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纪昭梁毅的其他类型小说《侯府宠养女,皇叔撑腰,不原谅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钱来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梁毅其实此时并不是真心想要退婚。前世退婚应该是在半年后。他今日是生怕脾气暴躁,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纪昭回府后会针对白沁雪。以退为进,想逼得纪昭为了名声苦苦哀求他。让她对白沁雪诸多退让。前世,纪昭经历过一回。为了不退婚,她做小伏低,自尊被白沁雪踩在脚底反复践踏,到头来依旧还是落了一场空。今生,她不入套。被架起来的梁毅便难堪了。至于剿匪那事她是死后在虚妄台窥探的真相。白沁雪透露了匪患消息给了梁毅。前世梁毅抢了纪父的功劳,从而擢升至从五品郎将。一位吃里扒外卖了个好人情。一位抢了未来岳父的功劳,成了青年才俊。呵!一对狗男女。......退婚的消息并没有立刻扩散。只是当夜一向疼爱大夫人的纪父不知因为何事骂了她大半夜,然后怒气冲冲去了二姨娘钱氏的院...
《侯府宠养女,皇叔撑腰,不原谅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梁毅其实此时并不是真心想要退婚。
前世退婚应该是在半年后。
他今日是生怕脾气暴躁,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纪昭回府后会针对白沁雪。
以退为进,想逼得纪昭为了名声苦苦哀求他。让她对白沁雪诸多退让。
前世,纪昭经历过一回。
为了不退婚,她做小伏低,自尊被白沁雪踩在脚底反复践踏,到头来依旧还是落了一场空。
今生,她不入套。
被架起来的梁毅便难堪了。
至于剿匪那事她是死后在虚妄台窥探的真相。
白沁雪透露了匪患消息给了梁毅。前世梁毅抢了纪父的功劳,从而擢升至从五品郎将。
一位吃里扒外卖了个好人情。
一位抢了未来岳父的功劳,成了青年才俊。
呵!
一对狗男女。
......
退婚的消息并没有立刻扩散。
只是当夜一向疼爱大夫人的纪父不知因为何事骂了她大半夜,然后怒气冲冲去了二姨娘钱氏的院子歇息。
第二日便听说白沁雪生了病,闭门不出。
纪昭住在祖母的院中。
她的院子还没收拾出来,被白沁雪占着。
如今她病着,倒不好让她挪院子了。
纪昭也不急。
不属于白沁雪的东西,早晚得让出来。
祖母说起白沁雪来历。
“自你去了西山后,你娘就生了一场大病。你父亲急了,找了宫里太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好沁雪上京探亲,寻了神医谷的方神医来才治好了你的病。你娘感恩她恩情,就提出收她为养女。你爹也是乐意的。”
纪昭静静听了,唇角挂着莫名浅笑。
怎么不是神医呢?
因为母亲根本没病呀。
真是辛苦她们了,做了好大一个局。
祖母见她并不像从前般急躁不平,心里松了口气。
她最担心便是自己这孙女急脾气,眼里揉不得沙子,闹腾起来吃亏的都是自己。
这时婆子来禀报说,梁家的人送礼来了。
祖母高兴:“应该是来商量你的婚事的。梁家可真不错。”
纪昭笑笑按住祖母的手:“等一会,也许是来见父亲的呢。”
果然,婆子又来说梁家的人先去见了纪父,有要事要商议。
祖母觉得疑惑。
商量婚事怎么不先来见她?
祖母心里不悦。
过了一会儿,梁母带着礼物前来。
她脸上有愠怒,还有几分愤愤不甘心。
梁母见到纪昭,阴阳怪气:“纪大小姐如今好风光,都快认不出来了呢。”
纪昭含笑:“伯母怎么会认不出来呢?昭儿不是您从小看到大的吗?”
梁母冷哼:“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只是变得太快了都认不出了。从前那么实诚,如今却学会算计旁人了。”
“我从前还劝阿毅,说你既不温柔也不娴静,舞刀弄枪的怎么当得了梁家的当家主母,但好歹是直爽耿直的性子,不会害人,如今看来全劝错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是头猪都听出来话里的恶意。
堂上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纪昭脸上依旧淡笑着,不卑不亢:“昭儿年纪小,听不懂伯母说的是什么意思。”
祖母皱眉:“梁家媳妇,我家昭儿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怨怼?”
她动了怒,梁母瑟缩了下。
不过想到了自己儿子受了委屈,怎么也压不住心里一股邪火。
她不敢骂纪老太太,只是对着纪昭:“奉劝纪大小姐一句,做人不给旁人留活路,将来会遭报应的。”
她骂完就要走。
祖母怒摔了茶盏:“站住!话说清楚再走!”
“纪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纪府是菜场不成?”
梁母被拦住,脸上顿时有了懊悔神色。
很快有人请了书房的纪父前来。
纪父匆匆来了,身后跟着是一脸愕然的梁父和梁毅。纪父见母亲气得浑身发抖,只能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昨日梁毅没头没脑地来说要退婚。
纪父听得梁毅偷偷带着兵出去剿匪,抢了他的军功,所以便找了梁家发难。
梁家父子自知理亏,又生怕纪父捅到了圣上面前。一家子赶紧提了重礼来道歉,然后重提婚事。
本来这事这样就算揭过了,没想到梁母越想越不甘心。
于是便跑到纪老太太面前发作纪昭一通。
梁父得知梁母跑来这里作妖,气得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无知妇人!理亏还来这里撒野?快给我回去。”
梁母被扇得披头散发,脸面全无。
她哭闹:“我就是气不过,我儿出生入死立了军功,凭什么要让了出去。”
梁父与梁毅尴尬又羞愧,赶紧让婆子捂了梁母的嘴拖了出去。
祖母呵呵冷笑:“好好好!原来不是来结亲,是来结冤家的。”
“你们都当我老太婆是个死的,一个两个瞒着欺负我嫡亲孙女。”
“纪世德,你的颜面都被人家当成鞋垫子在地上踩了,你知不知羞?!”
纪父被老母亲骂得满脸通红,臊得连连磕头请她息怒。
祖母气得直扶心口,纪昭乖顺为她顺气。
大夫人秦氏赶来,正好瞧见刚才梁母被婆子推出去。
她脸色发白:“老爷,这......”
纪父正有气,怒道:“赶紧让她回乡下去,再留着就要出事了。”
秦氏身子一晃,差点晕了。
祖母骂道:“沁雪呢?以为她是个懂事的,却与外男走得那么近,不知避讳。”
秦氏被两人骂了,脸色苍白无比。
她无法对祖母发怒,只能怒骂纪昭:“你一回来就出了这事,你你......你现在满意了?”
她想甩锅给纪昭,但死活找不到借口。
纪昭:“母亲骂女儿做什么?女儿也很是伤心,毕竟女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让梁家哥哥要退婚。”
秦氏见她面色平静,哪看得出半点伤心?
她心中更恨。
此时,白沁雪哭哭啼啼跑了进来。
一进来就跪下拼命磕头:“祖母和大夫人,饶了沁雪吧!沁雪不能回去,家中继母刻毒。”
“我回去就是个死。”她哭得梨花带雨:“大夫人对沁雪这么好,沁雪愿意为奴为婢,只求不赶我走。”
纪昭第二次见萧烨。
他今日不坐轮椅了,撑着一根缠龙纹金手杖,慢慢地走来。外头天光甚好,华衣上泛出淡淡光华。
他眉眼冷峻,不苟言笑的样子是纪昭再熟悉不过的。
萧烨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文武双全,自幼熟读兵书。十几岁就领了圣旨去西北打仗。
打了近十年几百场仗,打得乌国不敢再扰边。
西北苦寒,战事艰苦,他伤了腿。
这才回京修养。
前世,五年后三皇子夺位。萧烨领兵平乱,被拥立为新帝。
萧烨走进来,皇后已经让人看座。
萧烨见到纪昭,微微挑眉:“你怎么在这?”
他口气挺直接,生人勿近的疏离。
皇后笑问:“皇叔寒症好点了吗?”
萧烨点了点头,便一语不发了。
皇后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淡,对纪昭道:“你也是在军中的,可以和皇叔讨教切磋切。”
纪昭笑了笑:“可是臣女武功早就废了。”
皇后愣住。
萧烨看了她一眼,突然问:“怎么废的?”
纪昭比划:“被刺客一枪捅到了心脉上。心脉碎了,内力就散了。”
萧烨皱了皱眉,慢慢摩挲自己的伤腿。
纪昭不说话了。
半晌,萧烨道:“心脉碎了的确是麻烦,但外家功夫你可以继续练,练好了一样能上阵杀敌。”
纪昭点头:“臣女也是这么想的。”
萧烨冷漠的神色缓了几分:“练功有阻碍的话,可以来问孤。”
纪昭应下。
皇后看看她,再看看萧烨,突然意味深长笑了笑。
此时内侍前来说,庞贵妃来了。
皇后道:“先让她在外等等,昭儿,你去与贵妃说说话。本宫与皇叔商量点事。”
纪昭应下,随着内侍出去了。
殿中,皇后笑着问萧烨:“纪家姑娘,你觉得如何?”
萧烨皱眉:“不怎么样。”
皇后瞪了他一眼:“方才你都与她说了好几句了。本宫还没见过你与女子说过话呢。”
萧烨不悦:“说过。只是皇后不知道。”
皇后追问:“谁?”
萧烨不太耐烦:“黄尚宫,李嬷嬷,还有奶娘。再不济,皇嫂不也是天天与孤说话吗?”
皇后:“......”
皇后:“皇叔今年都二十八了,该娶妻了。不然老了可怎么办呢?”
“老了就去死,还能怎么办?”
皇后:“没子女照顾皇叔,很可怜的。”
“子女烦着,孤死的更快些。”
萧烨站起身,拄着手杖就要走了。
皇后叹气:“皇叔,你看纪姑娘也是个会武,还上过战场,你娶了她不是两全其美?”
萧烨回头看了一眼:“一个残,一个废,皇嫂还真是会做媒。”
皇后做最后努力:“纪姑娘长得很美,气质恬静沉稳,根本不是传言中粗鲁无礼。皇叔要不要多看看?本宫不信皇叔连这等好人家的姑娘都瞧不上眼。”
萧烨不说话了。
黄尚宫忽然道:“可能有人故意抹黑。老奴三年前赏赐时见过纪姑娘,她心地实诚,说话直爽,虽不如寻常闺秀沉静,但三年后已然变样了。”
皇后皱眉:“是谁要抹黑她?”
萧烨冷冷道:“功高就有人嫉恨。孤不也是被御史骂了好几年?”
皇后尴尬。
......
纪昭与庞贵妃说话。
庞贵妃长得很美,鹅蛋脸,鼻似悬胆,四十岁了保养得犹如双十年华的姑娘似的。
她是三皇子的生母。
三皇子今年十八,刚刚出宫建府。
庞贵妃打量纪昭身上素淡的衣衫,笑:“皇后怎么没赐新进贡的布料给你做几件新衣裳?”
纪昭笑了笑:“有呢,还没做出来。”
庞贵妃又问了她当年怎么与刺客搏斗。听后,啧啧称赞。
直到萧烨走了出来,庞贵妃上前与他见礼。
庞贵妃问:“侧殿要完工了吧?”
萧烨点头。
庞贵妃又道:“等竣工了,本宫请寒山寺的高僧过来做法事祈福。”
萧烨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贵妃与皇后商议便是,孤没什么意见。”
他说完要走,忽地看向纪昭:“你出来,孤有话与你说。”
殿中静了一瞬。
纪昭正好有话想与他说,跟了出去。
......
荒芜的荷花池边,两人站着对视。
良久,萧烨:“你长得挺矮的。”
纪昭:“......”
她道:“那是殿下太高了。”
萧烨皱眉:“孤不是那个意思。孤是问,你耍的枪多长?”
纪昭回过神来,略尴尬。
她比划了下自己擅用的红缨长枪:“平日用的枪大约是六尺一寸,让军中匠人特地打造的。骑枪的话,是六尺八寸,再长的话我在马上不方便出枪。”
(注:一尺30.5厘米,一寸3.3厘米)
萧烨点了点头:“如今你还耍的动吗?”
纪昭见他眼神熠熠,看样子对自己战场武功十分有兴趣。
她摇头:“耍不动了。要强行练的话,只会空架子,杀不了人。”
萧烨沉吟了一会:“先慢慢练起来,孤会找大夫给你试试针看能不能恢复内力。”
纪昭愣了下,道谢。
萧烨叮嘱:“武功不可废。”
他要走,纪昭犹豫了片刻,上前拦住:“殿下,有件事想来想去,还是想告诉殿下......”
萧烨停下,皱眉瞧着她。
他身形很高,冷淡瞧人的样子令纪昭感到了熟悉的杀气。
纪昭斟酌了半天:“臣女闲逛喝茶的时候,听见隔壁桌有人议论寒山寺最近从西域商贩重金收了几桶火油。”
萧烨面色不变,挑眉:“不是供奉佛主的香油?”
纪昭摇头:“不是。”
萧烨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了。”
他说完拄着手杖慢慢走了。
纪昭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心里叹了口气。
前世她记得裕华宫侧殿修好了后,寒山寺的高僧奉命进宫祈福作法。
当夜风大,裕华宫走了水连着烧了好几座宫殿。皇帝大怒,言官们纷纷斥责皇后奢靡无德。
皇后为了平息朝臣们怒意,不得不在太庙前披发跪席请罪三天三夜。
因此事,连累了一大批人。
首当其冲是皇后、太子,快要出嫁的大公主,其次便是睿亲王和支持修缮的大臣们。
此事之后,庞贵妃代掌凤印,隐隐成了六宫之主。
皇后很好,睿亲王也很好。
他们是她前世和今生的恩人。
她想改写命运,也为自己筹谋更好的靠山。
大夫人秦氏见她郁郁,扯了别的话头:“前几日让人拿来的画,你潜心临摹,有用处。还有那几首诗你也记在心中。这可是重金买来的,求之不易。”
“还有琴谱,你也要练熟了。”
白沁雪点头:“母亲放心,我日日不敢懈怠。”
秦氏见她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将她搂住:“我的儿,你放心,会有出头的那天的。”
“今日之辛苦,将来会百倍回报。”
白沁雪十分乖巧:“母亲对沁雪十分好呢。”
大夫人秦氏叹:“我恨不得全天下的好东西都给了你。这些算什么呢?只要我有的,必给你。”
白沁雪垂下眼帘。
“梁家送了一斛珠。看来梁家对大姐姐还是很看重。”
大夫人秦氏心口闷闷地难受。
日间被纪昭拿捏住把柄,在阖府内眷面前狠狠失了颜面。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珍珠不算什么。”大夫人秦氏道,“只是死物而已。为娘会为你寻来更珍贵的东西。”
白沁雪娇笑:“是什么东西?”
大夫人秦氏疼惜地轻抚她白嫩的脸:“等佛光诞你就知道了。切记,这个世间有很多东西是钱都买不到的。”
白沁雪心中轻嗤。
借口,一斛珠都拿不到。
却依偎得更紧了。
“娘,你这般为雪儿争取,大姐姐会不高兴的。毕竟在外人眼里,她才是娘的亲女儿。”
“我只是没名没分的养女。”
她故意这般说。
大夫人秦氏眼中是深深的厌憎:“她有什么不高兴?能将她生下来就是天大的恩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像她爹。”
“粗鲁、无礼,没有一点才华。”
白沁雪满意笑了,搂紧了大夫人秦氏。
......
纪昭给每个人都赏了银子。紫棠院像是过了年。
奶娘文氏眼眶微红,竟是哽咽。
三年的艰苦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凄凉。府中派了人来,往往银钱没有,只有几件过了时的衣衫敷衍了事。
日日服的苦药,大都是当了珠钗换来的。
口口声声说是思女心切的亲母,一眼都没来看望。
一家子百口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心安理得躺在十五岁女儿用性命挣来的功劳上,过得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大小姐的苦和委屈,她看得明白。
庆幸的是,熬过去了。
奶娘文氏擦了擦眼睛:“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纪昭却不是这么想。
她轻声道:“以后院子里塞来老人,都不要。”
奶娘文氏不解:“老人不是用着更趁手吗?”
纪昭淡淡笑了笑:“说我粗鄙无知,言行无状的不就是这些人吗?她们是母亲的人,说的话是她教的。”
奶娘文氏心头一紧:“可能,大夫人是爱之深责之切。”
纪昭笑了。
曾经她也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可见了母亲待白沁雪那样好,才明白,都是借口。
纪昭问:“那你可曾听过那些婆子说白沁雪哪儿不好吗?她一介养女,出身寒门,怎么不说她来历不明,攀附高门居心否测呢?”
奶娘文氏哑口无言。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听说这三年母亲可没少给白沁雪花重金请名师。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纪昭轻轻道:“而三年里,她却弃我不顾。”
“奶娘,你会这么对你亲女儿吗?”奶娘文氏摇头,不敢细想。
纪昭笑了笑:“有些人天生就没有母女缘分。”
“这份虚假的母女情,不要也罢。”
......
第二日纪昭打算出府。
去禀报的下人回来道:“大夫人说大小姐伤刚痊愈,不宜出门。”
又拿出几本书来。
“大夫人说,过几日是佛光诞,让大小姐替大夫人抄佛经祈福。”
纪昭接过佛经,笑了笑。
下人本忐忑,见她毫不介意,松了一口气。
等人走了,晚秋看着厚厚的佛经皱眉:“这么多要抄到什么时候?”
晚意道:“表小姐在家里反省,大小姐也要陪着她一起受罚吗?”
纪昭失笑。
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
抄佛经不过是惩治她的手段罢了。
白沁雪不能出府出风头,大夫人秦氏自然要想办法留她在府中好好磋磨她。
她一直这样的,不容许纪昭越过白沁雪半分。
救驾之功,衬托的是白沁雪的无能。
毕竟心尖尖上疼的人,费尽心机和重金教导出来的,怎么能比放养的纪昭差?
这打脸啪啪的,大夫人秦氏受不住。
纪昭随意将佛经放在一旁,道:“我在西山别苑抄的佛经带回来了没?”
晚意和晚秋都笑了。
纪昭道:“不让我出去,我就没办法了不成?”
一盏茶功夫,穿着素简衣裙的纪昭便带着晚秋从偏院们出了去。
巷子口,一位俊秀雅正男子下了马车。
眼角一闪而过是纪昭的身影。
男子呆了呆,想要追上却不见了人影。
纪蕴欢喜迎上前:“师兄!大驾光临!”
他亲热握住雅正男子的手往府门去。
男子问:“听说你大姐姐回来了?”
他眸色温润,声音清朗,风光霁月温雅模样宛若画中月仙。
正是今年荣登榜上的探花郎——苏玉臣。
纪蕴听了,撇嘴不屑:“提她做什么?她一回来就作夭,梁家还和她退婚了。”
男子眼底掠过惊喜,低低问:“真的?”
纪蕴道:“当然是真的了。不过,提这么晦气的事做什么?”
他问:“师兄,前些日子求你做的文章,你拿了没?”
男子点了点头,手伸入长袖中。
纪蕴欢喜道:“那真好,沁雪姐姐很仰慕您的才华呢。正好让她看看。”
男子的手顿住,淡淡道:“哦,忘了,没带。”
纪蕴:“......”
纪蕴又请他入府。
苏玉臣摇头:“不去了。”说罢上了马车。
纪蕴急了,扒住马车:“师兄,探花郎师兄!都到了府门口了,为何不进去坐坐?”
苏玉臣垂眸:“我不喜欢你诋毁你大姐姐。”
纪蕴呆愣:“为何?”
苏玉臣指了指府门牌匾:“想想你家满门荣耀是从何而来,忘恩负义岂是我们读书人的能做的?”
纪蕴满脸通红,喏喏不敢说了。
马车离开,纪蕴狠狠跺脚:“好你个纪昭,讨厌!讨厌死了!”
纪昭回府。
梁家的赔礼换了两千多两,很不错。
她几乎都要原谅梁毅的见异思迁,移情别恋了。
不过,只是想想。
梁毅和她的恩怨还没算清楚,她不急。
她正要歇息,下人说大夫人让她过去一趟。
纪昭抿了抿唇,换了件衣裳去了。
到了西院,她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得以见到大夫人秦氏。
秦氏额上绑着昭君兜,一副病容。她身边是白沁雪,白沁雪正端着白玉碗一勺一勺喂她喝药。
纪昭安静站在旁边。
大夫人秦氏喝完药,倒是沉不住气,脸色一沉:“今日你去了哪儿?”
“才刚回府几日就不安生。被梁家退婚了也不知反省,成日只知道野。你说说你今日出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纪昭看了一眼秦氏身边的嬷嬷丫鬟,其中一个眼神躲闪。
纪昭笑了:“母亲还病着,切莫生气。”
“生了病还这么中气十足,女儿还以为母亲大好了呢?”
秦氏咳嗽起来,摸着心口:“若要不把我气死,你就乖觉点。”
纪昭:“母亲要女儿做什么?”
秦氏冷笑:“哪敢差遣大小姐你做什么?如今你是皇后跟前红人,一回府兴风作浪,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样顽劣又没半分大家闺秀品行的,早晚作死自己!我真是后悔生了你,生你时痛了两天一夜,半条命都没了。如今不忠不孝......”
纪昭脑子放空,耳边恶毒辱骂声便小了。
主母发怒,众奴仆战战兢兢。
只是与以往不同,这次脾气急躁的大小姐竟然一句都没回。
偌大屋子里充斥的是大夫人恶毒的咒骂。虽说孝道大过天,子女受父母骂着也是应该。
但,大夫人这顿发作失了慈母的风范。
与平日温婉娴静,人淡如菊的样子,不沾半点。
大夫人秦氏骂了半天,只觉得静得出奇。她看向纪昭,端端正正站着,脸上挂着淡漠笑容。
她很平静。
平静中似乎有看破她那点龌龊心思的不屑。
大夫人秦氏突然茫然。
难道一向拿捏死死的手段,被纪昭看破了?
秦氏缓了口气,装作慈母痛心疾首的样子:“母亲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听母亲的话,将来吃亏的是自己。”
纪昭笑了笑:“女儿一向很听母亲的话。”
秦氏:“......”
秦氏:“我让你抄佛经,你去了哪儿?”
纪昭招来晚意,将抄好了的佛经递上。
“母亲误会了,女儿是抄好了佛经才出门的。”
秦氏看着手里的宣纸,一口气憋住了。
“你出门做什么?”
她咄咄逼人。
眼下也就这件小事能发作了。
纪昭不紧不慢:“女儿听下人说母亲身子不好,所以特地去药铺买了点补药。”
秦氏:“......”
白沁雪打圆场:“母亲,别怪大姐姐了。她一片孝心,只是行事不拘小节,有些许孟浪。改了就好。”
纪昭笑了:“沁雪表妹,我哪儿不拘小节,些许孟浪?你指出来。”
白沁雪僵了僵。
白沁雪低头,眼眶红了:“对不起,大姐姐。我说错话。”
“我知道梁毅哥哥退婚令你对沁雪有误会,但是大姐姐不要迁怒我身上。”
秦氏心疼:“你与她道什么歉?她没有容人之量,还把你从紫棠院逼出来。现在还敢与我顶嘴,来人,罚......”
“罚她跪在外面!”
纪昭不动,唇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母亲让我抄佛经,我抄了。生病我就出去买药。哪儿不对?”
秦氏哑然。
纪昭又道:“还是说,母亲下了严令让我不许出门半步?”
“申嬷嬷,母亲这么说过吗?”
被突然点到名的申嬷嬷一哆嗦,下意识摇头:“没,不是。”
她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被晃点了,十分后悔。
纪昭微微一笑:“母亲,申嬷嬷也说不是呢。”
秦氏又咳嗽起来,这次是真的。
纪昭关切:“母亲的确是病得很严重,明日我便过来伺疾吧。”
“免得辛苦沁雪表妹日日过来伺疾,不知道的还以为沁雪表妹与母亲才是亲母女。”
秦氏与白沁雪听了,心惊肉跳。
竟忘了反驳。
秦氏道:“你别胡说。你离府三年,要不是沁雪替你侍奉双亲,母亲恐怕熬不过。”
“你该感谢她。”
纪昭点头:“是,我该感谢沁雪表妹的。”
白沁雪微微诧异。
“毕竟,沁雪表妹替我试出了梁毅这等负心汉。”
“若不是沁雪表妹,我将来万一被梁母这等厉害婆母磋磨,又是负心绝情之人对待,那真是太惨了。”
她语重心长:“沁雪表妹你虽然都是为了我好,但以后也不可拿自己的名声如此孟浪行事。”
秦氏咳嗽得更大声了,白沁雪满脸通红,捂着脸含泪跑了。
秦氏有气无力:“你,你......你别阴阳怪气欺负沁雪。她......”
她说不出话来了。
梁毅这茬烂事,是白沁雪过不去的一个坎。
道德制高点被纪昭拿捏得死死的。
“你明日一早就过来伺疾。”
秦氏恶狠狠地下了命令。
纪昭含笑应了,然后回了紫棠院。
......
回到了紫棠院,奶娘文氏不住摸着她的手脚。
全须全尾回来的大小姐,还是第一次见。
从前每次大夫人招了大小姐过去说话,不是打就是骂,要么找了个由头让她跪几个时辰。
这次竟然就这么好好地回来了?
纪昭喝了口水,道:“申嬷嬷的侄儿是不是门房?”
奶娘文氏点头。
纪昭笑了:“难怪。耳报神那么多,我倒是小瞧了。”
纪昭指尖轻点桌子,一下一下。
旁人不敢打扰。
回府的大小姐沉稳很多,步步为营,她们越发看不透。
纪昭:“听说申嬷嬷的侄儿赌钱?”
晚意端来茶水:“府中下人经常没事偷着赌几把。不是新鲜事。”
纪昭点头:“那就让他玩得开心点。”
她拿了点银子交给晚秋,耳语了几句。晚秋揣着银子笑着走了。
奶娘文氏担忧:“大小姐,大夫人让您明天去伺疾。这......”
纪昭不以为然:“去就去,不去就是我不孝了。”
奶娘文氏更担心了:“可是大夫人万一磋磨大小姐呢?”
内宅妇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折磨人。
不上台面,但比杀了还难受。
从前大小姐心思单纯,每每都被大夫人治得死死的。
奶娘文氏不敢想,现在大夫人盛怒之下要怎么惩罚大小姐。
纪昭含笑:“奶娘放心。”
大夫人秦氏的脸面被撕了,还是亲女儿动的手。
大夫人秦氏正要教训。
纪昭轻飘飘一句话终结。
“原本这些赔礼给母亲保管也是正理,但梁家聘礼咱们家收了不退。又拿走单给女儿的赔礼,万一被京城世家们知道了,会笑话我们梁家卖女儿呢。”
“府中还有那么多未出阁的堂妹,庶妹们。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
此话一出,不但大夫人秦氏脸色变了,就连二婶,三婶都变了脸色。
几个堂妹庶妹抓着珍珠把玩的手,赶紧放下。
一个个惴惴不安。
纪昭意思很明白——梁家聘礼收了就收了,但赔礼可不要从她手中拿走。
不然就是拿女儿的婚事当敛财之道。
纪府是新晋封爵的家族,比不上开国勋爵,更比不上几百年的世家门阀。大夫人秦氏一直以来拼了命要挤进勋贵圈子,怎么能背负“卖女儿”的恶名?
就算她不在乎,其他房也要顾忌名声。
被退婚名声本就不好了,再闹个什么幺儿子,纪家其余闺秀名声也跟着毁了。
几双眼神落在大夫人秦氏脸上。
秦氏想了想,和蔼笑道:“唉,还是昭儿心细。是这个道理。”
她说完便走了。
纪昭瞧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以及甩得快飞了的帕子,冷笑。
前世她为退婚之事为自己辩解,母亲一口咬定是她的错。那时她满心绝望,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偏偏全部人都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身上。
她何时得到过一句道歉?
如今赔偿到手,母亲也无法从退婚这事发作她,反而被气走。
更重要的,她还拿了父亲母亲私吞梁家聘礼之事当做把柄。
现在全府的女眷只要还想让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名声,找个好亲家,势必要和她同仇敌忾,不敢背后嚼她舌根。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利益绑定了,从前一张张烂碎嘴子都得替她说好话。
不情愿也得说。
送走大夫人秦氏,其余两房准备告辞。
纪昭拉过几位妹妹,一人抓了一把珍珠塞到她们手里。
二房二夫人是纪昭的二婶。
她又惊又喜:“这这,这使不得!”
三夫人是三婶:“是啊,大姑娘这些留着给自己将来添妆。”
纪昭笑道:“两位婶婶别推辞了。皇后娘娘赐了不少我都留着用。梁家送来的这些珠子我没用,给妹妹们消遣玩。”
两房夫人眉开眼笑,让自己女儿都谢过纪昭。
她们走了。
一个个口中说着夸赞的话,喜气洋洋。
......
纪昭留意到抱着小侄儿的大嫂包氏。
包氏是大哥纪荣的妻子,今年刚生下儿子。
儿子半岁了,虎头虎脑的,憨厚可爱。
纪昭想起在军中沉默寡言的大哥,抓了一把银粿子塞到小侄儿胖手里。
大嫂包氏脸红耳赤:“不,不要,这怎么使,使得?”
她有点口吃。只会说不要银子,别的话也说不出来。
前世大哥这房是下场最好的。
因为是早逝原配夫人唯一生下的儿子,纪荣早早就去军营历练。二十多岁才成亲。
成亲后,大哥这房在纪府中存在感一直很低。
纪家的爵位本来应该是他继承,后来他写了折子让给了老二纪蓉。
她记得自己男扮女装在军营时,大哥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是一言不发拿了一堆衣服吃食给她,然后说两句就走了。
他常说的便是“枪法练好,别逞强”。
前世她死后大哥便带着妻儿去了西北边疆,一去不回。
他是纪家中唯一没有受那件大事牵连的人。
......
大嫂包氏拒绝不了纪昭的好意,只能红着脸收了。
她欲言又止了半天,鼓起勇气:“小妹,别难过。还有,有不少好儿郎的。”
“梁,梁毅,也不是很好的人。”
纪昭看着大嫂包氏略显平庸的脸,心中莫名感动。
人人心中都有一把算盘。
亲生母亲时时刻刻算计着自己,生怕算计不死她。
唯独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嫂留下来只为安慰她,不要为退婚难过。
纪昭笑道:“大嫂放心,我对梁毅没有什么余情。”
大嫂包氏松了口气,憨厚笑了笑:“嗯。不是什么好人,我瞧见他,他......”
她想了半天措辞,还是不好意思背后嚼舌根,索性不说了。
纪昭知道她为人,也不愿意她掺和这些破事。
她道:“算算日子,大哥快回来了。”
大嫂包氏眼睛顿时亮了:“真的?”
纪昭点头:“大哥这次得了功劳,圣上会嘉奖他的。”
“什么功劳?”
事关夫君,大嫂包氏也不结巴了。
纪昭含笑道:“大哥奉命巡防的时候,帮九千岁的生辰纲找回了。”
大嫂包氏不懂这其中名堂,只知自己夫君立了功又能平安归家。
对军属来说,这已是最好的消息。
纪昭目送了大嫂包氏抱着小侄儿走了,还让晚秋将皇后赐的杭绸拿了两匹给她做春衣。
大夫人秦氏暗中苛待继子一房,如今大嫂包氏身上的衣服料子还是前年的。
......
都走了,紫棠院安静下来。
纪昭拿出随身不离的木匣子,寒光乍显,里面是曾经随身不离的红缨枪头。
在救驾时被刺客一剑斩断枪杆,而后刺客将枪头狠狠刺入她的胸口。
染了无数敌人和自己鲜血的武器被折断。
曾经的鲜衣怒马,肆意张扬,如今收敛锋芒藏于匣中。
她很平静。
人生是一场仗。
她并不是堂堂正正输在战场上,是输在了至亲人的阴私手段中。
倘若不甘再战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木匣慢慢合上,收敛了匣中寒光。
如她重生一遭,亲手埋葬热血善良的自己。
......
大夫人秦氏坐在屋中,闷闷不乐。
白沁雪在旁边煮茶点茶。经过名师指点,她煮茶的技艺已经十分完美,能点出上好的茶汤来。
“母亲,喝茶。”
纤手奉茶,秦氏见着姿容美丽的白沁雪,眼底的郁色散了许多。
她道:“你放心,沁芳阁虽然小,但我会让人扩一扩。该有的会置办。”
白沁雪乖巧应了,不免有些沮丧。
阖府中除了四个正院外,只有紫棠院是最好的。
三进三出,一应俱全。
沁芳阁再扩也不如紫棠院一半好,毕竟位置就在那。
一开始位置不对,后来怎么努力追赶也是无用。
白沁雪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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