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看似谦逊，实则滴水不漏。
既抬高了自己，又将日后裴景奇学无所成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姜清雅在一旁听着，心中暗自好笑。
这周靖云，真是个人精。
这番话术，放在现代，那也是妥妥的职场老油条。
她本就不指望裴景奇能在蹴鞠上学出什么名堂。
如今遇上周靖云这般志同道合的名师，她自然是乐见其成。
裴墨宸听了周靖云的话，却有些犹豫。
他虽一心想为儿子寻个名师，却也担心周靖云这般说辞，是否意味着他并不看好景奇，不愿尽心教导。
正当他思忖着如何开口，让周靖云对裴景奇多加照拂时，姜清雅已抢先一步开了口。
“周先生过谦了。”
“能请到先生这般蹴鞠名家做景奇的教习，是他的福气。若能得先生悉心教导，倾囊相授，景奇定能受益匪浅。至于束脩，先生不必担忧，只要先生肯用心教导，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这话，捧了周靖云，也表明了自己不差钱的态度，一箭双雕。
周靖云凭借出神入化的蹴鞠技艺，早已名满京城。
他所经营的万云蹴鞠馆，为了维护业界翘楚的名声，日常开销自然不菲。
故而，对于教习官宦子弟蹴鞠这等额外营生，他向来是乐意之至，既能赚取丰厚束脩，又能结交权贵，何乐而不为？
见姜清雅如此上道，他也没再假意推辞，微微颔首，示意身边的小厮。
那小厮机灵得很，得了周靖云的暗示，立刻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夫人真是好眼光，识得我家先生的真本事！只是，这上门求学者络绎不绝，我家先生也不是轻易收徒的。”
姜清雅听出他话里有话，眉梢微微一挑，顺势问道：“哦？那不知先生收徒，有何讲究？还请明示。”
小厮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挺了挺胸膛，脸上露出几分骄傲的神色，慢条斯理地说道：“这首要的嘛，自然是看对方求学的诚意了。”
这话一出，裴墨宸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诚意自然是有的。束脩不是问题，绝不会亏待了周先生。”
周靖云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微微一笑，轻轻挥手，小厮退下。
周靖云目光落在裴景奇身上，捻须笑道：“我观这位小公子，生得是眉清目秀，根骨也不错，倒是个蹴鞠的好苗子。若是他肯用心学，假以时日，定能在这蹴鞠一道上有所成就。”
姜清雅见周靖云已然应允，便轻轻推了裴景奇一把，柔声道：“奇哥儿，还不快拜见你的先生？”
这孩子平日里机灵得很，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刻，反倒有些木讷了？
裴景奇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向周靖云行了个学生礼。
“先生好。”
裴墨宸在一旁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先生，犬子过几日要在侯夫人寿宴上献艺，还望先生能多教授些……嗯，方便在人前展示的技巧。”
他这话，说得有些含糊，却又将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无非是想让裴景奇在寿宴上出风头，长脸面。
姜清雅听了，眉头微微一蹙。
这裴墨宸，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为自己打算。
她轻咳一声，道：“周先生可是连宫里的小皇子都教导过的，对于启蒙教学，定然是极有心得的，咱们这些外行人，就不必多言了。”
这话说得绵里藏针，既抬举了周靖云，又暗暗敲打了裴墨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