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行下效,这种风气一旦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宋大姑娘有怜悯之心,不忍见这些奴才成为生死一线的活靶子,却又明白昭仪与襄阳身份尊贵,而奴才性命低贱。
“若无契机,哪怕揭发,也会被轻轻带过,或是直接压下去,起不了水花。
“所以她选择以身入局,借助自己的身份把事情闹大,故意伤及自身则是怕不见血力度不够,想闹得更大。
“唯有如此,父皇才会盛怒。事情传言出去,朝野舆论才会甚嚣尘上,形成压力。
“宋大姑娘不是为了压你一头,也不是一时意气要与襄阳争个高低,她是想杜绝这等草菅人命之举。”
宋知雪怔在当场,愣愣不能言。
萧承煜目光扫来:“宋二姑娘,人可以因惧怕因忌惮而瑟缩不前,但不该在旁人勇于站出来时,以狭隘之心揣测,出言奚落。”
这话深深击中宋知雪的心窝。
她又想起了襄阳评价宋知鸢的那句:你比你妹妹强。
宋知雪双拳收紧。
她不相信宋知鸢这么做竟是为了大义,更不愿相信自己在境界上输给了对方。
可偏偏她就是输了。
襄阳这么说,就连太子……她心心念念想要搭上的太子也这么说!
一瞬间,宋知雪脸色变幻数次,好容易稳住心神,想要解释:“太子殿下,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臣女并无奚落长姐之心。臣女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她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找补理由。
萧承煜也懒得理会,言道:“宋二姑娘无事便先回去吧。
“宋姑娘,此处离太医署在行宫的驻地不远,孤刚巧也要过去一趟,不如同往?”
一个宋二姑娘,一个宋姑娘,高下立现。
宋知鸢福身谢过,跟着萧承煜离开。
徒留宋知雪站在原地,目眦欲裂,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本以为宋知鸢设局引来的只有淑妃,皇帝与太子都是被淑妃拉过来的。
但看太子对宋知鸢的态度,怎么感觉早就相识,甚至关系匪浅呢?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已经阻断了宋知鸢与太子的相遇,扰乱了书中原有轨迹,不是吗?
宋知雪双手颤抖。
她想过,公开与燕王的关系或许会对她吸引太子的计划有妨碍,却也只是添两分难度,未必不能。
所以她并不怕。可现在不一样。
太子非但早就跟宋知鸢有牵扯,还对她表现出明显的不屑。
宋知雪身子一晃,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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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署。
女医上过药后,已经退下。
萧承煜开口道:“那药膏是梁医正特制的,比一般伤药好用。你拿着,每日让婢女给你涂三次。”
梁医正是太医署佼佼者,平日只给皇帝与太子看诊,哪怕宠妃都需得陛下特许才有资格请他出面。
他的药膏可不易得。
宋知鸢握在手中,冰凉的白瓷瓶子竟也感觉出两分暖意:“多谢殿下。”
萧承煜忍不住又看了眼她肩上衣物尚未处理的大片血迹,眉宇再次蹙起。
“孤倒不知你还有这等虎劲。箭矢无眼,往后不可再行险招,以免出现意外,伤及性命。
“你想达成目的,并非唯有这一个办法。孤的玉牌尚在你手中,如需帮助,都可尝试传信于孤。”
其他帮助都可传信,这跟之前说好的略有不同,就不是简单的合作了。
宋知鸢心中微动,将手中白瓷药瓶攥紧了两分,一个念头闪过,又瞬间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