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雨潇楚连城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林雨潇楚连城全局》,由网络作家“六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宁侯夫人终于是忍不住了,脸上的高贵一丝丝地冰裂,“苏意,你是想只手遮天吗?”苏意笑了起来,这笑容极其的舒心,看着江宁侯夫人,“想,为什么不想?”“你……”江宁侯夫人气结,“她如今谋害亲姐,谋害表妹,行为恶劣,你身为朝廷命官,竟敢包庇她?就不怕言官在早朝上参你一本吗?”江宁侯夫人的父亲,便是如今朝中的御史。弹劾参奏,是他日常工作。“参我?”苏意面容倏然就冷凝起来,“若蒋大人觉得自己还有脸参奏本座的话,尽管参便是。”“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宁侯夫人听得此言,心中一惊。这阉狗最擅长制造冤狱,莫非,竟对父亲动手了?苏意冰冷地道:“众人皆知,蒋大人性情高洁,廉洁奉公,明德惟馨,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女儿却纵容儿子与人未婚暗结珠胎,捕风捉影退婚于国...
《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林雨潇楚连城全局》精彩片段
江宁侯夫人终于是忍不住了,脸上的高贵一丝丝地冰裂,“苏意,你是想只手遮天吗?”
苏意笑了起来,这笑容极其的舒心,看着江宁侯夫人,“想,为什么不想?”
“你……”江宁侯夫人气结,“她如今谋害亲姐,谋害表妹,行为恶劣,你身为朝廷命官,竟敢包庇她?就不怕言官在早朝上参你一本吗?”
江宁侯夫人的父亲,便是如今朝中的御史。
弹劾参奏,是他日常工作。
“参我?”苏意面容倏然就冷凝起来,“若蒋大人觉得自己还有脸参奏本座的话,尽管参便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宁侯夫人听得此言,心中一惊。
这阉狗最擅长制造冤狱,莫非,竟对父亲动手了?
苏意冰冷地道:“众人皆知,蒋大人性情高洁,廉洁奉公,明德惟馨,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女儿却纵容儿子与人未婚暗结珠胎,捕风捉影退婚于国公府,不知廉耻再不守信约,如今,更是为已经堕了的孩儿大兴问罪之师,还师出无名,不知道蒋大人得知这些事情之后,是否还有颜面在朝中为官呢?他可是当朝御史啊!”
蒋大人在某个程度上说确实是刚正不阿,敢于言行。
但是,只针对别人犯错,甚至皇上犯错。
可他是个出了名的护短,家里一大堆的“孝子贤孙”在外头不知道落了个什么样的名声,他遮遮掩掩,不想让人知道,加上他有一群门生都在朝中得意,因此,多少能遮瞒过去。
李良晟与长孙嫣儿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他怎么会不知道?
苏意这话,便是直接威胁江宁侯夫人,你们想把这件事情遮瞒下去,若得罪了本座,本座就把此事闹大,看看御史大人到时候如何自处。
江宁侯夫人冷笑了两声,“这是我江宁侯府的事情,与我父亲何干?”
“有没有关系,到时候便知道。”苏意公公淡淡地道。
他扬手,“还站着做什么啊?把人都带回去。”
长孙拔冷冷地道:“看来苏大人今日是有备而来,还不曾问过案子便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莫非苏大人早就来了?一直看着?”
陈靖廷淡淡地道:“今天来到这里的人,怕除了国公爷之外,谁都是有备而来的。长孙将军所言不差,苏大人和本将早已经来到庄子,只为看一出好戏。”
陈国公怔住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一众脸上心有戚戚焉的人。
虽然心中一动,但是,他听到了众人的口供,就算长孙拔要为长孙嫣儿对付瑾宁,也不会拿腹中孩儿冒险。
而且,张大人在此,长孙拔若要算计瑾宁,断不可能会叫张大人来的。
陈靖廷站起来,环视着众人,“但凡亲眼目睹或者是亲耳所听者,都跟本将回南监一趟吧!”
几位夫人纷纷摆手,“不,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证人,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去南监,便是做证人,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了,本来就是做个人情的,可这人情代价太大,可就没有必要了。
长孙拔脸色发青,“大将军,如今罪证确凿,真有必要回南监吗?据本将所知,南监从来不是草菅人命的地方,小女九死一生,这个公道,怎么也得讨回来。”
“那好,便请长孙将军一同回南监。”陈靖廷俊美的脸上没有丁点温度,冷得叫人发憷,然后,勾起薄唇一笑,竟有几分苏意公公那种阴恻恻中带着凌厉的味道,“本将相信,回了南监,长孙将军会有很多话说的,例如,福州,狼山!”
长孙拔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眼神凶狠地盯着瑾宁,冷笑了几声,“了不得,了不得,犯下此等恶行,还有人来为你出头。”
瑾宁慢慢地抬起头看着长孙拔,勾了红唇扬起一抹笑容,轻声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长孙拔盯着她,眼神凶狠得几乎要把她活剥生吞。
他此生,从城门士兵到如今的将军,一路披荆斩棘,目空一切,只觉得满朝文武,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只要与侯府结亲再借助侯府之力,他便可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但是,他却在阴沟里翻船,被这庄子里回来的少女弄得狼狈不堪。
如今听得她轻描淡写地问为什么,他恨不得一掌劈死了她。
瑾宁站起来,眸光环视众人,最后,定定地落在长孙拔的脸上,“因为,并非所有人都如将军那么心思歹毒,玩弄谋术,总有心存大义之人,在你们策划此事的时候,便有人前来告知我了。”
“是谁?”长孙氏一时急眼,竟惊呼出声。
她说完,便瞬间掩嘴,惊愕地看着陈国公那张倏然难看的脸,摇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到底是谁捏造事实诬陷我们!”
瑾宁笑眯眯地走到管家的身边,福身,诚恳地道:“管家,谢谢你的仗义相告,我不会忘记你的。”
管家脸上的血色一寸寸地褪去,变得雪白不已,眼底却突然充血红得惊人,他忍住全身的颤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两个念头。
不承认,此事是瞒不住了,南监介入,夫人也说漏了嘴,不承认的话他便是同谋。
可若承认,虽能置身事外,只是从此却失去了将军和夫人的信任,甚至还会遭受报复。
电光霹雳间,心思落定,他垂下了眸子,轻声道:“三小姐不必这样说,小人只是想将功赎罪!”
就算他不承认,将军和夫人也不会再信他。
因为,苏意和陈靖廷提前潜伏在这里,一直不动声色,这意味着计策早就穿了,他们不会相信无人通风报信的。
长孙拔铁青着一张脸,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颓然地坐下来,眼珠飞快地转动,想着如何能置身事外。
管家虽承认,但是,却把矛头直接指向陈瑾瑞。
“这一切,其实都是大小姐的计策,大小姐本来是想诬陷三小姐伤人之罪,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害得表小姐落胎。”
陈瑾瑞当场石化!
苏意公公挽唇笑了,眸色清淡,手里转动的铁球不知道哪里去了,只以指腹轻轻地抚摸着椅子扶手。
陈国公暴怒一声,“说,到底怎么回事?”
瑾宁被带到了狼山贼窝里。
前生,瑾宁便来过这里数次,是在山贼被剿灭之后。
这里的建筑都是木制的,虽然建筑不精美但是异常坚固,前生瑾宁来的时候,右翼被火烧过,其他地方还是完好无缺的。
这山贼窝里,有一个地牢。
是名副其实的地牢。
地牢的前身是一个山洞,被山贼占用之后,加固了铁栏和铁门围着,瑾宁便被丢在地牢里。
她听得山贼粗犷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慢慢地睁开眼睛。
地牢只有一盏油灯照明,光线微弱暗淡,仅仅能看清楚眼前一丈的距离。
她双手已经解绑,嘴里的堵塞的破布也被拿走,看来山贼认为她已经完全没有威胁了。
至少,在狼山上,莫说一个女子,便是数百个军士,都未必能起什么风浪。
有微弱的呼吸声传来,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她趴在地上盯了外头许久,确定黑暗中没有山贼,她才慢慢地爬过去。
是一个小人儿。
有呼吸的小人儿。
瑾宁确信就是晖临世子,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就着微弱的光线,瑾宁看到他肮脏肿胀的脸,涨红得厉害,人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呼吸声很浅很短。
她伸手触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火烧一般的烫人,她心底咯噔了一声,发烧了。
她的触摸让晖临世子醒来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底注满了惊慌之色,瑾宁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世子不要怕,我是你娘亲派来救你的人,别怕,别出声。”
晖临世子眼底的惊慌慢慢地褪去,却涌上了泪水,浑身颤抖。
瑾宁放手,然后抱住了他,继续轻声安抚他的恐惧,“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别怕,很快就能回到你母亲的身边。”
他抱住瑾宁,一双小手死死地攥住瑾宁的脖子,身子依旧抖得厉害,眼泪一滴滴地落在瑾宁的衣衫上,但是却没哭出声来,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这般懂事坚强,瑾宁心疼得几乎落泪。
她为自己曾经想过袖手旁观而感到羞耻不已。
“好,晖临很乖,听我说,坏人在这里的时候,你继续睡觉,我叫你的时候你才起来,你不要哭,不要闹,不要出声,知道吗?”瑾宁拍着他的后背道。
“知道……知道了。”晖临世子鼻音重重地道。
“乖,好乖。”瑾宁鼻子一酸,其实她都能对平安公主和李大人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孩子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会不会受苦,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这种折磨,噬心得很。
她知道自己处境凶险,自己逃出去尚且有困难,带着这孩子更是困难重重,她或许会死在这里。
但是在这一刻,她竟然没想到前生的仇恨,只想着如何能把这孩子带出去。
她脑子飞快地转着,晖临世子初七晚上遇害的,也就是说,距离山贼下手还有两三天。
她不能等到那时候才逃走,她得想个法子。
摸了摸腰间,流云鞭还在。
瑾宁知道这群山贼穷凶极恶,绝非善类,也不会有人情讲,如果真的和长孙拔勾结,长孙拔是一定不会让自己活着回去的。
不过,让瑾宁奇怪的一点是长孙拔如果真的要自己死,为什么山贼还不杀了她?
她不认为留着她的性命对长孙拔有什么好处。
她活着对长孙拔有什么好处?
不,她活着对长孙拔没有好处,但是,山贼可以问长孙拔要好处。
既然利益攸关,那么,自己还不会这么快被杀掉。
她开始思索逃生计划。
她的眼睛,落在那一盏油灯上,再看看自己的牢室地上铺着的干燥的稻草……
放火是如今最好的计划,虽然危险,可既然山贼没有立刻杀了她和晖临,想必是还有跟雇主的条件未曾谈妥,没谈妥,山贼不会让她或者晖临死的。
她静待时机,现在外头不知道有没有人,如果没人,那就是死路一条。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晖临慢慢地睡去。
一道黑色的小小影子飞快而来,瑾宁眸色一亮,小黑!
不,不止小黑,还有一道身影。
那影子渐渐清晰,瑾宁心头一阵突跳,无论是前世今生,他都是她的福将。
陈靖廷眸子若火,压低声音,“先别声张,我找地方躲起来,现在不是逃出去的好时机。”
“放火!”瑾宁轻声说,伸手指了指油灯,然后蹲下来抚摸着小黑的额头。
陈靖廷眸子里露出诧异之色,本以为她被关押在此处会很害怕,却没想到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到来,很多余?他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躲在了无人能看见的黑暗角落。
小黑呜呜地低鸣了两声,便跟着陈靖廷躲在了黑暗的角落里。
陈靖廷并未看到躺在里头的晖临世子,一路追着马车上来的时候,他便意识到陈瑾宁不是跟什么男人私奔,而是被掳走。
所以,他一直在外头守着,伺机混进来。
刚才所幸小黑事先引开了门口守着的山贼,能让他先混进来躲在隐秘处,静待山贼远去,小黑回来,他才跟着小黑一路进来。
小黑能嗅到主人的气味,因此,跟着小黑没错。
晚上亥时左右,便听得外头有脚步声。
瑾宁坐在晖临身边,打了个呼哨。
地牢里顿时起火。
两名山贼迅速冲进来,还没张嘴喊,陈靖廷长剑封喉,两人闷哼一声,便喷血倒地。
陈靖廷在山贼身上找出钥匙,打开铁门,“快走!”
陈瑾宁一把抱起晖临,疾步便走了出去。
“你还带着人?”陈靖廷一怔,借着火光看,竟是一个神色慌张的孩儿。
“是晖临世子!”瑾宁悄声道。
陈靖廷眸子一沉,迅速伸手想抱晖临,可晖临却只死死地抱住瑾宁,不肯放手。
“不碍事,我抱着他,你前头掩护我。”瑾宁道。
山贼守护地牢的人不多,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且上狼山也不是那么容易,因此,并未料到有人闯进来。
三人一狗,飞快地离开地牢。
一路出去,不见有人,但是地牢起火,终究会被大本营发现,所以要迅速离开。
陈靖廷拉着瑾宁往右翼而去,进来之前,他也查探过,右翼的山贼比较少。
瑾宁抬起头,心头有些微怔,看着他的眸子在微弱光芒中熠熠发光,她竟是心弦一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瑾宁伸手拉了一下被风鼓起的袖子,装作不甚经意地问道,掩饰她突然窜动的心跳。
他这是求亲吗?
陈靖廷是何许人也?
他是神鹰将军的儿子,是江宁侯的义子,母亲是高句公主,虽如今看着要寄人篱下,可便是江宁侯夫人,也不敢真的给他脸色看。
他的家世,论起来要比江宁侯府更显赫。
他的功勋,日后也胜过江宁侯,便是如今,他是大将军,南监的副领,皇上身边的重臣,如此前途无可限量,他竟然跟她求亲?
而她又是谁?
国公府嫡出小姐?皇上封的宁安县主?
不,她还是瑶亭庄子里回来的野丫头,村姑,乡下人。
京中的世家,看哪个愿意娶她?
但凡世家娶媳,都要求教养极好,她什么礼仪都不懂,不会来事,甚至,没有做过他们认为的一件体面的事情。
她只是个人人急于踩在脚底下的烂泥,用来衬托他们的高贵。
她压住急乱的心跳,清醒地在心底痛骂自己,陈瑾宁,你别痴心妄想。
莫说瑾宁,便连瑾宁身后的海棠都吃惊了。
吃惊过后,她恨不得冲上去替瑾宁回答,“愿意,愿意!”
她灼灼地看着瑾宁,就盼着她能点头。
只是,瑾宁却笑了,“大将军真喜欢说笑,别寻我开心,我这种人,就该配个低门小户,哪里配得起大将军?”
陈靖廷其实也只是冲口而出,说出来之后,便后悔了。
他已经议亲了。
他真怕瑾宁答应。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希望她答应的。
因此,听她这样说,他心里头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怔忡失神。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两人半晌没说话。
海棠只得上前沏茶,挑了个话题打破两人沉寂,“小姐,庄子里的人还是不服您,您打算怎么做?”
“初三叔回来没有?”瑾宁问道。
“还没!”海棠说。
“那就等明日他回来再说。”瑾宁淡淡地道。
话题既然岔开,陈靖廷也就顺势道:“这枣庄你是要拿回来吗?”
“是的,我母亲的东西,我都要拿回来。”瑾宁道。
陈靖廷点头,“确实如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说便是。”
瑾宁微笑:“好,谢谢!”
陈靖廷瞧着她,总觉得她只是在客套。
他也十分好奇,像今天的事情,若苏大人没有回来,她怎么办?
不由得便问道:“若苏大人没有刚好回京,今天的乱局,你如何拆解?”
瑾宁微微一笑,“若师父没有回来,我就不会来这里。”
陈靖廷一怔,“你知道他会回来?”
苏大人一向来无影,去无踪,不跟任何人交代行踪的。
瑾宁把手摁在心脏上,冲他粲然一笑,“我感觉到他会回来。”
陈靖廷不由得问道:“若一切不如你所料呢?”
瑾宁还是笑着,但是眸子里却染了一抹寒气,“那么,我便会把该杀之人,全部杀了。”
陈靖廷怔怔地看着她,摸不透她说笑还是真的会这样做。
“杀人偿命,值得吗?”陈靖廷轻声道。
瑾宁摇头,“不值得,我的命很金贵,不值得为这些人陪葬,所以,如果师父没有回来,我不会来这里,惹不起,我就躲,我没这么傻,所以你可以放心。”
她说完,有些深意地看着他。
陈靖廷有点吃惊,这句话,是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义父偷偷地跟他说的。
那时候,他雄心壮志,满脑子热血燃烧,只想着阵前杀敌,如父亲和义父一样英勇,即便最后马革裹尸也视若等闲。
可在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义父却特意叫了他出营帐,偷偷地跟他说,若打不过,你就躲,你就逃,千万别傻乎乎地送死。
当时他听了义父这句话,很不解,也很生气,甚至对义父失望了。
一个将士,怎么能逃?就算被敌人杀死,那是为国捐躯,是光荣的。
他义正辞严地反驳了义父,义父一直都没说话,听着他激昂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到了最后,义父轻声说:“义父虽然盼着你做一名顶天立地的名将,可义父更希望的是你能保住性命。”
这是义父的爱子之心。
义父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要说出让他打不过就逃这种话,大概也是经过了一番挣扎。
因为,这不符合他对将士的要求。
也是从那一次,他知道义父爱他,虽然他从不说这个字。
战场是残酷的,他身经百战,却也屡次受伤,每一次义父得知他受伤,都会用复杂的眼神看他,眼神里有激赏也有难过。
瑾宁垂下了眸子,这句话,是前生他跟李良晟说的。
当然,最后他还有一句,便是义父不能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
那场战役,无比的艰险,残酷。
前生的陈靖廷将军,也死于那一场战役。
瑾宁倏然而惊。
前生今世,会不会有些事情是重复的?
如果说,有些悲剧重复着前生的轨迹,是不是意味着,陈靖廷还会死于那一场战役?
“怎么了?”陈靖廷见她脸色忽然大变,眼神也急乱了起来,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
瑾宁看着眼前这张带着朦胧柔光却充满男儿气息的脸,他美丽的眼睛闪烁着担忧的光芒,再想起记忆中那张布满鲜血的脸,前生今生不断交错,她站起来,竟不知道如何压住繁乱的心绪,道:“我忽然想到一些事情,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她吩咐海棠,“海棠,安置好大将军休息。”
说完,急匆匆地去了。
陈靖廷看着瑾宁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是一缕孤魂在眼前一闪而过。
带着阴冷和绝望的气息。
篝火熄灭,山中温度慢慢地降了下去。
陈靖廷站起来,双手凭栏远眺,远处黑茫茫,什么都看不到。
浓雾渐起,空气开始湿润起来。
海棠打了个冷颤,上前躬身道:“大将军,要回去休息了吗?”
陈靖廷转身,依偎在栏杆前,风鼓得衣衫满满的,他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你叫海棠是吗?你家小姐,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李良晟?”
海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小姐说,李公子人品不好,非良配!”
陈瑾瑞的意识很快就恢复了清醒,身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杨氏在失声痛哭,“我的女儿啊,你快醒醒啊!”
几位夫人也围了过来,管家在抢救,但是长孙嫣儿入水的时间久,至今还没恢复呼吸。
陈瑾瑞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瑾宁那张担忧的脸,她说:“大姐,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陈瑾瑞气得一口鲜血喷出来,指着她的鼻子怒道:“是你,是你把我和嫣儿推下水的。”
杨氏闻言,转头便扑了过来,一张脸上挂满了眼泪和鼻涕,用头就往瑾宁的腹部撞过来,怒道:“你为什么那么恶毒?嫣儿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她的命啊?”
瑾宁侧身避过,便看见长孙氏领着长孙拔和几位大人急匆匆地走过来。
长孙拔见爱女出事,一向憨厚的脸上便笼上了狂怒,“怎么回事?嫣儿怎么会落水的?”
孙大妈声泪俱下地哭道:“将军,是三小姐推了大小姐和表小姐下水的,三小姐说要杀了表小姐,不让她嫁给李公子。”
几位将军和张大人都略显诧异之色,抬头看着瑾宁。
张大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分开众人走到长孙嫣儿身边蹲下来,从袖袋里取出一个针包。
众人这才想起来,张大人是精通医术的。
张大人的针灸之术确实高明,不过几针下去,便把长孙嫣儿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但是,人是醒过来了,可鲜血却从两腿,间不断溢出。
小产了!
长孙嫣儿嚎啕大哭,杨氏抱着女儿,也哭成一团。
长孙氏震怒,沉着脸问陈瑾瑞:“孙大妈说的是真的吗?是瑾宁推你和嫣儿下水吗?”
陈瑾瑞衣衫尽湿,发尖往下滴水,方才死亡的恐惧还没尽数褪去,长孙氏搂着她,她还是瑟瑟发抖。
抬起略有些圆润的下巴,脸上伤得没一处好的,如今觉得钻心的疼痛,她瞪着瑾宁,眼底射出歹毒愤怒的光芒,“你为什么那么狠心?我是你姐姐,你竟然要杀我?”
瑾宁身上也是湿漉漉的,她抱着小黑,却没有搭理陈瑾瑞或者是长孙氏,而是看向那后来被救起的张老爹。
他只是受了点伤,因懂得水中闭气之术,并未大碍,但是他那张脸却吓得白透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见瑾宁看着他,他伸出手,颤巍巍地道:“是三小姐,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三小姐推表小姐和大小姐下水。”
“我们也看见了!”陈瑾瑞和长孙嫣儿的侍女都纷纷站出来指证瑾宁。
长孙拔见女儿小产,胸腔都几乎爆炸了,黑着一张脸,逼着瑾宁步步后退,狰狞地道:“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不过是为了侯府公子,竟连自己的亲姐和表妹都下得了手,若纵容了你,日后还得了?”
瑾宁看着他那张黝黑却狠毒的脸,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眼底没有丝毫退缩之意,甚至连一抹惊惧都没有。
仿佛,压根不在乎在牢里蹲上十年八年。
长孙拔猛地回头,对着张大人拱手,毅然道:“张大人,正好你在,此事,便交给衙门处置。”
张大人是京兆府尹,执掌京师治安,既然差点出了人命案,就算是内宅之事,可告了上来,就得审理。
他想起今日自己应邀约前来,总觉得有些不妥。
今日休沐,他本不想来,但是,如今南监与督查衙门在调查福州贪官与朝中武将勾结一事,长孙拔也在调查之列。
之前国公爷便跟他通过气,说梁捕头与长孙拔有勾结。
昨天长孙拔竟命人送了厚礼前来,且说邀了几位武将一同到这枣庄里,他便认为长孙拔有意拉拢,向他刺探案子的事情。
所以,他假意受邀,一同前来,想从长孙拔和几位武将口中得知他们是否真的跟捕头有勾结。
等到说有人来禀报说长孙嫣儿落水,他便知道有些不妥了。
他办案多年,火眼金睛,何等的精明?
如今听到长孙拔这样说,他知道自己是中了圈套,被人利用了。
没有容许他沉思,长孙拔已经咄咄逼人了,“张大人,此事性质恶劣,她害的除了是我的女儿之外,还有她腹中江宁侯府的血脉。”
张大人慢慢地扬起锐利的眸子,扫了瑾宁一眼,只见她抱着黑狗站立,面容沉着,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
他隐约知道侯府婚事之争,如果此事牵扯了江宁侯府,确实也怠慢不得,因为,这不是简单的内宅争斗。
他慢慢地开口,“来人!”
他是带了两名随从上山的,一声令下,两名随从上前拱手待命。
“回衙门,请师爷和梁捕头来一趟,带官差,搜集证据,再通知国公爷!”他下令道。
“是!”随从领命而去。
长孙氏听得请国公爷,眉心一跳,想起国公爷如今不信自己,只怕他来了会横生枝节。
遂上前道:“大人何不直接押她回去?”
张大人恼怒被他们算计,听得长孙氏前来质问,不由得冷冷地道:“本官如何办案,还不需要夫人教导。”
长孙氏碰了个钉子,讪讪地站了回去。
长孙拔却不甚高兴,“张大人,希望你能秉公办理,莫要因为她是县主的身份便有所偏颇。”
张大人抬起头直视长孙拔,只见他面容露出凶狠光芒,和昔日大有分别,确实非善男信女,“将军,你从哪里看得出本官会有所偏颇?”
“若不偏颇,何不先扣押了她?”杨氏哭得声嘶力竭,听的张大人竟是有意刁难的意思,顿时就撒泼大喊了。
张大人厉声道:“你们谁扣押她都不合规矩,她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有县主的衔头在,只有入罪之后才可拿下,如今案子还没办,如何扣押?还是说叫你们扣押?你们都是待查之人,有什么资格扣押县主? 本官命人回去叫官差和捕头前来搜集证据,等官差来了,会逐一问证人,倒是不知道将军到底着急什么?真要急的话,是不是该马上去找大夫来为受伤的人治疗?伤情可耽误不得。”
张大人一番话,连消带打,把自己被设计的不满发泄了出来,也暗指他着急是别有内情。
瑾宁回了梨花院,叫青莹倒水,然后拿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在掌心上。
药丸是红色的,有清香的味道。
她服下了一颗,心里百感交集。
她和靖廷大将军交集不多,但是他前生是为救她而死。
人的缘分真的很奇怪,远没想到,重生一世,第一个对自己好的,是前辈子曾以命相救的那个人。
陈国公今晚备下了酒席,等了许久,陈靖廷没有来,只是叫人传了一句话,说还在宫中议事,明日再来拜访。
陈国公有些失望,呆坐许久,却倏然灵光一闪,连忙就命人备马出门去公主府找李大人了。
过了两日,便有消息传出来,说长孙拔与几位北营武将都被传到了南监问话。
督查衙门但凡有什么举动,在京中都会引发一轮地震。
因为督查衙门专门是抓贪官的,京中的势力是拧成几股,大家都屏息以待,看督查衙门这一次又揪出谁来。
而更让一些人心惊胆战的是督查衙门这一次与南监联手,调查世子被掳走一案,有内幕消息传出来,说福州贪官案和世子被掳是同一个案子,这消息就更让人震惊了。
各方猜忌中,江宁侯夫人马上就采取了行动。
退婚之后,本就已经和长孙家谈好了婚事,只等择日入门。
只是,消息传出来之后,江宁侯夫人口风就变了,先以妾礼迎进门来。
若不是长孙嫣儿怀孕了,江宁侯夫人怕是连妾侍之位都不会给长孙嫣儿。
长孙拔不同意,说他门楣不低,就算不能为正妻,也得以平妻之礼入门。
可正妻还没有,如何以平妻身份入门?这就很强人所难了。
江宁侯夫人干脆不管,命人到将军府传话,说要么入门为妾,要么各自婚嫁。
长孙嫣儿怀孕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若不嫁入侯府,谁会娶她?
长孙拔都快气死了,他的女儿怎么能做妾?做平妻已经是委屈了,可现在连平妻都做不了,除非陈瑾宁先入门为少夫人。
江宁侯府除了李良晟纳妾,还有一件喜事。
便是养子陈靖廷与陈侍郎的妹妹议亲成功,择日便下文定过大礼了。
这天傍晚,陈靖廷带着晖临世子来到国公府找瑾宁。
当然,陈靖廷说是晖临世子要见瑾宁,公主和李大人都忙着,他刚好得空,之前也应了陈国公的邀约,便一同过来了。
陈靖廷先送晖临世子到梨花院,看到瑾宁的伤势已经好很多了,便问道:“我给你的药还有吗?”
瑾宁取出瓶子,“还有一半。”
陈靖廷蹙眉,“若还有一半,你就没有按时服用。”
“我之前服用过消毒丹,底子好着呢,因此就不必浪费,每日服用一粒就够,现在伤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这半瓶便还给你。”瑾宁知道他的药都十分名贵,舍不得这样服掉。
陈靖廷眸色淡淡地道:“你留着。”
瑾宁握住瓶子,眉眼低垂,“好,谢谢大将军。”
陈靖廷望着她,“义母叫我来问你一声,你是否还愿意嫁入侯府?”
瑾宁微微错愕,“她叫你来问我?”
“我只是传话。”陈靖廷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睫毛很长,凝眸看着瑾宁的时候,仿佛掩着烟波浩渺,“其实是让我来跟你父亲说的,我觉得此事还是跟你说说为好,嫁与不嫁,你自己看着办,但是义母说她很有诚意。”
瑾宁抬起头,充满讽刺地笑了笑,“诚意?我并没有看到。”
“她或许应该亲自来,但是送过拜帖,你父亲不愿意见她。”
“那想必我父亲已经有了决定。”瑾宁微微笑着,“在家从父,既然父亲不想让我嫁过去,我会听我父亲的话。”
“好!”陈靖廷没有再劝说,仿佛他真的只是来传话的。
瑾宁牵着晖临世子的手,看着他,犹豫了半响,才轻声道:“大将军,陈家小姐,非良配!”
陈靖廷微微一怔,“非良配?”
李良晟的姐姐李齐容嫁给了陈侍郎为妻,陈侍郎有个妹妹,自命清高,谁都看不上,挑着挑着,就过了婚嫁年纪。
最后挑无可挑,便打起了陈靖廷的主意,前生,婚事已经商定,这位陈家小姐却出了幺蛾子,与靖国侯见了一面之后,死活要嫁给靖国侯做妾。
那位靖国侯南宗惠允,已经四十多岁了。
“只是略带一提,将军可不信我的话。”
前生的事情,毕竟在这一世还没发生,所以,陈家小姐会不会像前生那样,她也不知道。
“瑾宁姐姐,什么是良配?”晖临世子抬起头,睁大疑惑的黑眸子,“你和靖廷哥哥是良配吗?”
瑾宁脸色一红,“快别胡说。”
陈靖廷看着她,眸子里有些异样,“谢谢你告知,至于良晟……若你还有更好的选择,便再选择吧。”
瑾宁诧异地看着他,前生从没有在他嘴里听到过任何关于李良晟的话,好的坏的,都不曾听过。
李良晟不喜欢他,憎恨他,所有人都知道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仿佛从不介意,只尽自己做哥哥的职责。
可如今他隐晦地转告她,别嫁给李良晟?
陈靖廷已经端正了神色,俊美的眉目也敛去了烟波浩渺,清明地看着她,“我名声不好,有高门小姐愿意下嫁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三小姐与晖临世子先玩耍,回头我来带他走。”
瑾宁福身,“送大将军!”
陈靖廷转身而去,瑾宁牵着晖临世子的手,在门口相送,看着那高大的身影逐渐远去,瑾宁心底又涌起了那杂陈的思绪。
陈靖廷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
不尊养母,行径骇俗,流连烟花柳巷,军功是江宁侯扶持,还吃着亡父神鹰大将军的余功,得蒙皇上与皇太后看重。
没有什么大家小姐愿意嫁给他。
但是很可笑,偏生,李齐容却鼓动自己的小姑子下嫁。
瑾宁前生嫁到江宁侯府,便知道其中原因。
陈靖廷所有的不好,都出自李齐容的嘴巴。
陈家所有的家财,如今也都在江宁侯夫人手中握住,江宁侯夫人曾多次在外人面前说,等靖廷长大,娶了媳妇,属于他的都会交还给他的媳妇。
只是,陈靖廷名声不好,谁愿意下嫁?因此今年已经过了二十,却还没有议亲。
那样顶天立地的一名武将,最后真的会像前生那样,惨死沙场吗?
“瑾宁姐姐,靖廷哥哥要成亲了吗?”晖临世子问道。
“听说是的。”瑾宁慢慢地收回眸子,思绪也从前生拉了回来,含笑看着一脸天真的晖临世子。
“靖廷哥哥多威武啊?你为什么不嫁给靖廷哥哥?”晖临世子眼底一派的崇拜。
瑾宁笑了,伸手掐了他的小脸颊一下,“小孩子,你懂大人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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