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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术全文》精彩片段
“是嘛!看来这个贺老六问题不少啊,应该好好收拾下,否则,真成了为祸一方的恶霸了。”徐广涛说道:“你报案了吗?”
林海一本正经的说道:“还没有,贺老六肯定有后台嘛,而且,老爷岭镇派出所的那个刘所长明显和他穿一条裤子,报案没用的,我打算直接向杨书记反映,一步到位。”
徐广涛听罢,讪笑了几声,说道:“也行,不过,你刚到林场,就搞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对今后的工作产生不利影响呢?我没别的意思啊,只是觉得,如此一来,跟镇里的关系就不怎么好处理了呀,你说是不?”
看来,这顿忽悠产生效果了,林海心中暗想。
“没办法啊,我想相安无事,但人家不同意啊,昨天夜里,这哥们还给我设了个圈套呢,估计是看我单了三十多年,憋得嗷嗷的,看见母猪都想上去打一炮,所以,就给我安排了个小姐,然后打算趁着我爽歪歪的时候,再让警察进来抓人,幸亏我有点定力,否则,现在应该再看守所了。”
徐广涛的表现的非常镇定,似乎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听罢之后,恨恨的道:“妈的,这小子挺阴啊!”
“可不是嘛,简直是坏透腔了,这种损人,出门过马路都得加小心,指不定哪天就得被车给怼死。”林海故意恶狠狠用最恶毒的语言说道,说完,自己心里暗笑。
徐广涛沉默了,似乎在思考什么。
林海则继续说道:“我不搞他,他却想搞我,今天晚上又放火烧了仓库,这不是瞪眼把我往撤职查办的路上推嘛。”
徐广涛却哈哈一笑:“什么就撤职查办啊,你是杨书记亲自点的将,谁敢轻易撤职查办?至于仓库失火,既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经济损失也不大,我看可以暂时压下来,有些事,私底下能处理的,最好私下处理,一旦上报,各方面都很麻烦,你在县委工作这么多年,这点道理还不明白吗!”
林海哦了声,做恍然大悟之状:“多亏给徐科长打个电话,要不你怎么进步得快呢,处理问题的就是够成熟,不像我,脑子里就一根筋。”
“你可别扯犊子了,猴儿都没你机灵。”徐广涛回道。
林海略微思忖片刻,试探着问道:“依着你的意思,我最好跟贺老六握手言和,相安无事呗?”
徐广涛非常谨慎:“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刚到林场,还是要稳一些,当然,这都是个人意见啊,仅供你参考,至于具体如何选择,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我哪有什么主意啊,这十来年,天天写材料,都快写傻了,遇到这种棘手的状况,还得请教科长大人呀。”林海笑着道。
徐广涛估计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了,但还是耐着性子,硬是拿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架势,说道:“别这么说,咱们都是从工作角度出发,都想把工作做好嘛,你说对不对。”
“对!非常正确,你这话都快说到我心里去了。”林海正色说道:“但是还有一样,我这边想求稳,但贺老六那边未必答应啊,明天一大早,人家跟我要蕨菜,我拿什么给啊!连火烧带水泡的,一半都不能用了。”
“我觉得他没这个胆量。”徐广涛道。
林海想了想:“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愿别出什么意外,否则,这事想不闹大,都难啊。”
“放心吧,肯定不会闹大的。”徐广涛缓缓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林海答道。
“那就挂了吧,早点休息,过些天,我抽空过去看你,咱们见面再聊。”徐广涛说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是咬着后槽牙的,林海甚至能听到格格的响声。
放下电话,林海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骨子里是率真的人,平时最讨厌那种明面搂脖子抱腰,可背地里却偷偷下绊子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从不掩饰自己的好恶,这么多年,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可没想到短短几天的功夫,他不仅学会了阴一套阳一套的招数,而且还有所发挥,运用自如。
是环境改变了我,还是我主动向环境妥协了呢?他默默的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不管是谁改变了谁,但这顿忽悠,总算是将危机暂时压了下去,迫于压力,贺老六乖乖交钱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剩下就是如何处理这些蕨菜了。指望贺老六把所有损失都承担下来是几乎不可能的,只能是自己想办法。
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他顾不上休息,简单包扎了下伤口,便带着几个年轻人连夜把蕨菜收拾了出来,并将被烧塌的屋顶铺上了苫布,等忙完了一切,天都快亮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办公室,正打算歇口气,却发现桌子上放着些稿纸,拿起来一瞧,原来是篇文章,标题是《老爷岭的历史源考》,署名张铭澜。通篇是钢笔手写,字体苍劲有力。
想不到邋里邋遢的张大鼻子居然叫张铭澜,这名字倒是蛮雅致的,他不由得微微一笑。
王心莲叹了口气:“他大名叫贺胜,在家里排行老六,他爹曾经当过林业站站长,在镇里也算是个人物。贺老六高中毕业就成了林场正式职工,不过他一天班也没上过,先是在镇上开了个饭店,后来又在县里搞了个歌厅,据说还养过车,反正做生意挣了不少钱。”
林海点了点头,说道:“我听老高说,他现在垄断了蕨菜的收购生意,是这样嘛?”
王心莲幽幽叹了口气:“不仅是蕨菜,几乎所有山货收购都被贺老六垄断了,他纠集了一帮人,在主要路口设卡,只要是外来的收购商贩,见一个打跑一个。”
“够嚣张的呀,难道没人管嘛?”林海问。
王心莲摇了摇头:“镇领导和派出所被他用钱摆平了,都瞪眼装糊涂,挨打的大多是外乡人,即便是报警,拖上几个月,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爹出事,也跟贺老六有关?”
王心莲继续说道:“我爹脑子挺活的,十多年前就开始收蕨菜了,他为人厚道,十里八乡的农民,都愿意把蕨菜卖给他,生意做得挺好的。”
别小看这走街串镇的活儿,没有两把刷子,还真做不了,林海自幼在农村长大,深知其中的门道儿,于是笑着道:“看来,王主任不仅工作认真,而且还是老爷岭的能人呀。”
王心莲苦笑:“我们这儿的野生蕨菜都销往日本,06年的时候,贺老六见这生意挺赚钱的,便也加入了进来,起初我爹没怎么介意,毕竟大家都认识嘛,还帮了他不少忙呢。”
“后来呢?”林海问。
王心莲叹了口气:“第二年,贺老六跟县里的一个当官的合伙了,仗着资金雄厚,故意抬高收购价格,抢走了不少生意,但还是有些老山民,宁愿低价,也要卖给我爹。这下他就不高兴了,07年过完春节,他带着几个人来我家,摆明了说,以后蕨菜就他收了,让我爹别干了,我爹没答应,两人不欢而散。”
如果说之前的行为属于恶意竞争,扰乱市场秩序的话,那后来明显就属于欺行霸市了,说得严重点,甚至有黑恶势力之嫌,而贺老六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估计与徐广涛在背后撑腰有关。
“之后呢,贺老六没再找麻烦?”他问。
王心莲道:“开始的时候,我爹还很提防,可渐渐就不那么小心了,五月中旬的一天,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窜出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把我爹的车给截住了,不容分说,上来就打,蕨菜也抢走了。后来我爹报了案,咬定是贺老六指使人干的,可派出所的警察却说没有证据,无法立案。”
林区不像城镇,到处都是监控,荒郊野外的,想要证据,谈何容易,林海听罢,也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爹脾气倔,见派出所和稀泥,一气之下,就直接去县里反映情况,派出所得知之后,说他无理取闹、告黑状,我爹不服,和派出所所长吵了起来,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发生了点撕扯,结果被以妨碍公务和寻衅滋事为由拘留了十天,从拘留所出来之后,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整天在林场呆着,跟谁也不说话,连家都不怎么回了。”王心莲说到这里,眼圈微微发红,声音也有点哽咽。
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在农村并不罕见,说是一抓一大把也不为过。派出所方面拿了贺老六的好处,自然是能拖就拖,而王增全没什么证据,干瞪眼没辙。
挨打被抢没证据,但闹事却铁证如山,说实话,拘留已经是轻的了,如果玩得狠点,直接给定个袭警,那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这种事确实挺难处理的,其实,王主任这么聪明,应该先稳住了,等拿到证据再说。”林海沉吟着道。
“荒山野岭的,上哪里找证据,只能是吃个哑巴亏。”王心莲叹了口气道:“正好08年的时候,爹被县里任命为林场主任,从那之后,他就把全部心思都铺在了工作上,但我知道,他这口气始终憋着,只是用拼命的工作去缓解内心的郁闷而已,或许是感觉太窝囊,或许是工作过于劳累,去年他突发心脏病,连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
林海听罢,不免有些唏嘘。沉吟片刻,又问:“刚刚你说,贺老六跟县里的一个当官的合伙,那个当官的是谁啊?”
王心莲想了想:“一个姓徐的,去年来过,跟我爹还聊了挺长时间,大高个,白白净净的,说是等转过年,让贺老六给我爹补偿一笔钱。”
奶奶的,果然是徐广涛这个垃圾,外表装得跟人似的,其实满肚子都是坏水。这样想着,不由得冷笑一声。
王心莲见状,试探着问道:“您认识他吗?”
“认识。”
“他是多大的官呀,县长还是副县长?”王心莲忽闪着眼睛问道。
林海撇了撇嘴:“狗屁县长,他那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最多也就是给县长提鞋吧!对了,这个明天贺老六能来吗?我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够呛,现在是他最忙的时候,不过也没准,他收上来的蕨菜,都存放在林场的仓库里,说不定能顺道过来看一眼。”王心莲说道。
林海一愣:“存在林场的库房里?”
“是呀,林场以前有个木材加工厂,那个库房就是加工厂的干燥车间,通风干燥设备都有的。”王心莲说着,指着窗外又道:“顺着这条路走,拐个弯就能看到了。”
“仓库一年租金多少呀?”林海问。
王心莲苦笑:“一分钱租金也没有呀,不仅没租金,还白用通风和干燥设备呢,一年下来,光是电费就小两万块钱呢。”
我靠!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林海略微思忖片刻,找来雨伞,迈步外门外走去。
“下这么大的雨,你去哪儿?”王心莲诧异的问。
“去库房看看。”林海说道。
王心莲犹豫了下:“我陪你去吧。”说完,飞快的下了楼,找来一件雨披,跟在林海身后,朝库房走去。
库房很大,足有两千多平方米的样子,而且,养护得还挺不错的,至少门窗都完好无缺。两人还没等走近,便听到一阵狗的狂吠声。随即,库房的小角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探出头来,朝两人这边看了眼。
“干什么的?”男人问。
还没等林海吱声,王心莲抢着说道:“新来的林主任,要去库房看看。”
那男人听罢,连理都没理,直接把门关上了。
看来,贺老六还真挺牛,连给他看库房的人都这么嚣张,好歹我也是新上任的林场主任,连句客气话都没有,这未免有点装过头了吧,林海在心里想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库房上做点文章吧。
可杨怀远却突然开口了。
“林海,你是不是太谦虚了呢?据我所知,你虽然才上任三天,但已经有具体的举措了呀?”
林海不禁一愣,试探着问道:“不好意思,杨书记,你所说的具体举措是指什么?”
“你不是成立了一家老爷岭土产贸易公司吗?”杨怀远慢条斯理的说道。
“您怎么知道的?”林海笑着问道。
杨怀远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笑眯眯的接着道:“你先别问这些,还是说说,你成立这家公司打算干点什么。”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尤其是昨天晚上与老高和贺远的通话中了解的那些内容派上了用场。林海侃侃而谈,从老爷岭土特产的种类、产量和价格说起,最后谈到了集约化经营和种植,别看是现炒现卖,但也讲得头头是道。
“杨书记,王县长,诸位领导,我觉得林业资源的开发和利用,眼光还应该拓展些,比如,可以开发原生态旅游业和文化产业,这些在老爷岭地区都可以实现的,当然,暂时还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方案来,只是纸上谈兵而已。”他一口气说道。
在坐的这些人中,几乎都是林业系统的专业管理人员,要谈起林业资源的开发利用,随便挑出来个,都比林海有发言权,但偏偏就被他这个门外汉抢了风头。
大家面面相觑,只有杨怀远微笑着不住的点头。
“小林啊,看来,你是个有心人啊,上任三天,做了很多功课。”一直没吱声的副县长贺长发缓缓说道。作为主管林业的副县长,他的话还是有相当分量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的往下听去,
贺长发继续道:“你的想法都非常不错,但有异想天开之嫌啊。其实,这些年,我们也有过多次尝试,徐书记在的时候,县里就搞过土特产展销会,也做过旅游推广,但最后都不很成功,究其原因,与我们县的基础设施和干部群众的服务意识都有一定的关系,好的思路与最终转化为经济效益,还是有相当的距离的,我觉得,你应该把心落下来,踏踏实实的熟悉业务,而不要总想着干大事业。俗话说,一口吃不出个胖子嘛。”
这等于是委婉的提出了批评,刚刚还神采飞扬,却被兜头泼了盆冷水,林海顿时有点蔫了,连连点头称是。
“长发啊,我倒是有不同看法。”杨怀远不紧不慢的插了句。
一把手发话了,贺长发自然不便再说什么,只好报之以微笑。
“年轻人就该有想法,哪怕是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也总比某些同志整天拿个罗盘到处看风水要强。”杨怀远的这句话明显是指向七星山林场的负责人黄大仙,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黄岭现在急需解决的,不是谁干得好、谁干得坏的问题。”杨怀远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片刻,扫视了一圈在座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林海身上,提高了声音说道:“而是到底想不想干!只要想干,办法总比问题多。”
没有人回应,会议室里静悄悄的,甚至可以听到石英钟的滴答声。
杨怀远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黄岭的经济能否发生根本性转变,如何有效利用开发林业资源是关键,县林业局担负着大量的行政工作,无法集中力量搞经营。所以,成立林业总公司迫在眉睫。公司成立之后,通过整合资源,确立重点,分层次分步骤的对林业资源进行科学规划和开发,经济才能进入良性循环的轨道。刚刚林海同志提到了集约化种植,就是个不错的想法,我看就值得一试。”
还是没人吱声,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杨怀远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把语气放缓和了些:“贺副县长刚刚说了,之前县里也搞过土特产展销会,但并不成功,那么请问,事后总结原因了吗?”
见书记提问了,贺长发只好说道:“总结了,主要是土特产的质量问题,其次,对市场行情的把握得也不够准确。”
杨怀远点了点头:“我们拿出来展销的土特产,都是农民自己搞的,没有统一的标准,质量难免参差不齐;市场行情的把握也是如此,农民不可能对市场进行充分的调研和分析,只能凭着经验做大致判断,所有这些问题,都可以通过成立林业总公司来解决。同志们,我们不能遇到困难就浅尝辄止,要总经经验,不断改进,才是我们的工作态度。”
这番话虽然并非针对某个人,但贺长发听着也不很入耳,心里憋气,又无力反驳,只好讪笑着连连点头。
一直没说话的县长王忠田见状,连忙接过了话茬:“怀远书记说得非常对,态度决定一切,我看林海同志的态度就很端正嘛,事实上,他已经走到了大家的前面,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完全可以在老爷岭林场做个试点嘛,取得经验,再全面推广。”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并将目光投向了林海。
贺长发也斟酌着说道:“林海同志刚刚还提到,要在老爷岭林场搞生态旅游,这是个不错的思路,要我看,步子索性就迈得再大一点,将老爷岭林场搞成个林业开发区,并给予相关扶植政策,放开手脚,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经验。”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非常默契。
林海面带微笑,默默的坐在角落里,脑子却一刻都没闲着。
很明显,王、贺二位县领导对成立林业总公司是持不同意见的,只是碍于面子,不便公开与一把手唱反调,于是便使了个偷梁换柱的手段,把林业总公司变成了林业开发区,如此一来,范围和影响就都小了很多。
真是四两拨千斤啊,既让一把手保全了面子,又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杨怀远能轻易被糊弄过去嘛?
杨怀远坐得是头把交椅,大权在握,但却是个外来户,在黄岭官场没什么根基,王忠田、贺长发则是土生土长的老油条,在黄岭人脉很深,有广泛的群众基础。
总体而言,双方各有所长,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就算明知道自己被糊弄了,杨怀远也很有可能适当妥协,毕竟,真要闹僵了,大家都不好收场。
在这种态势下,选择站队就很关键了。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绝大多数人是选择站在王忠田一边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其实,林海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他只能站在杨书记这一边,原因很简单,王忠田那边压根就没他的位置,即便削尖脑袋也未必能钻进那个圈子。
既然选了边儿,那就只能站到底了,古往今来,无论在什么领域,叛徒都没什么好下场。
“请问贺副县长,如果真把老爷岭林场改成林业开发区,那县里能给予什么具体的扶持政策呢?”他大声问了句。
贺长发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林海真顺杆爬,缺乏思想准备,一时有点含糊,
王忠田则连忙说道:“成立林业开发区,并不是要招商引资,主要是想激励林场搞多种经营,可以考虑先改善交通状况,老爷岭林场的路早就改修了,都快与世隔绝了,年年报计划,年年往后拖,借着成立林业开发区的契机,今年一定要把路先修了,至于其他嘛,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关乎政策的问题,不是拍拍脑门就能定下来的。”说完,转头看着杨怀远,笑着问道:“怀远啊,你觉得先搞个林业开发区,分两步走的安排可行嘛?我只是提建议啊,最后还得你拍板呀!”
“是县里来的林主任吧?”老汉笑吟吟的问道。
林海连忙点了点头:“是我,你是.......”
老汉听罢,走上前来,麻利的将两大箱子行李放进了三轮车的后厢,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姓高,喊我老高就成,林业站的梁站长让我来接你的。走吧,上车。”
林海坐进了后车厢,老高启动三轮车,突突突的开了出去。
“要多久才能到林场呀?”林海大声问道。
老高头一边开车,一边回道:“一个小时左右吧,路不好,开不起来。”
开出去一段路,老高缓缓的把车停下了,林海正有点纳闷,却见一个女人拎着个两个大塑料袋,从路边的一个小超市里走了出来。
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修长,略显丰腴,既有成熟女性的迷人魅力,又带着几分青涩和纯真,令林海的眼睛一亮。
“都买全了吗?”老高问。
女人点了点头,偷偷瞄了林海一眼。
“这是新来的林主任。”老高介绍道,然后又对林海说道:“她叫王心莲,王增全的闺女,林场的资料员,你就喊她大莲吧。”
王增全就是林海的前任,去年秋天因突发心梗意外去世。
“你好。”林海微笑打了个招呼。
“您好,林主任。”王心莲说着,浅浅一笑,嘴角露出了两个小酒窝,甚是惹人怜爱。
“赶紧上车吧。”老高说道:“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咱们得快点走,另外领导还饿着呢,回去还得做饭。”
王心莲答应了一声,灵巧的跳上了车厢,在林海对面坐了,三轮车随即启动,在震耳的轰鸣声中开了出去。
出了镇子,路况便越来越差了,拐过一个山坳,破败不堪的柏油马路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砂石小路,蜿蜒着伸向莽莽大山深处,道路两侧高大的落叶松遮天蔽日,山风吹来,松涛阵阵,宛如万马奔腾。
三轮车开始剧烈的颠簸,强度之大,简直要把屁股都颠成四瓣儿了。前面的老高还好一些,后面的两位可惨了,好几次整个人都腾空了。
“老高,你慢点开,我都要散架子了。”林海大声喊道。
老高转过身,指了指阴沉沉的天:“要下雨了,不快点开的话,咱们就得在林子里过夜了。”
春雨过后,这种林间小路的泥泞程度是可以想见的,说是寸步难行也差不多,林海自幼在农村长大,对此自然很清楚,于是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双手死死的抓住车厢板,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对面的王心莲却有点撑不住了,在颠簸中一个没抓稳,身体便失去了控制,直接朝林海这边扑了过来。
林海本能的伸手去接,结果自己也失去了平衡,两人滚成一团,王心莲被死死的压在了下面。林海尴尬异常,也不顾上说什么,连忙撑起身子,不料车子又猛得摇晃了下,他再次摔倒,这次更夸张,直接扑在了王心莲的胸口上。
五月的天气已经略有些热了。王心莲上身只穿了件帽衫,林海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两团绵柔的迷人轮廓,一瞬间,他的心都砰砰跳了起来。
车子稍微平稳了些,两个人都赶紧爬了起来,还是在分别坐在两侧,王心莲低着头,白皙的脸颊上悄悄爬上了一抹红晕,愈发娇艳动人。林海则故作镇定,开玩笑的大声喊道:“老高啊,我腰脱都犯了,你得负责啊。”
老高则头也不回的说道:“克服下吧,领导,要是赶上雨就完犊子了。”
之后的行程颠簸依旧,类似的情况却再没出现过。
四十分钟后,天空中开始飘落丝丝细雨,三轮车终于在春雨到来之前,开到了国营林场办公楼前。
老爷岭国营林场,始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疯狂的砍伐几乎让林区遭受了灭顶之灾,也正是在那个阶段,林场的规模达到了最高,在册事业编制三十人,工人更是将近百名。
改革开放之后,尤其是进入九十年代,省里开始实施封山育林政策,林场规模逐步畏缩,直至目前的状态,在编正式职工十一名,其中有六人常年不上班,拿着财政工资和政府补贴在外面做生意。
上个月杨书记来老爷岭调研,带着一众随员赶到了林场,结果却发现办公楼铁将军把门,林业站的梁站长打了一圈电话,最后只有一个护林员赶到了现场,而且还一问三不知,搞得杨书记大为光火,这才有了林海的走马上任。
办公楼很破败,一楼的几个房间的窗户都没了,用塑料布蒙着,要多寒酸,就有多寒酸。
老高忙前忙后的帮着林海把行李搬进了二楼最东侧的一个房间。
房间有二十多平方米的样子,门窗完好,一张两头沉的老式办公桌,年代感十足,另有椅子两把,很结实,坐人没问题。一张实木单人床,有一根床腿瘸了,下面垫了半块砖头。
角落里并排放着两个铁制卷柜,从锈迹斑斑的外形来看,年纪应该和林海差不多。
“林主任,这条件属实不咋样,和县里没法比,你凑合着住吧,反正也干不了多久。”老高说道。
这句话并非玩笑,这么多年,林场主任如同走马灯似的,不知道换了多少个,据说最少只干了三天,前任王增全是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个,原因很简单,是老爷岭的本地人。
可惜,这位有可能长期干下去的主任,还突发急病去世了。所以,在老高看来,林海也就是来晃上几天,然后便以此为跳板,调回县里了。
林海默默的叹了口气,笑着问道:“老高啊,你多大年纪了,是正式职工,还是林场外雇的劳务?”
老高挠了挠头:“我是正式职工呀,今年才四十九。”
林海吓了一跳,在他看来,这哥们足有六十开外了。
老高则嘿嘿笑着道:“对不起啊,我长得比较着急。其实,山里人都这样,风吹日晒的,没个好模样。”
说话之间,王心莲拎着塑料袋走了进来,将里面的各种生活用品取了,麻利的摆放在各自的位置上。
老高则指着王心莲说道:“说起来啊,大莲子除外,人家天生就是细皮嫩肉,怎么折腾都没事。”说完,嘿嘿的笑个不停,那笑声多少带着点猥琐。
王心莲也不理睬他,只是闷头忙碌着,额头边的一缕碎发垂在脸颊上,她伸手轻轻撩了下,看似寻常的动作,却别有一番风情。
“我把床给你铺上吧。”她道,声音很柔很绵。
林海连连摆手:“不用,一会我自己来就可以。”
王心莲也不吭声,直接将他的行李拆了,便开始铺了起来,望着那纤细的腰和圆润的臀,林海突然有点想入非非,心不由得微微一颤,连忙将目光移开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忠田打断了:“又不是问具体业务,主要是想听听,你对组建林业总公司有什么想法和建议,还是可以谈一谈的嘛,不要有什么顾虑,畅所欲言,想说啥就说啥,甚至反对意见也是可以的。”
不知道为什么,林海隐隐的感觉有点不对劲,这种感觉源自于十多年县委工作养成的政治敏感。
类似四大国有林场合并、组建林业总公司的这种重大决策,在形成决议之前,一般是需要进行充分调研,然后在常委会上讨论表决,可今天的局面却有点不同寻常。
林业局的整个班子几乎全来了,这还勉强能说得过去,但四个国有林场的负责人也列席,就有点没必要了。
不对,这个会不那么简单,肯定是有什么说道的!
顺着这个思路再往深处一琢磨,心里顿时猜出了个八九分。
中国的官场,历来是山头林立,黄岭自然也不例外。县长王忠田是土生土长的干部,早年曾经担任过县林业局局长,在黄岭县的林业系统中有很深的人脉,在座这些人,几乎都是他的门生故吏,显然是一个山头的。
相比之下,杨怀远则是个地道的外来户,显得形单影只。空降到黄岭这半年多以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基层调研,所到之处,经常干一些掀盖子的事,搞得下面颇有微词。这么多年了,哪个书记主政,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凭啥你来了,就得换个活法呀!
尤其是老刘刚刚说过的,他要破格提拔一批年轻干部,显然是对黄岭原来的公务员体系不满,要培养自己的心腹。
这局势,咋跟我在林场所面对的情况有点像呢!
这样想着,眼珠转了转,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人这一辈子,不能指望机会四平八稳的出现在面前,很多时候,是需要点赌性的,林海现在就想赌一把。
在此之前,他甚至都没资格坐在人生的赌桌旁,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次机会,当然要牢牢把握住了。
“我个人认为,成立林业总公司势在必行,运作得好,可以带动黄岭的整个经济形势。”他大声说道。
杨怀远本来是低着头的,听林海说了这句话,立刻抬起头,双眼直视着他,目光之中的赞许和期待非常明显。
王忠田则微微皱了下眉头,表情略微有点不自然。
“说说你的理由。”杨怀远饶有兴趣的道。
林海思忖片刻,小心翼翼的说道:“黄岭的林业资源非常丰富,如果县里成立这样一家公司,统筹规划,严格管理,不仅能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社会效益也会非常显著,绝对是一举两得。”
“好!说得不错,就是多少有点笼统!”王忠田微笑着说道。
其实,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你说得都是废话。
林海淡淡一笑:“王县长,是你非要问的呀,我只能这么笼统的回答,毕竟,我对业务还不够熟悉,暂时还谈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来。”
“是啊,我有点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了。”王忠田笑着说道。
这句话隐含的意思是:就到此为止吧,你啥也不用说了。
林海在县委工作了十多年,当然听得懂领导的这些潜台词,尽管还有点不甘心,但也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如果一切到此为止,那林海就算是赌输了。
见杨怀远面沉似水,林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杨怀远哼了声,继续说道:“为了不让这个职务落到自己脑袋上,全县各局办打得鸡飞狗跳,你一句亲近大自然就把我打发了,未免有点儿戏吧?告诉你林海,今天找你来,是想听真话的,哪怕是打算以林场主任为跳板,暂时过渡下,也在情理之中,但如果你瞪眼瞎忽悠,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真让你去当护林员咯。”
别看林海只是个普通科员,但并不意味着他缺乏政治敏感。杨怀远刚刚的那句话信息量很大,稍作解读,便意识到了其中的玄机所在。
推荐干部,是很严肃的事情,必须遵守相关流程,身为县委书记,对此当然非常清楚,可杨书记却提出了48小时之内将人选上报至组织部这样的要求,显然不合常理。
明知不合常理,为啥还要这么做呢?
对,这很有可能是一次火力侦查,对各局办领导干部的执行能力做出准确的评估,为日后的调整做好准备。
短短几秒钟,林海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判断,这次推荐绝不是杨书记一拍脑门就做出的决定,没准后续会有相应的调整,如此看来,自己硬着头皮钻了徐广涛的圈套,还未必是件坏事。
所以,接下来的谈话应该大胆一点,至少没必要那么保守了。
这样想着,淡淡的笑了下,平静的说道:“杨书记,综合科确实就我一个人符合条件,这是不争的事实,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徐科长不怎么喜欢我,很愿意借这个机会把我发得远远的,省得每天看着闹心。事实上,我也不爱看他那张脸,就这么简单,没别的了。”
杨怀远点上一根烟,点了点头道:“这个解释还算合理,但你有没有想过,林场的条件那么艰苦,真要是十年八年调不回来怎么办?”
林海轻轻叹了口气:“我当然想过,可又能怎么样呢?许科长不仅给我挖了个坑,而且还在坑边留了个套儿,如果说啥也不往里跳的话,搞不好下场会更惨,既然如此,还不如给他个面子,毕竟,这也算是提拔嘛,反正来日方长,慢慢来呗。”
杨怀远将吸了几口的烟掐灭,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林海,笑吟吟的道:“小林啊,我一直当你是个书生,没想到心眼还挺多呢!”
“这年头,有心眼少的人嘛?”林海反问了句:“再说,比徐科长差远了,他眼毛都是空的,插上个尾巴就是猴儿。”
杨怀远听罢,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家伙都不简单,要是遇到人贩子,估计都能把人贩子给卖了。好,年轻人就该这样,要知进退、善谋略,哑巴吃饺子,嘴上不吭声,心里得有数。”
林海不确定这句话是否有所指,所以没敢轻易往下接,仍旧正襟危坐,心里默默的对接下来的谈话做了个判断。
不出意外的话,杨怀远很可能要问他和徐广涛之间到底存在什么矛盾,而回答这个问题,还是要谨慎些,毕竟,听刚刚的话茬,杨书记对徐广涛的印象似乎也不错。
“那就说说吧,假如让你当这个林场主任,对工作有什么打算啊?”
杨怀远似乎对个人恩怨不感兴趣,直接将话题扯到了工作上。问题太突然,林海一点准备都没有,虽然外表镇定,可心里却有点慌了。
他对林业工作一窍不通,哪里有什么打算!怎么办?先应付几句......常年从事文字工作,林海对各种官话和套话烂熟于胸,倒也并不难。
不过,从杨书记巧妙的对全县干部搞了一次摸排的情况上看,此人的眼睛里是不揉沙子的,想用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糊弄过去,恐怕够呛。
算了,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他想。
“实不相瞒,我连林场什么样都不知道,对林业工作更是两眼一抹黑,怎么可能有什么打算呢?如果非要说的话,至少得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否则,我做不到。”他斟酌着说道。
杨怀远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微微点了下头,说道:“嗯,不错,心眼多,人老实,我喜欢。”
林海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信口胡说。
“但是,两个月的时间太长了,一个月吧,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整改方案来,拿不出来,自动辞职,怎么样,敢接受这个挑战嘛?”杨怀远接着说道。
这就算定下来了?林海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的意思是......真让我担任林场主任的职务?”他试探着问道。
杨怀远则把眼睛一瞪:“废话,任命个股级干部,还得考察个一年半载呀?老爷岭林场的管理非常混乱,规章制度形同虚设,目前急需一个敢挑担子的人,你刚刚不是抱怨在哪里都没前途嘛,我就给你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抓不抓得住,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可是,其他被推荐的人呢?难道就不再选择下嘛?”林海低声问了句。
杨怀远冷笑一声:“如果是推荐招商局局长人选的话,不用48小时,48分钟后,推荐表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了。现在看来,大家都在绞尽脑汁的琢磨怎么才能不被选中,既然如此,那推荐上来的人,估计就都是些废材了,对废材,我没有兴趣。”
林海点了点头。
杨怀远挥了挥手:“回去把工作赶紧交待下,组织考核明天就进行,公示开始,你就走马上任,另外,好好谢谢徐科长,没有他挖坑,你可能这辈子就只能写材料了。”
林海答应了声,起身退出了办公室。
一周之后,林海被任命为老爷岭国营林场副主任的公示正式开始。为了表示祝贺,徐广涛特意安排了一顿酒宴。
酒宴设在了黄岭县最豪华的兰湖酒店,出席的不光有综合科的全体同事,秘书科和接待科里与林海关系比较好的人被邀请参加。
那天晚上,大家喝得非常尽兴,临分手的时候,徐广涛握着林海的手,醉眼朦胧的说道:“海啊,将来当了林业局局长,可别忘了我哦。”
林海淡淡一笑,贴在徐广涛耳边说道:“感谢你个屁,别以为给老子下个套,就能置我于死地,咱们走着瞧!”
徐广涛面不改色,哈哈大笑,直接给林海来了个热情的拥抱,然后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林苗被我睡过了,是她主动的哦!另外,准备在林场扎根吧,你这样的傻叉,只配呆在那种地方。”说完,用力的握着林海的手,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望着徐广涛的背影,林海的嘴角略过一丝冷笑。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老刘问道。
“没什么,徐科长祝我步步高升呢。”他平静的道。
第二天清晨,林海拎着两个行李箱出发了。
五月初,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将破败的小县城妆点得分外妖娆,和煦的春风轻抚着树梢,鸟儿在枝头唧唧咋咋的欢唱着,似乎是在为远行的林海送上最后的祝福。
没有人送行。因为谁都知道,他从此被踢出了权力的核心圈子,前途就跟大山深处的野花,孤独的绽放,悄无声息的枯萎,自生自灭,可以忽略不计。
在中巴车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林海在老爷岭镇下了车,此处距离国营林场的直线距离还有两公里。
请注意,是直线距离,真正的距离是将近十公里坑洼不平的山路。
在汽车站迎接他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身材不高,皮肤黝黑,驾驶着一辆全地形自动变速敞篷越野车,这台车当年曾经有一句家喻户晓的广告词,时风时风,路路畅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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