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殷如岚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小小年纪便独自面对着扭曲无望的人生，每当彷徨无助之际，当然也曾幻想过有人能来营救自己。
见殷如岚无声落泪的瞬间，云翡月拿出手帕，替他轻轻擦拭眼泪：
“岚岚莫哭，咱们一起往前走，替你娘报仇。”
殷如岚犹豫片刻，最终应了声：“好。”
云翡月有些惊讶，原以为殷如岚不好取信，要花费些功夫慢慢磨呢。
不过很快又淡定了。
殷如岚不是一般人，就算哭着点头答应又如何？
并不代表真心相信自己。
也罢，日久见人心，他们可以慢慢互相试探。
云翡月：“如岚，如果我直接开口，你觉得殷二会放你走吗？”
稍微平复一下心情，她便开始与殷如岚商议正事。
“不会。”殷如岚也平静了下来，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宁愿杀了我，也不会放我走。”
殷二老爷一直都知道，殷如岚不是自己的种，是他救下国公小姐时，国公小姐肚子里就怀着的孽种。
他也很想知道殷如岚到底是谁的孽种，可惜，国公小姐拼尽全力也要及时销毁求救信，任凭殷二老爷如何质问都不曾透露过一丝旧事。
因为国公小姐很清楚，殷二老爷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如果被他知晓殷如岚的身世，可能会杀了殷如岚。
殷二老爷确实是爱着国公小姐，所以他没有虐待殷如岚，在国公小姐死后，反而通过殷如岚来思念爱人。
这是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这个秘密有暴露的风险，会危及他自身的声誉，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解决掉殷如岚。
云翡月一清二楚，刚才那句问话只是抛砖引玉，闻言点点头：“看来，我们只能用些极端的手段，先声夺人。”
也就是彻底斩断殷二老爷作为父亲的权利，让他以后再也不能插手殷如岚的人生。
殷如岚：“嫂嫂有什么主意？”
他心里倒是有个主意，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先询问云翡月。
云翡月又将问题抛回去：“你对殷二的弱点更清楚，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解决殷二老爷一家子的事，根本轮不到她出谋划策，她只需作为后勤配合就行。
殷如岚想了想，低声：“我确实有个主意，可以让他乖乖放我走。”
云翡月就知道他有主意，洗耳恭听。
殷如岚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做心理准备，又似乎在压抑兴奋的心情。
因为这些年，他已经受够了。
每当殷二老爷烦闷之际，便会深夜前来看他，有时只是静静看着，有时却唤醒他陪伴，使唤他或跳舞，或点茶，模仿他娘在世时做过的事。
他人在屋檐下，只能被迫配合。
一边不动声色地蛰伏，耐心等着自己成长。
如今强行压制的恨意，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即将喷薄而出。
恰逢云翡月抛来橄榄枝，他也有了明确的复仇计划。
正好也可以用这次合作，来试探云翡月是否真心。
殷如岚：“你在这里留个丫鬟，下次他若是再来，我便叫人知会你……”
他目光冰冷，坚定：“你只管大张旗鼓，揭露他的不堪。”
云翡月一听，便知晓殷如岚想做什么了，却迟疑：“这对你的名声……”
殷如岚不在意地打断：“我又不是姑娘，以后衣裳一换，有什么打紧？”
这倒也是……
云翡月想想也释然，那确实不打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