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凌霄孟芊芊的女频言情小说《月黑风高完结版小说陆凌霄孟芊芊》,由网络作家“孟芊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孟芊芊与陆母的步子顿住。陆母惊讶道:“没想到大都督会来。”孟芊芊想了想,说道:“上回都督府的抓周宴,刘大人也去了。”她虽未现身宴会,但陆行舟是坐刘大人的马车过去的,她亲眼所见。陆母不懂朝政,自是不明白陆沅想要得到兵权的决心,单从门第上来说,刘家不算名门世家,与都督府也素无来往,陆母只当大都督是看了永恩侯府的面子。她想到了什么,朝门外望了望。孟芊芊问道:“母亲,怎么了?”陆母摇头:“没什么,走吧。”二人在账房见到了刘夫人,刘老夫人是个好婆婆,她走了,刘夫人是发自内心的悲痛。“睡梦中走的……还算安详。”刘夫人哽咽地说。陆母安慰了她一阵,开始帮着她一起料理老人家的后事。另一边,永恩侯亲自去大门口将大都督迎了进来,众官员纷纷给陆沅行礼。“诸...
《月黑风高完结版小说陆凌霄孟芊芊》精彩片段
孟芊芊与陆母的步子顿住。
陆母惊讶道:“没想到大都督会来。”
孟芊芊想了想,说道:“上回都督府的抓周宴,刘大人也去了。”
她虽未现身宴会,但陆行舟是坐刘大人的马车过去的,她亲眼所见。
陆母不懂朝政,自是不明白陆沅想要得到兵权的决心,单从门第上来说,刘家不算名门世家,与都督府也素无来往,陆母只当大都督是看了永恩侯府的面子。
她想到了什么,朝门外望了望。
孟芊芊问道:“母亲,怎么了?”
陆母摇头:“没什么,走吧。”
二人在账房见到了刘夫人,刘老夫人是个好婆婆,她走了,刘夫人是发自内心的悲痛。
“睡梦中走的……还算安详。”
刘夫人哽咽地说。
陆母安慰了她一阵,开始帮着她一起料理老人家的后事。
另一边,永恩侯亲自去大门口将大都督迎了进来,众官员纷纷给陆沅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本督今日是来吊唁刘老夫人的。”
陆沅说罢,带着锦衣卫指挥使上官凌进了灵堂。
上官凌的怀里还抱着个糯叽叽的小奶娃。
从灵堂出来,见陆沅有留下来的意思,永恩侯忙客客气气地对陆沅道:“大都督,这边请。”
今晚赶来的宾客,大多会跟着主家一起为刘老夫人守夜,只是这位大都督素来日理万机,又不守规矩,他哪儿能料到对方会留下来守夜?
只是大都督肯屈尊降贵,他与刘家却不能怠慢了大都督。
道士们开始做法事了,刘家人哭得厉害,宾客们也纷至沓来,永恩侯只能闹中取静,给陆沅安排了一座单独的灵棚,并吩咐了刘家的管事,不得再将别的宾客领进来。
刘家的下人搬来炭盆。
刘家是用不起红萝炭的,烧的是银炭,就连这些都是永恩侯府带过来专程招待上宾的。
陆沅刚坐下。
上官凌怀里的小团子便按耐不住了,一个劲儿往外指,宛若一只扑棱的小胖蛾子:“呜哇呜哇!”
上官凌不动。
“呜哇!”
宝姝炸毛了。
上官凌道:“你冲我凶没用啊,我又不能乱走,让你爹去。”
宝姝幽怨地看向自家老爹。
陆沅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宝姝拽紧了小胖拳头。
灵堂那边,请来的道长们开始做法事了。
孟芊芊辗转于各个灵棚中,招待前来守夜的女眷宾客。
本朝民风并没有前朝那般保守,男宾与女宾的灵棚是设在一处的,中间隔了一个小花坛。
由于天气寒冷,为防暴雪飞入,每个灵棚的帘子都放下了。
孟芊芊刚从灵棚里出来,与王夫人碰了个正着。
王夫人哎呀了一声:“你怎么不在家歇息,到这儿来了?”
刘家的丫鬟端着一盘点心问道:“陆少夫人,这盘点心送去哪儿?”
“那边。”
孟芊芊指了指东边的灵棚。
“是。”
丫鬟去了。
王夫人道:“还是来帮忙的,你吃得消吗?”
孟芊芊轻声道:“无碍,夫人进来坐。”
很快,刘少夫人焦头烂额地进了灵棚:“孟妹妹,我不行了,那边有个孩子哭闹得厉害,哄都哄不住。”
孟芊芊道:“我去瞧瞧。”
她对王夫人道,“夫人,我先失陪了。”
刘少夫人留下招待王夫人,孟芊芊去了刘少夫人说的那间灵棚。
等她进去了,才发现那个嗷嗷大哭的小团子是宝姝。
小家伙正被一个奶娘抱在怀中,奶娘是别的宾客带过来的,帮忙哄一哄,可就是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奶娘,愣是哄不了宝姝一点儿。
“给我吧。”
孟芊芊上前说道。
奶娘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孩子给了她。
谁曾想,小家伙真不哭了,还在孟芊芊怀里惬意地翘起了小脚脚。
奶娘都懵了哇!
周家的丫鬟走过来:“奶娘,小少爷哭了。”
何止周家小少爷哭了啊,在场所有孩子都被宝姝感染得一起哭了。
更可气的是,别的孩子哭得哇哇的,她自己功成身退了。
陆沅呵了一声。
宝姝傲娇地扬起小下巴。
似是在说:她凭实力哭来的,不丢人!
奶娘回去哄自家孩子了。
孟芊芊走向座上的陆沅,行了一礼:“见过大都督。”
今夜的陆沅换上了一袭玄衣,少了几分摄魂的妖冶,多了一丝庄严的冰冷。
陆沅淡淡嗯了一声。
孟芊芊给上官凌也行了一礼:“见过指挥使大人。”
上官凌抱拳:“陆少夫人客气。”
宝姝指了指椅子,又指了指自己的一只小脚脚。
孟芊芊会意,在椅子上坐下。
这把椅子与其余灵棚的有所不同,不仅铺了柔软的垫子,也放了厚实的靠枕,她疲倦乏累的身子,瞬间舒坦了不少。
她握住宝姝的脚:“你的脚怎么了?”
宝姝的眼泪说来就来,立即变得委屈巴巴的。
孟芊芊轻轻地脱掉她的虎头鞋:“对了,昭昭不是要去燕娘子那儿玩三日吗?这才一日,便回了?”
话说完,小家伙的足衣也脱下了,露出来一只肿得像馒头的小脚。
孟芊芊眉心一蹙:“这是——被蜜蜂蛰了?”
小家伙委屈点头。
陆沅冷声道:“哼,你还委屈上了?”
孟芊芊一脸不解地看向陆沅与上官凌。
上官凌解释道:“嗐,燕娘子早上把宝姝小姐带回万花楼,才一个时辰,她就把燕娘子珍藏的古董玉盘给摔碎了,胭脂泡了水,螺子黛烧了炭……这些倒也罢,她也不知怎么弄的,竟把燕娘子养的毒蜂给放出来了。”
“原来如此。”
孟芊芊味觉嗅觉暂时失灵,闻不出小家伙伤口上的药味儿,但看得出也摸得出是涂了药的。
“一定疼坏了。”
涂了药也会疼的。
宝姝点头点头,钻进她怀里要抱抱。
上官凌嘴角一抽:“宝姝小姐只是被没有毒的那只蛰了一下,燕娘子就惨咯,为了捉她,一双手让毒蜂蛰成熊掌,万花楼的姑娘也全被蛰了,一个个肿成猪头,见不了人了。”
万花楼开了多年,连“窝藏”北凉细作都没让它关门,小家伙一去,直接给整闭门谢客了。
孟芊芊无比认真地看向怀里的宝姝。
宝姝无辜地眨眨眼,抬起受伤的小脚脚。
似是在说:受伤啦,好可怜呀。
孟芊芊留在灵棚照顾宝姝。
灵棚里的银炭不知何时换成了无烟的红萝炭,棚子里暖融融的,一大一小很快来了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陆沅神色冰冷地站起身。
上官凌一个激灵:“大都督。”
陆沅道:“出去走走。”
上官凌看了眼抱着宝姝,在椅子上睡着的孟芊芊,点头道:“是!”
两个男人出了灵棚,清霜自暗处现身,守在了灵棚门口。
却说陆凌霄气冲冲地出了海棠院后,当即就要去找老夫人问个明白。
可转瞬又想到自己在气头上,为这种事“质问”自己祖母有违孝道。
好在有些事在下人之间传开了,他稍稍留意便能打听到。
原来当年祖父在世时,曾对外放过不少印子钱,祖父是武将,没人敢赖他的账,早些年是挣了的。
祖父从中尝到甜头,生意越做越大。
但印子钱害人不浅,太上皇登基后,第一道圣旨便是取缔了民间的印子钱。
那会儿不少人急流勇退,祖父也想退的,奈何他放的印子钱太多,到底是晚了,结果就是血本无回。
为了翻身,祖父将名下的宅子、铺子、田庄抵给钱庄,借了一大笔本银子,与人合伙走盐运。
可盐运是能碰的吗?别说祖父只是个四品武将,便是皇亲国戚,也不能轻易打盐运的主意。
不出意外,消息走漏了。
是看在曾祖父生前于太上皇有从龙之功的份儿上,祖父才没丢掉官职,只罚了银子了事。
可这样一来,陆家彻底债台高筑。
陆凌霄到了说亲的年龄后,老夫人不是没想过在京城给他寻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人家一打听陆家的情况,都不敢把女儿嫁过来了。
也就是孟家远在幽州,不知陆家早已成了空架子。
所以孟芊芊没有撒谎,是她填上了陆家的窟窿,替陆家还清了外债,也是靠着她的嫁妆,陆家才维持住了风光体面的日子。
下人叹道:“事儿就这么个事儿,大少爷,其实吃软饭不丢人,软饭硬吃才丢人。”
陆凌霄冷着脸:“你话怎么这么多?”
下人悻悻闭了嘴。
“你叫什么?”
陆凌霄问。
这人是刘管事送来给他做长随的,可才短短几日,他快被这奴才的嘴气死。
下人道:“大少爷,慎言。”
陆凌霄脸色一沉:“你还训起我来了?我问你叫什么!”
下人委屈地说道:“慎言啊,小的叫慎言!小的话多,碎嘴子,大爷就给小的起了这么个名儿,让小的时刻警醒。”
陆凌霄道:“我看这名字对你也没什么用!”
慎言欲言又止。
陆凌霄不耐地问道:“怎么了?”
慎言迟疑地说道:“小的有事禀报。”
陆凌霄:“说!”
慎言说道:“老太君把料子钱结了。”
陆凌霄神色一松:“还是曾祖母疼我。”
慎言又道:“不是买给林姑娘的。”
“芊芊!芊芊!”
孟芊芊算账算到一半,老太君精神矍铄地走了进来。
她痴痴呆呆不假,不过这几年在孟芊芊的调理下,身子骨倒是越发硬朗了。
孟芊芊放下账本:“曾祖母。”
老太君来到她面前,看了眼她手边的账本:“这本书讲的什么?”
孟芊芊笑着说道:“这个不是话本,是账本,我明日看了新的,再讲给曾祖母听。”
老太君狂点头:“那你要记得!”
孟芊芊微笑:“好。”
老太君露出得逞的坏坏一笑:“桀桀~”
半夏与李嬷嬷被老太君逗乐了,捂着嘴儿在一旁偷笑。
老太君坏笑完,一脸神秘地说道:“芊芊,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嗯……”
“好啦好啦,你猜不着!”
老太君大手一扬,“拿进来!”
两个下人抱着几匹流光溢彩的料子走了进来。
李嬷嬷定睛一瞧,惊讶道:“这不是……布庄送来的浮光锦么?”
林姑娘给腹中孩儿挑的,可一个孩子哪儿用得着如此多的布料,谁都看得出她其实是挑给自己的。
她倒是会挑呢,全是上等的织锦。
这种名贵料子穿上身,谁不说一句她才是镇北将军的正室。
“芊芊喜不喜欢?”
老太君歪头问。
孟芊芊心头一暖,点头道:“喜欢,曾祖母送的,芊芊都喜欢。”
老太君叉腰,笑得像个小毒老太:“嚯嚯嚯~”
孟芊芊纳闷地问道:“曾祖母,您哪儿来那么多银子?”
七八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老太君:“棺材本儿。”
孟芊芊:“……”
枫院。
陆凌霄陪林婉儿用了晚膳。
“抱歉,料子让曾祖母买走了,回头我给你新的。”
他对林婉儿说。
林婉儿摇摇头,用手语比划道:那些料子只有一匹是给我们孩子的,其余原就是为大少夫人挑的。
陆凌霄原本在为孟芊芊养家多年的事生出了些许感激与惭愧,听了林婉儿的话,又突然觉得,孟芊芊仍是不如婉儿懂事。
她养家的确有功劳,可她也不该仗着功劳便在家里为所欲为。
陆凌霄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让你受委屈了,你处处为她着想,她心里却只有她自己,她若能有你一半懂事,也不至于闹得家宅不宁。”
林婉儿比划道:大少夫人年纪小,将军多体谅些,切莫与她生气。
陆凌霄蹙了蹙眉:“我省得,日后尽量让着她。你怀孕辛苦,先歇息吧,我此番立了大功,陛下是有赏赐的,等赏赐到了,我再带你去买料子,给你和孩子买,你多为自己挑几身。”
林婉儿依偎进他怀中,用手指在他掌心写道:能侍奉将军左右,婉儿已经知足了,婉儿不求其他。
陆凌霄搂住她肩膀:“带你回京,可不是让你过苦日子的,除了正妻之位,别人有的夫妻情爱、荣华富贵,我都会给你。”
海棠院。
孟芊芊陪老太君玩了一下午,晚上接着看账。
府上的帐分拢共分两笔,一笔是内账,一笔是外账。
内账是指家里的各项开支,外账则是田庄铺子等产业的盈亏。
从账目上来看,田庄铺子无一盈利不说,且每年都要往里填进去不少银子。
而这些银子来自哪里,可想而知了。
孟芊芊合上账本:“没想到才五年,带来的嫁妆已花去七七八八了。”
李嬷嬷肉痛地说道:“是啊,拢共就剩一万两了。”
孟芊芊沉吟道:“这些账有问题,回头慢慢细算,看能要回来多少。当务之急,是尽快把这一万两转移出去。”
这便是她日后安身立命的银子了。
可怎么转,转去哪里?
“就是!”二夫人早看不惯老夫人贴补娘家的行为了。
老夫人皱眉,对孟芊芊道:“救人要紧,你先拿出来。”
孟芊芊叹气:“非孙媳不愿掏这笔银子,实在是孙媳手里只剩一万两了。”
赵老夫人惊诧道:“你……你那么多嫁妆银子……只剩一万两?你们陆家怎么花的!”
孟芊芊再次一叹:“我也不知道啊,过去几年,我只管付账,怎么花,是祖母来定的。”
得亏老夫人不信任她,府上的管事全是老夫人自己的心腹,不然她少不得满嘴说不清。
老夫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先不说这个了,把一万两拿出来,让你舅祖母应个急。”
孟芊芊笑了笑:“应急可以,但先说好,这笔银子是我借给赵家的,有本有息,立字为据。”
老夫人一听这话不高兴了:“自家人立这个做什么?还能赖了你银子不成?”
赵老夫人道:“是啊,芊芊,你这样就见外了!”
孟芊芊不理会她俩一唱一和,转头看向二夫人:“二婶觉得呢?”
赵家什么德行,二夫人再清楚不过了:“写借条!立字据!不然这银子就别借!大嫂,你说是吧?”
陆母点头:“亲兄弟明算账,还是写个借条吧。”
孟芊芊看向老夫人:“祖母,借条放在您手中,几时还,芊芊绝不催促。”
老夫人虽扶持娘家,可到底也担心这笔银子还不上的话,陆家日后没法儿过活。
再加上,借条是自己拿着,万一万一娘家真还不上……或是还少了,也是自己说了算。
而赵老夫人是清楚这个姑姐有多偏袒娘家的,借条在她手中,那不就和没打一样么?
赵老夫人也欣然答应了。
老夫人狐疑地看向孟芊芊:“你当真只剩一万两?”
孟芊芊从荷包里拿出一把钥匙:“祖母,这是库房的钥匙,您若不信,亲自去点吧。”
老夫人接过钥匙:“去库房!”
二夫人眼神一闪,挽住陆母的胳膊:“大嫂,咱们也去!”
她要亲自看着,决不能让老夫人与赵家把多的昧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库房。
钥匙虽在孟芊芊手里,不过库房外一直有会功夫的护院把守,护院是陆行舟安排的,孟芊芊有没有私自搬过库房里的东西,护院一清二楚。
是以,当她们点了再点,确定箱子里的白银当真只剩一万两时,一个个全傻了眼。
“怎么花了这么多……”
二夫人暗暗咬牙。
老夫人的内心不遑多让。
孟芊芊将二人的震惊尽收眼底,银子快花完了,傻了吧?
其实哪怕在京城,一万两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只是相较于孟芊芊当年带过来的巨额嫁妆,这剩的就不算多了。
孟芊芊与陆母一贯节俭,老太君也是,银子是谁挥霍掉的可想而知。
只可惜,当事人并不这么想。
老夫人觉得定是二房从中偷拿了不少,二夫人则认为是老夫人贴补了娘家太多。
孟芊芊一副迷茫不已的样子:“祖母,二婶,你们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大对?要不,咱们把几位管事叫来,一起查个账?”
“用不着!”
“不用!”
老夫人与二夫人异口同声。
孟芊芊看破不说破,接着道:“其实儿媳最近也看了些账本,感觉账目上确实大有问题。”
老夫人忙沉下脸:“你能看懂什么账?当京城陆家是你们幽州那种小门小户吗?府上各院用度不提,你公爹在外当官,也少不得人情往来,你商女出身,自然不懂官场的门道!”
赵老夫人眼巴巴地望向老夫人:“大姐,还差一万两……咋办?”
老夫人眸光一扫。
二夫人立马后退一步道:“我可没有!”
陆母道:“儿媳也没有。”
陆母是真没有,她的嫁妆早年便贴补完了。
老夫人对弟妹说道:“我记得赵家在东街有两间铺子,加起来应当能值个一万两。”
赵老夫人脸色一变:“大姐——”
老夫人摆摆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赵老夫人原本是想全部从陆家拿的,不曾想孟芊芊的嫁妆被陆家挥霍得只剩最后一万两。
其实她有些埋怨姑姐,这几年姑姐没少吃拿孟家丫头的,怕是攒了不少棺材本儿,却非得让赵家出拿两间最值钱的铺子。
可她不能说出来,毕竟那两间铺子是姑姐当初用孟家丫头的嫁妆银子偷偷置办给娘家的。
孟芊芊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下欠条,让赵老夫人与她孙儿签字画押,而后将欠条交给了老夫人。
二夫人抱怨道:“全给了赵家,咱们吃什么呀?喝西北风吗?”
孟芊芊无奈地说道:“库房还有些金银首饰,若府中实在艰难,便拿去典当了度日吧,钥匙祖母也不必还给芊芊了。”
这是彻底不当家了。
可老夫人又能说什么?
孟芊芊确实被“榨干”了呀!
回到海棠院,李嬷嬷肉痛坏了。
“小姐,您就这么把最后一万两借给了赵家,欠条也没拿在手里,日后赵家赖账不还可怎么办呐?”
孟芊芊道:“赵家当然不会还。”
有权有势的,即使没欠条,也没人敢赖你银子,而无权无势之人,手中欠条再多,证据再足,对方也会有恃无恐、一赖到底。
很不幸,孟芊芊是后者。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赵家还钱。
夜半。
孟芊芊从睡梦中醒来。
她倒不是被噩梦惊醒的,而是习惯成自然,到了时辰便睁眼了。
陆沅又坐在他的专属紫檀木官帽椅上,烤着无烟的红萝炭,慵懒惬意地翻着她的新话本。
“这本不如之前的,难看死了!”
难看你还看?
孟芊芊扫了眼床头柜,上面放着厚厚一沓银票,与两张店铺的契纸。
与大都督做交易就是划算,不仅顺利转出一万两嫁妆,还让赵家吐出了两间最值钱的铺子。
孟芊芊当着他的面,检查了契纸的真假,又数了桌上的银票。
“多了两千两。”
赵家从她这儿拿走的银子只有一万两。
陆大都督翻了页话本,漫不经心地说道:“宝猪给你的。”
小家伙已经会给自己交奶钱了?
孟芊芊哦了一声,数了两千两的银票出来:“劳烦大都督将这笔钱转交给指挥使大人。”
人家辛苦演一场不容易,这点人情世故她是懂得的。
原本担心这位大人会拒绝,以为她在趁机讨好拉拢他与他的手下。
她甚至连说辞都想好了,不料,陆大都督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孟芊芊暗松一口气。
这人不羁是不羁了点儿,相处起来却不累。
孟芊芊问道:“昭昭呢?”
陆沅:“篮子里。”
孟芊芊:“没有啊。”
陆沅一愣,扭头看向只有一个空襁褓的篮子。
“……”
呃,小宝猪呢?
孟芊芊把小家伙抱了起来,自然,那朵小花花也拾了起来。
宝姝的头发太短了,扎不了小揪揪,孟芊芊便将小花花簪在了她的虎头帽上。
宝姝急吼吼地指了指铜镜。
孟芊芊笑了,抱她过去照镜子。
宝姝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铜镜的小美人,陶醉在自己的美貌中不可自拔!
孟芊芊见小家伙一副被自己美晕了的样子,忍俊不禁地捏了捏她小脸蛋。
“你爹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女儿?”
“陆夫人。”
奶嬷嬷端着宝姝的晚饭过来了。
宝姝看见碗里盛的不是奶,小脑袋立马一甩,看也不看一眼了!
奶嬷嬷一脸为难,小姐大了,不能总是吃奶,也得吃点饭食的。
但别看她嘴馋,抓了什么都往嘴里塞,真正吃起饭食来,又不让人省心了。
孟芊芊好笑地说道:“你不是喜欢吃肉吗?碗里有鱼和肉。”
宝姝一脸拒绝。
孟芊芊明白了。
小家伙是想吃大人的大鱼大肉,不是婴孩的寡淡肉糜。
孟芊芊抱着小家伙在桌边坐下,奶嬷嬷端着饭食跟上。
宝姝为了躲避吃饭饭,一直将小脑袋埋在孟芊芊怀里。
孟芊芊轻声道:“昭昭乖,尝一口。”
宝姝不动。
孟芊芊又道:“就尝一口,不好吃不吃了。”
宝姝仍是不动。
孟芊芊使出杀手锏,从荷包里拿出一块油皮纸包着的酥糖:“吃完,这个给你。”
宝姝在她怀里微微转头,拿大眼睛偷瞄了一眼糖块,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书房。
陆沅正在翻阅一本兵器古籍。
下人来报,镇北将军求见。
陆沅一直把手里的书看完,才不咸不淡地说道:“让他进来。”
陆凌霄带伤在寒风中杵了小半个时辰,才被人带进了府。
他明白大都督是在给他下马威,心中恼怒不已,可他官职没陆沅高,也只能忍气吞声。
陆沅坐在雕龙刻凤的官帽椅上,衣冠整齐,宽大的紫袍在烛光下映出一身流光贵气。
陆凌霄在边关建功立业,最瞧不上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养尊处优、不知百姓疾苦、终日骄奢无度的朝廷蛀虫。
这也就是在京城,陆沅仗着官职比他高,若是去了边关,他一招就能教这个大奸臣做人。
“见过大都督。”
他拱手行了一礼。
陆沅从架子上拎起滚烫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似笑非笑地说道:“陆将军今日是来领罚的?伤势这么快便痊愈了?”
陆凌霄的面上掠过一丝尴尬,他倒是想领罚把事了了,不过上回打得太重,能撑着来这里已是极限,再打上几十板子,怕是自己的一身武功要废。
他隐忍着说道:“下官是来请大都督高抬贵手的。”
陆沅笑了笑:“陆将军是被打怕了?”
陆凌霄深呼吸,压下火气,正色道:“待下官伤势痊愈,定来领罚,一杖不少!但请大都督,莫要迁怒下官的家人!下官的妻子与小妹是无辜的,大都督有什么冲着下官来就好,与她们无关!”
陆沅才不自证呢,压根儿不理陆凌霄。
陆凌霄急了:“大都督,下官的妻子与妹妹皆是后宅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不可能与刺客有任何牵扯,请大都督放了她们!”
陆沅冷笑:“本督若是不放呢?”
陆凌霄攥紧了拳头:“大都督难道不怕——”
他及时打住,不让自己讲出不可挽回的话。
陆沅嚣张地笑了:“本督怕什么?怕你?怕陆家?还是怕乳臭未干的天子?”
狂妄!
陆凌霄心中巨震,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大都督!”
锦衣卫指挥使迈步入内,抱拳行了一礼。
他与陆凌霄同属三品,无须向对方行礼。
但陆凌霄功在边关,他权在朝堂,又是大都督的心腹,京城之中,是比陆凌霄要威风的。
“陆将军也在。”
他淡淡地拱了拱手。
陆凌霄回以一礼。
“审完了?”陆沅淡道。
“是。”锦衣卫指挥使看了眼陆凌霄,意思很明显,不大方便对陆凌霄透露。
陆沅笑道:“可与陆夫人、陆小姐有关?”
“与陆夫人……”
锦衣卫指挥使的眼神在大都督与陆凌霄身上来回扫荡。
大爷的!
究竟是有关还是没关啊?
大人你倒是给个暗示啊?
陆凌霄正色道:“下官愿以项上人头担……”
“无关!”
锦衣卫指挥使打断陆凌霄的话,“与陆夫人无关,她是跟着奶娘送宝姝小姐回禅房,倒是陆大小姐鬼鬼祟祟地躲在院子外,似在窥探大都督的行踪!”
陆凌霄脸色一变。
陆沅笑道:“陆将军适才说什么?”
“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小妹是清白的。”
陆凌霄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陆沅笑道:“既然陆将军这么说了,本督便不追究陆大小姐在寺庙的可疑之举了。”
陆凌霄一愣,不可置信地望向陆沅,他明明感觉这个大奸臣不打算轻易放人的,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是自己多心了?
不论如何,先赶紧把人带走再说,迟则生变!
陆凌霄抱拳:“多谢大都督……”
陆沅笑意更深:“陆将军先别高兴太早,本督只说不追究她在寺庙的种种可疑行径,可没让你把人带回去。”
陆凌霄皱眉:“大都督何意?”
房中,宝姝哇哇大哭。
“哎呀!逆不要哭了嘛!不就四辞了逆一块糖?下次额给逆买!两块够不够?不够三块!五块!”
“呜哇!呜哇!呜哇!”
宝姝一边哭,一边用小屁屁往边上挪。
她挪,檀儿就撵。
一追一赶的,俩人撞到了多宝格。
嘭!
格子里的古董花瓶摔了下来!
檀儿眼疾手快地将宝姝高高举起,避免了小家伙被碎片划伤的厄运。
孟芊芊刚去了趟净房回来,进屋看见碎了一地的花瓶,问道:“谁打碎的?”
一大一小不约而同地朝陆玲珑一指,表情严肃极了!
“她!”
“呜哇!”
刚醒来就背了好大一口锅的陆玲珑:“……!!”
一刻钟后,岑管事端着一托盘碎裂的瓷器出现在了陆沅书房,对陆凌霄客客气气地道:
“陆将军,陆大小姐方才在房中吓哭了宝姝小姐不说,还打碎了宝姝小姐最爱的古董花瓶,请陆将军照价赔偿。”
陆凌霄问道:“多少?”
岑管事笑道:“不多,一万两。”
陆凌霄虎躯一震!
孟芊芊收回目光,带着一蹦一跳的檀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沅抬起冰凉修长的指尖,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玩味儿地笑了。
“出来吧。”
他说道。
胡同内一间破旧的庭院中,走出一个戴着斗笠的蒙面男子。
男子手持长剑,满身杀气地来到陆沅面前,冷冷地说道:“陆沅,你也有今天!”
“嗤。”陆沅嗤了一声。
他坐在满是尘垢的地上,背靠着冷硬的墙壁,曲着一条腿,漫不经心的样子,直把蒙面男子看得咬牙切齿。
“奸臣!拿命来!”
他一剑直取陆沅面门,剑气之凌厉,山河可劈!
然而就在他即将刺中的一霎,一支凌厉的箭矢带着破空之响疾驰而来,生生射穿了他的胸膛!
他看着自己的剑尖几乎抵住了陆沅的眉心,不甘地喃喃道:“就……差一寸了……”
他吐出一口鲜血,直勾勾朝陆沅栽倒下来。
又一支箭矢射来,将他射飞在了一丈之外。
与此同时,锦衣卫指挥使也带着手下赶到了。
他扫了眼中箭身亡的蒙面人,快步行至陆沅身侧,单膝跪地:“属下来迟!请大人恕罪!”
屋顶上的青衣少年施展轻功跳了下来,对陆沅道:“她干嘛不救你?”
锦衣卫指挥使纳闷地问少年道:“谁?”
“陆家的大少夫人。”少年将孟芊芊与檀儿现身的事说了。
他还想把孟芊芊的原话讲出来,陆沅淡道:“闭嘴。”
少年睨了陆沅一眼,去尸体上拔回自己的箭。
锦衣卫指挥使啧啧道:“陆家的这位大少夫人真是胆大包天呀,竟敢对大都督见死不救,不怕您没死成,转头就赐死她?要知道,您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也从来不讲道理的……哎,子川!你的箭拔完了没?我帮你!”
吓死了吓死了,大都督方才的眼神好可怕!
孟芊芊回到陆家后,先去看了陆母。
她除了给老太君买话本外,也给陆母买了一盒上等的人参。
“大少夫人,还是用您上次的方子熬汤吗?”
陆母的贴身丫鬟玉莲问。
孟芊芊点头。
玉莲拿着人参去了小厨房。
陆母叹道:“不要再买这些了,我又无事。”
孟芊芊道:“我找乡下的老农买的,不贵。”
陆母出身显贵,又怎会认不出那些人参每一支都价值百两?
孟芊芊对陆母道:“母亲,您别担心这些,仔细养好身体。”
从孟芊芊嫁进陆家,陆母的身子便一直不大爽利,尤其每回陆行舟在家留宿后,她的情况都会加重。
陆母是心郁过重,导致五脏不疏,气血不足。
孟芊芊为陆母调理了半年,但,医得了病,医不了心。
夜里,老夫人的院子派人传了话,明日去寺庙上香,卯时出发。
孟芊芊端起茶碗:“不是才去上了香,怎么又上?”
李嬷嬷道:“说是为了还愿,当年姑爷去打仗,老夫人去寺里上香,求菩萨保佑她孙儿平安凯旋,如今可不是凯旋了么?按理,确实该去还愿的。”
当年全家人都去了,是以,全家人都得去还愿,除了陆凌霄这个当事人。
李嬷嬷又道:“把半夏也带上吧,庙里人多,檀儿一人恐照应不周。”
孟芊芊点头:“好。”
翌日天没亮,孟芊芊便带着半夏与檀儿出了院子。
其他人已经到了,老夫人披着厚厚的斗篷,身边站着多日不见的陆玲珑。
陆玲珑挽住老夫人的胳膊,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嫂真是好大的面子,让全家人等你一个!”
“你眼瞎啊?我不是人?”
老太君站在不远处的月亮门下,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
她也刚到。
陆玲珑委屈地努了努嘴:“曾祖母。”
众人给老太君行礼。
老太君不拿正眼瞧一下,拉着孟芊芊的手上了马车。
陆行舟不在,反倒是林婉儿在。
老太君拉开车帘,指向林婉儿,质问老夫人道:“带她做什么?”
老夫人道:“婉儿怀了陆家的骨肉,让菩萨保佑她一举得男,为陆家延续香火。”
老太君看看林婉儿,又看看孟芊芊的肚子,苦大仇深地纠结了半晌,叹道:“算了,还是让她生吧!”
臭小子别欺负芊芊!
孟芊芊看着林婉儿上了二房的马车,陆母则上了老夫人的马车。
以老夫人对林婉儿腹中这一胎的重视程度,应该让林婉儿与她同乘才对,而二夫人母女惯会哄老夫人开心,老夫人以往都是和她俩一车,陆母是与老太君一车的。
孟芊芊很快得出了两个结论:不是老夫人想带上林婉儿的、老夫人有话单独与陆母说。
而且这一次的上香来得太着急了些,更像是临时起意。
既是全家还愿,陆行舟又去了哪里?
一个时辰后,众人抵达了山脚。
老夫人对陆母道:“我交代你的话,你可都记住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让她下半辈子在陆家有个倚仗,不然就凭她的出身与品性,哪一点配当陆家主母?”
“况且我昨儿听行舟说,孟老爷子年事已高,孟家的几个儿子坐不住了,正在闹分家,她那一房能分到多少,不得看我们陆家如何给她撑腰?”
陆母道:“然后呢?母亲想把孟家的家底一并掏空吗?”
老夫人怒气填胸:“你怎么说话的!她爹娘没了,两个哥哥又不成器,少不得霄哥儿这个妹婿替他们打理!”
陆母没有说话。
陆母一贯知道老夫人贪得无厌,但她还是低估了对方贪婪的程度,老夫人不仅想要芊芊的嫁妆,还想把芊芊吃绝户。
老夫人低声呵斥:“我警告你,这件事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陆母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一抬头,见孟芊芊也刚从马车上下来,她神色一顿。
孟芊芊微微一笑:“母亲,我们去上香吧。”
寒山寺位于半山腰,需拾阶而上,马车停在了附近的茶庄。
山里的风冰冷刺骨,如同刀子一般,刮得脸生疼。
老太君走了一半,不想走了:“芊芊,我累了。”
檀儿道:“额背逆!”
老太君狐疑地看着这个小丫头:“你?”
檀儿将老太君背在背上,目光坚毅地望向前方:“坐、稳、咯!”
老太君呵呵道:“小丫头逞什么能……呃啊——”
“这是山顶啊——”
“在半山腰——你走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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