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看杜小昭那犹犹豫豫的神情,还以为她不愿意去呢,顿时火冒三丈,一下子就暴跳起来,
“要不是因为你,你奶能躺这儿吗?现在让你做点事,你就不乐意了,怎么这么不懂事!”
四叔瞪着眼睛,手指几乎都要戳到杜小昭的脸上了,那吼声在屋子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就这样,杜小昭独自一人踏上了去接大姑父黄少朋的路。天上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着,地上的积雪又深又厚,一脚踩下去,雪能没过她的膝盖。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天寒地冻的,大家都躲在家里不愿出门,一片白茫茫中,只有她那小小的、孤单的身影在大雪中缓慢移动着。
大姑家那儿的地名叫“高山”,顾名思义,就是山很大很陡的意思。去她们家的路不仅遥远,还崎岖难行,得翻过一座又一座大山。
这个时节,山上早已结了厚厚的冰,路面因为没人走过,就像镜子一般滑溜溜的。杜小昭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走一步摔一跤,往往一跤摔下去,就能顺着坡面滑出去好远,身上很快就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那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眉,眼眶里也蓄满了泪水,可她咬咬牙,硬是忍住没有哭。
后来,她灵机一动,把已经破了好几个洞的袜子脱了下来,紧紧地绑在鞋子上,然后光着脚再把鞋子穿上,这么一来,走路的时候就没那么滑了。虽说天寒地冻的,不过她一刻不停地走着,双脚倒也没感觉有多冷。
杜小昭是中午时分出门的,叔婶他们按照大人的脚程推算,想着天黑之前她就能赶到大姑家,歇上一晚,明早就能赶回来。可他们却忘了,杜小昭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她那小小的步伐,哪能跟大人比呢,这一路上等待她的,注定是数不尽的艰难险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被暮色笼罩着,显得越发清冷孤寂。杜小昭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望着前面不远处那个隐隐约约的村子,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光亮。她记得这个地方,前面有个小小的商店。上次跟着父母去大姑家从这里经过,父母在那小店里买了好多她爱吃的零嘴呢。
可此刻,看着眼前那还有些熟悉的小店,杜小昭却只觉得心里一阵泄气,天都黑了,她这是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呀!她那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这让人沮丧的现实,她咬着嘴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又鼓起勇气,继续朝着大姑家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去。
杜小昭拖着疲惫的身子,每挪动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经过小店门口的时候,她实在没忍住,眼馋地朝里面看了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渴望。她已经在这冰天雪地里走了好几个小时了,又累又饿又冷,“此刻要是能吃点什么东西垫垫肚子,该有多好啊,”杜小昭心里这么想着,可一摸兜里,空空如也,根本没钱买吃的。
她无奈地转过头,准备继续赶路,可就在这时,一条大黄狗突然从店里蹿了出来,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凶巴巴地朝着杜小昭狂吠起来,那叫声在这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刺耳。杜小昭顿时吓得脸色大变,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