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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资助人到小娇妻:死对头真香了无删减+无广告

楚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南乔来到体育馆,只觉得一股人海热浪扑面而来。她拿下墨镜,四下看了看,前排的位置基本都满了,只剩后排几个角旮旯里还有座。最后一排靠近过道的地方,几个举着横幅的女生注意到了她,脑袋凑到一块,松鼠开会一般窃窃私语起来。“卧槽,是南乔吗,我没认错吧?”“她怎么来了啊,我之前听人说,她签了韩国的一个女团公司,要休学去当练习生。”“怎么可能,我听艺术系那边的朋友说,她明年就要去法国读书了,今年没走是因为家里人舍不得,要她晚一年再走。”无视周围人的议论,南乔气场一米八地踩着高跟鞋,直接穿过场馆过道来到了前排的座位,弯下腰,对着最边上一个位置的男生露出了精致完美的笑容。“同学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来给我男朋友加油的,但是我有课来晚了,我怕坐到...

主角:南乔江屿白   更新:2025-05-20 0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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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南乔江屿白的其他类型小说《从资助人到小娇妻:死对头真香了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楚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南乔来到体育馆,只觉得一股人海热浪扑面而来。她拿下墨镜,四下看了看,前排的位置基本都满了,只剩后排几个角旮旯里还有座。最后一排靠近过道的地方,几个举着横幅的女生注意到了她,脑袋凑到一块,松鼠开会一般窃窃私语起来。“卧槽,是南乔吗,我没认错吧?”“她怎么来了啊,我之前听人说,她签了韩国的一个女团公司,要休学去当练习生。”“怎么可能,我听艺术系那边的朋友说,她明年就要去法国读书了,今年没走是因为家里人舍不得,要她晚一年再走。”无视周围人的议论,南乔气场一米八地踩着高跟鞋,直接穿过场馆过道来到了前排的座位,弯下腰,对着最边上一个位置的男生露出了精致完美的笑容。“同学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来给我男朋友加油的,但是我有课来晚了,我怕坐到...

《从资助人到小娇妻:死对头真香了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南乔来到体育馆,只觉得一股人海热浪扑面而来。

她拿下墨镜,四下看了看,前排的位置基本都满了,只剩后排几个角旮旯里还有座。

最后一排靠近过道的地方,几个举着横幅的女生注意到了她,脑袋凑到一块,松鼠开会一般窃窃私语起来。

“卧槽,是南乔吗,我没认错吧?”

“她怎么来了啊,我之前听人说,她签了韩国的一个女团公司,要休学去当练习生。”

“怎么可能,我听艺术系那边的朋友说,她明年就要去法国读书了,今年没走是因为家里人舍不得,要她晚一年再走。”

无视周围人的议论,南乔气场一米八地踩着高跟鞋,直接穿过场馆过道来到了前排的座位,弯下腰,对着最边上一个位置的男生露出了精致完美的笑容。

“同学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来给我男朋友加油的,但是我有课来晚了,我怕坐到后面我男朋友看不到我要生气,你看,我出500块钱,请你喝杯咖啡,可以吗?”

那个男生本来就人高马大的,坐哪里都行,见艺术系的女神主动和自己搭话,还温柔又有礼貌,立马兴奋地点头同意,钱都不要,站起来就跑。

南乔冲着四周无奈一笑,随后优雅大方地压着裙摆坐下,抬手撩了撩散落在肩膀上微卷的长发,清甜的香水味飘散开来,惹得周围的男生都有些心猿意马。

“果然是艺术系的顶级白富美女神……这气质,绝了,之前听说有mcn公司想签她当网红,她都没答应。”

“等等,南乔刚才说是来给男朋友加油的,她男朋友是谁啊?”

“今天的比赛不是数院和计院吗?哪个哥们这么给力,竟然把咱们环大学城的高岭之花拿下了。”

“两个院的男生加起来,除了江屿白,我想不到别人了,哈哈哈哈。”

“噗——江屿白,不可能,他们俩是我们学校有名的头号黑cp,不是那种表面看不顺眼实际偷偷恋爱的虚假死对头,是真的彼此讨厌到提一句名字都能恶心半天,相看生厌的仇人。”

“啊,怎么回事啊,展开说说。”

……

南乔眯着眼享受着他人八卦又关注的声音,笑容得体地坐在……体育馆硬邦邦的塑料椅上,姿态高贵到仿佛坐在她家那把价值11万的扶手椅上。

”嗡——“手机发出震动声,南乔点开,看到一条语音消息。

”语音转文字: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星星想你了。“

南乔赶紧遮住屏幕,又用余光看了看四周,心虚地回了条消息。

”星星乖,我再过一会就回去了,你在家里乖乖地看动画片,千万不能出门知道吗?“

”语音转文字:妈妈,你发的什么呀,我不认识字。“

南乔反应过来,星星只是一个6岁的小女孩,的确还没到认字的年龄,她把手机凑到嘴边。

”语音:我很快就回去了,你看会电视,别出门。“

”语音转文字:好的妈妈,妈妈,那我能吃小饼干吗?“

”语音:可以。“

”语音转文字:好的,我就吃一包,谢谢妈妈,mua。“

南乔发完消息后,打开监控app看了一会,视频中,刚刚睡醒的小女孩揉着眼睛,光着小肉脚,拖着一条安抚小被子从房间走了出来,她先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包小饼干,然后蹦蹦跳跳地扑到沙发上,自己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南乔出门前给她下载了专门播放动画片的app,还充了年费,打开电视就能直接看,简单好操作,也不用担心她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视频。

看着画面里长相可爱的小女孩微红着一张小脸,一口一口乖巧可爱地吃着动物小饼干的样子,南乔心情复杂地想起了那个兵荒马乱的早晨。

*

一个星期前。

因为不习惯住校,大一入学后没多久南乔就在学校附近买了个小公寓,开始了独居生活。

那天早上其实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她被闹钟叫醒,然后打算翻个身再赖一会床,结果刚翻了个面就感觉不对劲,手底下好像压到了什么东西,热热的,软软的……像是人的身体。

她神经紧绷地一骨碌爬起来,猛地掀开了被子,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草莓睡裙的小女孩趴在她身边,睡得很香,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泛着健康的粉色。

什么,什么情况,难道她昨晚梦游跑去当人贩子,偷小孩了?

南乔紧张而疯狂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皮,又赶紧去枕头底下摸手机,脑子里跟浆糊一样,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现在自首应该不会太严重吧,小女孩的爸爸妈妈应该急疯了,要是送回去自己会不会被揍啊……呜呜,揍她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打脸啊。

脑子里一团乱麻,胡思乱想一大堆,等她终于颤抖着手指解锁手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软软糯糯的”妈妈“。

南乔僵硬地转过身,露出自认为此生最亲切的笑容,柔声道:“小宝贝,你别怕,我不是坏人,那个,一会姐姐送你去找妈妈好吗?”

小女孩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像是还没睡醒,朝南乔的方向往前蠕动了一点,揉了揉眼睛就软软地往南乔身上靠。

“妈妈,我还想再睡一会。”她像只可爱的小猫咪一样在床上拱了几下,然后把自己缩成一团,撅着小屁股,还用脑袋蹭了蹭南乔的手臂。

南乔被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弄得有些紧张,她长这么大别说小孩了,就连小猫小狗都没怎么接触过,更不知道要怎么哄这种柔软的小怪物。

她清了清嗓子,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去戳小女孩的肩膀,紧张道:“小妹妹,那个,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家住在哪里呀,告诉姐姐好不好?”

小女孩吸着南乔身上温暖的味道,迷迷糊糊道:“我叫南心星,小名小雪花,今年6岁,住在崇明街36号……妈妈,我想抱抱。”

等等,崇明街36号……

南乔低头,看着小女孩和自己小时候七八分相似的长相,只觉得九天神雷在这一刻全都劈在了她精致的脑门上,姓南,叫她妈妈,还能准确说出她外婆家老房子的地址……

一个小时后,她从眼前这个小女孩略带混乱的描述中,有了两个恐怖的猜测。

第一,她会未婚先孕,并且被渣男抛弃,独自抚养女儿长大。

第二,她家在未来某一天会破产,她也会变成穷光蛋一个,生活悲惨。

……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那天,南乔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狂拧自己大腿,她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忽然多出来一个6岁的女儿,还是从未来穿越来的,她肯定是在做梦。

但不论她如何上蹿下跳地作死,南心星小朋友的存在都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在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个秘密,尤其是她爸,不然她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把他直接气死。

当然,她也曾试图从星星的嘴里问出一些关于她那个渣男父亲的消息,可惜不论她怎么引导,星星都只会笑着说”妈妈说我的爸爸是雪精灵,我现在还小,还是个宝宝,等我长大以后,我也会变成雪精灵的“。

南乔咬着嘴唇假笑,觉得几年后的自己可真特喵的是个恋爱脑,脑子被门夹了才能做出当单亲妈妈这种傻x决定。

*

思绪回笼,南乔关掉监控视频,强迫自己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篮球场上,她努力地看了一会,只觉得无聊到想打哈欠,但她忍住了,优雅女神是不能在人前打哈欠的!

十分钟后……

南乔感觉自己腰快要断了,来之前她特意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篮球比赛的时长,卡着快结束的点来的,结果在这里当了半天的雕塑,比赛竟然还没结束。

她僵硬地勾了勾嘴角,正考虑着要不要偷偷往椅背上靠一下,球场上忽然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来了来了,江屿白终于上场了,我还以为他都大四了,今天肯定不上场了呢。”

“我的天啊,他好高,好帅,呜呜呜呜,我好幸福。”

“我之前只看过他穿T恤的样子,没想到穿篮球服也这么帅,不愧是城草,他这颜值,直接出道当爱豆都可以了。”

南乔在心里撇了撇嘴,纡尊降贵地送了一个眼神过去,果然看到江屿白顶着那张绝世Bking的臭脸上了球场,他头发剃得很短,五官深邃而有棱角,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具侵略性,很不好惹的样子。

江屿白其实大南乔一届,大一刚入学那年便凭借一张被偷拍的照片成了校园论坛的人气选手,此后更是凭借其直逼一米九的身高,和撕漫男一般英俊而充满荷尔蒙的外表,打败了一众日韩系奶狗型帅哥,跻身永宁大学的风云人物。

至于”城草“这个称呼,据小道消息,本学期刚开学的时候,某个不正经的神秘组织秘密进行了一场大学城联合论坛的帅哥评选,江屿白在其某个不知名的系友晒出他大学前三年的成绩单后,以绝对优势荣登大学城城草宝座。

南乔听着周围不断刷新的彩虹屁,心想,什么不知名的系友,八成就是江屿白这个自恋狂开小号给自己刷的buff。

她微眯着眼睛盯着在场上跑动的江屿白看了一会,并没觉得T恤和篮球服穿在他上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讨人厌。

这种浑身上下充满了穷酸味的臭脾气高冷男也就是一张脸……咳,还有身上紧绷的肌肉能骗骗小女生。

尽管心里骂街,南乔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淑女微笑,并且在江屿白目光扫过时,及时表露出”欣赏“和”友好“的神色。

是的,欣赏,她其实考虑过是否要露出”爱慕“的神色,但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太行……有点恶心。

……

加时赛终于结束,江屿白和他的队友回到场边。

“我艹,什么情况,那是不是南乔。”江屿白身边的队友激动得恨不得狂掐自己的人中,“她怎么会在那里,你看那眼神……难道是在看我?”

“不是,冯俊轩,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清晰的认知啊,人家能看上你?”

“什么啊,我有哪点不好啊,看我怎么了,再说这个方向,如果不是看我,难道是在看我们城草?”

江屿白被他勾着肩膀,深邃的眉眼漫不经心地撩起,他看了南乔一眼却没多做停留,只是像扫过所有陌生人一样,一带而过。

南乔脸一僵,默默腹诽道:我这么个宇宙极品大美女坐在这里你都看不见吗?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是吗!

尽管心里诸多不满,但她脸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站起身理了理裙子,准备把包包里的运动饮料拿出来。

“卧槽,这人哪冒出来的,懂不懂规矩啊,竟然敢公然破坏城草养护公约,给江屿白送水!”

南乔一顿,抬头看向场边,只见一个扎了双马尾的女孩正红着脸给江屿白送运动饮料。

……和自己这瓶一模一样。

早知道就买那瓶10块的了,虽然她打心里觉得江屿白不配她斥如此巨资地讨好,但多花点钱,好过现在撞饮料的尴尬境地。

“卧槽,卧槽,什么情况,江屿白怎么接了?他以前从来不接女生的饮料的,发生了什么?不会是他女朋友吧?”身边的女生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活像自家不懂事的爱豆上升期谈恋爱一样,痛心疾首。

“等等,没喝,只是用来敷手臂,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咱城草才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呜呜呜,我家白神是不是手臂受伤了,怎么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南乔看着江屿白刚刚打完球还滴着汗珠的侧脸,眉毛一挑有了一个新计划,她把饮料拿出来,大大方方地走到了江屿白他们所在的休息区。


“卧槽,这又是什么情况,女神难道是去给城草送水?今天的篮球比赛也太劲爆了吧。”

“你别告诉我这两人其实真的是在玩相爱相杀的狗血戏码,太老套了,拒嗑!!!”

南乔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走到江屿白面前,然后在他看”神经病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的眼神中,满脸甜笑地将饮料递给了他身边的队友。

“同学你好,你还记得我吗,这学期开学的时候你捡到了我的手机,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

冯俊轩愣住,他刚才说南乔在看他什么的,真的只是男大的口嗨而已,打死他也想不到,南乔竟然真的……是来找他的。

他激动地伸手想要去抓饮料瓶,又觉得自己手上都是汗,忍不住在衣服下摆上擦了七八下,这才接过了南乔递过来的饮料。

“啊,那个手机原来是你的啊,不,不客气。”

南乔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原本都做好了说”啊,不是你捡的吗,可是失物招领处的人跟我说是你啊,难道弄错了?“的准备,结果对方竟然承认了……什么情况?她根本没丢手机啊。

冯俊轩偷偷看了南乔一眼,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不过那个手机不是我捡的,是江屿白捡的,他懒得去学生中心,就让我送过去的,所以四舍五入,我也算捡了一半吧,哈哈。”

南乔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已经戴好了人工耳蜗的江屿白,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很好的搭话机会,毕竟她今天吃了这么多的苦,忍受了那么久的噪音,为的就是这一刻。

但当她真的近距离观赏到江屿白那张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的厌世冷脸时,心里还是……很不爽。

她别扭地“哦”了一声,强装起笑脸正要感谢,江屿白已经先一步收拾好东西,抬脚离开了。

“诶,屿白,你去哪啊,一会球队聚餐……”

“不去了,你们吃。”

冯俊轩看着南乔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那个,你别生气啊,江屿白这个人就这个性格,绝对不是针对你的哈。”

南乔此人,甭管心理素质如何细腻敏感脆弱,脸上的面具却是铜墙铁壁,绝不可能在人前崩塌一点,她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落落大方地笑道:“没关系呀,我今天本来就是来感谢你的,和江屿白同学没有关系,啊,不知道方不方便加一个好友。”

冯俊轩晕晕乎乎地和南乔交换了联系方式,只觉得像在梦里一样,他竟然拿到了其他人梦寐以求的,女神的手机号。

南乔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心里默默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很好,计划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通过冯俊轩”表面“改善一下她和江屿白的恶劣关系,然后以天使投资人的身份顺利加入他们刚刚成立的创业小组。

想起三天前从星星口中得知自己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未来会逆袭成为千亿富豪时,那种像是被人扇了一个大比兜的感觉立马重新涌了上来。

停,不能再回忆了!要吐了。

南乔随便找了个借口快步离开了篮球馆,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门口。

刚拿出钥匙,门内就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她拧开反锁的大门后,一张天使般雪白又可爱的小脸蛋立刻出现在眼前。

“妈妈,你回来了。”小女孩笑得很甜,仰起头看向南乔的眼神像小动物一样,充满了纯粹的喜悦和依恋,看得南乔心里软软的。

虽然对于无痛当妈这件事她依然觉得太过于不真实,但经过这一周的相处,她对南心星小朋友已经建立了初步的情感联系,不太深,但也不至于像刚开始那样恐惧害怕只想逃避。

“嗯,我回……呃,妈、嗯,回来啦。”每次自称”妈妈“的时候她都有种做贼心虚的羞耻感,无论如何都只能哽在喉咙里,没办法坦然面对。

她明明还在出门被小朋友叫阿姨都要生两分钟气的年纪,竟然要被人天天追在屁股后面”妈妈“”妈妈“地叫着,太奇怪,太陌生,太难以接受了。

“哎呀,你回来啦,正好我这里时间到了,那我就先走啦。”一个中年女人从餐厅的位置走了出来,是南乔在自己常用的家政平台上请的临时钟点工,帮她在家看着星星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就行。

其实照顾孩子肯定是熟悉信任的保姆更好,但是南乔不敢找长期工,她怕被人发现异样,尤其是她那个继母,没事就喜欢盯着她,然后给她爸打小报告。

“好,今天谢谢你了。”南乔礼貌地道谢,神色自然地送她出门,然后在对方转身时露出的八卦神色中,意识到了这样下去还是不行。

一个6岁没生病又不上学的小女孩,叫一个只比她大14岁的大学生妈妈,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吧,说不定会以为她是什么不要脸的小三破坏人家庭当人后妈的女人。

“妈妈,妈妈,抱抱。”

刚关上门,南心星小朋友便迫不及待地抱住了南乔的腰,开心地和妈妈贴贴。

“妈妈上班辛苦了。”幼儿园的小熊老师说过,爸爸妈妈上班赚钱是很辛苦的,所以每次妈妈上班回来,她都会把老师教过的话说一遍,顺便送上一个香香软软的亲亲。

南乔感受着印在小臂上的柔软嘴唇,心窝像被人拿小针戳了一下,有点痛又有点酸,其实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已经大概了解了破产后的自己独自带着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

因为留学到一半突然断了学费,国内的大学又没读完,学历最多算高中的她根本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只能住在外婆留下的那间老旧的平房里,以单亲妈妈的身份,一边带孩子一边做一些兼职的工作,这样悲惨艰难地生活着。

她们没有钱买电视,只有一个二手的,能播放儿童故事的音箱,星星还给那个音箱取了个名字,叫贝贝,那几乎就是她童年时代唯一的朋友。

南乔还记得自己听完星星的描述后,当天就含着热泪激情下单了一万多块的玩具,把她的公寓都快塞满了。

“好啦,别抱了,我都快走不动了,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饭了。”她不会做饭,这些天都是带着星星出去吃。

星星仰着小脸高兴道:“我想吃披萨。”

“又吃披萨,宝贝,我们不能天天吃披萨,换一个好不好。”她不知道星星小朋友为什么对披萨这么情有独钟,每次问她想吃什么,都是吃披萨。

星星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不知道别的,吃的东西。”

因为以前妈妈每次下班回来,给她带的食物都是披萨,她就觉得披萨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南乔当然想不到星星对美食的喜好,是因为自己未来会在披萨店打小时工,她拿出手机点开美食app翻了翻,忽然眼前一亮。

“我们去亲子餐厅吃饭吧!”首页推荐的这家亲子餐厅不但可以吃饭,还有非常多的游乐设施供小朋友玩耍,看起来就很好玩的样子,“我以前带你去过亲子餐厅吗?”

星星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摇摇头,然后高兴道:“但是我们幼儿园的小草莓去过亲子餐厅。”

说完,她把手指点到了下巴上,长长地“嗯”了一声,像是陷入了不知道要不要说的犹豫之中。

南乔摸了摸她和自己一样微卷的头发,问她:“怎么了,是不好玩吗?”

星星急忙道:“好玩的,好玩的,就是……就是,小草莓说很贵。”

她知道妈妈工作赚钱很辛苦,她不想妈妈太辛苦,因此从来没提过要去亲子餐厅的要求。

她不确定现在该不该说自己想去。

南乔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一酸,脑海里的危机意识变得越发浓厚,她绝对绝对不能变成未来那个凄惨的样子,一定要努力改变命运才行!

其实抱紧江屿白的大腿这个方法只是她的planB,一开始她也考虑过是不是可以去拯救一下自家的公司,以免未来破产,但是不论她怎么研究,都觉得自家的公司不像在短短一年内就会破产的样子。

她实在弄不清楚自己未来到底为什么会穷成那个鬼样子,无奈只能放弃planA,先把给江屿白的公司当股东躺着赚钱这个保底的planB给搞定。

*

南乔去的那家亲子餐厅是永宁市最大最好的一家,不但菜品味道出众,就连儿童游乐区也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带着玩耍。

星星一进门看到游乐区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大眼睛瞪得更大更圆了,还十分捧场地“哇”了一声,嘴巴长得老大。

她从来没来过这么好玩的地方,不但有滑滑梯和波波池,还有一大片的模拟小厨房,小超市,小医院,小餐厅,甚至还有一个刚到脚踝的室内水池可以下去捞东西玩。

“妈……姐姐,这里也太好玩了吧。”

她刚才一激动,差点忘记了出门在外不能叫妈妈的约定。

南乔看着她满脸羡慕的表情,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柠檬水里,酸得发疼,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过去跟着自己过的到底是什么穷苦悲惨的日子。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默默恨起了那个不负责任的渣男,虽然她们现在还没相遇,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心里狂扎他的小人,诅咒他这辈子都硬不起来。

“去吧,自己去玩吧。”星星已经6岁了,又带着自己给她买的儿童电话,独自去玩应该问题不大。

星星点了点头,虽然眼睛里对新打开的奇妙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但还是转过身拉了拉南乔的袖子,示意她凑过来。

等南乔弯下腰后,她抱住了妈妈的脖子,贴着她蹭了蹭,又亲了一下脸颊,凑在她耳边小声道:“谢谢妈妈,我最爱妈妈了。”

南乔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只是恍恍惚惚地想,原来……当妈妈是这种感觉啊。

她摸了摸星星的后脑勺,让她记清楚自己的座位在哪里后,就把人放走了。

“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姐姐。”

南乔自己回到餐厅的座位上,悄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熟人后,往椅背上一摊,双目放空,灵魂飞翔,开始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直接跟江屿白打直球肯定是行不通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他那里的形象有多么糟糕,现阶段她就算拉下脸面凑上去讨好,估计对方都会当没看到,连话都不想和自己说。

南乔扭头望着窗外叹气,说起来,他们两人之间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水火不容的关系的呢?

*

南乔第一次见到江屿白的时候只有十四岁,那时候她妈妈刚去世不久,父亲就领着已经怀孕的继母进了门,她不能接受,因此那段时间她天天在家里闹事,和父亲的关系也变得非常糟糕。

某天,她跟随父亲一起去参加一个慈善晚会的活动,现场她父亲的慈善基金资助的一个福利院院长上台进行了致谢,还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们福利院里的一个孩子,是今年中考的市状元。

因为南乔明年即将参加中考,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抬起头,正好看到十五岁的江屿白穿着一件校服走上了台。

那时候的他已经长得很高了,整个人修长又挺拔,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与懵懂,眉眼深邃,棱角分明,露出来的手臂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是个能站在少女梦里的模样。

南乔的目光忍不住被他吸引,虽然是被资助的一方,江屿白说起话来却不卑不亢,是这个年纪的男生中少有的沉稳。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那个小男孩可是个孤儿,但人家就知足又感恩,哪像你,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要什么给什么,你还不满意,天天跟我闹。”

南乔原本还有些探究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连带着台上的英俊少年也变得有点不顺眼起来。


“他这么好,你怎么不让他当你儿子,反正是孤儿,你去领养啊,以后你把钱都给他好了。”南乔情绪上头,直接不顾周围人的视线,立刻顶了回去。

“你放心,你继母肚子里已经怀了我的儿子,以后我会把钱都给他,一个子都不留给你。”

南乔愣住,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对他一向温柔的父亲,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是在气头上,可这又何尝不是他的真心话。

原来,他从来都嫌弃自己不是个男孩。

“发什么呆呢,轮到你了,打起点精神,别给我丢脸。”

南乔浑浑噩噩地上了台,按照之前商议的流程,由她代表她父亲的慈善基金上台讲话。

但她的大脑好像一块坏掉的硬盘,除了发出死机一样的声音外,什么都无法思考,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机械地把大脑中的文字念出来,直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声。

“你念错了。”

南乔猛然清醒过来,脑袋瞬间卡壳,那些背了一晚上的文字像水池里被拔掉了塞子的水,哗啦啦一下子全部流出了她的脑子,一滴也不剩了。

台下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南乔茫然四顾,看到了父亲冷漠而嫌弃的眼神,仿佛她是个不该存在的错误,她窘迫地站了半天,脸变得惨白,只觉得似乎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她就像罪大恶极的囚犯,被拉到所有人的面前,接受耻辱的审判。

直到主持人终于反应过来上来打了圆场,南乔才和江屿白被一起请下了台。

南乔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江屿白紧随其后,有些抱歉地看向走在前面穿着漂亮小裙子的公主,他的本意只是想小声提醒她一下,以免之后再次念错,却没想到会打断对方的思路,导致发言直接夭折。

正想着到后台要向她真诚地道歉,身前的女孩忽然停住了脚步,站在最后一个台阶上,就这么突兀地站定回头。

江屿白的脚步也不由得停了下来,两人离得很近,他不好意思看她的脸,便微侧过头,将目光落在她莹润的耳垂上。

“对不……”

他话还没说完,在半明半暗的灯光里,少女那双极美的眼眸如淬着寒冰,冷冷地看向身后的男生。

“你耳朵有毛病是吗?”南乔偏了偏脑袋看到他耳朵上戴着的助听器,说不清为什么,心里所有关于”恶“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听不清楚就去医院看看,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等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近乎残忍的恶意已经全部倾倒在眼前被迁怒的少年身上,南乔咬了咬嘴唇,再不看江屿白一眼,扭头冲出了会场。

*

回忆结束,南乔抱着头哀叹一声。

从那件事之后,她和江屿白其实没太多交集,一个是众星捧月的富家千金,一个是身有残疾被遗弃的孤儿,他们的人生原本不该相遇。

后来她中考失利去读了国际高中,也曾在某个聚会的时候,听周围的女生谈论过一中的江屿白,说他的长相、身世、成绩,以及耳侧最显眼的那枚人工耳蜗。

但南乔并不关心这些,她的人生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出国读书,享受世界,然后回国玩两年就和父母安排好的对象结婚,继续过她奢侈享乐而轻松自在的人生。

但就在她申请好了国外的大学时,父亲却突然生病,她不得不延迟了出国的计划,然后在大学里和江屿白重逢。

其实大学这两年,她和江屿白之间并没发生什么让他们的关系进一步恶化的事情,甚至有几次因为学生会的工作,有过一些少量的接触和合作,不过江屿白每次见到她就避开,两人硬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南乔知道江屿白厌恶自己,无所谓,反正她也讨厌他。

江屿白嫌她装腔作势,表里不一,明明性格恶劣,却偏要装出一副温柔善良的女神样,虚伪地要死,而她则嫌江屿白一身穷酸假清高,明明是个听力有问题的残废,却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

按常理来说,她们两个从出生开始就天差地别的人自然而然地就不会再有什么故事了,可偏偏她又提前知道了即将破产的悲惨未来。

大船将沉的时候,她除了抱紧江屿白这个未来大佬的大腿,竟然想不到别的自救办法。

哎,真没用。

南乔歪着脑袋,以手撑在桌面上,无精打采地吃着薯条。

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给冯俊轩发个消息,探听探听他们那个小创业公司目前的进展情况,一扭头嘴里的薯条软软地掉在了桌子上。

只见不远处,江屿白牵着一个和星星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不好意思先生,现在是餐厅客流量的高峰时期,您看和这位小姐拼个桌行吗,正好你们都是一大一小,我会把桌子中间挪开一点的,你们看可以吗?”

南乔坐的是两张两人桌拼起来的四人桌,她又只有两个人,的确没有拒绝拼桌的理由。

她挺直腰背,对着服务员温柔一笑,表示没有意见,随后目光扫过江屿白,微妙地挑了挑眉。

江屿白无视她挑衅的眼神,对着服务员道:“可以,谢谢。”

“非常谢谢两位的理解。”

服务员离开后,江屿白像是没看到南乔的存在一样,开始认真仔细地嘱咐牵着的小女孩。

“还记得我们的三个约定吗?”

小女孩长得就很机灵,杏仁眼,笑起来也很活泼的样子,高高兴兴道:“记得,记得,第一,舅舅的电话一定要立刻接,不能当作没听到。”

江屿白检查了一下小女孩的电话手表,确定剩余电量足够后,又问:“第二呢。”

“不可以和男孩子打架。”小女孩小声嘟囔了一句,又马上不服气道,“上次我打昊昊,是因为他扯妞妞的头发,我那是见义勇为,我没错。”

江屿白没搭理她的申诉,竖起了第三根手指:“还有第三。”

小女孩嘟嘟囔囔道:“不能未经允许自己去买零食,然后说我舅舅买单。”

江屿白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戳了戳小女孩的眉心:“记住了,不然我告诉你爸爸。”

小女孩似乎很害怕爸爸,一听到这个名头,原本有些飞扬跋扈,唯我独尊的神色立马萎靡不振。

她翻着白眼,拖长了声音不高兴道:“知——道——了,小舅舅,打小报告是不对的,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说完她一转身正要往游乐区跑去的时候,一眼看到了端坐桌前,优雅地喝着果汁的南乔,她先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歪着头像是有点疑惑和不确定,但很快她反应过来,还冒出了星星眼。

“姐姐,你好漂亮,跟我妈妈一样漂亮,你有男朋友吗,要不要当我小舅妈。”

南乔一口果汁哽在喉咙,差点来个”天女散花“,幸好她维持形象功力一流,赶紧拿着餐巾纸摁住嘴唇,这才能硬生生稳住,然后将嘴里的果汁安全艰难地咽下。

“呵呵,小妹妹你真可爱。”她低下头,忽然发现眼前的小女孩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灰色眼眸,应该是个混血吧。

小女孩笑眯眯地凑过来:“姐姐,我叫呦呦,他是我的小舅舅,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把他介绍给你呀。”

南乔忍住眉心颤抖的冲动,瞟了脸色黑沉的江屿白一眼,忽然觉得……这可太有意思了,她赶在江屿白出声阻止前,笑眯眯地捏了捏呦呦小朋友的脸。

“好呀,那你给我介绍一下吧。”

江屿白目光一凝,冷冷扫向南乔。

呦呦高兴道:“我舅舅叫江屿白,唔,长得虽然不如我爸爸帅,但也勉强还算可以吧,他很聪明成绩很好的,你知道永宁大学吗,我舅舅就在那里读书,当年高考的时候,他可是……“

“时明音,你再说一句试试。”

忽然被叫了大名,呦呦小朋友马上回身看向自家舅舅,认真仔细地观察了他的脸色,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后,立马怂怂地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然后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舅舅我去玩啦吃饭的时候叫我!”

南乔看着呦呦跑得飞快的背影,心里觉得太可爱了,其实放在以前,她对小孩子是属于无感的那种,算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就是本能地会无视身边出现的小孩,可是自从星星来到她的生活里,她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身边有这么多孩子,原来孩子是这样一种可怕又可爱的怪物。

“原来你还有个姐姐。”南乔收回目光,看向江屿白,主动选了一个话题,她想趁着这个机会搭个讪,看看能不能修复一下彼此的关系。

江屿白没搭理她,神情淡漠地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像是打算学习,俨然一个不爱闲聊的高冷酷哥模样。

啧,装什么啊。

南乔被他这副看不上自己的模样激得有点上头,不管不顾地就开口道:“我记得你是孤儿吧,所以你是和你姐姐一起被送到孤儿院的吗?”

江屿白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南乔,漆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不悦的警告,南乔被他看得心间一颤,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捕猎的猛兽盯住了一样,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不对,仙女没有汗毛,这只是一个夸张的比喻。

南乔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她当然是故意反复提起”孤儿“这两个字,或许对别人不一定,但她总是知道要怎么戳中江屿白的雷点,并且在他的雷区反复蹦迪。

“关你什么事。”江屿白的声音低沉,隐隐带着被惹怒的意味。

南乔撩了撩精心打理的头发,心里习惯性地为激怒江屿白而感到得意,正要露出讥讽的笑容,才扬起嘴角,就意识到不对。

等等,她现在要做的,是缓和跟江屿白的关系,而不是把对方彻底惹怒,真是习惯上了头,太可怕了。

她赶紧调整了微笑的弧度,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委屈的神色:“抱歉,我刚刚好像说错话了,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好奇……”

江屿白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顿了一下,扭过头去,不打算再继续交谈。

南乔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了外婆家那个老房子的样子,阴暗,逼仄,潮湿,还有蟑螂和老鼠,不行,她绝对绝对不要住进去。

顺利给自己洗完脑后,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挪动位置朝江屿白凑了过去,故意掐着嗓子嗲嗲道:“你在写什么呀,是代码吗?”

江屿白无所谓地任她看,嘴唇抿着,神色有点不好惹。

南乔用余光扫向他的脸色,心想,这人的长相明明是清爽英俊的校草挂,但神色总是很凶,看不起人,好像谁在他眼里都是垃圾,酷是够酷了,但应该很难找女朋友吧。

谁会愿意天天哄着这么一个烦人的倒霉玩意,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再次哀叹自己命好苦,南乔打起精神,语气甜甜地讨好道:“你好厉害哦,这么会写代码,我听说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毕业后,工作都很好找,工资也不错,你不是大四了吗,9月份秋招你拿到offer了吗?”

江屿白还是没理她,只把她当空气,长腿一伸,几根手指把键盘敲得飞起。

南乔不气馁,继续自说自话道:“我听说金融学院那边有个大佬,拿到了香江某券商的offer,光是实习的工资就有3w多,唉,早知道我当初也学金融了。”

是啊,但凡她学的不是这么坑爹的艺术专业,她以后也好找工作养活自己和星星,就算破产,也能过得去,不用低声下气来讨好江屿白。

果然,你不吃学习的苦,就得吃生活的苦,虽然不记得是哪个名人说过的名言,但南乔还是要仰天感慨一句,真特喵的有道理。


江屿白忽然嗤笑一声,一直绷着的酷哥面具裂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南乔知道他肯定是在嘲笑自己的妄想,毕竟他们学校的金融系,那是只有学神才能考得上的。

“哎,你当初为什么不考金融系呀,我听说你是我们市那年的理科状元。”

其实南乔做好了白问一句的准备,但神奇的是,江屿白竟然开口了。

“我不喜欢不确定的事情。”

金融专业毕业后,最赚钱的无非是去投行干量化,做对冲基金,但这些玩钱的游戏充满了未知的冒险,他不喜欢。

他喜欢能掌握在手里的东西,比如他的代码,一段指令的输出,运行,得到一个明确的,他预期的结果。

这就是他要的东西。

南乔细细品味了一下他这句话,似乎尝出了那么一点特别的意思。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特别喜欢刺激、冒险的人。”一个浮动就是上百万的盈亏,很多人享受的就是那个跳动的瞬间。

江屿白重新恢复了酷哥神色,身体后靠,双手搭在键盘上敲击,随口道:“说明你不了解我。”

南乔瞟他一眼,心想如果不是你以后那么牛逼,谁想了解你啊,脸真大。

但她还是秉承着讨好法则,又凑过去了一点,嗲声嗲气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拿到哪家公司的offer了呀,我听说你们专业,一半出国,一半进三大厂。”

国内it业三巨头最喜欢来他们学校抢人,一年一年battle下来,毕业生的起薪都高得吓人。

“你有想过出国吗,我听说程序员在国外特别好找工作,湾区那里……”

她话没说完,江屿白忽然抬手摘掉了人工耳蜗,随手放在了桌面,而后专心地敲击着键盘。

这是嫌她烦,不想听她说话的意思。

好吧,算你狠。

再唧唧歪歪也不会有结果,南乔泄了气,目光随意地扫向键盘,她发现江屿白的手其实还挺好看的,骨节分明又手指修长,怪不得适合打篮球,不过他因为戴着人工耳蜗的关系,以前每次上场都需要配备专门的固定头带,非常麻烦。

今天大概是临时决定上场,没有准备,因此只在最后几分钟摘掉耳蜗象征性地打了几分钟。

南乔一时之间想出了神,撑着下巴靠在一旁,无精打采地发了会呆,像个没有灵魂的大眼睛娃娃,瓷白,漂亮,没有心。

江屿白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向身边的人,又很快收回,两人相安无事了一会,忽然一个游乐场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你好,请问你是37号小朋友的家长吗,你家小朋友和人打架了,请过来看一下。”

每个小朋友进游乐区前都会贴上家长所在座位的号码,这样有什么事也能快速找到家长。

江屿白会读唇语,工作人员说完后,他很快戴好了人工耳蜗,跟着要走。

工作人员低头看了看南乔的桌面,继续道:“36号的家长,麻烦你也过来一下。”

南乔莫名其妙:“我女……我妹妹也打架了?”

不应该啊,星星那么软软糯糯的,咬人都不痛,还能打架这么牛x?

工作人员有点为难地瞟了南乔一眼:“不,不是,是别人欺负她。”

南乔噌地一下站起来,脸上露出了慌乱着急的神色:“她被打了?”

工作人员担心她发飙,赶紧安抚道:“没打,没打,就是抢玩具,家长你别着急啊。”

他们三个一起往游乐区走去,工作人员简单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原来是有个小男孩抢了星星的玩具,星星哭了,呦呦在旁边玩,见星星被人欺负,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把玩具抢了回来,小男孩不肯,呦呦就……把人揍哭了。

江屿白有点头疼地捂住了额角,他当初就不赞成时晔送呦呦去学什么拳击,毕竟家里的小姑娘本来就是个怪力少女,经过了专业训练后,打起人来,不是一般痛。

到了事发地点后,小男孩的家长也刚好赶过来,本来气势汹汹的两夫妻一看到打哭自家儿子的竟然是个还矮一个头的小女孩,瞬间脸色更黑了。

女人一张口就是找场子:“你们怎么教小孩的啊,怎么能随便打人,有没有教养啊。”

江屿白正要开口,一旁的南乔拉住了他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看自己发挥。

她把价值十几万的包包往身前一放,撅着嘴抬起下巴,摆出嘲讽脸,冷笑道:“那请问你们又是怎么教小孩的,没皮没脸抢别人的玩具,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到底是谁没有教养。”

儿童游乐区到处都是摄像头,她还真不怕对方颠倒黑白。

女人被噎了一下,过来的途中他们也听说了自家儿子抢人玩具的事迹,自知理亏,但输人不输阵,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怯场。

“就算他先抢了玩具,但你们也不能打人啊,我看你个小姑娘穿的也蛮好的,连不能打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南乔摆出不怕惹事的姿态,气质冷艳的红唇一勾,嘲笑道:“您儿子可比这个小女孩足足高了一个头,你现在跟我说他被一个小女孩轻轻拍了一下,就是被殴打,搞笑吗,一个小女孩打人能有多痛啊,你们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

他们当然是有数的,因此有点心虚。

一直在一旁眨巴大眼睛的呦呦忽然开口道:“他还骂星星是怪物,是丑八怪。”

南乔目光一冷,蹲下身把一直躲在自己背后的星星拉进了怀里,轻轻抱了抱,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宝贝,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星星长得最好看了,是世界上最最可爱的小天使。”

星星怯怯地抬起头,只见浓密卷翘的睫毛下,两只眼睛竟然是不一样的颜色,一只是正常的黑色,另一只却是罕见的蓝色。

在小朋友的审美世界里美丑还没那么清晰的定义,但异于常人的,就会被骂是怪物,丑八怪,而后被群体孤立,集体霸凌。

南乔安抚完了孩子,重新站起来,一甩头发,冷着嗓音,神色阴郁道:“这是我律师的名片,晚点他会就我妹妹因为本次辱骂事件受到的心理创伤,和你们谈民事赔偿的问题,希望你们保持电话畅通,好接收法院的传票。”

男人一听要被告,凶神恶煞地上前一步,盯着南乔狠狠道:“你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

南乔一见这种仗着性别优势搞威胁的人就火冒三丈,她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你好声好气地道歉,她说不定心一软,抹不开面子也就算了,但凡你跟她杠起来,她能凶到自己都害怕。

正要撕破淑女的面具跟人硬刚,江屿白适时上前一步,伸手将南乔和星星一起揽在自己身后,形成一种保护者的姿态,他个子极高,长年运动的身体覆盖着一层充满爆发力的薄肌,这么往那个身形矮小的男人身前一站便充满了压迫感。

男人原本打算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恐吓一下南乔,却忽略了一直站在她身边那个漫不经心像在看戏的男人,此时骤然被人怼到身前,一抬头看到对方凶狠不好惹的眼神,不由得害怕地哆嗦了一下。

“你,你想干嘛,想,想打人啊,你,你敢……”

江屿白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嗤笑:“这里这么多摄像头,我怎么会在这里打你。”

他的长相本就是侵略意味极强的类型,深邃镌刻、棱角分明,在学校的时候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却只是让人觉得酷、拽,而不吓人,但此时他眉目深沉,眸光漆黑,如一只被惹怒的野兽,让人有种压迫感极重的威胁。

男人咽了咽口水,无法控制地后退两步,缩了缩脖子:“你,你什么意思啊,你想怎样。”

江屿白目光移到一旁躺着撒泼打滚的小男孩,下巴微抬:“让他道歉,这事就算了,不然,我让就你们……”

男人听他说话的语气,以为他是那种在外面混的,不由得心里更加害怕,觉得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我不道歉,我没错,我不……”小男孩还没嚎完就被他爸爸一脚踢在了屁股上。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我滚。”

小男孩的妈妈一看自己的宝贝儿子被踢了,赶紧扑过去捶打她老公:“你有病啊,干嘛打自己的儿子,你个没用的东西,在家里是个软货,在外面也是个怂货王八蛋,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南乔觉得这一幕辣眼睛,怕污染了星星的纯洁心灵,想着赶紧把人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种垃圾的道歉我们不稀罕,宝贝,我们走。”说完牵着星星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屿白双手抄兜站了一会,等南乔带着星星走远后,才侧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打,打,好厉害,比上次在爸爸医院里看到的还……”

江屿白一低头,只见自家这个猴正一脸激动地盯着爆发了家庭大战的现场,嘴里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但从她满脸难掩的八卦热情上江屿白已经大概猜到了一点。

无奈叹了口气,江屿白大手轻轻掐在小朋友的后脖子上,捏着那点小胖肉,就这么把人提溜走了。

“等等,小舅舅,我要再看一下。”

“告诉你爸。”

呦呦不挣扎了,乖乖跟着走了。

回到餐位后,南乔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情,她有点抱歉地看向星星:“你还想在这里玩吗?”

她怕那个小男孩哭闹完后会来捣乱,毕竟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攻击性极强,又无法无天什么都不怕,她想着还是带星星换一个亲子餐厅比较好。

星星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不远处蹦蹦跳跳,正朝她们走来的呦呦,露出了舍不得的神色,她其实很想和这个新认识的小姐姐继续玩,刚刚那个小男孩来抢她玩具之前,她们一起玩的很开心。

南乔看懂了她的眼神,有点心疼,她想了想,叫了服务员过来:“你们这里下一场是几点开始。”

亲子餐厅的营业分为上午场、下午场和晚上场,买一次票只能玩一个场次的时间,不论什么时候进来,时间到了就会清场,再想进来就只能重新买票,而且他们家因为很受欢迎,人气火爆,所以不接受提前预约,只能线下排队。

服务员道:“1点半结束上午场,2点开始下午场。”

南乔看了看时间,发现吃完午饭后时间就差不多了,那正好。

“我要包你们的下午场。”

服务员其实已经了解到刚才游乐区发生的事情,立马明白了这位小姐的意思,她赶紧点点头:“好的,我让我们经理过来和您详谈。”

江屿白带着呦呦走过来,正好听到她要包场的话,轻轻挑了一下眉。

南乔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肯定是觉得她”大小姐作派浪费钱“,但那又怎样,反正她以后都要破产了,那不如现在多花一点。

她将星星揽到怀里:“你是不是想和那个小姐姐玩?吃完午饭后,你就邀请小姐姐一起去玩好不好?”

星星不懂什么叫包场,她只是听说还能跟小姐姐一起玩,立刻开心了起来:“好。”

呦呦就站在旁边,听到下午还可以和妹妹一起玩,脖子一扭就逃脱了控制,激动地一把将星星抱了起来,举高高。

南乔被她的怪力吓到,紧张得手足无措道:“小心点,小心点,别摔到了。”

江屿白看着南乔紧张的模样,两根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时明音,把人放下。”

呦呦一听又被喊了大名,只好不情不愿地把星星放下,但是两个小姑娘的手还是紧紧牵在一起没有放开。

呦呦凑到星星耳边,用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对着星星咬耳朵道:“你一会吃快点,我们去太空城堡里面玩。”


“好。”星星也有点着急,回头看向南乔,“姐姐,我,我想吃饭,我要吃快点。”

南乔双手捧脸,露出了被萌到的笑容:“好好好,想吃什么你自己点,好不好。”

江屿白坐在她旁边,余光看到了她略带傻气的样子,微微挑眉,但他没有看很久,只是一闪而过,浮光掠影,水波无痕,他很快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电脑上。

南乔笑完,不自觉地侧头去看身边的人,只见对方又一脸自闭地开始敲电脑,瞬间觉得没意思。

江屿白这个人,真的没意思透了。

点完菜后,各种小朋友爱吃的意面披萨鸡翅很快就被送了上来,星星和呦呦手牵着手去洗手,江屿白面无表情地从随身背的大包里拿出了一套恐龙造型的餐盘和筷子。

“你出来吃饭,还自带餐具呀。”南乔有点惊讶,趁机找了个话题。

“呦呦爸爸要求的。”江屿白耸耸肩,难得搭了回腔。

从呦呦开始吃非辅食类的食物后,时晔就给她买了专属的餐盘,方便在家里大人和孩子分餐,避免唾液交叉传播病菌。

江屿白记得自己高中的时候,周末偶尔会去江知念家里吃饭,时晔那个重度洁癖不愿意跟他共餐,又嫌弃在家里用公筷麻烦,于是让他和呦呦一样享受了分餐待遇,跟在大学食堂里一样用餐盘吃着饭,然后看那对小夫妻亲亲密密地一个盘子里夹菜。

他那会年纪小,又看不惯时晔,对这种公然嫌弃非常不爽,暗地里找江知念茶里茶气地挑拨离间,结果江知念只是满脸”我老公说什么都对“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跟他科普。

共餐会传播很多疾病,比如幽门螺杆菌、咽炎,以及各种口腔细菌比如牙菌斑,所以他们选择分餐,就是为了避免交叉传播各种疾病。

那时候的江屿白光长个不长心,每天的时间除了学习就是跟朋友一起研究代码,一点”情窦初开“的意思都没有,抬着下巴张口就问江知念,那你和时晔为什么不分餐。

把江知念闹了个大红脸。

南乔对江屿白口中的那个姐夫有点好奇,总觉得在家庭生活中,这么负责仔细的父亲很少:“你姐夫是觉得外面的餐具不干净吗?”

很多亲子餐厅都会提供儿童专属的亲子餐具,如果只是要分餐,并不需要自己带,太麻烦了。

“医生的臭毛病,他不相信外面餐具的消毒流程。”

“呦呦的爸爸不是外国人吗,他是在私立医院当医生?”

“不是外国人,勉强算个混血吧。”不过他至今不知道时晔混了哪几国,据说父系那边欧洲各国都大乱炖了一遍。

南乔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又高又帅的混血男模形象,平时工作的时候穿着禁欲的白大褂,下了班回家,单手脱掉上衣,露出精悍的八块腹肌……啧,这是什么18禁小说的男主配置啊。

江屿白不知道南乔的幻想,自己拿着儿童筷子把呦呦喜欢吃的东西装进餐盘,随后拿出手机对着拍了一张照片,点击发送。

南乔把脑内废料一键清空,凑过来好奇道:“是发给你姐姐吗?”

江屿白把手机收好,懒得看对面回复的消息:“不是,发给呦呦爸爸,他需要掌控呦呦每日营养摄入。”

南乔:“……”

这人的掌控欲好强。

吃完午饭后,餐厅开始清场,南乔付了包场的费用,整个用餐区一下子空荡荡起来,只剩她和江屿白两个人。

她原本以为像江屿白这样的脾气,说不定会拒绝留下,毕竟他就是一个很假惺惺装清高的人,会嫌自己仗着有钱为所欲为,享受特权也不一定,却没想到星星拉着呦呦跑开的时候,他连假装阻止一下都没有。

啧,装都不装了。

南乔去洗手间做了个简单的饭后牙齿护理,又补了补妆,重新回到座位正想着要怎么打发时间的时候,忽然发现江屿白的人工耳蜗从刚才起就一直戴在头上。

看来这是不反感自己骚扰的意思了,也对,毕竟他也享受了自己钞能力带来的好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怎么也不好意思再给自己甩脸色吧。

南乔挪了挪,矜持坐到他身边,刚要掐起嗓子江屿白就率先开口:“用刚才那样的正常嗓音说话就行。”

南乔撇了撇嘴,心想,给你听点甜妹音你还不满意,真难伺候,但是既然对方都开口了,她也懒得夹了:“刚才谢谢你。”

江屿白瞟她:“谢我什么?”

南乔:“……”

不是,哪有人被人感谢了还问这种细节的,那要她怎么说,谢谢你刚才像个英雄一样挡在人家面前,保护人家,让人家觉得好有安全感哦……

呃,有点恶心,她用正常的语气说不出来。

“谢谢你刚才见义勇为,助人为乐,古道热肠,忠肝义胆,义薄云天……”

江屿白笑了。

南乔警惕地看他:“你笑什么。”

“你原来也有正常的时候。”他以前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端着的天仙模样,不食人间烟火,只喝露水,平日里只要在人前,就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出错,看着都累。

南乔偷偷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我在正常人面前一直都很正常的啊,仙女是我的本性,我可没有装。”

江屿白挑眉,不置可否,继续扭头专心敲代码去了。

“喂,江屿白,我在对你表达感谢,你就这个反应的吗。”

“不用客气。”这次回复得倒是很快,但还是一脸的酷哥样,懒洋洋的,漠不关心,看着就让人生气。

“哎,你说你天天装得一副酷哥样,不累吗。”还说我装,你不也装吗,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好吗。

江屿白漫不经心地调笑道:“你觉得我很酷吗。”

南乔:“……”

江屿白撇过头看她一脸呆滞生无可恋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觉得有趣:“你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把柄在我手里吗,不如说出来让我听听。”

南乔心里一突,江屿白这个人真的很敏感,她不过稍微凑上去了一点,闲聊几句,他就能察觉到不对劲。

“没有啊,就闲得无聊,找你随便聊聊,我这个人本来就很随和,性格很好,跟谁都聊得来,别人坐在这里,我也会主动聊天,表达我的善意的,是不是你都没区别,你别误会了,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南乔一紧张就容易啰里八嗦解释一大堆,好掩盖自己的心虚。

江屿白瞟她一眼,无所谓地点点头,继续不咸不淡地敲着他的代码。

南乔有点纠结,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凑上去刷好感,如果江屿白是个游戏npc就好了,这样她就能点开面板查看一下他的好感度。

就在南乔还没想好聊什么的时候,江屿白忽然停下了敲击,抬手摸了摸后背的肩胛骨,像是终于码累了一样,扭了扭颈椎,非常随意地主动开了口:“你妹妹,她的眼睛,为什么……”

这个话题其实有点突兀,不太符合江屿白这个人对别人的事情不太关心的人设。

南乔也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像草原上带着幼崽的母狮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戒备非常。

因为星星的眼睛异于常人,很多人第一次见到都会产生好奇,有时候走在路上南乔能感受到很多目光,有善意的同情,也有恶意的猎奇,但这些都让她不舒服。

“干嘛,你觉得很吓人?”

江屿白感受到了南乔语气中夹杂着的攻击性,他转过身,难得地直视着她的脸,很平静地开口:“不吓人吗。”

不是疑问句,也不是反问句,更像是一种……陈述,南乔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但也不觉得被冒犯,因此身上的刺刷一声就倒了下来,变成了柔软的铠甲。

她脸上带着亲妈滤镜温柔笑道:“当然不吓人,你不觉得很像小天使吗,她一定是因为出生的时候太可爱了,被上帝舍不得所以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她伸出两根只做了基础养护,连普通甲油都没擦的手指,轻轻点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神色温柔到不可思议。

江屿白垂下双眼,目光无意义地扫过南乔重新放回桌上的手指,想起上次见她的时候,那十根手指甲还跟凶器一样,以超出常人理解的长度贴满了各种装饰,他甚至想过这种东西,揉眼睛的时候真的不会把自己戳瞎吗。

江屿白莫名笑了一下,又问:“你带她去检查过吗。”

“检查了啊,医生说她很健康。”南乔回想起了自己拿到检查结果的那一刻,彻底放下担忧的心情,笑着补充道,“可能是因为她爸爸是外国人的关系吧,正好遗传到了一只眼睛。”

她刚看到星星的眼睛,就猜测过那个渣男是不是个外国人,毕竟她这边祖上三代都根正苗红没有外国基因,那这只蓝眼睛就只能来自父系了,她想,渣男应该是个法国的蓝眼小帅哥吧,毕竟按照她原本的规划,她很快就会去法国留学。

看来法国小帅哥很有魅力,把她迷得七荤八素的,不管不顾就给他生了孩子,当了个带球跑的恋爱脑。

江屿白听她说完后,神色又恢复了散漫随意的样子,转过身去对着电脑,仿佛刚才的好奇只是一时兴起,得到了答案又觉得不重要,他的指尖继续敲击着键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南乔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实在无聊:“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毕业工作签好了吗?”

“没。”

“你没找到工作?”

“嗯。”

“不会吧,我听说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吗?”难道是脾气太臭,没公司要他?

“不想找。”

南乔反应过来,江屿白应该是一早就做好了要自己创业的打算,所以干脆不找工作。

“哦,那你是打算自己创业吗?”终于问到了自己的目的,南乔的语气也有些激动,她就等着江屿白提到自己的创业项目,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提出自己很看好他,可以作为天使投资人,为他们提供创业的启动资金。

结果她星星眼闪了半天,江屿白只是语气随口道:“不,我打算专心带孩子。”

南乔:“……”

“啊?”

“明年9月份呦呦就上小学了,她爸爸妈妈没时间,我要负责接送孩子,做饭,辅导作业,全职舅舅很忙,没时间工作。”

南乔一听就知道这人在胡说八道,故意骗自己。

至于嘛,不就是个什么人工智能ai机器人大数据之类……巴拉巴拉,莫名其妙不知道在干嘛的项目,搞这么神神秘秘的,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

“我看你是找不到工作,没面子就故意挽尊拿照顾孩子当借口,说不想找吧,死鸭子嘴硬。”南乔故意刺激江屿白,“要不这样吧,正好我家的公司也在招人,要不你把简历发给我一份,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内推一下。”

江屿白神色不变,手指在键盘上轻快地点了几下,歪头看南乔:“好啊,简历发到你邮箱了,查收一下。”

南乔一愣,什么情况,难道江屿白真的要来她家公司,等等,她不会成了那只扇动翅膀的小蝴蝶,把江屿白的创业公司给扇没了吧。

她急急忙忙用手机打开邮箱,果然收到了一封word格式的文档,南乔顺手打开,结果文档里面只有用代码拼出的一个笑脸。

江屿白难得笑了,不是那种阳光开朗的笑容,反而带了点不怀好意的痞气:“这么容易被骗啊,要是我往文档里面植个病毒,现在你前男……存钱的银行账号密码我都知道了。”

南乔把手机一放,不高兴道:“我就知道你在骗我,江屿白,你这个人的嘴里有实话吗。”

“没有,我这个人听力不好。”江屿白歪头瞟了南乔一眼,点了点自己脑袋上的人工耳蜗,戏谑道,“喜欢胡说八道,你可以当我是哑巴,别跟我说话。”

六年前射出的那颗子弹破风而出,精准地射中了南乔的眉心。


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南乔知道当初是自己说话太难听,伤害了少年时代的江屿白,她的确欠他一个道歉,无关抱大腿与否。

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早死早超生“的决心,站起身走到江屿白面前。

“那个,江屿白……”

江屿白停手抬头,神情又酷又随性,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表情,但是却会给人一种莫名的”被凝视“感,只不过此时的南乔低垂着脑袋,一双眼睛左右乱看,明显处于尴尬状态下,并未注意到眼前人的异常。

“什么事。”耐心地等了一会,眼前的人还不开口,江屿白慢条斯理地率先给了台阶。

“就是,你还记得你中考的那个时候……”南乔一边说,一边开始不自觉地扭动脚下的鞋跟,这是她害羞或者紧张的时候形成的习惯,“我当时心情不好,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其实不是针对你的,对不起,我不该拿你撒气,我跟你道歉,希望……”

她话没说完,脚下踩着的高跟鞋忽然鞋跟断裂,她“啊”地惊叫一声,一个没站稳就要向后摔倒,江屿白反应迅速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南乔也紧紧抓住救命稻草的手臂,顺势借力两人一起往卡座的沙发上倒去。

南乔因为害怕摔倒紧紧闭着眼,只觉得撞击的那一下正好有人躺在下面,给她形成了缓冲,倒也没想象中那么痛,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手指轻轻动了动……

是什么,好软好好摸,再摸一下……等,等,怎么忽然变硬了!

她心里一慌,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江屿白的怀里,手还非常流氓地搭在对方的胸肌上。

南乔:“……”

原来男人的胸肌是这个手感!好奇妙!

江屿白忽然一把抓住了南乔乱摸的手腕,他感觉不太对劲,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又虚幻,他皱眉道:“先起来,我的耳蜗掉了。”

人工耳蜗很贵,一旦因为撞击损坏了,就需要送去维修,会给他的生活造成很大的麻烦,当然,这还不算最严重的,怕就怕修不好彻底坏了,那就要走重新调试新机的流程,会非常复杂、麻烦、漫长。

南乔听到”耳蜗“两个字也有些紧张,余光四下搜寻,果然在江屿白的脚边看到了那个小东西,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身下的江屿白开始挣扎,像是要收腿撑起来的样子,南乔一下子心跳到了嗓子眼。

万一江屿白脚下用力,说不定会不小心踩到耳蜗,南乔赶紧拍着他的胸口着急道:“你别动,别动,会踩到。”

“你说什么……”

南乔意识到没有耳蜗的江屿白估计什么都听不见,大脑一瞬间空白死机,无法反应,只是本能地紧紧抓着身下人的胸口。

“你放手……”

江屿白用力撑起上半身,正准备微屈膝盖收腿用力,就被南乔一把紧紧抱住,两个人以一个相拥的姿势,一起重新倒回了卡座的坐垫上。

“你……干什么。”听不到声音让江屿白有些焦躁,音量,语气他都很难控制,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南乔猜测他应该是能看得懂唇语的,于是直起身,双手紧紧抱住身下人的脑袋,让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脸,随后一字一句道:“你、的、耳、蜗、在、脚、边,不、要、乱、动、我、来、捡!”

江屿白看懂了她的唇语,神色一顿,又很快放松下来:“那,麻烦你了。”

南乔忙活了一通,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不由得松开手坐直了身体,长长舒了口气。

真紧张,真刺激,看恐怖片都没这么吓人,什么叫千钧一发,什么叫力挽狂澜,什么叫……

还没脑嗨完,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腰:“你还要坐多久?”

南乔被这一拍激得浑身颤抖了一下,连脚趾都轻微绷紧了一瞬,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江屿白的腰间。

他躺着,她坐着,两人隔着衣服亲密而柔软地蹭在一块,南乔甚至能明显感受到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地方,那劲瘦的腰身,坚硬的腹肌,和他呼吸之间起伏的力度。

救命!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像限制级小电影里的画面啊!

南乔小脸一会红一会黄,跳着脚就要站起来,忽然一只大手卡在了她腰间,微微用力向下按住,不痛,但也令她动弹不得。

南乔整个后背瞬间僵直住,从大腿到腰间泛上密密麻麻的酥软感,让她差点使不上劲,坐不住一样要往前倒。

不是,你,你干嘛。

她想质问江屿白,可惜对方现在听不到,她说了也是白说,只能双手抓着身下人的手臂用力撑住,焦急地瞪大了眼睛。

但江屿白很快给了她解释:“你鞋跟断了,不要急着起来,慢慢来,别又摔了。”

南乔低头看了看还藕断丝连,将断未断的鞋跟,立刻气不打一处来,这么贵的鞋子,她今天第一次上脚,竟然就让她出了这么大一个丑,真是丢脸。

“知道了,你放手。”她说完发现江屿白没反应,立刻反应过来他没听见,于是伸手在他还掐着自己腰的手臂上拍了拍,示意他放手。

江屿白感觉到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拂过自己的手背,这让他握着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松了力,却没彻底放开,而是向上用力,引导着南乔站起身,又扶她站稳后才拿开。

南乔扶着桌边站好后松了口气,直接把脚上的鞋子全部脱掉,然后半蹲下身去捡地上的那枚人工耳蜗,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这个小东西,有点好奇。

“这个是不是很容易掉。”

江屿白坐起身,弯腰从她手中接过了耳蜗,随手戴好,南乔站在一边等了一会,见江屿白露出了不舒服的神情,赶紧问他怎么了。

江屿白神色莫测地抬眸, 以一个自下而上的角度看了南乔一眼,开口道:“有杂音。”

大概是特殊角度的问题,这样看人的江屿白不但不凶,甚至还有些狗狗眼一样的湿润和可怜,好像那种被人捡回家的流浪狗,明明很可怜,但还是要强装自己很不好惹的样子。

南乔心里一动,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啊,所以是摔坏了吗?”

“嗯。”

南乔没想到这个东西这么不防摔,有点着急道:“这也太容易摔坏了吧,你怎么没配个绳子或者保护壳之类的啊。”

她知道这种耳蜗有专门的防丢绳和防摔保护软壳,却没想到江屿白竟然直接裸机出门,这也太危险了。

江屿白没说话,眉间神色郁郁,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那现在怎么办,能修吗,还是说得去买个新的。”南乔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耳蜗才坏了,她有义务给江屿白换个新的,“在网上能不能买,什么牌子的,我现在下单。”

江屿白没说话,把机器摘了下来,放到收纳袋里,刚才机器的噪音带来的不适感还没消除,他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没事,不用买新的,可以修。”

“那我陪你去修吧。”江屿白没有耳蜗,一个人出门应该不太方便,南乔觉得自己应该负起责任来。

这次江屿白没有回答,南乔总是很难意识到现在正常的说话江屿白听不到这件事,她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拍了拍在回消息的江屿白。

等对方抬起头看过来的时候,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放慢了语速道:“我、陪、你、去、修、我、出、钱。”

江屿白盯着她的嘴唇看了一会,皱眉思考,他现在听不清楚,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音量和语调,但他又不想被人发现异常,因此他选择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打字给南乔看。

”不用,寄过去维修就行。“

“哦,这样,要维修多久,维修期间你没有耳蜗是不是什么都听不见,要不我照顾你吧。”南乔找到了一个可以正大光明紧密接近江屿白的理由,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可真是聪明。

”不用,我可以看唇语。“

“那不行,就算你会看唇语,听不到还是会很不方便,而且这件事是我搞出来的,我就得负责任,你说吧维修好要几天,这段时间我可以当你的耳朵。”

江屿白停顿了一下,目光扫了南乔一眼,把南乔看得莫名其妙,正要问”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还没开口,江屿白又继续打字。

”没有不方便,我习惯了。“

他的听力问题从出生就存在了,不然也不会被父母丢弃在福利院里,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在听力受损的状态下生活的,打手语,读唇语是他习惯了的生活方式,安静的世界才是属于他的。

如果不是初三毕业那年……他也不会下定决心要植入人工耳蜗,让自己尽量和正常人一样地生活。

短时间的听不到而已,不算什么,他不需要南乔怜悯他,也不想在她面前示弱,像个废物一样。

南乔还想再劝几句,江屿白却忽然站起身朝服务台走去。

很好,物理关机。

南乔简直要被气笑了,一片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她不否认自己有趁机套近乎拉关系的目的,但总归是出于善意,可江屿白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漠视她,避开她,好像她这个众人眼里光芒万丈的校园女神在他眼里就是病毒瘟疫。

越想越委屈,尤其是一低头还看到自己光着的脚,踩在餐厅不知道被多少脏鞋踩过的地板上,可怜兮兮的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一瞬间南乔简直要崩溃。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拍了那只断了鞋跟的鞋子噼里啪啦地就发布到了网上,两根手指用力愤恨地敲击着屏幕键盘,瞬间打出一大串根本不用思考的讥讽文字,从品牌定位羞辱到最新一季的新品丑货,洋洋洒洒几百字,满意地检查完错别字后,南乔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发送,忽然一双运动鞋出现在了南乔面前。

她抬头,看到江屿白半蹲下身,将那双粉紫色的鞋子放在她脚边,示意她试试。

”问了服务员,商场里最近的运动鞋品牌就是这个。“

江屿白将提前编辑在手机备忘录上的内容拿给南乔看。

”没你的鞋子贵,将就穿一下,不喜欢就扔掉。“

南乔目光微垂,去看地上那双鞋子,她出门穿了一条紫色的连衣裙,按理来说配运动鞋没那么好看,但这双鞋子的设计非常轻盈,应该是春秋透气款,颜色也非常少女,配裙子并不会太奇怪。

而且这个牌子虽然不是她平时喜欢穿的奢牌,但在运动品牌中也算很好的了,并不是应该被随便扔掉的价位。

南乔说不清什么滋味,她抬起脚想要穿鞋,又意识到自己的脚底踩在了地上肯定脏了,应该用消毒湿巾擦一擦。

但是,仙女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擦脚!

”怎么不穿,很讨厌?“

在学校的时候,江屿白从没见过南乔穿运动鞋,她总是有各种各样款式的鞋子,他曾经听学生会一个女同学说过,南乔的鞋子最便宜的都要几千块,上万的也不少。

所以,她也许真的很讨厌运动鞋,宁愿光着脚,也不想穿。

江屿白呼了口气,在备忘录上打字。

”那你等我,我去买……“

他没打完,南乔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能去问前台要一双一次性拖鞋吗,我想去卫生间……用湿巾擦下脚,再穿鞋子。”

江屿白愣住,目光不受控地在南乔白皙的脚趾上扫过,南乔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脚趾轻轻蜷缩起来,像害羞的兔子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卫生间湿滑,一次性拖鞋不安全。“

南乔四下看了看,想着实在不行就找一个没人的角落,自己背过身去偷偷擦也行,总之她就是不要当着别人的面,扣着脚底板擦脚,也太太太不雅了。

江屿白抬头,看着南乔满脸尴尬又着急的样子,笑了一下,他站起身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大盒婴儿手口湿巾,重新来到南乔面前。


南乔看着他的神色,忽然有种诡异的猜测,这人……不会是要……

惊悚的情绪上头,南乔也顾不得优雅,从包里掏出随身带着的湿巾,光着脚站起来,拎着运动鞋就往旁边的小隔间走去,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江屿白没跟过去,随手抽了几张自己拿出来的湿巾,先是慢条斯理地擦了手,又用剩下的擦了擦自己的电脑,继续面无表情地敲击键盘。

南乔换好鞋出来,脸还有点诡异的微红,她刚才是不是反应有点过激了,江屿白只是去拿湿巾,也许人家只是以为自己没带湿巾,所以提供一些,根本没有其他意思,自己却自作多情蹿得跟兔子一样,也太丢脸了。

但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会恐慌成那个鬼样子,也许是羞耻,又或者是……

她说不出来,只能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去联想,赶紧平复下来。

大概是脚趾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感,南乔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又能重新执行自己的计划。

她游荡着凑到江屿白身边,强迫他看自己的脸:“我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你不让我负责,我会很难受,还不如让我照顾你。”

江屿白调出电脑的备忘录,打字给她。

”你确定?从明天早上我出门开始,一直到我回宿舍休息,除了上课时间外,你都得跟在我身边。“

打完字后,他又翻出了自己的课表给南乔看,大四的学生其实基本没有什么课了,就算有也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选修课,这是学校为了方便学生忙着秋招、论文、春招、实习特意安排的。

南乔没想到江屿白要的是这种全天候的贴身照顾,在她原本的计划里,也就是江屿白需要外出的时候,如果需要帮助她就搭把手之类的,如果是这样,她白天还真做不到。

呦呦白天可以去幼儿园,不用江屿白照看,可星星却没办法去上,一个没有出生证明的小朋友就没办法上户口,没有户口就上不了公立幼儿园,她也曾经去咨询过私立的国际幼儿园,好消息是不用提供户口本,坏消息是必须提供入园体检报告。

那到这里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因为她没有出生证明,无法去符合资质的医院开具入园体检报告。

除非把星星送进那种私人开在小区里没什么资质的托管班,但她又不放心,总担心像新闻里的那样,老师会偷偷打小孩,或者提供不健康的餐食。

这样一来,星星白天是没人带的,她目前的方案是白天找临时工阿姨在自己有课的时候临时看一下,如果她答应照顾江屿白,那星星就没人照顾了。

江屿白打完字后,耐心地等了一会,可南乔却一直没说话,甚至还发起了呆,江屿白挑眉,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机。

南乔回过神来,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白天我好像有事。”

江屿白点了点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也不失望,慢悠悠地打字。

”所以你是打算不负责任了。“

南乔盯着责任两个字无语,怎么说得她跟抛夫弃女了一样,明明是他提出的不合理要求充满了”奴役“免费劳力的气息,而且刚刚是谁一直拒绝自己的照顾申请,现在自己退缩了想算了,他又步步紧逼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南乔不高兴道:“我可以在你需要的时候去帮助你,我觉得这才是合理的责任,而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我又不是你的奴隶。”

江屿白欣赏了一会南乔不高兴的样子,笑了一下,像是喜欢她这样鲜活的神色,而不是千篇一律的女神面具。

”那我们根据你的课表约定一下时间也行。“

南乔发完脾气又反应过来,怕自己在江屿白那里为数不多的好感度下降,只能赶紧解释道:“不是课表的问题,星星……她刚刚从国外回来,还没办好学籍,不能去幼儿园,所以白天没课的时候我要照顾他。”

这个理由其实听起来就很离谱,南乔哪个亲戚不是家里保姆一大堆,实在不行还有别的年长的亲戚,比如爷爷奶奶之类的,怎么也轮不到让她这个”堂姐“来带。

不过江屿白对此没有什么质疑或者异议,接受良好地给了另一个方案。

”正好,我也要带孩子,一起。“

“呦呦也不上幼儿园吗?”

”呦呦的班上因为手足口停课2周,正好我们配合一下时间,一起照顾小孩,她们俩也可以一起玩。“

还有这等好事!

这不是免费带娃保姆自己送上门来了吗,反正她家安装了监控,到时候把江屿白和呦呦打包接过来,简直是一箭双雕。

……

下午的包场结束后,南乔打算先开车送江屿白和呦呦回家,因为小朋友不能坐前座的关系,呦呦和星星手牵着手坐在了后排,叽叽咕咕地把头凑在一起说大人听不懂的加密小话。

不过南乔的车上只有一个安全座椅,塞不下两个小朋友,刚要开口问怎么办,江屿白就从百宝箱一样的包里掏出一个便携的安全座椅,熟练地给呦呦安装好,然后系好安全带。

南乔挑了挑眉,猜测应该是呦呦那个贴心的医生爸爸准备的东西,一时之间有点羡慕,未来的自己怎么就没能遇上个这样的好男人,反而要喜欢上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还傻兮兮地当单亲妈妈。

太蠢了,太蠢了,人怎么能蠢成她这样!

江屿白把呦呦安置好后,目光不经意地扫到后排放着的一双鞋盒,开口敞着,里面是一双奢牌平底鞋。

应该是南乔平时开车的时候穿的鞋,毕竟踩着高跟鞋开车危险性极高,留一双在车上方便替换。

江屿白直起身,关上后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席,想着南乔会不会换掉自己的买的那双和她并不怎么般配的运动鞋。

南乔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后回到了驾驶位,她把矿泉水递给了江屿白,江屿白接过去看商标,是那种一瓶二十多块的高端智商税。

南乔开了一段路,脑子里还在痛骂着让自己未婚先育的大渣男,结果遇到大堵车,心里更憋闷了,她想随便播首歌听听,手指在车载屏幕上划拉了半天,又无精打采地关掉页面。

算了,还是不听了。

盯着前车的屁股看了一会,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赶紧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星星,嗓音可爱道:“宝贝,快看前面那辆车的尾灯,可以变成爱心的图案耶,好可爱哦。”

星星和呦呦一起抬头,果然看到了车尾灯变换造型的样子,高兴地“哇哦”了一声,然后一起咯咯笑了起来。

“变成花朵了。”

“变成星星了。”

江屿白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弯曲着手肘搭在车窗边缘,不咸不淡地瞟了南乔一眼,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不是很有精神。

南乔猜测是突然没了耳蜗,听不到声音让他很没安全感。

她想了想,决定找一个他也许会感兴趣的话题,好让他加入一下她们这个群聊小群体,不至于那么沉闷:“江屿白,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车?”

男生的话,应该都挺喜欢车的吧,她有一个发小就是狂热的豪车爱好者,车库停了一溜的车,每天出门光是决定开哪辆车都要纠结个半天。

江屿白看着她的唇语,尽量凭本能和习惯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像个普通人一样开口回答道:“我没有驾照。”

南乔了然:“是因为戴人工耳蜗不能开车吗?”

“通过了测试就可以。”时晔倒是催他去考个驾照之类的,以后带呦呦出去可以开他的车,比较方便,但是他觉得麻烦,就一直拖着。

“哦。”

南乔发现了江屿白说话的怪异之处,意识到江屿白其实不是很想跟她聊天,干脆闭了嘴,继续和后座两个可爱的小朋友聊天,用小孩炫耀献宝的语气,轻快道:“宝贝,快看天,颜色是不是很漂亮。”

此时傍晚,远处的天空陷入了一种浪漫的混杂了蓝紫色的浓郁的橙色之中,像是一杯让人沉醉的鸡尾酒,晚风温柔又浪漫。

“好漂亮呀。”

“像彩色的棉花糖。”

南乔笑眯眯的,用有点可惜的语气对两个小女孩道:“可惜现在外面尾气太多,不然可以打开窗,一边听着歌,一边吹吹风。”

她之前去南法自驾,一个人开一辆小跑车沿着蔚蓝海岸一直开,一直开,像是要去到世界的尽头一样,自由又浪漫。

江屿白用余光看她的嘴唇,听她提起南法,顿了顿,像是漫不经心地开口:“看来你很喜欢法国,留学也去那里。”

提到去法国留学这几个字南乔就牙痛,一想到正在法国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正嗨皮的渣男,她就愤愤不平。

凭什么她在这里战战兢兢地带孩子,他倒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带哪个美女兜风。

“我没有留学的计划啊,谣言。”在不确定自己未来的情况下,她不打算这么早出去了,万一跟星星说的一样,读到一半家里破产没钱读了,那也太惨了,连个正经学历都没有。

留在国内最起码学费没那么贵,实在不行还有助学贷款,她混个毕业证,找个养家糊口的工作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这段时间,她在和江屿白搞好关系的同时,还要分精力关注着自家的公司,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变成一个学费都交不起的穷光蛋,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国外呆着。

听她说不出国,江屿白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用手背撑着下巴,轻轻地“哦”了一声。

……

江屿白姐姐和姐夫住的小区位于市中心不错的地段,虽然比较老旧,但胜在安静,且学区不错,附近还有一个适合孩子玩乐的小公园。

把一大一小安全送到家后,南乔想着是不是该主动告辞,呦呦却拉着星星的手不放:“来我家玩吧,来吧来吧,我有好多好多,超级好玩的玩具!”

星星犹豫了一下,看向南乔,眼神渴望又恳切,南乔心软,瞟了一眼江屿白,靠在门边矜持又优雅地抬着下巴,等着合法监护人点头同意。

江屿白十分自然地侧过身让她们进来,自己先去客厅的柜子里找到一个助听器,看样子像是他以前用过的,十分熟练地佩戴好后,扭头对着进门后好奇地四处看的南乔,语气自然地随口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南乔盯着他耳边的助听器看了一会,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要请我吃饭?”

“嗯,在家做。”江屿白去开冰箱,动作熟稔又自然,仿佛经常留客人吃饭一样,给人一种这只是一件不值得太过在意的小事,不用纠结地做决定,留下来就好的感觉。

南乔晕晕乎乎地点头同意,觉得这发展有点梦幻,她是想过自己可以通过曲线救国的方式,实现和江屿白做朋友的计划,但在她的安排中,这必然是一个非常漫长,且需要很多耐心的事情。

毕竟江屿白这个人,一副老子谁都看不起的冷漠酷拽厌世脸,不像愿意和人类建立友好关系的感觉。

没想到不过短短半天,两人都能一起吃晚饭了,这进展也太快了,简直跟言情小说里男女主角搞到床上的速度一样快。

南乔,你可太争气了,蒸汽机都没你争气!

南乔带着点隐秘的愉悦凑到江屿白身前,让他看着自己的嘴唇,又用手比划着:“事先声明,我可不会做饭。”

“我做,你看着孩子。”江屿白指了指,“先洗手,桌子上有水果。”

南乔有点惊讶地看他耳边戴上的助听器,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好奇道:“你戴上这个后,音量正常了很多。”

江屿白不想多谈他的耳朵,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南乔觉得自己好像在雷点上蹦了个迪,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回头去找两个洗完手正凑在一起聊天的小朋友。


“我带你去我房间玩,我有好多好玩的玩具,跟我来。”说完呦呦又扭头看向正走过来的南乔,“大美女姐姐,你自己乖乖看电视可以吗。”

这小嘴甜的,南乔都想亲亲她的小脸蛋了:“我叫南乔,你叫我姐姐就好。”

呦呦转了转眼珠子,笑眯眯道:“好的,姐姐,你就当自己家,不要客气,那个柜子里都是我的零食,你想吃就自己拿。”

南乔说好,又摸了摸一看心情就很好的星星的脑袋,让她跟着呦呦去玩。

星星仰着头往南乔手臂上蹭了蹭,又隔着衣服张大嘴巴用力亲了一口南乔的小肚子,笑嘻嘻地跟着呦呦跑了。

南乔闲着没事,便四下看了看,然后往沙发上一坐,忽然屁股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了一下,她吓得尖叫一声,赶紧站起身,低头看到沙发竟然躺着一只长着尖角的恐龙玩具。

南乔哭笑不得,只能把恐龙拿起来,走到厨房拍了拍江屿白的肩膀,问他:“我捡到一只走失的小恐龙,请问你知道它的家在哪里吗?”

她在家里的时候,为了哄星星自己收拾玩具,经常和她玩这种帮玩具寻找家的小游戏,这会一时习惯了,对着江屿白张口就来,声音夹夹的,表情也有点可爱。

江屿白扫了她一眼,顿了顿,抬手指向阳台的玩具架,然后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去洗菜了。

南乔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庆幸江屿白现在……应该听不清自己的语气,不然肯定又要嘲讽自己夹着嗓子说话了。

她回到客厅,在沙发角的隐秘落里里,又找到了各种玩具,一一收好后站着拍了拍手,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开始好奇地打量这个房子,不大,但是很温馨,看得出来家里的家具和摆设都出自女主人之手,带着一种特有的柔和气质。

呦呦的妈妈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南乔微微一笑,恰好看到电视机旁边的斗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家三口在动物园的合照。

她凑上前去,目光一下子被画面中的女人吸引了。

那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女人,乌黑的长发,白皙的皮肤,素面朝天的脸却掩盖不了清丽脱俗的美,她仔细欣赏了半天,目光才恋恋不舍地往旁边的男人身上移动,然后愣住。

其实呦呦爸爸的身上混血感没有那么强,还是偏中式的长相,头发也是黑色的,但五官很立体,一双灰色的眼珠令他对着镜头没有笑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冷淡,但他的手臂却紧紧搂着身边的爱人,那是一个保护欲十足的姿态。

他们夫妻感情应该很好吧,最起码呦呦妈妈的眼神里都是幸福的神色,不然以她这样的长相,进娱乐圈演戏当明星,或者嫁一个有钱人都完全没问题,根本不可能蜗居在这样一个房子里。

当然,也不是说普通的生活不好不好,只是觉得像绝世美貌这样的稀缺资源,明明可以轻易地给她带来更多优渥的物质,但她没要,而是选择了和身边的爱人一起,过平凡普通的日子。

日出日落,朝夕与共。

她看着看着,眼眶莫名一热。

忽然,身后有人走近,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拍上了她的肩膀。

南乔吓了一跳,忽地一下转过身来,看到是江屿白。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江屿白看着南乔微微发红的眼睛,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有什么忌口吗,葱姜蒜之类的。”

“都不吃,香菜也不吃。”她不吃一切有浓烈气味的东西。

开玩笑,她在外面可是女神人设,结果一张嘴一口大蒜味,合适吗?

江屿白皱眉,但还是点点头:“知道了。”

他往厨房走,南乔就在后面跟着,虽然她不会做饭,但她觉得自己可以帮他备菜,继续刷刷好感什么的。

江屿白回头看她,没说什么,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围裙,套在自己身上,然后背过身。

南乔瞥了一眼,发现这人穿围裙竟然不系带子,她控制自己不在意地扭过头去,假装忙碌地转来转去,可不论她转到哪,目光都不受控制地朝江屿白腰侧那两条垂落下来的带子看去。

南乔瞥了又瞥,越看越不舒服,带子晃荡来晃荡去,简直是在她这个强迫症的雷点上反复蹦迪,实在忍不了了,她干脆直接上手替江屿白绑在了腰上,然后心满意足地拍拍他的后腰,示意他回头。

“我帮你系好了,不用谢。”她指了指被绑成蝴蝶结的带子。

江屿白没什么表示,回头继续煎他的牛排,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楚,南乔想,看来助听器和人工耳蜗,效果还是不一样的。

南乔站在一边有点无聊,看到洗菜盆里泡着的青菜,干脆撸起袖子帮忙切菜。

厨房里一时之间有点安静,但南乔却意外地觉得舒服,老旧的筒子楼,昏黄的灯光,冒着热气的蒸锅,铁锅里”滋啦滋啦“的热油声,像是某个久远的回忆一下子被涂上了鲜艳的色彩。

那时候她还很小,大概只有星星这么高,每天傍晚准时守在电视机面前等着看动画片,厨房里传来阵阵的香气……

“啊,你干什么。”南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腕被身边的人紧紧握住,她慌乱起来,“放,放开我。”

灼热感从交握的地方传染,南乔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

“切菜的时候不要走神,你刚才快切到手了。”

江屿白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两人靠得极近,呼吸交缠,一阵阵热气喷在耳边,如果江屿白的脸上不是那种欠揍的不耐烦,倒是一个绝佳的……适合接吻的脸。

南乔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画面,她恶寒地抖了一下,不自在地退开两步,轻轻“哦”了一声,又点了点头,难得地乖。

“你去客厅坐着吧。”

被赶出了厨房,南乔无处可去,又不好真的在人家家里到处乱逛,想了想,偷偷来到呦呦的房间门口,想看看两个小家伙在做什么。

才走到门边,就听到呦呦用门口都能听到的声音,凑在星星耳边,说着她的小秘密:“我妈妈的肚子上有一道疤,我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

星星害怕地“啊”了一声:“那会不会很痛。”

呦呦点头:“爸爸说很痛的,但是妈妈很勇敢。”

星星想了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可是我妈妈的肚子上没有疤。”

“肯定有疤,不然袋子里的孩子怎么出来。”幼儿园的老师说过,妈妈的肚子里有个小袋子,小宝宝就在袋子里面。

星星有点着急:“真、真的没有,我看过的。”

南乔靠在门边无语地撑住额头,她肯定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去的,万一被缠着问”孩子怎么生出来的“这种问题,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呦呦见星星非常肯定的样子,也陷入了混乱,她想了想,忽然“叮”地一声亮了亮头顶的小灯泡:“我知道了,你是你爸爸生的,你爸爸的肚子上肯定有疤。”

星星愣愣地看着呦呦,好半天才有点难过地开口:“我没见过我爸爸。”

转身想走的南乔心忽然一紧,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房间里,呦呦撅着嘴巴想了想:“你爸爸是去加班,给病人做手术了吗?”

星星摇头:“我爸爸是雪精灵,住在很冷很冷的地方,那里会下很大的雪。”

呦呦夸张地“哇”了一声,羡慕又高兴道:“那你爸爸好厉害啊,他是不是像爱莎公主一样,可以下雪。”

星星也高兴起来:“应该可以,妈妈还说他可以在雪地上飞起来。”

呦呦羡慕得眼睛都闪亮了:“真好,那下次见到他,可以让他带我飞吗。”

星星想了想:“那等我见到他了,我问问他,应该可以的,我妈妈说我爸爸经常带她飞的。”

南乔:“……”

这都什么跟什么,还整出比翼双飞来了,不过在雪地上飞,难道是指滑雪?她和大渣男是在滑雪场认识的?

……

江屿白做好了饭,喊两个小朋友出来洗手吃饭。

呦呦走在前面,两手勾着缩在胸前,一摇一摆地走了出来,还非常神气地”嗷“了一声,大喊“我是霸王龙,我要把你们都吃掉!”

她后面,星星也紧紧地跟着,然后小步跑到南乔身边,用头蹭了蹭南乔的胳膊。

南乔心软软,弯腰摸了摸星星的脑袋:“我的小宝贝,你是什么恐龙啊?”

“我是慈母龙,我不吃人,爱吃红果子。”星星语气软软的,细声细气,一看就是个糯糯的食草动物。

呦呦在旁边凶猛地吼了几声,眼珠子转了转,快步朝厨房跑去,和端着菜出来的江屿白撞了个正着。

江屿白拿脚挡了呦呦一下,把她拨到一边:“走开一点,别把菜打翻了。”

呦呦不屈不挠,跟在后面嗷嗷叫:“小舅舅,小舅舅,我要吃掉你。”

南乔觉得呦呦个子小,江屿白估计看不到她的嘴巴,又没太听清,于是对着他复述一遍:“呦呦现在是霸王龙,要吃掉你。”

江屿白把菜放在桌上,矮身一捞就把呦呦打横抱了起来,像开飞机一样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笑着逗她:“我把霸王龙打飞了。”

南乔看愣了神,她还是第一次在江屿白那张酷拽的脸上看到这么生动的笑意,像个幼稚的男生一样,笑得阳光热烈,一点也不酷盖了。

呦呦不干,吱哇乱叫:“不行,不行,放我下来,你不能把霸王龙打飞,霸王龙很凶猛的,一脚就把你踩扁了。”

星星在一边看到了,有些羡慕地扑到南乔怀里,南乔倒是想抱她飞一圈,可一个40多斤的小朋友,她抱起来都困难,别的就真的有心无力。

江屿白闹够了,把气呼呼的呦呦小朋友放下,一回头就和南乔的目光撞到一起。

南乔动了动嘴巴,还没发出声音,江屿白忽然半蹲下身体,对着星星张开了手:“你想飞吗?”

星星高兴地点点头,又去看南乔,南乔点了点头,星星便高兴地欢呼一声,扑到了江屿白的怀里:“我要飞很高。”

南乔站在一边,看着江屿白用平时在学校里绝对见不到的模样带着两个小朋友玩闹,心里忽然有点热热的感觉,就像看到凶猛的野兽经过残忍的厮杀捕猎回家后,也会用舌头温柔地舔舐自己的幼崽一样,有时候巨大的反差带来别样的温情会更打动人。

原来,江屿白也不是那么……惹人讨厌。

闹完之后,大家开始吃饭,餐桌上多了两个恐龙造型的餐盘,一个小朋友一个,因为只有一个儿童座椅,分好了足够营养的晚餐后,江屿白干脆让两人一起坐在旁边的儿童小桌子上,头对着头吃饭。

这样一来,四人的餐桌就剩南乔和江屿白两个人,隔着一盏昏黄的灯光相对而坐。

南乔看了看:“我们要分餐吗?”

她不确定江屿白有没有洁癖,介不介意和她共餐。

江屿白在低头分筷子,没听到南乔的话,南乔想了想觉得好像没必要,干脆就没有再问,直接接过了江屿白递过来的筷子。

她看了看一荤两素的配置,卖相也不错,有点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一句:“原来你真的会做饭。”

江屿白注意着南乔的嘴唇,漫不经心的样子:“你还没吃,别这么早下结论,说不定很难吃。”

南乔这个人其实娇气又挑食,就算是外面的口碑不错的饭店,也不一定能让她觉得好吃满意,她吃过这个世界上太多的好东西了,过于满足的后果就是对一般的食物失去了应有的兴趣,最多就是能吃和不能吃的区别。

但是食物一旦被放到家庭这个特定的环境里,愿意做饭的那一方就算手艺不行,难吃,南乔也不会嫌弃,毕竟不做饭的人没资格瞎哔哔,这点基础的觉悟她还是有的。

“放心,难吃我也全部吃光。”

江屿白低头勾了一下嘴角,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此时此刻,那些锋利深邃的线条莫名变得柔和,倒有几分温柔的味道。


南乔心口一跳。

其实江屿白真的属于长得很不错,不对,是非常不错的那一类男生,只是平时在学校总是冷冷的,不爱说话,不搭理人,神色又有点凶,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但是在家里的时候,面对孩子,他就很包容温和,还经常笑,削弱了那些尖锐和不耐烦的样子,让人觉得可以亲近,也想要亲近。

打住,不能再看了!

南乔赶紧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想说什么,脑子却一时之间有些混乱,干脆就闭上嘴,专心吃饭,结果刚吃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

妈妈,这也太好吃了。

她咽下嘴里的饭,指着那道甜豌豆炒虾仁惊喜道:“你为什么能把豌豆做得这么好吃,江屿白,你也太厉害了吧。”

咳咳,南乔承认自己这句彩虹屁有点情感过度饱满的讨好嫌疑,但菜是真的好吃,不然她也不可能闭眼瞎夸。

江屿白一字不落地看南乔吹嘘完,随口道:“你夸得好假。”

南乔感觉到了嫌弃,脑子一热就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夸你呢,就不能虚心接受,再表达一下友好的感谢吗,非得怼,你上辈子是etc吗,自动抬杠。”

江屿白听南乔怼他也不生气,反而神色少有地张扬起来,像十七岁的少年一跃而起投进了一个精彩的三分球,眉目张扬地向场边的人炫耀的样子。

“是你夸得太像好评模板了。”

南乔披着”死对头“的马甲太多年,习惯性地就冷嘲热讽起来:“呵,没想到你对自己的厨艺了解得这么深刻。”

江屿白看她神色鲜活的生气模样,竟然笑了起来:“真心的评价好过虚伪的夸赞。”

南乔白他:“我是真心的啊,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真心,难道我是机器人,在你这里连个真心都不配有吗。”

江屿白夹菜的手顿住,漆黑暗沉的眼眸一寸一寸抬起又垂下,仿佛单方面宣布了和谈,没有再和南乔斗嘴。

南乔满头的热血瞬间变凉,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太过了,不论是说出”真心“这种字眼,还是对江屿白的态度,她明明是来抱大腿当舔狗的,结果一句舔完就马不停蹄地把人怼自闭了,有毒。

她不自在地随便乱看了一遍,就连客厅里的家具上一共被贴了多少张贴纸都数完了,这才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积极乐观地开口道:“你是在网上照着菜谱学的吗?”

江屿白想过无数个南乔可能会用来结束尴尬的话题,却没想到是这个,主观上有点不想说,可看着南乔期盼回复的眼神,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跟我姐夫学的。”

那会他刚考上大学,暑假跟在刘硕身边研究些有的没的,时晔知道后觉得他与其不务正业,不如到他家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于是江屿白那个本该放纵的暑假,就在一边带娃,一边学做饭当中度过了,结果暑假结束,他忽然意识到竟然真的挺有天赋的,娃带的好不说,菜也做的很好吃。

南乔立刻陷入了一种游移的状态里,她贫瘠的大脑实在想象不到江屿白的姐夫到底是个什么人设,不但英俊聪明顾家,竟然还会做饭。

“怪不得,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你姐那样的天仙。”

她现在好像有点明白,江屿白的姐姐为什么宁愿住在这种老旧的房子里,也要和呦呦的爸爸结婚了,简直是连公主都能娶的极品男人好吗。

江屿白嗤笑一声,不耐地用手指敲击桌面:“收收你的表情,我姐夫已婚不搞婚外情,别惦记了。”

南乔瞪眼:“喂,我只是对一个极品好男人礼貌性地羡慕了一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谢谢,你少恶意揣测我,我还没有人品低劣到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更何况她也不觉得以自己的美貌,能撬动江屿白姐姐那种级别的墙角。

江屿白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置可否,脸上的神色也比刚才淡了几分,恢复了学校里的酷哥脸,又凶又冷,让人不太想招惹。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里。

南乔是不想搭理江屿白继续刷这个爆金币npc的好感度,可是”死对头“的buff实在太强,她一张嘴就哗啦啦地狂掉好感,还不如不说。

两人安安静静的,互相不搭理对方,直到一顿饭结束。

江屿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回了消息,很快视频请求的铃声响起,江屿白接通后,将镜头对着呦呦。

“宝贝,在吃饭呀,今天想妈妈了吗。”一道十分温柔悦耳的女声从电话那头响起,让人一听就知道,对面的女人一定是个十分温柔的妈妈。

呦呦咽下嘴里的饭,对着镜头笑:“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呦呦可想你了。”

“妈妈再过三天就回去了,呦呦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妈妈给你带回去好不好。”

“我要奶酪片,上次带回来的可好吃了。”

“好。”视频那头的人像是才注意到呦呦旁边的星星,问道,“呦呦,你身边的小朋友是谁呀,是你的好朋友吗?”

呦呦笑眯眯道:“是星星,我今天新认识的好朋友,她姐姐也在我们家,和小舅舅一起吃饭呢。”

南乔听到这里,抬手在江屿白面前挥了挥,示意他将镜头转向自己,毕竟在别人家里作客,礼貌地打个招呼还是很有必要的。

江屿白顿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瞟了南乔一眼,这才将镜头对准了她。

“你好,我是星星的姐姐,打扰了。”南乔掐着温柔的嗓音,挺直了腰背,对着镜头挂起擅长的微笑,礼貌又甜美。

这是她最擅长的精致富家千金的状态,仿佛一张半永久的面具,常年戴着,不会出一点错。

江知念那边似乎光线不怎么好,一个没有灯罩的灯泡轻轻摇晃,天色又黑,整个画面简直是高糊状态,但就这样近乎像素颗粒的质感里,依旧掩盖不住她身上,举手投足之间的吸引力。

那是一种经过岁月洗礼沉淀后,留下的温和与优雅,知性与包容,这种混杂的特有的气质,才是她身上最致命的吸引力。

江知念对南乔微笑,如春风拂面,似柔波漾开,只一眼就令人倍感亲切与舒适,完全不是南乔那种工业打造的亲和人设可以比拟的。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南乔正要示意江屿白把镜头还给呦呦,江知念身后略显破旧的木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一开始他没注意到江知念在打视频电话,直接靠近,弯腰,在江知念的侧脸上亲吻了一下。

“今天好累……”男人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语气中的撒娇意味很浓,和照片里的高岭之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江知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男人的肩膀:“我在视频。”

男人不抬头,还在蹭着江知念的脸颊,一副缠绵着,想要亲吻嘴唇的模样,语气黏黏糊糊的:“没关系,让她看。”

“不是呦呦。”江知念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但还是没舍得真的用力推开男人,“是小雨带回来的朋友。”

男人抬眼看向镜头,一帧一帧,深邃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昏暗灯光下阴影伴身,像精雕细琢的电影高光画面,令人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江屿白坐在对面,看着南乔露出惊艳的眼神,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喂。”

南乔赶紧捂脸,示意江屿白把镜头转走。

苍天啊大地啊,她真的只是对绝世大帅哥礼貌性地花痴一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江知念友善地笑了一下,像是很理解的样子,让南乔不用在意,毕竟时晔这张堪称完美的脸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江屿白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转向呦呦,余光却在睨南乔一眼后又仿佛随意地转走,所有情绪都被他在瞬间收拾得干净,不留一点被追踪猜测的痕迹。

看着重新出现在镜头里的女儿,江知念拍了拍时晔的手背:“你要和呦呦说话吗。”

时晔没再看屏幕,直起身摇了摇头,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我先去洗澡,你再聊一会。”

江知念看着时晔走开,这才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机屏幕上,她详细地问了一下呦呦今天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呦呦差不多吃饱了,开始掰着小手指,从早上起床吃了水煮蛋,而不是煎鸡蛋开始,口齿清晰,逻辑分明地交代起今天一整天都发生了什么,就连在亲子餐厅见义勇为的事情也说得清清楚楚。

南乔有点惊讶呦呦过人的语言表达能力,猜想着是不是去上了什么口才班,一会要记得问一下江屿白,交流一下鸡娃心得。

江知念和呦呦聊了一个很长的天,最后她让呦呦把镜头还给舅舅,江屿白在镜头里出现后调整了一下坐姿, 尽量没有露出自己的助听器,以免江知念知道了担心。

“小雨,这几天辛苦你了。”这还是呦呦长这么大,她和时晔两个第一次同时离开她身边,把她交给别人照顾。

说放心是假的,但是也没别的办法,呦呦现在还太小了,与其让她跟到这种条件很艰苦的地方,不如呆在家里,幸好小雨在福利院的时候就是照顾所有人的大哥哥,呦呦出生后,他也经常在周末过来,帮忙照看、陪玩,这才让她有了一个可以完全信任、托付的人,帮她照顾孩子。

江屿白不想听江知念说感谢的话,干脆换了个话题:“顺利吗?”

“嗯,很顺利,原计划要援助的儿童我们这次来都做了详细的检查,能做手术的时晔都做了,一些需要换心脏的就没办法,只能等了,不过小风车会为他们建立专门的手术账户,就等配型。”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正在洗澡的时晔忽然叫了江知念一声,像是有事,江知念应了之后,便和呦呦说了晚安,挂断了电话。

南乔坐在一边,矜持地忍了又忍,还是问了:“你姐姐也是医生吗?”

她从两人所在的环境猜测出来,他们应该是去参加医院组织的”公益医疗下乡援助“活动,去一些偏远的,医疗条件不好的地区进行公益问诊。

江屿白靠坐在椅背上,姿态有些散漫地转着手机,摇头:“她是小学老师,这次是跟着公益组织去搞医疗援助。”

江知念自从和”小风车“这个公益组织结缘后,就一直利用寒暑假的时间,参与一些公益活动,不过那时候呦呦还小,时晔也还在读书,她的活动范围就仅限于本市。

后来随着时晔顺利当上了儿童心外科的医生后,江知念这才第一次以”小风车“负责人的身份,跟时晔一起去到偏远的地方,对一些先心病儿童进行医疗援助。

南乔听他说完,眼中有些羡慕的神色:“你姐姐姐夫好配啊。”

江屿白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抬眼,看向南乔的神色有些复杂和不解:“你觉得他们很般配吗?”

南乔理所当然道:“对啊,他们两个人的灵魂非常契合,一个是儿童心外科医生,一个就是公益组织的负责人,一起去参加公益援助,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不是灵魂伴侣是什么。”

江屿白笑了一下,手指反复摁着手机侧边的开关机键,神色说不出的嘲讽:“很少有不了解他们的人会觉得他们般配。”

江知念刚工作的那会,因为长得非常漂亮,吸引过很多学校的老师帮她介绍对象,一个个非富即贵,最不济也是个学历不错的富二代,毕竟像她这样的容貌性格还有学历工作,嫁入豪门都不为过,结果她偏偏选择了一个除了脸一无所有的苦逼医学生,还跟他一起蜗居在这样一个小房子里,过着普通平凡的日子。

许许多多长相不如她的女孩子,都通过稀缺的美貌实现了阶级跨越,或者资源变现,只有她,好像傻乎乎的,有情饮水饱。


一开始很多人都是不看好这段婚姻的,甚至在江知念生完呦呦后,还有人明里暗里地给江知念灌输一些颜值不能当饭吃,还是有钱比较实际的观念,想要劝她清醒回头,直到两人的婚姻走过了七年之痒,这些嗡嗡嗡的蚊子声才消停了一些。

江屿白抬眼看着南乔,又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用开玩笑的口吻道:“你不觉得我姐姐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吗。”

南乔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上,想了想:“你姐姐想找一个更有钱的老公肯定没问题,不过更有钱的不一定是好老公……”

南乔顿住,她想到自己的父亲,被金钱腐蚀过的男人都会有一种莫名的上位者自负,以为天大地大自己最大,不在乎别人的感情和付出,总以为用钱就能买到一切,随心所欲,践踏真心。

她母亲生前过得并不快乐。

南乔神游了一会,很快回过神来,继续道:“虽然不能一杆子打死一群人,但是男人有钱就变坏也不是一句空话,你选择了金钱带来的好处,肯定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人不能既要又要,能选一个就已经算很好了。”

想要找到真爱就已经够难了,何况还是一个英俊多金满级buff的男人,也许有,但总是活在谁谁谁炫耀的故事里,听说过,但谁也没见过。

江屿白没想到南乔这样的富家千金对待感情竟然是悲观的,在她的圈子里,想找到有钱男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不相信周围有人会真的爱她。

“那你呢,如果让你选,你选什么。”

南乔“唔”了一下,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如果是以她现在的心境,她当然选爱她的帅哥啦,温柔体贴会照顾人,最好苏一点,性张力强一点,给她满满的情绪价值,让她没事就发发花痴,享受男人肉体的快乐。

她刚要说出口,忽然喉咙哽了一下,未来即将发生的悲惨生活浮现在她脑海中,阴暗潮湿的房间,满床乱爬的蟑螂,还有星星可怜兮兮的眼神,让她不知不觉地就开口道:“当然还是有钱的好,贫贱夫妻百事哀……如果还要生小孩,那对小孩也太不负责任了,一出生就得生活在阴暗潮湿的老破房里,别的小朋友玩各种好玩的玩具,她只能羡慕地吃手指……”

江屿白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浅淡的,果然如此的神色,有点失望,有点嘲讽,倒不是对南乔,更像是对一无所有,还抱有幻想的自己。

南乔看着江屿白的脸色,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有点讪讪地解释:“那个,我没有说你姐姐选择不对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就好。”

江屿白点点头,语气却很平淡:“我姐也是这样说的。”

当初时晔选择儿童心外科的时候,他的导师是不理解的,以时晔手术论文两手抓的水平,不需要几年就能在外科任何一个科室混的风生水起,包括心外科,结果他最得意的学生,偏偏选择了这么窄的赛道。

不是说儿童心外科不好,只不过相比较成人五花八门的心脏问题,儿童的问题基本就围绕在先心病上,属于技术壁垒极高,但是市场需求却没那么大的一类,这样一来,未来的发展总归有限,钱也赚不到那么多。

但时晔却很坚持。

于是时晔的导师通过一点人脉,找到了江知念,想让她劝一劝,毕竟这是关系前途的大事,可惜江知念是个”我老公做什么决定我都没有意见“的狂热恋爱脑老婆,她先是真诚地感谢了老教授的关心和爱护,随后又表示”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好的选择,只有最想做的选择“这个观点,以此支持时晔的决定。

江屿白对时晔的选择没过多评价,只是在最后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发展最好,钱赚的最多的科室。”

毕竟他要为他未来的家庭经济状况考虑,于他而言,只要做出选择,就一定要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南乔听他这么说,心里有点别扭,她其实可以理解江屿白对金钱的过度渴望,毕竟福利院里出来的小孩,都会因为童年时代的缺失,长大后对某种欲望执念特别深,比如爱,比如钱。

她还记得自己和江屿白的初次相遇,就是和”慈善公益“有关,那可是个很糟糕的回忆,她以一个有钱人的傲慢姿态,狠狠伤害了十五岁的江屿白。

南乔有些生硬地换了个话题:“啊,那个,你姐夫那个公益援助缺不缺钱啊,我可以让我爸爸给他们捐……”

江屿白打断了她的话:“不用,小风车有自己独立的慈善基金,符合申请条件的患者都可以申请,目前不缺钱。”

这一点就连江知念都不知道,”小风车“背后的实际资助者,就是时晔,其实这个秘密他原本也不知道的,还是高中那会某个暑假,他跟着时晔的合作伙伴刘硕研究虚拟币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后来江知念热心于”小风车“这个公益组织,想尽办法筹钱给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做手术,时晔这才把自己账户里的数字重新当成了钱,通过刘硕提供的公司与”小风车“达成了合作,成立了公益基金,专门用于救助需要公益医疗的儿童。

对此,江屿白并没什么想法,反正以后他会赚很多钱,呦呦出国读书买名牌包包什么的,都由他来负担就好。

毕竟,他不打算有自己的孩子。

……

吃完晚饭,南乔赶紧站起来,在客厅里扶着腰来回走动,就怕长小肚子影响身材,她的女神形象可不能崩。

江屿白站起身,沉默地收拾桌上的碗筷,南乔忽然意识到,她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说自己来洗碗什么的,但是她又怕对方顺水推舟真的让她去洗碗,毕竟她没洗过碗,也一点也不想洗碗。

脑内来回犹豫了半天,江屿白已经收拾好了碗筷,朝厨房走去。

南乔急急忙忙跟过去,觉得还是得表现一下,刷刷好感,她用力深吸一口气,虚弱又毫无底气地开口:“我来洗碗吧。”

江屿白看她:“不用,你是客人,去客厅看电视吧。”

说完他打开水槽旁边的一个盖子,里面竟然是一个水槽洗碗机,江屿白将碗筷一件一件放进去,然后启动了按钮。

南乔:“……”

江屿白收拾完了灶台,又去冰箱里拿水果出来洗:“吃什么水果,蓝莓可以吗?”

“啊,哦,可以……”南乔没想到江屿白待客之道这么讲究,吃完饭还有水果,她还以为自己马上就会被扫地出门呢。

江屿白将饱满圆润的蓝莓放入清洗盆里,用水流冲,又用手去搅动揉搓,汉白玉一样的手指温柔拂过果皮的表面,倒有些赏心悦目的意思。

南乔清了清嗓子,又往客厅看了看,确定两个小朋友正津津有味地挤在阳台上看呦呦的小宠物,蜥蜴小白和玉米蛇小金后,拍了拍江屿白的肩膀,难得的有点扭捏道:“对了,今天在餐厅,我跟你道歉那个事,你……你还没说接不接受呢。”

江屿白又换了一盆清水放在台面上浸泡一会后,转过身靠在料理台上,看着南乔穿着拖鞋还扭来扭去的脚,漫不经心道:“其实我早就忘了。”

南乔看他,不信:“你不记得了,为什么在学校里还对我那么恶劣。”

江屿白瞟她:“我对你没有恶意,你想多了。”

南乔不信:“你在学校里每次看到我都会走开,我感觉得出来你是故意的,有时候会找借口,有时候就连借口都不找,扭头就走。”

江屿白神色淡淡的,挑眉否认:“有吗,我不记得了,应该是你误会了,我没有讨厌你。”

南乔怎么想都不可信:“上个礼拜五我在游泳馆遇到你,还想跟你打招呼,结果你就看了我一眼,就那种眼神,跟看狗,不对,辱狗了,跟看草履虫一样,转身就走,你还说你不讨厌我。”

江屿白皱眉,显然想起了那天,神色有些不自在,也没替自己辩解。

南乔找到了强有力的证据,像踩中了江屿白的尾巴一样得意:“江屿白,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也挺虚伪的。”

江屿白觉得荒谬,笑了一下:“上个礼拜三我在学校食堂外面的香樟树下见到你,想跟你说一下校庆的事情,结果你跑得比兔子都快。”

南乔恍惚反应过来,那天她带着星星去食堂蹭饭,的确听到了江屿白叫她,不过当时她刚从星星那里知道江屿白未来会很有钱,心理严重失衡,又加上带着星星心虚,当然没心情搭理江屿白,直接捞起星星拔腿就跑了。

江屿白看到南乔心虚的神色,勾起嘴角:“说吧,到底谁虚伪,环大学城艺术系女神。”

南乔脸一红,虽然她是本校公认的校花女神,但是”环大学城“这个称号……其实是她开小号偷偷去论坛上刷的。

江屿白不会连这个都知道吧,不可能,她的小号藏得很好,甚至有一整套完整的人设,有事没事就去论坛上发帖,比如”高中恋爱的男友出轨了怎么办“”今天遇到了crush八块腹肌好帅好帅要不要舔“之类的,和她南乔这个大号绝对联想不到一起的内容。

江屿白不可能猜到那是她的小号。

南乔吃了定心丸,双手抱胸瞪着眼前比自己高一头的男生:“现在说的是你讨不讨厌我的问题,你别转移话题。”

江屿白学她,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问道:“我回答你了,我不讨厌你。”

“那你证明一下。”

“这要怎么证明。”

对啊,讨不讨厌还能怎么证明,总不能自己上去亲他一口,看他会不会恶心地吐吧。

南乔摸着下巴思索起来:“或者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认真回答,就说明你把我当朋友。”

没人会把讨厌的人当成朋友。

江屿白无所谓,问她:“你要问什么。”

南乔眼睛一亮,激动地上前,双手撑在江屿白身体两侧,将人困在自己身体之间,急忙问道:“你毕业之后到底什么打算?”

她为了一盘醋,可是包了一顿饺子,总不能最后出锅的时候,连一口醋都吃不上吧。

江屿白歪头,垂着眼睛看向南乔撑在自己身侧的手臂,神态放松自然,完全没有被比自己低一个头的女生困在怀里的不适感。

南乔一时冲动过后,也渐渐意识到两人姿势的不对劲,她的脑袋正好对着江屿白的胸口,再靠近一点点就能埋胸了。

她想后退两步,可一看到江屿白神色自若的样子,又觉得把人放开气势上会输,好像只有她单方面很在乎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一样,反正江屿白都无所谓,那她也无所谓。

南乔干脆下半身保持不动,向后仰起后半身,拉开和他胸肌的距离,用下巴对着江屿白的脸,神色矜持又倨傲,像只炸毛的猫咪,傲娇地开口:“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江屿白的脸上又出现那种逗弄的,不带一点认真的笑容,开口:“全职带……”

南乔越看眼前这人,越觉得阴阳怪气,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我知道你在准备创业,少骗我。”

江屿白挑眉:“哦?谁跟你说的?”

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听星星小朋友说的啦,但这话说出来,有做梦发疯的嫌疑,南乔只好胡扯道:“偶然听到的,别人说的呗。”

江屿白又问:“别人是谁?”

“别人就是别人啊,我怎么知道是谁,学校里的人我又不是每一个都认识。”南乔嘴硬,反正道听途说来的八卦,不都是这样的,她可一点都不心虚。

江屿白点点头,“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这是谣言,我从来没跟人说过我要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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