻便要起身,“我先去看看外祖母。”
夜景渊道:“一起。”
他是大房记名的孙辈,平日与陆老太太往来并不密切,无非年节前后行个礼罢了。
但陆老太太这次生病恰逢他生辰宴,若处理不好只怕会遭有心人利用弹劾,更何况,那是她此刻最担心的人。
两人并肩往后院走去。
夜景渊身量很高,气度不凡,气质清冷,宋闻一向觉得没什么女人能配得上自家大人。
如今看苏姑娘站在自家大人身边,堪堪只矮一头,信步前行,温柔妩媚,娉娉袅袅,当真赏心悦目,般配非常。
一路进入内院,沿途碰到不少小厮丫鬟,众人都忍不住露出惊讶和探究的目光——还从未见过衡三爷身边有过女子。
迫于夜景渊的威严,众人不敢多看,只是掠过一眼便罢。
苏云浅一心惦记陆老太太,疾步前行,竟全然没注意到这些目光。
不多时,两人到了老太太院子里。
除了陆佑,陆家大房和三房男丁都在院子里等。
夜景渊便也停步,里头都是女眷,他不便进入。
一低头,恰好撞进苏云浅水汪汪的一双眼,焦急不安,格外惹人怜爱。
似知道她要说什么,夜景渊冲她点一点头:“你进去便是。”
苏云浅冲他和众人俯身行个礼,忙走进去。
出了方才的事,柳氏自然没脸过来,大夫人钱温陵带着几个媳妇和小姐们在外间等着,宋太医在里头诊治。
钱温陵的丫鬟信芳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她诧异极了,看向苏云浅,苏云浅却浑然不知,只一心看着里间的方向。
不知等了多久,宋太医终于迈步而出。
女眷们立刻全迎了上去。
宋太医摸了摸半白的长胡须,道:“好在已过了最凶险的时候,今明两日便能醒来,要仔细照看。”
苏云浅长长松了口气,身子仿佛就要支撑不住,差点晕倒,幸好紫鸢扶住她。
钱温陵立刻过来扶住她,语气和蔼道:“好孩子,昨夜你受累了,快去隔壁歇一歇,这里有大舅母看着,你放一百个心。”
苏云浅身体的确有些支撑不住,也想着今晚再来服侍外祖母,便没推辞,进去看了外祖母一眼,行了个礼便退了出来。
外头太阳升起,阳光已经有些刺眼。
苏云浅下意识抬手遮了一下眼睛,却看到夜景渊站在院落中跟宋太医交谈。
他长身而立,浑身似被度了一层金色光晕,犹如谪仙。
其余男眷,则尽数沦为陪衬。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缓缓抬眼,同她四目相对。
凤吟霜顿时一慌。
一天内被他撞见两次在哭,实在太难为情。
方才匆匆看一眼凉亭里还以为并没有人,如今想来是被檐柱挡住了。
微风拂过,男人身上淡淡的酒味也飘了过来。
他今日刚回陆家,难免跟陆家各房设宴饮酒,想来是酒后来这里休憩,反而被她打搅了气氛。
他心情明显不好,凤吟霜不敢触他霉头,行礼道:“不知三爷在此,青珞失礼,青珞告退。”
“站住。”君墨尘淡声。
他语气自带一种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气势,凤吟霜不由自主停住脚步。
他声音微凉:“问你话,为什么又哭?”
凤吟霜抿唇——这种事,怎能对他一个外男说?
她迟迟不语,又听他道,“怎么?又崴了脚?”
凤吟霜脸色微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宋闻这时来了。
他一手拎一盏琉璃灯,一手拎着一个食盒,跑过来道:“爷,你刚才用了不少酒,还是喝一碗醒酒汤。”
一转头看到凤吟霜,顿时一愣,“苏姑娘怎么在这儿?”
凤吟霜垂眸,没应声。
君墨尘示意宋闻将食盒放在凉亭的石桌上,接过那盏灯道:“去外头守着。”
宋闻心中惊愕,连忙答是。
他家爷自从中了状元后京中说亲的大家闺秀比比皆是,其中不乏皇亲贵胄,更有不少女人明里暗里投怀送抱,从没见他对哪个姑娘有兴趣。
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对凤吟霜破例了。
只是——这位苏姑娘好像定亲了啊?
他们爷不会?
想到这个可能,守在门口的宋闻不觉双腿一软,往里看了眼,那两道身影仿佛离得近了些。
君墨尘将手里灯往上一提,平声道:“上来。”
灯下,凤吟霜一张苍白小脸上透着几分倔强,眼角微红,她没动。
君墨尘又道:“那你是要我下去?”
凤吟霜朱唇微抿,片刻后,才是提裙而上,进了凉亭后,又对他行一礼。
君墨尘将灯罩摘下放到凉亭的圆桌上,坐下后打开食盒拿出那碗醒酒汤慢条斯理地喝完,才开口。
“陆衍怎么欺负你了?”
凤吟霜不觉微微一惊。
不似白天他问她“谁欺负你了”,这回开口是笃定的语气,不愧是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人,竟然猜到了。
凤吟霜垂眸,一时并未答话。
君墨尘等她片刻,又道:“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语气竟颇有耐心。
凤吟霜更加惊诧,犹豫片刻,最后也只是低声道:“没有。”
他是大房的人,凭什么替她做主呢?
能替她做主的无非也就是外祖母,但外祖母身子骨大不如前,她不可能拿这种事来烦她。
何况,凭眼前人的才能,她就是不说,他也能很快查到缘由。
真的说出口,反而可能会被指责不懂事。
凭借多年寄人篱下生活的本能,凤吟霜很快便知道该怎么做。
君墨尘起身,上前一步。
他存在感极强,有种压迫力,凤吟霜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抬头。
君墨尘一袭月白长衫,清冷孤高如皑皑雪山上的皎月不染一尘。
他面若冠玉,鬓若刀裁,眉眼清冷,声音微冷:“你不信我?”
语气分明透着不快。
凤吟霜没应声。
君墨尘眸色微深:“何妨一试?”
凤吟霜垂眸:“青珞不敢,当真无事,青珞只是想家了。”
这话半真半假,也不算完全敷衍。
君墨尘打量她片刻,没说信还是不信。
凤吟霜再度行礼:“夜深了,三爷早些安寝。”
君墨尘终于没再说什么,将手里灯递给她:“路上当心。”
凤吟霜想拒绝,看到他一双幽沉的眼,又下意识地将灯接过来。
“多谢三爷,这灯明日我会命人送回。”
“不必。”君墨尘道,“我会命人去取。”
凤吟霜松一口气,这就方便多了。
她的丫鬟去前院找他,总归不那么妥帖,容易落人口实。
难过的情绪被君墨尘一打岔,凤吟霜好了许多,回到房中便歇下,很快睡去。
隔天一早起床,凤吟霜去给外祖母请安,几位太太都在,柳氏也立在一旁。
陆老太太昨夜有点着凉,头昏昏沉沉的,戴着抹额,见到她还是亲切地招手:“青珞快来,昨日下了雨夜里睡得好不好?有没有着凉?”
凤吟霜眼眶微微一湿,凑到老太太怀里:“青珞都好。这话该我问外祖母才是,您是不是贪凉夜里出去玩,才着了凉?”
陆老太太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戳她脸颊一下:“看你这小皮猴儿说的什么话。”
凤吟霜照例在陆老太太这里用了早饭。
陆老太太强行打起精神道:“我活了一把年纪也该到头了,但怎么也要看着我们青珞嫁人才行。”
凤吟霜心中不觉浮起一股酸涩。
柳氏立刻道:“呸呸,母亲长命百岁。您何止要看着青珞嫁人,她生了太孙您还得帮着她照看几年呢!”
陆老太太顿时喜笑颜开:“你们看你们太太多懒,当婆婆的不照看竟叫我照看,这算什么事?”
大家登时都笑起来。
凤吟霜一言未发,她知道柳氏是故意如此说,为了就是让她老实跟陆衍成婚。
出了老太太房间,柳氏一面赔笑,一面将凤吟霜拉入房中。
陆衍果然早在房内等着她,见她进来,先扇了自己一巴掌。
“苏妹妹,昨天都是我的错,原是我该死。”
这一巴掌连个响声都听不见。
陆衍过来拉她的手,被凤吟霜甩开。
陆衍立刻讨好般拿出一块通透的玉佩递给凤吟霜。
“苏妹妹,这是我特意为你挑的,就当是赔礼,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
凤吟霜接过玉佩,上头镌刻着兰花花纹。
她不喜欢兰花,她喜爱牡丹。
她也不喜欢玉石,玉石易碎,不如金银坚固。
凤吟霜这时才发觉,这么多年来他送过她不少东西,但却没有一样她喜欢的。
竟然还口口声声说她是第一位。
见她没拒绝,陆衍心底一喜,忙道:“我不过是可怜嫣然身世罢了。她父亲早逝,生活贫困,她哭着跟我说她就要及笄却连个像样的簪子都没有,我这才陪她去首饰铺子里逛了逛。”
“你放心,我只想娶你。”
柳氏见她接了玉佩,也紧接着牵了她的手笑道:“这就对了,衍儿不过是一时糊涂,青珞你大方些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快是一家人了哪有天天吵架的理。”
凤吟霜倏地冷笑一声,用力将玉佩扔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柳氏和陆衍皆是一惊。
凤吟霜冷声道:“可惜我不想嫁你。这亲我一定要退,原因你们二人心知肚明,再说下去只会伤了情分。我给舅母半月时间,舅母若是办不好这件事,我只好去求外祖母。”
柳氏大喝一声:“胡闹!这等小事也值得去劳烦你外祖母?你外祖母身子骨不好,你岂能如此不孝?”
叶慕宁闻言一僵。
老太太的身子骨不好不是什么秘密,大夫说要能熬过今年冬天便还有一年,如果熬不过,只怕就是今年了。
柳氏看她神色便知她不敢,立刻又道:“好孩子,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受了委屈,但实在不至于闹到退亲这个地步。
“何况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就是闹到你外祖母那里,她只怕也会劝你忍让。
“你再想想,一个姑娘家退了亲,名头就先不好听,以后还能说到什么好的婚事?
“衍儿已经知错了,不如这样,你们大婚前我不许他再出门,多陪陪你,这样你总能气消?
你想想,你外祖母可是一心盼着你成婚的......”
竟然将外祖母抬出来。
叶慕宁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觉得自己好似被柳氏拿捏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先回去从长计议。
不退亲,她只怕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但若是真退亲,她的名头倒无所谓,外祖母身子骨受不了怎么办......
外祖母可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记得刚来陆府那日,外祖母亲自搂着她睡,对她说:“以后就把这儿当你自己的家,你放心,有外祖母一日这里便没人能欺负了你。”
这么多年,外祖母一直待她极好,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让她老人家身子骨受不了,她心里如何能过意得去?
隔天清晨去给外祖母请安时,叶慕宁依旧有几分心不在焉。
临走时,陆老太太却笑着开口:“青珞留下来给月娥画个花样子,我这两天头疼,想再做个药香囊......”
柳氏看叶慕宁一眼,含笑道:“青珞向来画花样子画得极好的,正好趁着还没成亲多孝敬孝敬老太太。”
孝敬两个字被刻意加重。
几个儿媳妇陆续离开,陆老太太看月娥一眼,月娥立刻退出去,守在门口。
陆老太太倚在紫藤椅上,朝叶慕宁招手:“来外祖母这儿。”
叶慕宁连忙坐过去。
陆老太太拉住她的手,声音慈爱道:“青珞,这几日可是有什么不开心?”
叶慕宁眼眸不禁微微一红。
外祖母身子骨不好,却还能在她身上费神,察觉到到她心情不好。
她立刻说:“没有的,外祖母,我很好。”
陆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这个孩子是个招人疼的,这么些年在陆府受了委屈也从来不跟外祖母说。我想着柳氏虽然滑头,但心里也还有成算,况且衍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嫁过去总不会待薄了你......”
“但我看你这两日似乎很伤心,可是他们做了什么?你放心,外祖母一定替你做主。”
叶慕宁咬唇,看向陆老太太,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外祖母这样为她,让她更加说不出口。
陆老太太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好孩子,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外祖母就盼着你好,你好好的外祖母才能放心。你若是不好,我就是到了地底下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娘交代......”
叶慕宁泪珠滚落下来,抽噎道:“不许胡说,您要长命百岁的。”
跟外祖母说了会儿话回去后,叶慕宁愈发难过。
亲是一定要退的,只是柳氏不愿意,如何在不惊动外祖母的情况下把这个婚退了?
一连几日叶慕宁都没想出太好的办法。
这天中午用过饭,她正坐在窗下思索,紫鸢忽然从外头走进来。
她压低声音说:“宋闻过来了,说是来拿衡三爷的东西。”
叶慕宁微微一凛,回神,忙去箱子找出那件白色披风。
她前日特意命紫鸢找人悄悄洗了晒好,亲手熏了香,打理得干净整齐,连同那柄伞和那盏琉璃灯一起送出去。
待宋闻离开,叶慕宁才终于松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那人的东西留在她这里,她一颗心始终悬着,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紧接着陆衍又来寻她。
这几天他总来寻她,刚开始还能等她小半个时辰。
但她一直不见他,他也没了耐心,只在窗外说两句好话便离开。
陆衍刚走,大房的二少夫人纪银朱又上门。
纪银朱一年前才嫁进府里,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平日也有所来往,只是不算密切。
纪银朱很快道明来意。
“半个月后衡三爷要过生辰,大老爷特意嘱咐我们一定要办得热闹些,阖府男女都要参宴,需要一扇屏风,我挑了半天总觉得差点意思,只好来找你。”
叶慕宁来时带了些家里值钱的旧物,其中有一扇花梨木雕刻的山水屏风,木质细腻,雕工精巧,先前给老太太祝寿时拿出来用过,所以家里人都知道。
君宴知半个月后要过生辰?
他之前从未在陆府过过生辰,所以叶慕宁并不知他生辰是什么时候。
他是当朝首辅,依他的身份地位,想来这生辰是陆家非要凑上去给他过的。
怎么说君宴知也算帮过她,而且就算没帮过,叶慕宁也不可能说不。
她点头答应。
纪银朱笑着道谢,又同她聊了几句家常,忽然问:“我方才好像隐约见着了宋闻,他怎么会过来?”
宋闻可是君宴知身前离不得的人,平日里他们大房的人想见都见不到,怎么会来二房叶慕宁这里?
叶慕宁心跳飞快,面上却不显,只微微诧异道:“宋闻是谁?”
纪银朱见她表情不似作伪,便笑道:“是衡三爷身边的人,兴许是我看错了。”
她还差点以为,叶慕宁跟那位有什么关系。
纪银朱又闲话两句便起身离开。
叶慕宁一颗心方才落了地,她摸了摸手心,出了一层细汗,用帕子擦干净后,眼前突然浮现出君宴知那双淡然的眸子,心中一惊。
脑海中闪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要找君宴知帮忙?
他那天说会为她做主,要不要试一试?
一直到君宴知生辰这日,叶慕宁也还未拿定主意。
君宴知的生辰宴摆在夜里,阖府上下除了身子骨不好的陆老太太皆盛装出席。
男眷在外院,女眷在厅内,中间隔着一道屏风,看不清人,但能清楚地听到人说话。
叶慕宁听到外头传来君宴知清淡的声音:“开宴吧。”
声音如玉石轻击,煞是好听,让她不觉有几分出神。
菜一道道被端上来,周遭传来此起彼伏的生辰祝语。
陆老太太身子骨不好,并未出席。
叶慕宁被刻意安置在柳氏左手边,百无聊赖。
开席一阵子后,有个小丫鬟过来,手里端着一盅螃蟹醉,声音清脆道:“这是四少爷特意叫人送给苏姑娘的,说是姑娘爱吃这个,把他那份也一并用了。”
陆衍在本家排行老四,其他房的人都称呼他四少爷。
这个时节螃蟹有限,螃蟹醉这道羮又需要用到不少螃蟹,整个宴席下来堪堪每人一盅,并没有多余的。
周遭瞬间响起打趣声。
“想不到衍儿这么疼未来媳妇。”
柳氏立刻道:“谁说不是?小两口恩爱着呢,我就盼着青珞早点嫁过来,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叶慕宁指尖将帕子捏得发白,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她从不爱吃螃蟹。
这对母子大庭广众之下演出这种戏码,无非是要人人都知道陆衍对她多好,她要退亲只会显得她不懂事。
她忍住将瓷盅扔掉的冲动,借口更衣起身离开。
一桌女眷以为她害羞,不过笑笑,并未阻拦。
叶慕宁带着紫鸢走过弯弯绕绕的长廊,去后院的小花园喘口气。
一进去,便闻到风里的花香带着几分酒气。
叶慕宁不觉一凛,抬头。
凉亭石桌上放着一盏琉璃灯。
君宴知长身而立,身姿挺拔,一袭蓝色长衫衬得他清贵优雅,似是听到脚步声,他倏地回过头。
叶慕宁身处暗处,她知道他应该看不清自己,但不知为什么,那瞬间她仍旧觉得他目光炙热,落在她身上。
又一次遇见了,叶慕宁双手微微握成拳状,这是不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心念电转,叶慕宁做了决定:赌一把。
像他说的,何妨一试?
她低声吩咐紫鸢:“你去门口看着,若是有人来立刻过来告诉我。”
紫鸢惊讶不已,还是点头照做。
叶慕宁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进凉亭。
君宴知眉宇间分明有股戾色,今日是他生辰,谁敢惹他不快?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那股戾色在看清她的瞬间蓦地褪去,换上原本清冷淡漠的那张脸。
君宴知打量她一眼,淡声道:“你今日倒是大胆。”
不用他喊,她也敢来到他身旁。
叶慕宁俯身行礼:“三爷,青珞斗胆想问,先前三爷说的话可还作数?”
君宴知看她。
叶慕宁被他这么打量,心里越来越紧张,手紧紧绞着帕子。
片刻后,男人终于回答:“自然作数。”
他平声问,“要我怎么替你做主?”
叶慕宁咬牙将眼一闭,道:“我要同陆衍退亲。”
君宴知倏地抬头,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雨还在下,似乎还大了些。
苏青珞没再跟这对狗男女纠缠,不等马车到便一路冒雨小跑回陆府,反正不过两条街罢了。
等到了侧门的小巷子,却忽然停住脚步,不想进门,没忍住抱着紫鸢小声哭起来。
她十岁那年父母双亡,跟随舅父陆佑从金陵来到京城外祖母陆家。
虽说外祖母待她比亲孙女还亲,但她心里明白这始终是旁人的家。
后来陆衍出现了。
他温柔有礼,常送一些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儿给她,什么西洋的香料、玉簪、花瓶摆件。
苏家是金陵首富,这些东西她虽自小见惯了,却也觉得陆衍心里是有自己的。
后来外祖母和舅母做主给她和陆衍订婚,她也就并未反对,甚至开始期待拥有一个自己的家,这样她便不再孤单。
然而,期待却在此刻全然落了空。
紫鸢从未见过她这样伤心,抱住她不停地劝慰:“姑娘要当心身子才是,咱们先进去。”
苏青珞没应声。
雨水混着泪水落在脸上。
细密的雨丝如线,斜斜落下,被风一吹便交织在一起。
苏青珞只觉得自己仿佛一片飘飘零零的无根之叶,在风中盘旋,迟迟无法坠落。
目光里出现一顶紫檀木轿子,贵气十足。
四人抬轿前行,身后跟着一队青衫侍从,脚步声在雨水中却分外齐整。
一只手倏地掀开轿帘,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大拇指上戴着一枚水绿色玉扳指,伴随着清冷而略微有些不耐的声音。
“哪个奴才这么不懂规矩?”
苏青珞闻言一凛。
她认得这枚玉扳指,因为这是她送出去的。
来人竟是......陆衡之?
六年前,她父亲去世,舅父陆佑前来帮忙料理父亲的后事时身边跟着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便是陆衡之。
那时她知道陆衡之是陆家旁支的子嗣,被舅父带在身旁历练。
从金陵回京路上遭遇水寇,陆衡之为护她受了刀伤,臂膀上被划破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回京后她为了感谢他,便命人送去一些东西,其中就有这枚玉扳指。
谁能想到,短短六年,陆衡之已一跃成为当朝权势滔天的首辅,圣上面前的红人。
即便陆家,也要放低身段,将这个旁支记入嫡系族谱,记在大房名下。
那之后,苏青珞也要依礼喊他一声三哥。
虽同在陆家屋檐下,他毕竟是外男且属于大房,她是女眷且常住二房,除了节庆时远远打个照面,两人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为数不多的照面里,苏青珞只觉得他气度越来越不凡,人也越来越沉冷寡言。
也听人说过陆衡之在朝堂之上如何翻云覆雨,手段毒辣地铲除政敌,更是曾经因下人偷了一本书便将人活活打死。
陆家人人都惧怕这位冷面阎罗。
所以在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后,苏青珞心底难免也蓦地升起几分惧怕,后悔自己不该行为冲动,非要在这里忍不住哭。
他该不至于处罚她吧。
轿帘只掀开一角,看不清轿内人的脸。
紫鸢吓得头也不敢抬,声音发颤道:“回禀衡三爷,是二房的苏姑娘不小心扭了脚,不是故意冲撞,还请您恕罪。”
那人迟迟未回应,片刻后,轿子落地。
苏青珞抬眼。
一双黑色长靴从轿中踩至青石地面,男人缓缓走出,一柄白色油纸伞立刻举到男人头顶,几乎同时一件白色披风亦是披到男人身上。
陆衡之身穿一袭蓝色御赐蟒袍,肩膀宽阔,腰间勒一条玉带,衬得他整个人清贵而沉稳。
那双眸子却仿佛天生没有温度,淡淡打量她一眼。
苏青珞忙低头用帕子擦去脸上雨珠,只觉狼狈极了。
下一瞬,陆衡之抬步朝她走来,解下身上的白色披风罩在她身上,又伸手接过伞,亲自打在她头顶。
苏青珞惊诧之下竟一时忘了拒绝,反应过来时,披风已经在她身上。
许久没有如此近地见过陆衡之,他成熟许多,也高大许多,站在她面前竟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雨水渐大,落在伞上发出闷声,仿佛豆子落在鼓上。
他的声音也仿佛雨珠一般砸到她心里。
“谁欺负你了?”
清淡的,笃定的声音。
苏青珞好容易压下的满腹委屈不觉又涌上心头。
她只好说:“没有,只是不小心崴了脚。”
陆衡之低头,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似在探究。
她不觉有些招架不住:“三爷若是没事,我便先告退了。”
雨声入耳,越来越急,仿佛她此刻的心跳。
片刻后,他淡淡嗯一声。
幸好他没有追问。
转身之际,苏青珞想起身上的披风,正要脱下来,却听到他的声音:“穿着。”
不容置疑的语气。
苏青珞顿时不敢再动,只好低声说:“那多谢三爷。”
三爷?
陆衡之低头——许久没这么近看她。
原来高贵清丽的小姑娘高了不少,额间乌发被细雨淋得有些湿,脸庞上也有未擦干的雨珠,却衬得肌肤更胜雪三分。一袭鹅黄的衣裙配一条胭脂红的腰带,纤纤细腰不盈一握,有了几分少女的娇媚。
三年前家宴匆匆见过一面,那时她还乖巧地跟着其他人喊他一句三哥,如今却生分地喊他三爷。
陆衡之眸中闪过一抹不快。
是因为要跟那人成婚了?
那又为什么这么委屈地在这里哭?那人欺负她了?
苏青珞明显感受到陆衡之沉了脸色,却不知为什么,也不敢多待,俯身行礼,便要离开。
转身之时,才发觉那柄油纸伞一直打在她肩头,陆衡之半个身体都被雨淋了。
她不觉有几分惊讶,觉得陆衡之也不像别人说的那样不近人情。
雨势越大,竟打了几个响雷。
“你先走。”陆衡之面色虽沉,却将伞递给她,他整个人后退一步,彻底浸在雨中。
苏青珞了然,他是外男,他们不方便一起从侧门回去。
这伞她本能地不想接,但看他神色不豫,也不敢拒绝,便接了伞快步往前走,只觉得身后一双眸子盯着她,便越走越快。
进了侧门,她才彻底松了口气,快步走回自己院落中。
淋成这样回来太过失礼,好在她在陆家最多算半个主子,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刚进院子,便听到外头一阵忙乱的声音,夹杂着婆子威严的声音——
“我可告诉你们,当今首辅大人,咱们的衡三爷回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谁在这期间敢犯错,可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苏青珞心里没由来地一慌,也说不上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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