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齐悦何树的女频言情小说《向阳而生齐悦何树 全集》,由网络作家“李想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十月末的北方,气温已然很低了。此时正是傍晚,天空被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大半。深秋的雨要来了,这可能是真正进入冬季之前的最后一场雨。呼啸声渐大的寒风,和乌云缠绵着,将最后一丝光亮慢慢掩盖......正值下班的高峰期,街面上的行人很多,因着大雨将至,所有人都束紧了衣领,行色匆匆。人群之中,一个身穿校服的男孩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一个高档小区门口。在小区门口徘徊了一会,男孩看了看手表,神色犹豫,却还是踏进了小区的大门。门口的保安似乎认得他,见他走了进去也没有阻拦,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宋静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半大孩子,眉头就是轻轻一皱。“宋姨,我爸在家吗?”“他出差了,你有什么事?”宋静语气不太好,眼前这孩子,是她老公何志成跟前妻的儿子,叫何树。...
《向阳而生齐悦何树 全集》精彩片段
十月末的北方,气温已然很低了。
此时正是傍晚,天空被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大半。
深秋的雨要来了,这可能是真正进入冬季之前的最后一场雨。
呼啸声渐大的寒风,和乌云缠绵着,将最后一丝光亮慢慢掩盖......
正值下班的高峰期,街面上的行人很多,因着大雨将至,所有人都束紧了衣领,行色匆匆。
人群之中,一个身穿校服的男孩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一个高档小区门口。
在小区门口徘徊了一会,男孩看了看手表,神色犹豫,却还是踏进了小区的大门。
门口的保安似乎认得他,见他走了进去也没有阻拦,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宋静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半大孩子,眉头就是轻轻一皱。
“宋姨,我爸在家吗?”
“他出差了,你有什么事?”宋静语气不太好,眼前这孩子,是她老公何志成跟前妻的儿子,叫何树。
宋静跟何志成结婚三年多了,何志成背后没少给他儿子塞钱,还以为她宋静不知道。
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这孩子三两天就来一趟,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何树楞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宋静会说他爸不在家。眼下宋静堵着门,何树不能硬往里闯,也不能说不信,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就这么楞在了门口。
好半天才开口道:”宋姨,我想借点钱。“
“借钱?你拿什么还?”宋静气笑了:“你爸每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少你的,你们娘俩也太不知足了吧?”
吸了口气,宋静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平复了一下情绪缓了声音继续说:“何树,你也不小了,阿姨觉得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要总是跑过来让你爸爸为难好吗?他就是一个小公务员,不是大老板!”
何树垂着头走出了小区,风更大了,带着几滴冰凉的雨丝刮的人脸生疼。
紧了紧单薄的校服,何树觉得寒意从脚底冷到了心头。
雨渐渐大了,一路飞奔跑回家的何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他换下滴水的校服,随便找了一件大背心和短裤套上,来不及洗澡,就开始摘菜做饭。
电饭锅里浓稠的小米粥散发出香气,一盘翠绿的青菜肉丝也炒好了。拿出不锈钢的保温饭盒,何树小心的将饭菜装了进去。
剩下了一点菜汤,被他倒进了碗里,拌了锅里剩下的小米粥全吃到了肚子里。
穿好雨衣,何树拎着饭盒冲进了瓢泼大雨里。
齐悦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风雨交加,越发的担心儿子了。
“应该给孩子买个手机的。”齐悦心里自责,何树从来没有开口跟她要过这些东西,可她知道,儿子班里的同学都有。
正担心着,就看见儿子一手拎着饭盒,一手拿着叠的整整齐齐的雨衣进了病房。
“妈,今天感觉好点了吗?我煮了你最喜欢吃的小米粥。”脸上还有着一丝稚嫩的男孩,带着见到妈妈的喜悦笑容走到了身前。
“下这么大的雨,还送饭来干嘛?”齐悦心疼的不行,拿了毛巾给儿子擦着脸上的雨水。
自从自己确诊之后,这个孩子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没事,我跑的快,雨追不上我。”何树嘻嘻哈哈的摆好了床上的桌板,打开饭盒,一碗喷香浓稠的小米粥和碧绿的青菜放到桌上。
“妈,今天的菜可新鲜了,卖菜的大婶还送了我两根葱。”
何树嘴里边说着不符合年纪的话,边把齐悦慢慢扶了起来。
“你吃了吗?这么多,妈也吃不了,你陪妈吃点吧。”家里有多少钱她心里有数,现在只怕连买菜的钱也不多了。
“我在家吃的饱饱的才来。”何树把勺子递给妈妈,安静的坐到一旁。
被儿子的目光盯着,齐悦再没有胃口,也硬撑着多吃了两口。
收了桌子,何树坐到妈妈的旁边,一边帮她捏着腿,一边说自己在学校的事。
同病房里除了何树妈妈,还有一个70岁的苏奶奶,见何树这么孝顺,真是从心里觉的喜欢。
“小树啊~来~”
何树站了起来,走到老人的床边:“苏奶奶,有事吗?”
“来~这个你拿去吃。”苏奶奶从旁边的柜子上,拿出两个大柑橘。
“奶奶我不要,您留着吃吧。”何树急忙背过手。
“你这孩子,奶奶给你,你就拿着,我那个孙子,要是有你一半孝顺,奶奶的病早好了。”
拗不过苏奶奶,何树接过一个:“那我就拿一个吧,谢谢苏奶奶。”
“好孩子,去吧,去陪妈妈吧。”苏奶奶一脸慈祥,她天天看着,这孩子真是太窝心了,何树妈妈真是好福气。
“妈,您吃。”何树把柑橘剥开,细心的把橘瓣上的白丝捡干净,递到了齐悦的嘴边。
“妈刚吃了饭,吃不下,你吃吧。”
“那就放着,你天天吃那么多药,嘴里肯定没味,这个给你留着。”何树把橘子放到了床边柜子上。
“妈,一会该到点了,我去给你打热水。”何树看了看时间,拎起了柜子上的暖水瓶,又到苏奶奶那边看了看,苏奶奶的暖水瓶也水也不多了,就一块拎走了。
“小齐啊,你真是好福气,树这孩子多孝顺,将来肯定有出息。”苏奶奶坐在床上,看着何树走出去,对齐悦说了一句。
“哎,是好孩子,就是我这个当妈的,拖累了他。”
“别这么说,你还年轻,好好治病,将来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齐悦摇摇头,眼圈红了,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只怕是没有那个福分看着儿子长大成人了。
她不怕死,就是怕她死了之后,儿子孤苦伶仃一个人,可怎么生活?
何树打水回来,就看到齐悦眼眶红红的:“妈,你是不是哪难受?我叫医生去吧?”
齐悦抓着儿子的手摇摇头:“妈没事,就是觉的这些日子你太辛苦了。”
“我不怕辛苦,我已经长大了,只要妈妈你快点好起来,我什么都不怕。”
“好,妈妈一定快点好起来,”齐悦把儿子搂在怀里,摸了摸何树的头,脸上挂满了泪水。
医院大厅,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何树穿好了雨衣,拎着饭盒,看着门外的瓢泼大雨,脑子里满是妈妈一天比一天憔悴的面容。
“何树!”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这是齐悦的主治医生。
“罗医生。”何树转过身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吃饭了吗?”罗医生拍拍何树瘦弱的肩膀,这段时间以来,何树的表现医院里的人都看在眼里,这孩子真是懂事成熟的让人心疼。
“吃过了,罗医生,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妈妈....”何树突然有些紧张,虽然跟这个罗医生打交道很多次了,可每次见他还是害怕从他嘴里说出不好的话。
“你妈妈的病,不能拖下去了,需要尽快进行骨髓移植了。在等待配型的这段时间里,你需要先准备最少三十万,这样一旦有适合你妈妈的骨髓源,我们就可以马上进行手术。”
罗医生皱着眉头,“何树,你家里有没有大人能过来一趟呢?”
“罗医生,我家就只有我跟我妈妈,我妈妈现在生病了,这些事您别跟她说,钱我会想办法的。”
“可是你一个小孩能有什么办法啊?”罗医生摇摇头:”而且,何树啊,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罗医生,我一定有办法弄到钱的,您也一定有办法救我妈妈对不对?”
何树红着眼睛抬着头盯着罗医生,罗医生咽下最后半句话,点点头:“我会尽全力的,孩子。”
......
“同学们,静一静。”李梅在上课之前,来到教室:“你们谁知道何树家在哪?”
“不知道呀。”
“好像是老北街那边,我看见他放学都往那边走。”
教室里的学生叽叽喳喳的都说起来,但一个知道具体位置的都没有。
李梅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何树,平时在班里也不爱说话,两天没来学校了,之前留着的他母亲的手机也打不通,又不知道他家住哪,这怎么找呢?
带着心事上完了课,李梅刚回到办公室,就见班里的学习成绩非常好的夏苗跟了进来。
“老师,我好像知道何树家住哪,我有一次看见他进了老车站对面临街的那个老楼,但是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李梅一听,笑道:“知道哪栋楼就好找了,今天放学后我就去他家里看看,谢谢你呀苗苗。”
夏苗点点头:“不用谢老师,那我回去了。”
下了班之后,李梅骑着电瓶车就去了夏苗说的那个地方。
跟楼下下棋的老头打听了一下,何树家住在三楼。
敲了半天的门,何树家里没人开门,对门却出来一个大婶:“你找谁啊?”
“您好,我是何树老师,您知道他们家人去哪了吗?”
“噢,老师呀?小树妈妈病了,应该是在医院吧。”
“病了?很严重吗?何树已经两天没去上学了。”
大婶见老师不知情,顿时来了八卦兴致,小声跟李梅说道:“我听说是得了绝症,好像是血液病,不换骨髓就活不了多久了,前些日子,她家儿子还想卖房子,啧啧,人家看他一个小孩,哪有人敢买。”
李梅看着这个大婶撇嘴的样子,心里对这种看别人家热闹的人很是不待见,可她毕竟是老师,面上还是很感谢大婶提供了消息,问清了医院,就赶紧下了楼。
到了市第一医院,李梅在门口买了一个果篮,直接去了急诊部。
她的一个小学同学,在急诊这当大夫。
说明了情况,李梅的同学带着她去了血液科询问,最后在住院部走廊看到了何树。
“李老师?”何树端着水盆和毛巾,看着李梅,眼里写满了惊讶。
李梅原本还想着何树不上学要说他几句,等看到了,话又说不出口了。
“听说你妈妈病了,老师来看看。”
“谢谢老师,我妈妈在这个房间。”何树引着李梅走进了病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的齐悦。
“老师来了。”齐悦比前两天更虚弱了,这会挣扎着想起来,却已经起不了身了。
“快躺下,我也是刚刚才听说您生病了,也没带什么,给您买了点水果。”
“让您破费了,谢谢老师。何树,快点给老师倒杯水。”齐悦的声音也很虚弱,小小的。
何树听话的拿了一只一次性的杯子,倒了一杯刚打回来的热水:“老师,水有点烫。”
“好,谢谢你了。”李梅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一改在学校时的沉默,满脸都是乖巧。
她妈妈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就安静的坐在另一边,用热毛巾去敷齐悦手臂上泛着紫青的针眼。
“何树啊,妈妈跟老师说会话,你都陪了我一天了,去外面玩会吧。”
“那我去把衣服洗了,一会就回来。”何树看看李梅,从床底拿出齐悦换下来的衣服和水盆出去了。
“何树这孩子真懂事啊。”李梅感叹了一下。
一只冰凉枯瘦的手,伸了过来,李梅见了赶紧握了上去:“老师,孩子让我给耽误了,这两天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不肯上学。”
“我知道,他害怕走了,就见不到我了。”
“您别这样想,何树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的成绩您不用担心,这几天让他好好陪着您,学校那边我去给他请假。落下的功课,我以后会帮他补上,你别担心好好养病。”李梅安慰道。
“老师,我也不知道该找谁,既然您来了,我就厚着脸皮求一求您,要是我不在了,何树在学校里,就麻烦您多照看照看。这孩子内向,什么话除了我就不肯跟别人说,我怕他以后....”
齐悦哽咽,她好狠自己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把孩子抚养长大。也狠自己不争气,婚姻破裂给不了孩子一个完整家庭。
“何树妈妈,您放心,您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何树,但是您也别这么悲观,现在医学发达,什么病都有希望能治好的。”
齐悦微笑了一下,对死亡早已好了准备,虽然舍不得儿子,但这样活着,又何尝不是在拖累孩子。
齐悦和李梅聊了半个小时,何树回来的时候,李梅已经走了,他不知道老师跟妈妈谈了些什么。
看看妈妈的表情,好像没有因为自己逃学而生气,何树稍稍放下了心。
整理李梅带来的果篮时,何树在里面发现了二百块钱。
看了一眼闭眼休息的妈妈,何树悄悄的把钱藏在了裤兜里。
自李梅老师来过那天之后,不过又过了三天,齐悦最终还是走了。
有一半是因为病情已经严重到等不及治疗,还有一半是因为她自己的放弃。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舍不得,给孩子留下巨额的债务,所以她走的很及时,存在医院里的押金全部用完的时候,齐悦安静的走了。
同样安静的,还有何树,这个刚满十四岁的男孩,在太平间门口坐了一整夜。
一个人给妈妈换衣服,一个人给妈妈整理遗容,一个人跟着医院的车把妈妈送到了火葬场,又一个人抱着还带着余温的骨灰盒,回到了那栋和妈妈一起相依为命的家。
直到关上门,把全世界都隔绝到门外的时候,这个一直坚强稳重的男孩终于哭出了第一声。
李梅在周一的时候,见到了何树出现在座位上,手臂上的黑色孝布,刺痛了这位年轻老师的心。
下课的时候,李梅想要跟何树聊聊,开解开解他,却被何树塞了二百块钱。
“谢谢您,老师,我妈妈现在用不到这钱了。”
孩子提起妈妈的时候,表情很平常,李梅看不到何树的内心,只是觉得这个孩子似乎对外人更加冷漠了......
何志成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儿子了,以往到了日子,何树会跑来跟他要生活费,父子俩虽然不那么亲,但一个月也总能见上一面。
现在宋静怀孕了,脾气渐长,何志成不愿意因为前妻的事惹她不高兴,也没有过多关注齐悦跟何树的事,等他想起来生活费还没给何树的时候,已经都过了两个月了。
齐悦的手机变成了空号,何志成以为她换号了。就趁某一天下班早的时候,偷偷的来到了以前的那个家。
其实,齐悦没有什么不好,何志成当年跟她离婚,就是因为她太好了。
好的没有一点脾气,好的让他不操一点心,好的让他觉的生活淡而无味,开始想要更多的激情。
于是宋静出现了,一个会撒娇任性,又会看眼色愿意小意奉承的女人。
何志成确实过了两年浪漫又激情的日子,但这一切他曾经认为必须要有的生活情趣,也在柴米油盐中慢慢的变了味道。
宋静的撒娇变成了无理取闹,何志成在经历了几次跟宋静的争吵之后,反而又开始怀念起齐悦百依百顺的温柔。
老旧的居民楼里,连感应灯都是坏的,漆黑而寒冷。
何志成走到三楼,看着眼前这扇熟悉又陌生的房门,仿佛能感受到门后传来的温暖。
“咚咚咚”轻轻敲了几下门,何志成觉的自己竟然有种结婚前跟齐悦约会时的紧张感,他猜测等会齐悦见到自己会有怎样的表情?是惊讶?惊喜?还是生气?
不不,齐悦不会生气,就连离婚的时候,她都没怪过自己。
门开了,没有光透出来。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孩出现在自己眼前。
男孩的容貌有七分像齐悦,眼里却没有齐悦看人时的那种温柔。
“小树,怎么不开灯?你妈还没下班吗?”何志成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脚往屋里走,没注意到孩子看他的陌生眼神。
何树在他进屋后,把门关上了。
“屋里怎么这么冷?没烧炉子吗?”
几十年的老楼房,没有集体供暖,每到冬天都要自己买了煤回来烧。
何志成想起刚跟齐悦结婚时候,自己用自行车往家一筐筐的拉煤块,就为了省十几块雇车的钱。
曾经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何志成的手熟悉的摸上了开关,就像十年前回家那样自然。
房间里瞬间亮了起来,客厅中央用了十几年的餐桌变成了供桌,一张大大的遗像立在骨灰盒上面。而刚刚在回忆里的那个人,正面带温柔的微笑看着他。
“啪!”何志成听到有什么东西碎了,他有些无措又茫然的低下头四处看,并没有什么东西打碎,那刚才的是什么声音?
......
夜里十点多了,宋静挺着肚子站在阳台上,看着何志成的车开进了小区。
房间里温暖如春,可她的心却有些凉。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尤其是婚后男人,出轨大部分发生在妻子孕期不能同房的这段时间内。
何志成今天一声不响的这么晚还不回家,要不是她打电话去了他单位,真不知道他今天早早就走了。
打电话不接,下了班不回家,除了是去鬼混,宋静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耽误他。
“咔嚓”门锁被扭动的声音传来,宋静没有回头去看,等着何志成来编瞎话哄骗她,可她站的腿肚子都抽筋了,也没等到何志成的动静。
宋静回到屋里,看到何志成衣服也没脱就躺到了床上,一股烦躁之意从心底升了上来。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到家就把外套脱在门厅,上面的灰尘都带进房间来了,床单不用你洗是不是?”
“你今天上哪去了?”宋静叉着腰,在何志成脸上看到了厌烦。
厌烦?曾几何时,何志成的这种厌烦只会出现在提到他前妻的时候才会出现,什么时候,这种表情已经属于她宋静了?
“你说话啊?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何志成越是不吭声,宋静觉的她的火气腾腾腾的越是上升。
她几步走到床边,拉起一个枕头朝着何志成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去。
枕头打人不疼,但何志成哭了。
不是那种声嘶力竭的哭,也不是小声抽泣,而是那种,心如死灰,默默流泪。
“你,你这是怎么了?枕头抽到你眼睛了?”宋静有点慌了,这一刻,她在何志成身上感觉到了陌生。
“齐悦死了!”何志成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宋静听清了,可她不确定,那个一直被她用来比对,一直在她身上找优越感的齐悦,死了?
“齐悦死了,呜~”何志成将脸埋进了被子里,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宋静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一下,可一转头看到何志成哭的这样伤心,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
“你不是说你对她没感情了吗?你不是说你爱我吗?现在她死了就死了,你哭这么伤心干什么?”
宋静的话让何志成的哭声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可接下来却是发出了更大的哭声。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哭?是因为齐悦的离世,还是为了自己的愚蠢?
“我想把何树接回来。”
“不行!”宋静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何志成,你想都不要想,我自己的孩子还在肚子里,我可不想先给别人当后妈!”
“那你要我怎么办?那是我儿子!他还是个孩子,你让他一个人怎么过?”何志成也摔了碗筷,一桌好饭,不欢而散。
何树并不知道何志成为他争取过,在他的心里,这个爸爸的存在意义就是每个月会给生活费的提款机。
齐悦的去世,让何树甚至对何志成产生了恨意。
如果爸爸没有离开妈妈,如果妈妈生病了爸爸愿意拿出钱来救妈妈......也许妈妈就不会死。
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给做出选择的人一次重来的机会。
在新年前的某一天,何志成又来到了老楼。
“小树,跟爸爸回家过年吧?”跟何树一起住的事,何志成没能让宋静改变主意,但最终宋静还是同意让何树跟他们一起过年。
“我不去。”何树在饭桌上写作业,对面就是齐悦的骨灰盒和遗像。
何志成看了一眼照片,总觉的照片里的齐悦一直在盯着他,让他觉的背后发毛。
“可是你一个小孩自己在家怎么过年?”何志成移开了视线。
“我不是自己,我还有妈妈陪我。”
“何树,你妈妈迟早要下葬的,我最近在看墓地,等选好了就.....”
“砰”遗像倒了下来,惊的何志成止住了话,他的心砰砰的跳着,就听见儿子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不配给我妈下葬,她的墓地,以后我会买。”
垂头丧气的走出了老旧的居民楼,何志成回头看看楼上的灯光,连灯光都是老旧的昏黄色。
他眼眶有些发热,人到中年,他做不了现在妻子的主,也做不了儿子的主,唯一愿意让他做主的人,现在他也做不了主。
.......
“新年好!”
“新年好呀!”
新年后第一天开学,即便早已过了正月,但教室里一群半大孩子还是嘻嘻哈哈的互相拜年。
“新年好呀,何树。”夏苗一左一右的扎着两根辫子,上面别着红色的蝴蝶发夹,显得特别喜庆。
何树从书本上抬起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夏苗抿抿嘴,转过身去,她的座位在何树的前面,放好书包后,就听到同桌在低声念叨:“天天不知道拽什么。”
夏苗偷偷碰了一下同桌,何树一直就是这个性子,但她也没觉得何树有什么不好。
一个寒假未见的新鲜感,一上午时间也平息不了。中午放学,这些小团队就开始集合了,互相打闹着,三五成群的往校外走。
在这里上学的,几乎都是住在附近的学生,中午都回家吃饭,少数离得远的,也能在校外的小餐馆吃。
何树走在最后,慢吞吞的回到了家,拿着钥匙正开门,对面的大婶就伸出了头来。
“何树啊,放学了呀?”
何树点点头,打开了门正要进去,对面大婶就叫住了他。
“小树啊,你家这房子还卖吗?我这次回老家过年,有个亲戚想要买房子,也不嫌咱们这楼老,给的价可不低。”
妈妈都死了,也用不到钱了,他还卖房子干什么?
何树懒得跟这个老女人啰嗦,就说了句:“不卖了。”
谁知对门女人拉住了他:“何树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现在妈妈没有了,一个人多可怜哟,你把房子卖了,手里有了钱,你爸啊你家亲戚啊还不抢着要你?
咱们这栋楼啊,要拆迁还不知道要多久,给你一个小孩子也说不懂,现在这房价啊,不值钱,也就两千多块,我那个亲戚啊,给你2500!我是可怜你啊,帮你要了这么高价格!你不信你去问问中介卖这个房子要多少嘛....”
老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臭烘烘的气味也扑面而来,何树捏紧了拳头,耳中已经没听到她在聒噪些什么。
“砰”何树关紧了门,门外的老女人还在骂他人小不知好歹。
闭上眼睛靠着门站了一会,何树平静的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只放了点盐,没有菜没有蛋,但他吃的很仔细,好像把所有的坏情绪都吃进了肚子里。
吃完午饭,何树打开门,看看对面,又回屋里翻出两管502胶水。
一管全都挤进对门的锁眼,另一管全部溜进了门缝,面无表情的做完这一切,何树上学去了。
下午放学后,何树去了趟市场买了一些青菜回家,上楼的时候正遇见换锁的师傅黑着脸下楼。
对门的老女人还在楼上叫骂,何树止住了脚步,想了想,下楼来到了不远处的小公园,找了一张石桌,开始写作业,一直写到太阳下山,看不清了,何树才搓了搓有些凉的手,背上书包拎着菜回去了。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去,总有些人想要欺负何树年幼,都被他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了回去。
这期间,宋静生了,母女平安。
何志成很高兴,这下也算是儿女双全了。但宋静不这么想,何志成一直心心念念想把何树接回来养,还不是因为何树是男孩?
本来还以为她再给何志成生个儿子,他也就不会念着何树了,结果却生了个女儿,这让一向觉的自己比齐悦强的宋静,竟有了一丝挫败感。
这一丝情绪,慢慢演变成产后抑郁,宋静在整个月子里,都像是发了疯一样不可理喻。
何志成抱着女儿,她就说何志成是做样子给她看,何志成不抱女儿,她又觉的何志成嫌弃她生了女孩。
日日夜夜,无休无止的吵闹,让何志成心力交瘁。
他开始不爱回家,下了班也在外面闲逛。偶尔逛到了老楼下面,就想上去看看儿子。
可想到那个摆放在厅中的骨灰盒和照片,他又不敢。只能自己找些朋友去喝酒,天天喝的烂醉回家。
何志成的破罐子破摔,让宋静开始无法应对。对着天天烂醉如泥的何志成,宋静有气没处发。
怒气积攒到一定的程度,就需要一个宣泄口,失去理智的宋静终于在有一天何志成喝醉后,嘴里喊着齐悦和何树时,爆发了。
“何树!”宋静尖利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何树回头,一道带着风声的巴掌甩了过来。
早上第一节课上了一半,何树带着满脸血痕进了教室,引起了同学们的一阵惊呼。
宋静在校门外扇了他一巴掌,就被学校保安拦住了,但她长长的指甲,在何树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简单的在学校卫生室给伤口消了毒,何树看见何志成来把宋静领走了,他没上前,也没让他看见自己,静静的回了教室。
夏苗这一上午都心不在焉,频频回头去看何树。
何树长的像妈妈,有点男生女相,很漂亮,皮肤也很白。
三条长长的血痕,在白皙的脸上异常的明显。
终于熬到了放学,何树仍旧一个人回家吃午饭,夏苗鬼使神差的跟在他身后。
上了楼,何树开门,看看站在楼梯拐角处欲言又止的夏苗,把她关在了门外。
夏苗很挫败,同时也有些庆幸。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着何树来到他家,就算刚才,何树请她进去,她又能说什么呢?
说:“何树,你疼不疼啊?”
“好傻。”夏苗捂着脸跑走了,十四五岁的女孩,对感情还懵懵懂懂的,只知道,何树真好看。
还是一碗素面,里面加了两根小青菜。何树吃完面,洗完碗,门就被敲响了。
何树打开门,何志成紧张的站在门口,头发不再一丝不苟,掖进裤腰的衣襟也有些乱。
“小树,你没事吧?”
何树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表情,抿着嘴,把何志成让进了屋。
一进屋,就对上了齐悦的笑脸。何志成心里紧了一下,再看儿子被抓伤的脸,和脸上委屈的表情,心里越发的愧疚。
何志成抬起手,想拍拍儿子肩膀,可常年的分开,让他在想做这样亲近的动作时,有些僵硬,手还没碰到肩膀,就尴尬的收了回去。
这一刻,何志成不再是那个喜新厌旧寻找激情的浪男人,只是一个年近四十,对陌生儿子有些唯唯诺诺的老父亲。
“树,你宋姨得了产后抑郁,爸爸跟你保证,以后会看好她,不会让她再来伤害你了。”
何志成把宋静带回了家,嚷着要跟宋静离婚。
可等宋静冷笑着说要去他单位,抱着孩子跳楼,何志成就蔫了。
他能挺直腰杆把那么好的老婆给离了,找了这么一个泼妇货,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在机关单位的稳定工作。
这要让宋静去闹了,他的饭碗就没了。
现在的何志成不是年轻时候了,常年在办公室喝着枸杞茶的他,真要是失业了,工地搬砖都没人要。
被宋静拿住七寸的何志成,差点跪地发誓,才让宋静消了气。
不到最后一步,宋静也不会真去毁了他。毕竟,孩子都给何志成生了,真要离了,她也未必能找到像何志成这样条件的男人。
在宋静那里吃了败仗的男人,最后还是去看了一眼无辜的儿子,但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接儿子回家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何树木然的看着眼前的窝囊男人,突然又觉得,妈妈早早的跟他分开了,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下午上学,何树的桌子上,多了一瓶优酸乳。何树看了会前面僵直的背影,起身把这瓶饮料送到了老师的讲台上。
夏苗看见自己送出去的优酸乳被何树给上交了,小肩膀顿时塌了下去。
等老师来上课问了几遍是谁的?也没敢吱声,于是这瓶被人嫌弃的优酸乳,最后进了英语老师的肚子里。
夏苗的同桌,是个叫赖华光的男孩,是班长,学习成绩每回都是第一第二。
赖华光一直看不上何树,作为班长,家庭条件又好,老师看重他,同学也都拥护他,谁不是一口一个班长的叫着,只有何树,从来没正眼看过他。
同桌的夏苗,小仙女似的,被老师安排跟他一个座位,还不是因为老师觉的般配?
本应该跟自己在一起的小仙女,却天天盯着身后那个成绩一般性格古怪的何树,赖华光就觉的嫉妒。
下课的时候,赖华光集结了几个平时吹捧他的男同学,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约定了要等放学后给何树一点教训。
这一切何树都不知道,他在学校从来都只是闷头做自己的事,也没有交一个朋友,只有夏苗察觉出一点不对。
放学了,何树值日,本应同他一起的另一个男同学偷偷跑了,夏苗就找了个理由留在了教室,帮他干活。
两人打扫完走出校园,何树背着书包往自己家走,夏苗本来是往另一个方向,却看见赖华光跟几个同学从学校对面的小超市里走了出来,朝何树家的方向去了。
他们要干什么去?一直觉的赖华光今天怪怪的夏苗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她顺着何树常走的马路一直走到何树家楼下,也没看到他们人,竟然跟丢了?
夏苗跑上三楼敲敲门,何树不在家,明明看见他放学是往这边走的,还有后面的赖华光和几个班里的男同学,他们去哪了?
夏苗从楼上下来,又往学校方向走,这回她开始留意路边的小巷子,果然被她发现了打成一团的男生们。
“住手!”眼看着几个男同学把何树压在地上,赖华光骑在何树身上拳打脚踢,夏苗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跑过去推开了几个人。
“你们干什么打何树?赖华光你们几个人打一个,不要脸!”夏苗推开他们,把何树从地上拉起来,何树本来很干净的校服上,沾满了泥沙,他刚才一直护着脸,倒也看不出来哪有受伤。
“夏苗,这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生不要掺和。”赖华光看见夏苗站在何树那边,心里更气了。
“什么男人女人的,你们再欺负何树,我明天就告诉老师!”
赖华光的脸都黑了,他不想跟夏苗吵架,就冲何树喊:“你躲在小姑娘身后算什么?你敢不敢单挑。”
何树把挡在身前的夏苗扒拉开,直接就冲了上去,和赖华光两个人撕扯着倒在了地上。你一拳我一脚的,也没有个章法,乱打一通。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是很讲义气的。听到赖华光要跟何树单挑,也没人上前下黑手。
夏苗在一边急的直喊别打了,也没人理她,最后还是旁边的住户,听到有人打架出来一看是一帮穿着初中校服的孩子,给他俩分开了。
“咚咚咚”
打开门,夏苗露着小白牙:“何树,我给你买了药水和邦迪。”
何树侧开身子,还是放了夏苗进屋。
夏苗进屋后也是第一眼就看见了何树妈妈的遗像,她楞了一下,也许是照片上的女人笑容太过温柔,夏苗并没有觉的害怕。
何树的家很简陋,家具,装修都是十几年前的样子,很多东西,已经很旧了。但摆放的都很整齐,屋里打扫的也一尘不染。
夏苗想起何树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校服,连鞋边都白的一尘不染的球鞋,还有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折痕的书本,心里生出果然如此的感觉。
何树的家,就应该是这样干干净净才对。
弄脏的校服已经换下了,何树穿着一件背心,露出的白皙胳膊上,两块明显的掐痕泛着青紫色。
夏苗还顾不上心疼何树的胳膊,眼看着一缕鼻血从何树的鼻孔里流了出来。
何树也感觉到了,他急忙仰起头,快步走到了卫生间,一阵水声,何树湿漉漉的从里面出来,脸上的血迹被洗干净了,流血的鼻孔,也被塞了一个纸团。
“这个赖华光,还是班长呢,竟然找人打你,太过分了,我明天肯定告诉老师。”
何树没吱声,从夏苗拎着的塑料袋里,翻出消毒用的棉签,沾了药水,给自己手背上破皮的地方涂了涂。
“嗳我来我来。”夏苗急忙抢过去,抓起何树手指的时候,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像是快要跳了出来。
何树的手指真好看,细细的,长长的,每一片指甲都修理的很干净整齐。
夏苗给何树涂着药水,涂的自己的脸都开始发烧。
她悄悄抬头瞄了一眼何树又飞快的低头,这么近的距离看何树,他睫毛好长啊,眼睛好好看....
何树伤的不重,都是半大孩子,下手没那么重。等鼻血也不流了,何树收拾好了东西,看着在一边扭捏的夏苗,最终还是开了口。
“不早了。”
“啊?”夏苗茫然的抬起红彤彤的小脸,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何树,还没回过神。
“呀,天都黑了,我要走了,一会我爸妈要着急了,何树拜拜,明天见。”回过神来的夏苗急忙背上书包跑了。
何树关上门走到阳台,看着昏暗的暮色中,那个纤细的身影跑出了楼道,两条辫子在空中甩啊甩,像两只小翅膀。
第二天,还没等夏苗替何树出头去告状,何树就被人给告了。
赖华光的妈妈一大早就带着熊猫眼的赖华光找到学校来了,在校长办公室大闹了一场,又在老师办公室,当着六七个老师面前,把赖华光的衣服一遍遍的扒掉,展示了一下赖华光身上的乌青。
何树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赖华光妈妈的手指头都快怼到了李梅老师的脸上,就因为李梅替何树说了句话。
校长要何树也叫家长来,知道情况的李梅不得不又站了出来,跟校长解释了一遍。
得知何树的妈妈才去世不久,爸爸又再婚没管他,校长的心也往何树这边偏了点,而且,何树因为皮肤白,脸上的伤更明显,这一看就不是单方面的打架,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
总不能因为一个孩子有家长,一个孩子没家长,就欺负人家没家长的孩子吧?
听到校长和老师都劝她小孩打架不要太计较,而且何树也受伤了这种话,赖华光的妈妈彻底炸了。
“他受伤了?他脸上那几道是我儿子打的吗?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他那是让他小妈给抓的。”
“这什么孩子啊?我儿子是什么孩子?我儿子年年考第一,是他这样没人管的小崽子能比的吗?”
李梅听到这,脸沉了下来:“赖华光妈妈,请你注意言辞,他们还都只是孩子,男孩子打架而已,大人最好还是不要参与。”
“李老师,你是他们班主任,学生成绩上去了你也有好处是吧,这种差生能跟我儿子比吗?将来就是个农民工,连高中都考不上!你替这样学生说话啊?”
李梅气的脸都白了:“赖华光妈妈,你儿子的成绩是很好,但我们教育学生不但教知识,也要教他品德,昨天的事,是赖华光带着班级里的几个男生,一起跟到何树家附近,把何树给打了。
这件事,我觉得如果一定要分个对错,也是赖华光有错在先。而且何树的成绩也没有那么差,考高中没有问题。”
“校长你听到了吧?啊这是什么班主任,这是那个小崽子妈吧,有这么偏的吗?我就问问那个什么树,他动没动手,他要是没动手那算我儿子错了,我儿子也受伤了呀,怎么能说是我儿子错了,天呐,你们太欺负人了吧。”
李梅也怒了,可她是老师,不能像赖华光妈妈一样撒泼,只能憋着气,跟着校长好言相劝。
赖华光妈妈在学校闹了一上午,最终还是赖华光觉的太没面子,硬是发脾气才把他妈给劝回去了。
但这件事已经闹开了,有看赖华光有个泼妇妈的笑话,也有看何树笑话的,总之这件事里没有赢家。
李梅是个好老师,她问昨天从头到尾都看到的夏苗,把事情也给搞清楚了。
“这件事,不怪你,但你也有错。”
见何树抬起头看她,李梅又说:“他们打你,你怎么不知道跑呢?你一个人能打过他们吗?就算一对一,你们也是两败俱伤呀?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先跑,安全最重要,回头再告诉.....告诉老师。”
李梅想说告诉家长,又想起何树妈妈临终前的样子,心里酸酸的,看何树也带了怜悯。
别的孩子打不过知道找大人告状,他不跑,是因为他没人保护吧?
今天赖华光妈妈来闹,这孩子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心里一定很羡慕赖华光。
李梅结婚晚,为了工作她还没有要孩子。她觉得自己将来如果有了孩子,看到他被人欺负,心里一定也很难受。
何树妈妈如果知道她的孩子被欺负,还没有人倾诉,恐怕在天上也会不安。
想到这里,李梅老师眼圈红红:“何树,以后有人欺负你,你记得告诉老师,老师一定给你做主!”
李梅老师的话,让何树冷冰冰的心有了一丝温暖。
原来这个世界并不都是昏暗的,生活也并非都是苦涩,还有李梅这样的好老师,对他有着深深的期待....
因为李梅的一句:“他考上高中没问题。”
何树用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开始疯狂的学习。
何树想要好好学习,但总有人不想他如意。
打架的事看似过去了,可赖华光跟他结了仇,暗地里还是鼓动朋友对付何树。
有人故意趁他去厕所的时候把他的书给扔进垃圾桶,有人故意把笔油甩在何树干净的校服上。
又或者是故意在跑圈的时候踩他撞他,将他挤到一旁。
何树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每天去找李梅老师,所以他只能忍气吞声。
课间尽量不出去活动,又或者一个人站在角落,在这个学校,何树被排挤孤立了。
但夏苗不会忍,只要被她看到,她立马就站出来替何树打抱不平,又或者直接告诉老师。
夏苗的做法并没有让这些半大小子害怕,他们反而觉得何树只会躲在女的背后。
甚至还在夏苗跳出来的时候嘲笑她喜欢何树,对何树有意思。
其实,男孩女孩的发育期是不一样的,在小学的时候玩伴不分性别,只选性格合得来的朋友。
到了初中,男女之分就明晰了起来。
有些早熟的孩子会开始对异性产生一种幻想。
这种幻想是模糊又确信的。
模糊的是那种跟异性在一起玩的感觉。
而明确的是男女有别,应当界限分明。
这种明确会奇怪的演变成嘲笑,谁成天跟女孩在一起,就会被说成他喜欢她,又或者是她喜欢他?
继而被大家起哄,拿出来开玩笑。
而往往在这个年纪,又正是少男少女们心思最敏感的时候。
就算是真有这么一对彼此有着朦胧的好感,也会因为那种刚建立起来还不成熟的自尊在大家的起哄嘲笑中变成了自我羞愧。
女孩在感情这一方面大多数都比男孩开窍要早。
那些欺负何树的男同学见她这么维护何树,就用这种明明应该很美好却被当作嘲笑的词语来攻击她。
夏苗在这样的攻击中也渐渐的落败了,一连好几天都不敢去看何树。
大有一种自己小心思被揭穿了的感觉。
而这一切都不是赖华光希望看到的,因为他算是男孩里比较“早熟”的那一个。
他不喜欢同学开玩笑说夏苗跟何树是一对。
每当同学起哄的时候,夏苗脸上的红晕,都仿佛是赖华光心里的怒火。
他开始变本加厉,甚至会纠结几个人在厕所围堵何树,几个人按着何树,扇他耳光,打他的肚子,甚至要扒他的衣服裤子。
何树也不是那种默默挨打的人,但他再怎么奋力挣扎,也打不过好几个,有好几次都是老师得到消息赶过来才救了他。
学校找过他们的家长,当着家长的面儿,那些欺负他的同学都会态度良好的道歉,写检讨。
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过了一阵,他们又会在校内或者校外继续欺负何树。
这一日,何树站起来回答问题时,后座一个叫王勇的,接到了赖华光的示意。
在何树坐下前用针管往他凳子上呲了红墨水。
何树没有察觉,等到下课后,他在同学的嘲笑声中才看到了自己校服裤子后面的那一大块暗红。
“何树你是女的吗?哈哈哈。”老师离开了教室,王勇跟赖华光他们大声嘲笑着。
班里有的女孩在上初中时就来生理期了,偶尔会出现阴湿裤子的情况。
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是何树,男生也会有生理期吗?
大家毫不顾忌何树的脸面,整个班级闹翻了天。
何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看了看凳子上的污渍还有地上留下的痕迹,抬手对着王勇就是一拳……
女同学们吓得尖叫,夏苗冲过去被赖华光给推到了一旁。
李梅赶来的时候,何树被班里五六个男生围攻,班级里乱成了一团,中间的课桌都被撞翻了。
急急忙忙拉开才发现何树的一只眼睛旁边血肉模糊。
是刚刚不知被谁推的撞到了桌角。
随着老师把何树扶起来,班里同学全都吓得噤了声。就连动手打人的那几个也开始害怕。
何树被拉到学校医务室检查,好在,只是磕破了眼角,看着有点恐怖但没有伤到眼球。
李梅不放心,还是带着何树去了一趟医院做了个检查。
去医院的时候,何树脱掉校服外套围在腰上,挡住了屁股上的那一片暗红。
“何树,要不要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检查结果出来,眼睛没事,但眼角那里的伤口有点深,缝了两针可能会留疤。
李梅想要通知何树爸爸,这件事不是小事,肯定是要追究那几个学生的责任。
而学生家长跟家长之间也比较好谈,她毕竟是老师。
何树摇头,哪怕遇到再大的事情,他都不会想找何志成来给他撑腰。
“是我先动手的。”
“什么?”
“这次是我先打人的。”何树低声说道。
恶作剧可以用开玩笑来掩饰,但第一个动手的人一定会有责任。
何树清楚也明白,他不愿意独自面对那些家长,尤其是赖华光的妈妈,何树见识过她的战斗力,自己对上也讨不到便宜。
李梅闻言有些心疼:“何树,你不用害怕,老师会公平公正的对待问题。”
“他们欺负你老师知道,你先动手的确不对,可你也是有原因,这些,老师会帮你跟那些家长说。谁该负什么责任就负什么责任。”
何树摇摇头:“老师,我能先回家吗?”
“行,学校那边老师帮你请几天假,你这个眼睛要注意保持卫生,过两天消肿了老师陪你去医院再检查检查。”
看着何树被打花的脸,还有他身上的污渍,李梅同意了,并且还把何树送到了楼下。
可看着何树进楼洞的背影,她又不放心。
“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要不然你来老师家住几天吧?”
李梅一直记得何树妈妈的嘱托,她做不了太多,只想让这个孩子在受了委屈的时候可以陪着他。
“不用了老师谢谢您。”
何树上了楼,李梅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面色严肃下来。
这些孩子真是太过分了,之前她已经批评了好几次,这次竟然变本加厉。
李梅严肃的往学校赶,这件事一定要让那几个平日欺负人的学生得到教训。
她的班级,绝对不允许霸凌的事件出现!
班级打架的事情,在学校闹了很久,那几个参与的同学都得到了处分。
赖华光的妈妈来学校闹了好几次,甚至跟李梅老师也发生了冲突。
校长得知了前因后果后,委婉的对赖华光的妈妈说可以转学。
赖华光的妈妈闻言老实了,原来人家学校是真敢开除她儿子。
在李梅老师的坚定下,何树没有出面就得到了一笔不算多的医疗赔偿。
但至少,这是一种态度,一个老师对自己班级负责的态度。
拿着那点钱,李梅来到了何树家里,距离打架事件过去了四天。
何树的眼角消肿了,但淤青跟伤口看起来是那么触目惊心。
李梅进了何树的家,视线落在何树妈妈的照片上,心中很是酸涩。
何树请老师坐下,然后倒了一杯凉白开。
“何树,你把家里收拾的真干净啊。”李梅这是真心话,她想不到一个半大孩子自己过日子,竟然会把家里的卫生保持的这么好。
“一会儿带你去医院看看,正好明天周六,再休息两天,周一就回学校去吧。”
何树坐到圆桌的另一边,手边就是妈妈的骨灰盒。
“老师,我不想上学了。”
李梅楞了一下:“何树,老师跟你保证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这次的事,校长已经开大会在全校批评了那几个同学,你不要害怕。”
“我不是害怕。”何树低头:“我就是不想上学了,反正我的成绩也不好。”
李梅沉默了,她没有贸然开口跟何树说什么大道理,而是努力的把自己带入何树的处境。
老旧的房间内,寂静无声,李梅突然伸手摸了摸何树的脑袋。
“何树,你不想上学是因为不喜欢那些同学?”
何树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也不喜欢自己。
这几天何树一直在想,那么多同学不喜欢他,也许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虽然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其实呢,老师明白,老师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呀。”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老师也不想给你说那些好好学习长大就不被欺负,会有出息的大话,因为老师觉得这些道理你应该都懂。”
“何树,老师只想告诉你,人这一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或许你认为自己总是遇到不好的事情,但其实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些难题。”
“等你以后长大回过头就会发现,这些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你现在因为这些小事,就放弃了学业,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李梅摇了摇头:“老师不想你多年以后,为这样的事后悔。”
“生活里,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重要的是,你敢不敢来面对这些问题和挫折。”
见何树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李梅拿过齐悦的照片,让何树面对着:“何树,老师认为,你最大的苦难已经过去了,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何树的眼睛瞬间模糊,模糊的视线里,老师的温柔笑容,就跟妈妈一样。
“人生唯一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而人生唯一确定的,就是不确定的人生。何树,老师希望你有面对未知的勇气,你的人生,还很漫长啊。”
“你也不要觉得你是孤单的,你还有老师,还有妈妈会用另一种方式,陪着你体验未来的人生。”
李梅将齐悦的照片塞到何树手中,眼前的男孩早已泣不成声....
周一的时候,何树返回了学校,他发现赖华光不见了,夏苗偷偷告诉他,赖华光转到其他班级了。
何树沉默着,他已经无所畏惧了。
就像老师说的那样,这些小事,就像是生活里的小波浪,不会打倒他。
何树开始专注学习,就算在学校还会偶尔被针对,他也不会在意。
夏苗似乎也想通了,她不再因为同学戏谑的眼神而羞愤,虽然他们还小,早恋是不对的。
但她也没有跟何树早恋啊,她只是很喜欢何树...嗯...这个同学。
李梅老师不遗余力的教导他,何树也慢慢不再别扭,有不懂的问题,下课会主动跟老师请教。
他的成绩越来越好,到了初三,已经在年纪里排名前三了。
虽然转了班级,却一直关注着何树的赖华光深受打击,他唯一值得骄傲的成绩也被何树比了下去。
加上之前因为被母亲丢了脸,还有现在下课遇到也无视他的夏苗,让赖华光收敛了许多,总之也没有再找何树的麻烦了。
至于班里其他几个曾经跟赖华光很好的同学,现在他们也依然很好,下课都会在一起玩。
何树依旧被班里的男生排挤在外,但他已经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了。
就算是为了能让妈妈安心,看到他有努力的生活,也为了李梅这么好的老师,更为了自己,何树也要坚定起来。
初三的生活是紧张而乏味的,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中考也是一道很重要的分水岭。
当你认真去做某一件事的时候,就会觉的日子过的特别的快。
中考那天,唯一一个没有家长在校外等候的何树,是第一个交卷的。
相比于其他人的紧张,何树考完试后就没有多去想。
尽人事,听天命。
总之成绩不会哄骗努力过的人。
成绩下来之后,何树没让妈妈失望,也没让李梅老师失望,他考上了市重点高中。
夏苗一直是奔着何树去的,在何树努力学习的时候,她也在拼命的跟上脚步,而且本身她的学习成绩也不差。
于是欢欢喜喜的,跟何树考进了同一所学校。
离校那一天,同学们互相交换礼物,夏苗送给何树一罐子折叠好的幸运星。
李梅老师单独把他叫了出去,轻轻拥抱了他,并且送给他一个硬皮日记本。
“何树,记住老师的话,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后面还有很多关要过哦。希望你能勇往直前!”
何树点点头,他也有一个想送给李梅老师的礼物,不过不是现在。
回家后,何树翻看老师赠送的日记本。
只见扉页上写着:假如生活是一条河流,愿你是一叶执著向前的小舟;假如生活是一叶小舟,愿你是个风雨无阻的水手。
......
何树考上的市重点高中是一所封闭式管理的学校,即便离家近的也不能走读。
这意味着需要寄宿,周一到周五都住在学校。
何树盯着妈妈的照片坐了很久,才拿着行李走出了家门。
带着东西来到了分好的寝室,竟意外的发现赖华光跟他在同一寝室。
何树并不知道赖华光也考进来了,自从那一次之后,两人都像不认识对方一样,谁也没说过话。
何树自己铺床整理,赖华光则坐在一边玩着最新款的手机,这是他考上重点家里给他的奖励。
过了一会赖华光的妈妈拎着一些东西进来了,看见何树认出了他,脸上顿时带了不乐意。
“你怎么跟他分一块了,走,妈妈领你找老师去,咱们换个寝室。”赖华光妈妈放下东西,就要去拉赖华光走,被赖华光给甩开了手。
“妈你消停会吧,才开学你闹什么闹?以后我还在不在这念书了。”
“宝宝啊,妈妈这不是为你好吗?你说你跟他住一块,学坏了可怎么办呀?”赖华光妈妈在外面泼辣的很,对儿子说话却细声细语的。
“你怎么这么烦?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宝宝我都多大了,被别人听到笑话死了!”
何树假装没听到,继续整理自己的床铺,可他越是没反应,赖华光越是觉得他在笑话自己。
“哎呀行了你走吧,我自己会弄。”赖华光把妈妈推出了寝室,还把门给反锁上了。
赖华光妈妈在门外嘱咐了几句,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摸了摸眼角那道浅浅的疤痕,虽说两人不对付,但何树依然有些羡慕赖华光还有妈妈会对他唠叨。
所有能用的到的日用品,何树都带上了,他把自己的东西摆放的整齐有序,然后就自己找了书坐在床边看。
赖华光不屑的扫了眼何树,他妈妈拿来的东西,被他胡乱的塞进了床底,躺在床上继续玩手机。
过了不多时,同寝室另外几个人也陆续到了,都是家长帮着拿行李来的,除了几个大人互相寒暄了几句,何树他们几个学生都没怎么说话。
第一天熟悉学校,班级和老师,第二天就正式开始上课了。
晚上睡觉时,赖华光已经跟另外几个男孩打成了一片,在一块玩手机玩到了寝室关灯,还在小声的说话。
何树没有手机,也不爱说话,被赖华光添油加醋的在其他同学跟前说了点坏话,才第一天就被同寝室的同学给孤立了...
上了高中的孩子,跟初中时候又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他们有着自己的判断,但对于不熟悉的陌生人,如果发现对方不怎么好相处的样子,也是不会主动交涉。
赖华光交朋友很有一套,这是何树学不来的。
他也总能拿出新鲜玩意,对朋友也不小气,因此知道赖华光跟何树不对付,那些跟他交好的人自然就不会搭理何树。
总的来说,何树的高中生活过的并不愉悦,好在学校管理严格,也没有像初中时候那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他。
其实何树也不在意,他本来就不喜欢跟他们一起玩。每天除了上课,吃饭,其他时间都自己在寝室里学习。
夏苗没有跟何树分到一个班级,还失望了好久,好在,每天吃饭的时候可以在食堂找到何树。
也不管何树理不理她,天天端着餐盘跟何树凑在一起。
没多久,学校里就传出夏苗跟何树是一对,他们在谈恋爱。
不管是一年级新生还是高三的学长,在食堂看到他们都指指点点。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处于即将成年的时候,对异性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让暗地里的私语更加不堪。
夏苗听到议论时,心里却觉的既甜蜜又不好意思,不过却没有生气,也没有退缩。
何树却对此没什么反应,他好像把一切都隔绝在外,
他不想跟夏苗有什么,一来他们还没有成年,何树不想在自己没有能力负责的年纪许诺别人什么。
二来,何树除了自己的妈妈,对其他的女人也没有太多好感。
尤其是他不相信什么爱情,这或许有些可悲,明明在最应该相信爱情的年纪却对这个词语避之不及。
但每次他冷脸让夏苗不要跟着他的时候,女孩委屈的神情,和眼中晶莹的点点光芒,都让何树狠不下心来继续赶她走。
久而久之,何树也习惯了,每天有她在自己吃饭的时候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这种感觉很奇怪,偶尔哪一天她没有按时来,何树竟然会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学校的生活平淡而有序,食堂的饭菜也比自己做的营养更全面。
何树的个子,在上高中后窜高了不少,但跟同龄人相比仍旧是有些单薄。
何志成来看过几次儿子,都被不冷不热的打发了,后来也就不再来了,留下一张银行卡,每个月不定期往里面存300或500块钱。
这是他现在能偷着攒下的全部了,工资卡被宋静把着,何志成也懒的跟她讨要,他心里觉的太累了。
自从宋静生完孩子以后,何志成反到一下子像老了十岁。
何树冷眼看着,只觉的这是何志成的报应。
报应这种事,有时候也会找错人。比如何树,就觉的自己挺无辜,也很烦躁。
本来已经把何树孤立的赖华光,还觉的自己胜利了。
可听到校园里的八卦把何树跟夏苗传成了一对金童玉女,赖华光顿时就觉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喜欢夏苗,从初中开始就喜欢,尽管初中后面他转了班级,但也没有看上过其他女孩。
赖华光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点不如何树?
那个何树天天抱着个书,脸惨白惨白还没个表情像鬼一样,赖华光一点也没觉的他帅,反而觉的他阴森森的,女生的眼睛都有问题吗?
住在一起快一个学期了,赖华光觉的自己发现了何树的秘密。
他在学校永远是穿校服,就是在周五下午,学校让随便穿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换过别的衣服。
他一年四季永远只有两双鞋,换着穿,来回刷,刷的鞋面都起了毛。
他的毛巾一直是那一条,虽然每天洗的很干净,但洗的都快透明了。
仿佛所有东西,何树都会用到不能用才换掉,他的床单被褥,都洗的掉了颜色。
“穷鬼,也不知道哪来的脸跟别人在一起。”
何树回寝室准备洗漱,就听见赖华光躺在床上指桑骂槐,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何树也懒的计较,就当做听不见。
他走到阳台,把自己晾在外面的毛巾和衣服收了回来,就看见毛巾被什么东西划成了烂布条。
还好,校服没被划,买一套校服要不少钱。
何树叠好衣服,看向赖华光,就见他急忙转过头去,刚才也是在偷偷观察自己。这种掩耳盗铃的幼稚行为,让何树觉得生气都不值得。
摇摇头,何树拎着水盆和烂掉的毛巾,走出了寝室。
晚上熄灯前,赖华光看见何树的衣架上,多了一条新的毛巾,雪白的像他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赖华光撇了撇嘴,鬼使神差的,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我钱丢了!你们谁看见我放枕头底下的钱了?”赖华光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嚷嚷。
“没看见,丢了多少钱啊?是不是你自己放哪忘了。”
“丢了一百块钱。”赖华光想多说点,又怕弄巧成拙。
“我们可没看见啊。”同寝室另外几个人赶紧撇清,一百块钱对他们这些学生来说也不是小数了。
何树没理会赖华光他们,自己拿了水盆和毛巾准备去洗漱。
赖华光哪能让他走?急忙喊道:“我钱没找到,谁也不能走。”
“先洗漱吃早饭去吧,一会上课该迟到了。”其他同学有点不高兴。
“不行,没找到就是不能走。”
“你想怎么样?”何树有些不耐烦。
“搜身。”赖华光冷笑着,眼睛只盯着何树一个。何树就明白了,这是又找他麻烦来了。
象征性的搜了搜另外几个同学,赖华光又让他们给见证,就去搜何树。
何树只穿了一条校服裤子,和一件背心,裤兜里没有,那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钱。
“赖华光,都搜过了可以走了吧?”
“那怎么行,你们床上还没搜过呢。”赖华光不给人拒绝的机会,直接去搜何树的床。
把何树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掀的乱七八糟,最后真的在枕头下面的一本书里,看到夹着的一些零钱。
“何树,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赖华光心里得意,他看见何树昨晚熄灯前往书里夹钱了,但没看清是多少,没想到还真给他蒙着了。
何树看看书里的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些钱是我的。你丢的是一百,你看里面有一百块吗?”
“你的?谁不知道你穷,你能有这么多钱?看看,这些是多少?”赖华光数了数,里面的零钱五十,十块的加起来一共有94块钱。
“你的毛巾是新买的吧?你是不是昨天偷了我一百块钱去买的毛巾?”赖华光指着何树的鼻子大叫,神情很是气愤,另外几个同学也怀疑的看向何树。
何树抿着唇,看着赖华光:“这是我的钱。”
“你哪来的钱?怎么那么巧,我丢了一百块钱,你这马上就买了新毛巾还剩90多,你说啊?”
赖华光的吵闹声,引来了其他寝室的同学,看着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赖华光大声跟别人说何树是个小偷,偷了他的钱。
何树默不作声的站在那,所有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直到宿管老师听到消息赶过来,把看热闹的人赶走,才开始询问。
赖华光就开始添油加醋的说自己昨天就觉的不对,何树突然就买了新毛巾,然后今天早上自己就发现钱不见了,在何树床上找到了他剩下的零钱。
“何树,你有没有拿赖华光的钱?”宿管老师问道。
“我没拿。”
“你怎么证明钱是你的?”赖华光在一旁出声。
何树看向他:“你又怎么证明这些钱是你的?”
赖华光一愣:“我还用什么证明?谁不知道我兜里天天都有钱,反而你呢,老师,你可以去问问其他同学,他们什么时候看见何树去花钱了?他根本就没有钱。”
同寝室的同学也觉得赖华光对,不是说他们跟赖华光好就帮他,而是何树真的几乎不花钱。
老师看向何树:“何树,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是你一时不小心拿了,就还给赖华光。”
看来,老师也觉的何树偷钱了。
“我说了,我没有拿别人的钱,这书里的零钱,是我昨天用自己的钱买毛巾剩下的。”
“嘁,你自己有钱?你家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呢?谁给你的钱?”赖华光抱着胳膊,说话的声音很大,他就是想让何树出丑,让夏苗看看何树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百块不算什么大事,但只要能给何树按上小偷的罪名,看他以后还怎么拽?
宿管老师见双方都说钱是自己的,寝室里也没有监控,只好带着两人去找他们的班级老师。
这事一下子就在学校里传开了,不出意外,大部分人都相信是何树偷了赖华光的钱,因为赖华光家庭条件很好,经常很大方的请同学吃零食喝饮料,所以都认为他不会为了一百块诬赖人。
当然也有人觉得何树不至于偷钱,他看起不像那种人,不过因为没有跟何树关系好的,所以也没人帮他说话。
办公室里,何树跟赖华光两个人站在那,赖华光滔滔不绝的说着丢钱的经过,何树从办公室老师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们对自己的怀疑。
这里不会再有李梅那样的老师相信他,保护他了。
何树握了握拳头,声音越发冷冽:“赖华光,如果我能证明钱是我自己的呢?”
“你怎么证明?你要是能证明,那就是别人拿了呗?”
何树摇摇头:“这不行,如果我证明了钱是我的,你也要证明你真的丢了钱。如果你证明不了,你就要在全校同学和老师的面前,跟我道歉!”
“我,”赖华光有些慌了:“你先证明钱是你的再说吧。”
何树看向班级老师:“昨天我回寝室,发现我的毛巾被人用剪刀划碎了,于是我去了学校商店买毛巾,但身上没有现金,我是刷卡刷了一百块,让商店的人换了一些零钱给我。”
何树扭头去看赖华光:“所以,学校商店的营业员可以证明。”
“他是故意的,他刚才在寝室为什么不说?”赖华光心中叫嚣,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既然有人可以证明是何树自己取的钱,那赖华光你的钱就不是何树拿的了,好了,一大早闹了这么久都耽误上课了,既然何树是清白的,那就回去吧。”
赖华光听了老师的话,赶紧想要走,被何树一把拉住:“不行,老师,还没有让他证明他的钱真的丢了。”
“你放手,我钱丢没丢怎么证明?”赖华光觉的心里有点慌。
“我替你证明!”何树盯着赖华光的眼睛:“周一上学的时候,你带了三百块钱,周三,也就是前天就花完了,昨天只剩下20块钱买了两个汉堡分给李立森一个,还让李立森今天请你吃饭,等你下周一回来再请他。”
何树面无表情的叙述着,听的赖华光身上直冒冷汗:“何树,你竟然监视我们?”
“我没有空监视你们,是你们在寝室说话太大声了。”
何树看向同样发楞的老师:“老师,我证明了钱是自己的,也证明了他的钱早就花完了,根本没有钱可丢,今天的事,是他诬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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