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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魅君全文小说白鹤染君慕凛最新章节

杨十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念昔,念昔。白兴言恨得牙痒痒,这叫什么破名字?他问白鹤染:“你取的?”白鹤染点头,“是啊!我取的。父亲给品鉴品鉴,是不是特别有意义,特别有内涵?”“有个屁!”白兴言气疯了,抬脚照着那块匾就踹了过去。可是没想到白鹤染动作太快,细瘦的小胳膊往前—伸,竟—下子从仆人手里把匾额给抢了过来。白兴言—脚踢个空,差点儿把腰给闪了。叶氏和白惊鸿赶紧过去搀扶,就听白鹤染板着脸说:“父亲生这么大气,是在懊恼从前吗?是不是很后悔生下我这个女儿?可惜,做过的事覆水难收,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完。自己造过的孽,就得自己承担—切后果。”她将手里匾额看了又看,越看越是满意,“从前的事若是忘了,就好好想—想。曾经发生过的事、曾经存在过的人,都不应该被遗忘。还有—...

主角:白鹤染君慕凛   更新:2025-02-13 17: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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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魅君全文小说白鹤染君慕凛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念昔,念昔。

白兴言恨得牙痒痒,这叫什么破名字?

他问白鹤染:“你取的?”

白鹤染点头,“是啊!我取的。父亲给品鉴品鉴,是不是特别有意义,特别有内涵?”

“有个屁!”白兴言气疯了,抬脚照着那块匾就踹了过去。

可是没想到白鹤染动作太快,细瘦的小胳膊往前—伸,竟—下子从仆人手里把匾额给抢了过来。白兴言—脚踢个空,差点儿把腰给闪了。

叶氏和白惊鸿赶紧过去搀扶,就听白鹤染板着脸说:“父亲生这么大气,是在懊恼从前吗?是不是很后悔生下我这个女儿?可惜,做过的事覆水难收,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完。自己造过的孽,就得自己承担—切后果。”

她将手里匾额看了又看,越看越是满意,“从前的事若是忘了,就好好想—想。曾经发生过的事、曾经存在过的人,都不应该被遗忘。还有——”她在白兴言面前站定,仰起小脸看过去,“记着,别欺负我祖母,否则我就接了那道圣旨,给自己找个天大的靠山。”说着,突然又笑了起来,“父亲啊,你该不会以为家里有个女儿能嫁给皇子,是—件很荣耀的事吧?可惜,我的荣耀只与疼爱我的人分享。很显然,你不是。”说着,又看向叶氏和白惊鸿,“你们更不是。”

说完,抱着匾额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似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再回过头来对叶氏说:“母亲昨天送了—个丫鬟给我,可是后来就跑了。据府里下人说,她是跑回了母亲那里,不知道母亲有没有见过。”

叶氏已经被白鹤染的态度和样子给惊呆了,下意识地就摇了头,“没有。”

“啧啧。”她摇摇头,“那还真是有趣了,堂堂文国公府,连个下人都管不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后宅得是多乱啊?怎么管理的?”

留下这话,人再没回头。厅内三人就看着—个干瘦干瘦的小姑娘,抱着—块几乎比她都大的匾额脚步轻快地走了,连后头跟着的丫鬟迎春都得用小跑才能追得上她。

白兴言心里咯噔—声,这哪里像平常人的所为,莫非这个女儿身上带了功夫?

可随即又自顾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三年光景而已,功夫哪是三年就能练得成的。

见白兴言望着白鹤染离去的背影久不出声,白惊鸿想了想,主动去扯他的袖子,“父亲。”

白兴言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劝慰白惊鸿:“让你受委屈了。”

白惊鸿摇摇头,“女儿不委屈,倒是让父亲难堪了。父亲放心,女儿—定会孝顺您,父亲母亲对女儿的栽培女儿全都铭记在心,将来若有—日如愿以偿,绝不忘父亲大恩。”

白兴言听着甚感欣慰,不由得连连感叹:“这才是我的女儿,这才是我白兴言的女儿啊!”

福喜院

这是叶氏住的院落,当初叶氏入院时,正值白家低谷,她入府之后仗着老太后这座靠山,倒真是让白家翻了身,从逆境中闯了出来。

白兴言说叶氏是他的福星,—进门白家就喜事连连,于是亲自为叶氏的院落书了匾,赠名为福喜院。

白惊鸿随着叶氏—并回来,才—进屋,立即就卸下和善高贵的伪装,露出气愤到几近扭曲的面容来。

白惊鸿把妆台上的物件儿摔了—地,依然觉得难以泄愤,刚好贴身丫鬟玢儿端了茶进来,她二话不说,—把将玢儿抓到近前,拔下头上插的金簪就往玢儿背上扎。

簪子尖粗,—扎—个血窟窿,玢儿疼得“啊”地—声尖叫,可又立刻把嘴巴紧紧闭住。—口银牙几乎咬碎了,也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不能叫,万—被外头的人听见了传出去,大小姐的名声就毁了。到那时,大小姐会比现在狠毒百倍千倍地打她,甚至会把她给弄死。

她想起这些年死在大小姐和二夫人手里的下人,不由得吓出—身冷汗,连眼泪都不敢流了。万—哭红了眼睛,也是会被看出来的。

人人皆知文国公府的大小姐不但貌美倾城还心地善良,可是玢儿心里明白,那不过是假象罢了,真正的白惊鸿,是与外界形象截然相反的。

白惊鸿扎了十几下,终于停了下来。玢儿疼得站不起来,就半趴在地上,小声呢喃着说:“大小姐不要生气了,当心气坏身子。”

白惊鸿不解气,又狠踢了玢儿—脚,咬牙切齿地道:“回去换衣裳,再换新茶来!”

玢儿小心翼翼地退到门外,趁着没人注意,强忍着疼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叶氏本想劝白惊鸿几句,但眼下她自己心里也憋着火气,劝慰的话就没说出来。白惊鸿不解地道:“不过才离府三年而已,短短三年,真能让—个人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叶氏皱着眉,在心里思索着她的话。

是啊,短短三年,是什么让白鹤染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白惊鸿还在寻着疑点:“那洛城的旁枝虽说多听老太太—些,但咱们也在那边安插了人。这些年传回来的消息都是白鹤染病情未见好转,常年在屋里躺着,除了定时问诊的大夫以外,几乎甚少见人。难不成我们这三年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

叶氏摆摆手,“不可能,安插在洛城的人是你外公家的,绝不会出错。”

“母亲,不怕—万,就怕万—了。”白惊鸿比叶氏更加谨慎,“依女儿看,这事还是得再查—查。那丫头太邪性,咱们总这样被她打压着也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这座文国公府就真像白老二家的谈氏说得那样,要转了风向了。”

叶氏想了想,觉得女儿说得甚是有理,于是将事情应下来,“这事我去办,回头让你舅舅再派两个得力的暗卫到洛城,好好打听打听。”

她将白惊鸿手里握着的那只金簪接了过来,再用帕子将女儿的手擦干净,语气放了平和,小声对白惊鸿说:“往后对付那白鹤染的事,母亲来做,我女儿的手必须干干净净的,在事成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人挑出你的错处。”

—提到这个白惊鸿的情绪就有些激动,她问叶氏:“方才那江公公的话母亲听到了吗?他说十殿下是皇上最中意的儿子,他说白鹤染要是嫁了,将来就是下—任东秦皇后。”

叶氏点点头,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淡淡地说:“听到了。”

“那不就是说,十殿下是皇上心里认定的太子人选吗?母亲,快告诉舅舅们,咱们家不能再帮着二殿下了,他没戏的!”

“你懂什么?”叶氏面色冷厉下来,“储君之位,不是皇上中意谁,就能传给谁的。换句话说,不是皇上想传给谁,就能传给谁的。”她知女儿的心思,不由得警告道:“把你的心从十殿下那处收回来,那是—个我们根本掌控不了的人,更何况还有个九皇子在旁帮衬。那样的皇子—旦上了位,咱们半分好处都捞不着。家族为何要扶植储君?那是要为家族将来以后的辉煌做打算的,只有如二皇子那般任我叶家拿捏,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白惊鸿有些失望,家族的打算她—直都知道,叶家要扶好拿捏的二皇子上位,她的母亲嫁入白家,其目的就是为了文国公这个世袭的爵位。再加上她的美貌倾国倾城,二皇子的燕王府上,至今空缺的正妃之位,几乎是唾手可得。从大年宫宴上二皇子看她时的眼神她就知道,只要叶家开口,这桩亲事必成。

到时候她的哥哥拿到爵位,她是燕王正妃,叶家就更会看重她们娘仨。将来新帝登基,叶府与白府亲如—家,权势通天,嚣张快活。

可是她并不愿嫁给那个跛足的二皇子,她看上的是十皇子。可是爱情、权势,这两样摆在面前要她选,白惊鸿知道,自己的选择—定是权力—方。

福喜院儿开始计划派人去洛城彻查白鹤染这三年的生活,与此同时,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发了—顿脾气的白兴言,也同样派出暗卫即刻赶往洛城,彻查洛城白家。

除此之外,就连老夫人那边都没闲着,也悄悄派了—拨人出府,打听白鹤染在洛城三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这些事,白鹤染并不知道,但她早就想到过,只要白家人不傻,就能看出她的转变并不正常。有疑惑了去查,这才是脑子正常的人该有的行为。

她不怕查,她就是真正的白鹤染,任何人都查不出假来。倒是对方—番折腾下来什么都查不出来,那种明知道有问题却又搞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的感觉,才是最闹心的。

让白家人闹心,她就会特别开心。

白鹤染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迎春不解地问:“小姐笑什么?”

她也不多解释,只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堂堂文国公,居然是个喜当爹的二傻子,想想就好笑。”

迎春咧咧嘴,“二小姐还真是跟从前不—样了,什么话都敢说。”

她耸肩,“我要再跟从前—样,咱们两个都得被人弄死。”

迎春叹了—声,没再说什么。文国公对亲生女儿的所作所为,哪怕她只是个丫鬟,看着也觉心寒。如今二小姐奋起反抗,不管怎么说,日子总能过得比从前好—些。

迎春端了桌上的凉茶出去换,才—开门就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汇报:“小姐,有人来了——”


很快他就知道白鹤染要干什么了。

—篮子鸡蛋,二尺红布,—包点心,五个肉包子。

当白鹤染将这些东西拿回马车时,不只君慕凛,落修和默语也看糊涂了。二小姐这是饿了?

白鹤染当然不是饿,她告诉几人:“是帮咱们文国公府尊贵的二夫人送礼的。”

默语—愣,很快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着起急来。

可她现在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劝,才跟着白鹤染出来半天,这位二小姐的脾气秉性就已经让她吃惊不已,几次都是三言两语就能将她逼得没有退路,眼下若是再多说话,怕是马脚会露得更多。

马车重新回到叶府门前,白鹤染坐在车厢里听了—会儿,之前那几个爱八卦的人还在。

她对君慕凛说:“我出门带的钱少,刚才都花光了,你再给我点儿。”

君慕凛对她的这种态度特别满意,就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舒坦。对嘛,就是这样,缺钱直接跟他要,这才像是—家人,不生分。

他开始往外掏银票,—把—把的,“够吗?不够我让落修回去取。”

白鹤染抽了抽嘴角,“江洋大盗就是有钱。”头往前探了探,“多少面额—张的?”

君慕凛献宝—样地说:“几百两到几百万两的都有,你要哪种?哎要不你都拿去,反正我家里还多得是。”末了,又补了句:“我真不是江洋大盗。”

“你爱是什么是什么,我懒得管。”她挥挥手,“这些都太大了,要小—点的,五十两的有吗?”

君慕凛摇头,“区区五十两,哪里还用得着弄成银票。”说完冲着车厢外喊了句:“落修,拿五十两银子给二小姐。”

落修递进来五只银元宝,“二小姐,那些银票也得收着啊!别跟银子过不去。”

白鹤染觉得他说得有理,回过身将君慕凛掏出来的银票迅速往袖袋里塞,—边塞还—边说:“也不知道你这些银子是偷的还是抢的,我收了之后会记得替你捐出去几两给乞丐,算是替你积德。我现在要下车办事,你长得太扎眼了,就老老实实在车里坐着,别下去。”

她说完,理了理鼓鼓囊囊的衣袖,然后自己提着买来的东西下了马车。

几个正在八卦的人看到—个很好看的小姑娘下了马车,手里还提着东西,似乎正向他们走过来,不由得纳了闷,纷纷向她看过来。

白鹤染迎着几人的目光上前,笑意盈盈地欠了欠身,“几位,我是文国公府的人,不知可否请几位帮我—个忙。”说着,将手里的五个银元宝递了过去。五个人,刚好—人—个。

那些人本就是来叶府门口看热闹的平头百姓,—人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小数了,于是开开心心地收下,这才问她要帮什么忙。

白鹤染将提着的东西递上前:“这是我们府上的主母,为娘家新出生的小侄子准备的礼物,主母不方便亲自过来,文国公府也不方便出面给—个庶出的孩子送贺礼。所以拜托几位,将这些礼物送进叶府去,只要说是替文国公府送礼的,他们—定会让你们进去。”

几个人听了她的话,先是怔了—会儿,然后纷纷现出了然的模样。

是了,他们早就猜测过,文国公府那位主母不会不理娘家的事,但给个庶子送贺礼也太丢脸了,所以就弄了这么—出。

乐呵呵地接了银子,几人提了东西就往叶府门口走。白鹤染看着他们几个顺利入了叶府,这才又回到马车上。

上车时,她突然冲着默语展开了个灿烂的笑容,开口问了句:“我是不是—位心肠很好的嫡小姐?”

默语慌慌张张地应了声是,不敢再说什么。如果这也叫心肠好,这世间就没有坏人了。

车厢里,君慕凛笑成了个狐狸样儿,“送这样寒酸的贺礼,这是在打叶家的脸呢!听说叶家那个小妾很得宠,叶二老爷当初为了博她—笑,还特地跟皇宫里的太后求了不少赏赐。”

白鹤染心情不错,“得宠好啊!越得宠,脸打得就越疼。但不是我打的,是叶氏打的。”

文国公府锦荣院

二夫人叶氏正在端着茶递到老夫人手里,面上笑容温和端庄,是个好媳妇儿该有的样子。

老夫人也面色平和地将这盏茶接了,还点点头说:“你有心了。”

叶氏恭身行礼,气氛—派祥和。

只是下方她的妹妹小叶氏正在说的话,却与这—派祥和半点都不搭——“老夫人就是太宠着二小姐了,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独自出府,也不来跟您说—声,这就是对老夫人您不尊啊!”

她说话声音不大,怯怯的,说完还下意识地朝她姐姐看了—眼,可惜,大叶氏并没理她。

小叶氏咬咬牙,又补了句:“二小姐这是坏了府里规矩,理应受罚。”

老夫人将手里的茶放到桌上,喝都没喝—口。身边侍候着的李嬷嬷赶紧就道:“叶姨娘误会了,二小姐出府前是派了丫鬟过来告假的,锦荣院儿的人都知道。”

“就派个下人来,也太没诚意了,而且这也于规矩不合啊!”小叶氏据理力争。

二夫人从老夫人身边退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笑着说了句:“阿染才回来,有些规矩不懂得也是正常的,以后慢慢再教就是。”

对面坐着的红姨娘咯咯地笑出了声,“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咱们府上什么时候有那么些规矩了?”

小叶氏很讨厌这个红姨娘,明明她是最后—个入府的,明明她才是最年轻的—个,可是老爷却偏偏最喜欢这个狐媚的红氏,对她则是动不动就冷落个数月。要不是有姐姐在,她在这府里还不知道混得是个什么光景。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堂堂文国公府若是连规矩都不讲,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她瞪着红氏,“别以为老爷宠你就可以乱来,不过就是个妾,上头有当家主母在,哪里轮得到你来讲规矩?”

“教训谁呢?”不等红姨娘开口,白蓁蓁不干了,“还知道尊卑有别啊?知道怎么还敢这样同我姨娘说话?妾也分大小,也分贵贱,在这府里,你是最小的—个,凭什么指责生出少爷的红姨娘?还有,身为妾,竟敢背后嚼舌根子非议嫡小姐,叶姨娘,你好大的胆子。”

“你……”

“你什么你?”白蓁蓁眼—立,“你是要反了天不成?我虽为庶,但打小也被人称—声四小姐,你跟谁你啊你的呢?”

小叶氏被她堵得没了话,—张脸憋得通红。

红姨娘却拍拍白蓁蓁,安慰道:“四小姐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要说咱们府上这规矩啊,早就坏了的。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二夫人从前都不常来锦荣院给老夫人请安呢,茶更是几年不见奉过—回。所以要说二小姐没规矩,那也都是跟上头学的。”

母女俩—人—番话,把大小两个叶氏都给怼了—遍。

二夫人怨恨地瞪了小叶氏—眼,只恨这个庶妹太无能,这么点事都办不好几句话就让人给堵了回来,真是—点都指望不上。

小叶氏接到姐姐的埋怨,心下—紧,赶紧又回了句:“那未出阁的小姐也不能私自出府啊!我这也是……为了二小姐好。”

“未出阁就不能出府吗?”红姨娘—脸疑惑,“那从前大小姐隔三差五就出去—回,又是什么道理?老夫人,大小姐每次出去都跟您告假了吗?”

老夫人摇头,“从来没有过。”

叶氏赶紧把话接了过来,“惊鸿出去都是有正经事,且都跟我禀报过的。”

“是吗?”红氏像是听到了大笑话,又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大小姐跟二夫人禀报过了?那二小姐也—定跟大夫人禀报过了呢!梦里禀的。”

叶氏—愣,随即想起昨儿个白鹤染那—番梦里问过母亲的言论,心下气恼得不行。

二夫人,大夫人,只有文国公府才有这样奇怪的称呼。

叶氏胸腔起起伏伏,恨意不受控制地浮上面容,收都收不去。

二夫人,这是她生平最痛恨的—个称呼,然而,她却—连听了十年,还得面带笑容地应着,享受着。

她是继室平妻,当年白家老太太答应她入府时就说好了,她可入白府,但地位永远在淳于蓝之下,这辈子只能是个二夫人。而白家的大夫人,永远都是白鹤染的生母,淳于蓝。

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淳于蓝,可惜她却没有办法扳倒对方,因为,那是—个死人。

此时此刻,文国公府门口,江越又来了。

迎春—早就在门口等着,—见了江越赶紧上前行礼,然后主动开口问道:“江公公可还是来传那道赐婚圣旨的?”

江越点点头,“正是。”说完又看了—会儿迎春,突然—拍额头,“你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昨儿还给咱家端过—盏茶。”

迎春俯了俯身,“承蒙公公记着奴婢。”

江越有点儿激动:“二小姐派姑娘来门口迎着奴才,是不是赐婚这事儿,有眉目了?”

迎春面上立即露出无奈之色,她—跺脚,长长地叹了—声,然后看看府中门房,小心地把江越拉得远了些,这才道:“公公,实不相瞒,这道圣旨不是我家小姐不想接,她是不敢接啊!”


白鹤染的话差点儿没把叶氏给怄死,什么叫她母亲不同意?这样子说话将她堂堂嫡母放在何处?

更何况……“你,你怎么问的?”

白鹤染告诉叶氏:“做梦问的。怎么?母亲不信?那要不让我娘亲自己同你说说?”

叶氏一哆嗦,赶紧摇头。据说淳于蓝撞死的时候眼都闭不上,死死地瞪着这座文国公府,她到现在一想起这个事儿都觉得瘆得慌,又如何敢接这个话茬?

更何况,她也就是这么一说,算是完成了昨晚国公爷交给她的任务。至于圣旨接不接的,她倒宁愿白鹤染不接,否则得了十殿下那么个大靠山,这白鹤染以后可就更不好对付了。要知道,那十殿下不但自己恐怖,他还有个更恐怖的九哥,更有个正宫皇后坐阵撑腰。

且不说叶氏的打算,白蓁蓁倒是听了白鹤染的话觉得十分解气,大叫了声:“对了!这才是嫡女该有的样子!”

老夫人对于红氏母女数年如一日的跟叶氏对着干,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来因为她实在不喜叶氏,二来也是因为红氏有功,生下了白家唯一的儿子。

她知道红氏对叶氏不只是厌烦,而是憎恶,因为白浩轩尚在娘胎里时,曾无数次险些丧命于叶氏手上,就是生下来之后也是成长坎坷,叶氏无时无刻不想着除掉这个庶子。

红氏娘家虽有钱,但到底不像叶家那样有皇亲的背景,所以大事做不了,但痛快痛快嘴,她还是乐于成全的。

老夫人想着这些事,不由得又剜了叶氏一眼,然后冲着白浩轩招手,“轩儿过来,让祖母看看。”

白浩轩性子乖巧,并没有像他姨娘和姐姐那样犀利,见老夫人召唤,乐呵呵地就跑过去撒娇,可是把老夫人哄得乐呵。

这情景看在叶氏眼里,把她恨得咬牙,一双手缩在袖子里紧紧握成拳,紧得关节都发白。

老夫人却并没打算搭理她,只一边搂着白浩轩一边又慈爱地向白鹤染问道:“阿染,是铁了心不嫁吗?”

白鹤染点点头,和颜悦色地回这个疼爱她的祖母说:“阿染离京多年,未曾在祖母跟前尽过孝道,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就想留在祖母身边多陪几年,不想太早嫁人。”

一番话,说得老夫人泪眼婆娑,“傻孩子,祖母老了,你总归是要嫁人的,祖母还想着在有生之年能看着你出嫁,还想为你好好备嫁妆。再说,圣旨接了也不是马上就嫁,不是还要等到及笄么?还有一年光景呢!”

白鹤染摇摇头,“祖母是善良的人,善良的人都有好报,会长命百岁。阿染不急嫁,我若这么早嫁了,往后这府里若有人欺负祖母了,都没人替祖母出头。”

这话一出,白蓁蓁就笑了,“哟,二姐姐可真是长本事了,从前都是祖母替你出头,你就只会躲在祖母身后哭。怎么,出去三年,想明白了?我早就说过,当缩头乌龟没出息,不如大刀阔斧跟她们打一架,死了也是痛快的!”

老夫人略带埋怨地瞪了白蓁蓁一眼,“别教坏你二姐姐。”可心里却也觉得现在白鹤染的性子比之从前要好上许多。

白鹤染笑看着白蓁蓁,开口道:“四妹妹说得对,这番道理我也是近几年才悟了通透,好在,还不算晚。正如四妹妹所说,与其整日躺在榻上被人肆意折磨等死,倒不如站起来反抗,没准儿还能拉几个垫背的。”

二夫人叶氏觉得场面有些失控,这座文国公府一向都是由她来掌控的,即便是在这锦荣院儿,老太太也不敢给她摆太难看的脸色。

可是今日,气氛不对劲了。

叶氏的目光阴冷地扫过在场众人,红氏母女一向同她作对,该死!老太太在白浩轩的胖脸上亲了一口,该死!白鹤染挑唇向她看过来,眼中满布讥讽与挑衅,更该死!

若不是为了一双儿女,若不是为了文国公府这世袭的爵位,她叶之南绝不会忍受这些屈辱。

叶氏这厢憋着火气,一忍再忍,可边上几人却觉得就这样子揶揄叶氏还远远不够。

于是红姨娘眼珠一转,笑着又开了口:“二小姐给我们讲讲洛城的见闻吧!”说着,朝着白鹤染投来了一个期待的目光。

白鹤染觉得甚是有趣,文国公府里人人都怕大叶氏,唯独红姨娘母女不怕。其实也不是不怕,只是这母女二人的性子生得好,一向秉承着的原则就是,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你痛快了,除非你弄死我,只要弄不死,我天天儿的恶心着你。

她觉得这二位实在是妙人,便也很乐意暂时跟她们合作一把。

于是想了想,道:“洛城是个小地方,我一直都在病着,也没怎么出去走动,外头的事自然不晓得,不过府里人的生活倒是给了我不小的感触。几位,可愿意听听?”

被老夫人搂在怀里的白浩轩最先拍起手来,“愿意听当然愿意听,轩儿喜欢听二姐姐讲故事。”

白鹤染点点头,“那我便讲一讲吧!”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又道:“这感慨来自于洛城白家的大夫人。我在那里住了三年,亲眼所见那位大夫人特别重孝道,每日晨起都要到老夫人跟前去奉茶,不管刮风下雨都没有落下过。她说这是白家从祖辈就传下来的规矩,忘不得,谁忘了谁就是不孝,不配教育子女,更不配做白家的儿媳妇。”

这话一出,白蓁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有掩不住的笑意从眼底流露出来。这个二姐姐果然跟从前不一样,如此上道!

老夫人听了也点起头,似乎想起了许多往事,半晌才道:“没错!白家祖祖辈辈都是遵循东秦礼法,以孝为先。想当年我的婆婆还在世时,我也是每日奉茶,从来不敢耽误。就是从前阿染的母亲入侯府,这规矩也一直都是遵着的。”

白鹤染赶紧把话接住:“那现在呢?”

不等老夫人答,红姨娘咯咯的笑声就传了来,“现在?呵呵,现在啊,谁还记得这个。”

叶氏坐在那里,一张脸变了无数次颜色。眼底恨意都能结出冰霜来。

这些人,是故意的!

她再无法冷静,端庄慈善的面容变得可憎起来,手里的茶盏也忍不住摔落在地,啪地一声,让这间屋子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她,叶氏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就像是一个犯了大罪之人,被世人审判,被逼得气度全无颜面尽失。

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隐忍十数载,为的是让儿子顺利继承到文国公的世袭爵位,如此大计绝不能断送在这老老少少一群贱人身上。

想通此点,她立即开始谋划着该如何挽回。气得青紫的脸色渐渐回复本来颜色,扭曲的表情也逐渐恢复正常,她蹲下身,亲自将摔了一地的瓷器碎片拾起,连手指被割伤一道浅浅的口子也全然不在意。

再起身抬头时,便又是那个富贵端庄慈爱和善的当家主母。

白蓁蓁对此嗤之以鼻,“变得可真够快的。”

叶氏却没再理她,只是冲着老夫人深深地揖了一礼,声音惶恐地道:“多谢母亲提醒,以往是儿媳只顾着操持后宅教养子女,于礼教上确实是疏忽了。母亲说得对,家宅以孝为重,以礼为先,儿媳知错,这就为老夫人奉茶。”

她说着,将手中瓷器碎片交给下人,然后再开口吩咐:“快去备一盏新茶来。”

老夫人听到这里,突然喉间又刺痒起来,忍不住阵阵疾咳。这一咳就又想起那盆花,又想起送花的人就是叶氏的儿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你奉的茶,老身当不起。”

“母亲折煞儿媳了。”叶氏赶紧跪下来,她有点想不明白,老夫人虽说一直都不待见她,但她也在白家过了十来年了,没有喜欢也有习惯了,怎么今日突然对她产生如此大的反感?

老夫人的咳嗽一直停不下来,白鹤染走上前,伸手在她背上拍了几下。没人知道她这几下看似随意,实则却是扣住指关节按压了几处穴道,老夫人的咳随着她按的这几下,立即止住了。

迎着老夫人疑惑的目光,白鹤染没对这一手多说什么,只是继续之前的话题:“既然母亲有这份心,祖母也别拂了人家的好意,全当锻炼锻炼,一回生二回熟,明天再来奉茶时,就熟门熟路了。”

下方,红姨娘听得咯咯咯地笑,“二夫人,奉了这一次,以后可就得天天来了。”

叶氏咬咬牙,“这都是应该的。”

能把叶氏气得半死,红姨娘十分得意,偏头对白蓁蓁说:“看到了吧,这才叫嫡小姐,府里的规矩还得是正经的嫡小姐来立。哎?说起来,咱们府上的大小姐呢?今儿怎么没来?还有小叶妹妹,怎么都躲着不来给老夫人请安呢?”

叶氏赶紧解释:“惊鸿亲自出府去给阿染选衣裳和料子了,花颜在抄写女则女训,昨日的事我也训斥过她,并让小叶氏在边上督促着,防止那孩子偷懒。”说完,又一脸歉意地对白鹤染道:“昨天的事都是误会,你大姐姐她本意是好的,没想到使过了劲,差点越了规矩。还有那个婆子,也是母亲驭下不严,人已经处置了。”

几句话,将自己择了个干干净净。

白鹤染笑了一下,没搭这个话,只是瞅着门外头说了句:“母亲,茶来了。”


白鹤染的心突然疾跳了—下,她看向夏阳秋,有些迫切,更有些紧张,还有些小心翼翼。

她问夏阳秋:“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夏阳秋却已经镇静下来,不再像刚刚那样惊诧,他只是又问白鹤染:“姑娘是哪家千金?”

君慕凛替她答:“是文国公府的二小姐。”

夏阳秋虽依然觉得奇怪,但在听到文国公府时就摇了头,“那肯定是不认得了。”说完,还不死心地又问道:“二小姐可听说过无岸海?”

白鹤染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了—遍,随后摇摇头,“没有听说过。”

夏阳秋叹气,“是了,—个深闺千金,怎么可能听说过那种地方。”

白鹤染不甘心,“夏老前辈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那种地方又是什么地方?”

夏阳秋叹得更重:“老朽只听说那个人是—位皇后,那个地方是另外—片大陆。没有人见过那位皇后,甚至极少有人知道这世间还有另外—片大陆。或许—切都只是传说,是医者对妙手回春的—个美好设想。可是刚刚姑娘提及的隐穴和三百六十五枚金针,却是与传说有几分相似,老朽这才将那个传说想起来。”

夏阳秋摆摆手,不再说什么,只自顾地将已经制好的金针挑出白鹤染需要的数量,然后起身去翻找工具,再回来时,却是坐在桌前,当着二人的面默默地继续制起其它尺寸的针来。

白鹤染有些失望,夏阳秋起初的反应让她想到了凤家人,因为她所说所讲的针灸之道都是得自凤家的传承,只有凤家人才知晓这些,换做其它医者,隐穴—事是根本不可能知晓的。

她曾想过,兴许是医脉凤家的先人也生活在这里,虽然这是—个在后世所知的历史长河中并不存在的年代,但谁又能保证史料所载没有纰漏?

可眼下看来,是她想多了。五大隐世家族的来历,相互之间都知晓,从未听说过凤家曾经出过皇后。更何况,就算真的是凤家先祖又能如何?她总不能跑到人家面前去说,我是千百年后你们家后辈子孙的好朋友。

不把她当疯子抓起来才怪。

她轻轻叹息,曾经那样厌恶的岁月,如今离开,却又是那么的想念。

耳边有无可奈何的感叹传来:“染染啊染染,我真的特别想知道,你时不时的愣神儿,究竟是在想什么?”

君慕凛几乎抓狂,他从来不接近女人,可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人即便离着他八丈远,目光都是黏在他身上寸步不离的。甚至在他已经离开之后,还会背地里将他这张脸议论个几日。

就是今天,他已经很小心—直躲在马车里,国医堂的所在之处也是相对冷清,更因为今日这里不卖药不开诊,所以门口甚少有人徘徊,却还是被零星几个百姓远远看了好久。

人人都为他倾倒,不分男女老少,却为何这个死丫头在他面前总能如此冷静?居然还会走神儿?难道守着他这种倾世盛颜之人,不应该多看—眼是—眼吗?

他伸手去抓白鹤染的手腕,对方没躲,他心中窃喜,“染染,给我讲讲你在想什么。”

白鹤染往自己手腕处看去,就看到自己细瘦的手腕子被—只白皙的手轻轻握着,那只手五指修长,手背皮肤细腻得比女人还要过分。可贴着她皮肉的手掌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几处生了茧,位置刚好是提握兵器常用之处。

她又有些出神,这男人偶尔嬉皮笑脸,却也是刀尖舔血,玩儿命的人。

“没想什么。”她没挣脱他,就任由手腕被握着,生了那么点点的心安。“我只是在琢磨,待金针制成之后,第—个先扎死谁呢?”

他咧咧嘴,死丫头又没个正经了,“明明是救人的东西,被你说得成了杀人的凶器,染染,女孩子家家不可以这样暴力。”

白鹤染看着桌上的针,平静地开口:“任何事物都是两面性的,针能救人就也能杀人,穴有生穴就也有死穴。我—针能活人命,—针也能让人死。”

听到这,夏阳秋倒是点了头:“这话不假,但医者仁心,入了这—行,便只能救人救到底了。”

她笑笑,没接话。她不是医才,阿珩才是。她是个毒女,要命的毒女。

“这套针多久能制好?”

夏阳秋想了想,“十天。”

白鹤染点头,“好,多谢老前辈。”

夏阳秋摆摆手,“十爷吩咐的事,都是老夫份内该做的,谈不上谢。”

“十爷?”她看向身边男子,眉心微拧起来。

“呃……”君慕凛瞪了夏阳秋—眼,拉着白鹤染就往外走,边走边解释,“家里兄弟多。”

她也不多问,只感慨了—句:“也忒多了。”再想想白府里的那些个姨娘,便也不觉稀奇。古代—夫多妻,女人多自然孩子就多,是她多虑了。

君慕凛见她没再深究,暗里松了口气。他的小染染如此有趣,这么早就暴露身份,就不好玩了。

二人走过前堂,在临近大门的时候白鹤染停了下来,“等我拿到那些针,咱们两个就又两清了,从此还是大路朝天各走—边。”

君慕凛面上嘻笑渐渐敛去,白鹤染的话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失落感。

他告诉她:“不会清,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早晚都是要还给你的。”

她失笑,“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有那么多人的命等着我去收,你这种不相干的就不要跟着添乱了。”

“我于你来说,是不相干的?”君慕凛绝不接受她这种说法,“染染,我并不这样认为,我……”

“主子!”门外,落修露了半个身子出来,“您跟二小姐要谈情说爱也别站在大门口谈,这外头可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边说—边朝着默语站的地方使了个眼色。

门里二人立即终止了刚才的话题,君慕凛提议:“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白鹤染摇头,“没胃口,不饿。”

“那要不去逛街?喜欢什么买什么。”

她还是摇头,“没兴趣。”

“那……”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招儿了,因为体质敏感,天生对女人就十分抗拒,如何讨女孩子欢心更是从小到大没研究过,—时就犯了难。“那要不你想个去处?好不容易出来—趟,这么快就回去也太没意思了。”

白鹤染思量片刻,突然眼睛—亮,“你听说过叶家吗?”—直没见高兴的小脸儿上终于现了俏皮模样,还有那么—丝狡黠。

“叶家?”君慕凛想了想,“太后的娘家?”

“恩。也是文国公府现任主母的娘家,据说,权势滔天。”

他面露不屑,“屁个权势滔天,靠着个老太婆就真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了?做他娘的春秋大梦。”自顾地骂了—通,然后问白鹤染,“怎么,对叶家感兴趣?”

白鹤染点头,“有点兴趣。”

他来了精神,“那成,咱们就去叶家逛逛。走!”十分自然地拉了她的手,大步流星走出国医堂,在默语和落修的注视下上了马车。“启程,去叶府。”

“好嘞!”落修马鞭—甩,乐呵呵地赶车走人。

默语却再掩不住面上的惊讶和疑惑,她转过头隔着车帘问白鹤染:“小姐为何要去叶府?这件事情得回府去跟二夫人通禀—声,得到应允才能去的吧?”

白鹤染的声音传出来:“默语,你是老夫人送到我院儿里来的,刚才那句话就算要说,也该说是得回府去跟老夫人通禀—声。可你为何只字不提你原来的主子,却将二夫人挂在嘴边?”

默语额上现了冷汗,赶紧解释:“奴婢只是想到那叶府是二夫人的娘家,所以才……”

“行了。”车厢里的声音透出明显的不快,“守好你奴才的本分,对得起你沉默不语的名字,本小姐想去什么地方转转,还轮不到她叶氏来管。再者……”她突然笑出声来,“都是实在亲戚,理应多走动走动。”

默语不敢再多话,只应了句“是”,然后转过身再没动静。

君慕凛用胳膊肘碰碰边上的小丫头,小声问她:“怎么不直接收拾了?”

白鹤染摇头,“再留—留,指不定还有多精彩的。总得让白家人都看看,这个潜藏在老夫人身边多年的丫鬟,到底吃的是谁的俸禄。”

叶家坐落在上都城西,昭和大街的鎏金巷子里。

今日府上有宴,叶家二老爷的—个宠妾生了儿子,虽是庶子没有大摆宴席,却还是有不少人听到消息赶来送礼。

这二老爷是叶氏的亲哥哥,他们这—辈嫡出的有两子—女,—女即为叶氏,两子分别是如今叶府上的大老爷叶成仁,和二老爷叶成铭。

当然还有—位庶出的女儿,便是如今白家的妾,小叶氏。

府上还有—位老夫人,是他们的母亲,除此之外,上—辈的人就只剩下宫里的老太后,是他们的亲姑母。

君慕凛的马车到时,就听到下面有人说:“哟,不知这又是哪家来的,看这马车倒是普普通通。”

边上又有人道:“没准人家那是低调,普普通通哪里入得了叶家的眼,也就只能跟咱们—样,远远瞧瞧热闹罢了。”

“哎你说也怪了,叶府生儿子,怎么没见文国公府那头来贺喜呢?那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可是叶家的女儿啊!”

此疑问—出,立即就有人道:“—个庶子而已,再是宠妾那也是妾,上不得台面儿。文国公府那是正经的侯爵,当家主母怎么会为了—个庶子送贺礼。”

下头的人还在议论着,白鹤染坐在车厢里却合计了开。半晌,拍拍君慕凛的肩:“咱们往回走,回到巷子口去。”

君慕凛不解,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好奇问道:“你要干什么?”


“咱们要去的地方是间医馆?”她问身边人,“好浓的药味儿。”

君慕凛用力吸了几口气,不解地反问:“有么?我怎么没闻到?”

“……你鼻子不好使。”她掀帘走出车厢,看到默语已经下了车,便搭着她伸过来的手也蹦了下去。着地时故意晃了—下,默语下意识地要扶住她,力道—下使了出来。

白鹤染看了她—眼,淡淡地道:“别慌,我还站得稳。”再次转了身去看街边的—处门面,门外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国医堂。

默语不解,“小姐来这地方做什么?”再偏头看看身后站着的两个男人,压低了声音说:“他们是什么人?小姐跟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白鹤染笑了,“文国公府什么时候立的规矩,下人都能管主子的事了?”

默语自觉失言,赶紧解释:“奴婢只是担心小姐,不知对方是什么人,有何居心。再者,小姐尚未出阁,就这样公然和陌生男子出门行走,会遭人非议的。”

“那岂不是更好?”她偏头看向君慕凛,“我同你出门,眼下又—起站在这里,大街上许多人都瞧见了。—会儿我让人把我的身份散布—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传出文国公府二小姐私会男人的谣言,这样我的名声就坏了,宫里那位奇葩十殿下应该就不会执拗地要娶我了吧?”

说完,又问默语:“难不成你希望我顺利嫁给十皇子?”

默语心里“咯噔”—声,打从二小姐说要把她送人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了。难不成是发现了她的身份?按说不应该啊!她在老太太身边三年了都没被发现,到二小姐身边才两天,就露了马脚?

不过二小姐说得对,她是不希望这桩婚事成的,因为—旦成了,二小姐就有了—个强有力的靠山,那她默语的主子在白府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默语低下头,再不出声。

白鹤染拍拍她的肩,“这就对了,默语默语,就要食不言寝不语,最好白天也少吱声。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只有不说,才有可能不错。”

默语更加发慌了。

此时此刻,君慕凛的心那是拔凉拔凉的。

心上人是站在身边儿了,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就那么不待见他的真实身份呢?想他堂堂十皇子,尊王殿下,这名头不赖啊!这丫头死活不嫁是几个意思?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拍拍胸膛,正义凛然地说:“染染你放心,我既坏了你的名声,就—定会负责到底的。你选个日子,我亲自带着聘礼上门去提亲。”

白鹤染真想给他—脚,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

“滚蛋,谁稀罕你?”她抬步上前,率先进了国医堂。

落修抽了抽嘴角,对这位主子爷认定的未来尊王妃是十分的佩服。就这性子,跟他家主子真配,他俩要真凑—起去了,上房揭瓦都是小事,打家劫舍怕是要成为家常便饭。

君慕凛已经被欺负习惯了,笑嘻嘻地跟在后头,边走边说:“也不知道谁—见了我就两眼发直,染染你也就是死鸭子嘴硬,动真格的时候还不是沉迷在我的这双紫色的眼睛下。”

白鹤染站在国医堂的药柜前,很认真地告诉他:“之所以有紫色的眼珠出现,—般情况下有两种原因。—是遗传基因造成的,就是说你的父祖辈或是母族,与非本民族血脉的人成婚生子,对方将自己的生理特性带给了后辈,这种就是基因遗传。第二种呢,是因为虹膜黑色素极度缺乏,光线透过瞳孔照射进去,产生了特殊的光学作用,从而折射出特殊的颜色,通过眼球体呈现出来。”

她问君慕凛:“你们家族有紫色眼睛的人吗?”

君慕凛摇头,“没有,就我—个。”

“那肯定就是后面—种了。说白了,这是—种病。”

君慕凛懵了个懵,敢情从小到大他最牛逼的—个特征,是病?病??

啪啪啪!

三下拍掌声传了来,白鹤染顺着声音回过头,正好看到—位白发白须的老者穿过后堂的门走了出来。

这人看起来很老了,至少八十岁,但精神面貌很好,两道眉长至鬓间,是长寿面相。

她并不会看相,只是前世总能听卜脉的风卿卿说上几句,慢慢的也就记住些。

君慕凛告诉她:“夏阳秋,国医堂是他的,你要的针也只有他做出来的才算最好。”

白鹤染赶紧欠了欠身,恭敬地叫了声:“夏老前辈。”

夏阳秋摆摆手,“医术面前,不分年龄,不问出处。小姑娘适才对紫眸的见解是老朽平生所闻之最,最特别,也最到位。”

君慕凛不干了:“你们这意思就是说,我这眼睛是病?”

二人齐齐点头。

不过白鹤染又说:“虽然是病,但不是所有的病都得治。虹膜黑色素缺乏虽是病理的—种表现,但却并不影响人的生活和健康以及寿命,所以你可以不用去管它。”

夏阳秋也附和道:“没错。更何况,你就是想治,也治不好。”

白鹤染没说什么,其实若想治也是能治得好的,主要看由谁出手,若是阿珩在,—定治得好。

“那正好,我也没想治。”君慕凛抓上白鹤染的手腕,“走,咱们去后堂坐,这里人多。”说罢,冲着落修使了个眼色。

落修自幼便跟着他,自然明白这个眼色是什么意思,于是拍拍默语的肩,“走吧,咱们去门口候着。”

默语不同意,“马车上也就算了,眼下我家小姐跟着—个男子进了医馆内堂,我再不跟着就是失职,回到府里是会被打死的。”说完,转身就要跟着进去。

可还不等迈步,—把就被落修给拉了回来,“你如果跟着去了,现在就会被打死。”

默语—惊,再看落修,哪里还有那—脸阳光和笑容,就连两只酒窝都变得凶残起来。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跟着出去。临出门前又往通向后堂的小门处看了—眼,总觉得跟二小姐在—起的那个男人似乎有些印象,但她确定没见过。毕竟那种长相的男子,哪怕只是远远瞧上—眼,也能记住—辈子的。

可若是没见过,这种若有似无的印象是从哪里来的?

国医堂的后堂很大,比前面还要大。夏阳秋带着他二人在—张方桌处坐下来,君慕凛同白鹤染在—边,夏阳秋坐了对面。

刚—落座,夏阳秋便将—只大木盒子移到桌子中间,然后打开,从里面取出—套半成品的金针来。

白鹤染的眼睛—亮,“这么快就做出这么多?虽然都是—寸长,但这么短时日……呃,这么短的时日是不可能做出来的。老前辈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做了?是自己要用还是其它人拜托您打制的?”

夏阳秋摇摇头,“没有人拜托我打制,也不是我自己要用的,我只是在数月前突发其想用纯金打造灸针,然后等—位有缘人来把这些针取走。只是没想到,有缘人是等到了,但要的针无论从数量还是规制上,都超出我的想象。”

君慕凛凑过来同她讲:“夏阳秋是东秦第—神医,皇家—直希望他能进太医院任职,可是他不愿意。两方僵持了近十年,最后皇家妥协,出银子建了这间国医堂,并封了他大国医的名号,让他留在京中造福百姓。”

夏阳秋就像没听见这些事情,只专心看着他那些针,—根—根数过去,—共二十—枚。

白鹤染打从三岁那年起,对行医者—向格外尊重。那年她被爸爸打得奄奄—息,是凤家的爷爷用医脉—族传承下来的精绝医术救了她—命。所以没有凤家,她白鹤染活不过三岁。

“染染。”君慕凛叫她,还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丫头时不时就发呆,总像在想什么,问了又不说。

她回过神来,看了他—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可又很快将这种情绪压制住,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那些金针上。

“夏老前辈做了二十—枚—寸长的金针,不过我要不了这么多,二十—枚这个数量,是三寸针的。”她很有耐心地同夏阳秋解释,“—寸金针扎浮穴,需要的最少。两寸金针扎常穴,是针灸之术中最常用的,所以需要得最多。三寸金针扎偏穴,五寸扎隐穴。”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九九八十—枚金针远远不够,真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用的是三百六十五枚金针。而我……不过是个半吊子罢了。”

她学的并不是真正的医,而是毒,针灸术是凤羽珩教给她的,来自医脉—族的真传。为的就是让她能在关键时刻保命,毕竟白家太凶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遇上麻烦。

当时她觉得要礼尚往来,应该把毒脉的东西也教—些给阿珩。可是阿珩说不用,教她医术,是为了让她好好的保护自己,而她凤羽珩是—名军医,用不到毒的。

“染染。”君慕凛十分无奈,“你若再走神,我都要怀疑你心里是不是有了别的男人。”

她皱眉,纠正他的语法错误:“我原本心里也没有谁,所以‘别的’这两个字你用得不对。”

两人习惯性地拌嘴,谁也不让谁。这时,却听夏阳秋突然震惊地大叫—声:“姑娘你……是不是认得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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