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乔将手胡乱在围裳处抹了一把,扔下滑腻的皂角突然奔来,“微末姐姐!你看我如何?上回给王妃熏的罗浮香,王妃还夸…”
阿乔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个女婢挤走,“微末姐姐,我最会梳王妃喜爱的惊鸿髻…”
“胡扯!你连红绳都绑不好!”
“微末姐姐,我行的,我给王妃绣过帕子,最懂主子喜好!”
“我最会描远山黛!”
“我修的指甲王妃定会喜欢…”
十几个婢女将微末层层围住,不知是谁的廉价香珠蹭上了微末新换的碧衫袖口。
“都闭嘴!”钱嬷嬷的捣衣杵重重砸进水盆,溅起的污水染湿众女裤管,“一个个的不知死活,王妃还在禁足呢,你们也争抢着要去?”
“那又如何?温侧妃不是也被禁足了?待禁令一解,王妃还是王妃!想被王爷多看两眼,得先跟对主子,否则哪有机会?”
“就是,微末姐姐不就是这样一步登天的?”
钱嬷嬷恨铁不成钢般斥骂,“一群不害臊的小狐狸!以为去了虹霓院就能攀上金枝儿?”
“那不然呢?难不成是微末姐姐貌似天仙,才得王爷青眼的?”
“若不是王妃抬举,小小奴婢怎么可能入王爷的眼?”
“只要跟了王妃,微末姐姐能做的,我们也行!”
钱嬷嬷撸起袖子将晾衣杆抽得震天响,惊得小丫鬟们阵阵娇呼着四下躲避。
微末心思沉缓。她整日在两女与赵晏之间穿梭,从未留意过府中的闲言碎语,这些小丫头原是这般想的?
苏晚昭远不似她们想象中那般良善,若怀着勾引赵晏的心思,只怕活也活不了几日。
前世她从不主动靠近,却还是在被赵晏传寝不慎有孕后,被苏晚昭剖腹残杀。
她将长睫垂下,若不选个心思百转通透的,实在与送她们去死无异。
被钱嬷嬷扯着回房时,院外再起喧哗,阿乔尖利的嗓音似能刺破窗纸,“微末姐姐,王妃夸我调的罗浮香最是幽香好闻呢…”
钱嬷嬷烦躁地捡起绣鞋猛地砸在窗框上,“再吵,老娘就让微末去薛厨娘那选一个,你们谁都别想如意!”
窗外女子霎时安静如水,钱嬷嬷扯过艾草席子拍得啪啪响,“听听,这群作死的小蹄子!都当姓苏的那里是登云梯!”
她将热茶斟满推过去,“嬷嬷替我物色一个罢,明日便要送进虹霓院去。”
钱嬷嬷不答反问,“我听说王妃因为珠串碎了丢了福女,九丈台也毁了?”
微末点头,将鹤鸣山一行仔细告知,却刻意隐去了劣质熏香与羊皮荷包。
不是她不信任钱嬷嬷,而是这种事嬷嬷还是不知道为好。
老妇人忽而愁然长叹:“那叫翠柳的丫头也可怜,咱们做奴婢的,不容易。”
“就选阿乔吧。”她将茶水一口饮尽,“那丫头精的猴儿似的,若换了旁人只怕活不了几日。”
微末也做如此想,钱嬷嬷轻拍她的手背,浑浊的眼中似有哀求,“你再明里暗里护着点,咱们别当真把小丫头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