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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极品老妇后我靠武力整顿家风孟舒春丫

孟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顾青云却是被这样一身装束给惊到了,这料子,他也只有某辈子考上举人那次,冲撞郡主被打死的时候才见过。这可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起的。他眸光微动,瞬间热泪盈眶。“魏兄大义,顾某无以为报,在此叩谢魏兄大恩!”魏其风性子清正,哪敢受对方如此大礼。连忙将人扶住:“万万不可!”“你我乃读书之人,路见不平自当仗义执言,在下岂敢受此大礼!”顾青云抬着泪汪汪的眸子,扶着魏其风的臂膀哭的那叫一个可怜。孟舒瞧着儿子辣眼睛的演技,实在膈应。忙找了个借口将两人隔开。魏其风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可别被她这逆子给骗了。衙门外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县丞耳朵里。大老爷刚从爱妾身上爬起来,就带着手下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县衙。近日接连不断的命案,他一个县丞实在是慌的厉害。生怕一个不小心,自...

主角:孟舒春丫   更新:2025-06-04 18: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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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舒春丫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极品老妇后我靠武力整顿家风孟舒春丫》,由网络作家“孟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青云却是被这样一身装束给惊到了,这料子,他也只有某辈子考上举人那次,冲撞郡主被打死的时候才见过。这可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起的。他眸光微动,瞬间热泪盈眶。“魏兄大义,顾某无以为报,在此叩谢魏兄大恩!”魏其风性子清正,哪敢受对方如此大礼。连忙将人扶住:“万万不可!”“你我乃读书之人,路见不平自当仗义执言,在下岂敢受此大礼!”顾青云抬着泪汪汪的眸子,扶着魏其风的臂膀哭的那叫一个可怜。孟舒瞧着儿子辣眼睛的演技,实在膈应。忙找了个借口将两人隔开。魏其风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可别被她这逆子给骗了。衙门外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县丞耳朵里。大老爷刚从爱妾身上爬起来,就带着手下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县衙。近日接连不断的命案,他一个县丞实在是慌的厉害。生怕一个不小心,自...

《穿成极品老妇后我靠武力整顿家风孟舒春丫》精彩片段


顾青云却是被这样一身装束给惊到了,这料子,他也只有某辈子考上举人那次,冲撞郡主被打死的时候才见过。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起的。

他眸光微动,瞬间热泪盈眶。

“魏兄大义,顾某无以为报,在此叩谢魏兄大恩!”

魏其风性子清正,哪敢受对方如此大礼。

连忙将人扶住:“万万不可!”

“你我乃读书之人,路见不平自当仗义执言,在下岂敢受此大礼!”

顾青云抬着泪汪汪的眸子,扶着魏其风的臂膀哭的那叫一个可怜。

孟舒瞧着儿子辣眼睛的演技,实在膈应。

忙找了个借口将两人隔开。

魏其风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可别被她这逆子给骗了。

衙门外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县丞耳朵里。

大老爷刚从爱妾身上爬起来,就带着手下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县衙。

近日接连不断的命案,他一个县丞实在是慌的厉害。

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脑袋也没了。

县太爷一去不回,传信给府城好几天了也没个信儿回来。

这样怪异的事情,他活了四十几年也是头一回见。

县衙的各项事务,他压根不敢接手。

全推给那些个书吏顶着。

可眼下这事,却是怎么也挣不开了。

倒不是因为顾青云这个秀才,而是苏南魏其风这个名号。

苏南魏家世代高门,家中举人进士无数,这一代家主更是吏部三品大员。

可不是他们这些个阿猫阿狗得罪得起的。

别人不知道,他可听县尊提过,这魏其风明明是魏家嫡孙,一脉单传的天之骄子。

却为人刚正,酷爱打抱不平,这性子可是连皇帝都赞赏过的。

这样尊贵的人,如今却跪在他雁南的府衙门口。

这要是跪出点毛病,他这条命还活不活了。

“魏公子!”

县丞刚到县衙,远远就瞧见那个姓魏的活爹跪的笔直,和县里的秀才顾青云执手相看泪眼。

在瞧瞧周围乌泱泱的围观群众,额头更是突突直跳。

只恨不得昏死过去。

天杀的,哪个混蛋非趁着这祖宗路过雁南的时候闹事。

“久闻魏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

魏其风听到了,却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顾青云眼珠子动了动,刚要松开手,便听老娘哭喊出来。

“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孟舒扯过诉状,顺势抱住县丞的大腿。

“整个雁南谁不知道,大老爷您兢兢业业不辞劳苦,为咱们雁南的治安愁白了头发。”

“呜呜呜,可那些贼子竟敢青天白日闯入咱们镇上作恶,求大老爷做主啊。”

开口就是一句马屁,刚还发愁怎么在魏公子面前挣个好名声的县丞,瞬间捧上天。

最后那几句也是说的无比的慰贴。

直接替他把头上的黑锅,甩到了外来人身上。

如此一来,只要他公正审理,不仅不会被殃及,还能博个好名声,传到魏大人耳朵里去。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县丞立马缓了神色,垂头对上孟舒明亮的眸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老人家快快请起,这事本官一定会公正审理,为民做主。”

说着接过收起状纸,对着顾青云等人招呼一声,一脸和蔼扶着孟舒进了衙门。

孟舒乐的配合这位官老爷作秀,一脸感激真夸县丞是个好官。

魏其风扶着顾青云跟在后头,目光却落在孟舒身上。

这老太太,倒是聪明。

五名演员已就位,唯独顾青峰脑瓜子嗡嗡的。

不是,这些个官爷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进了公堂,顾青云和魏其风有功名,见官免跪。

孟舒五十岁的老妇人,县丞作秀做到底,也给免了。

就剩顾青峰一个瘸子,可怜兮兮的跪在公堂上。

活像那个罪犯似的。

孟舒压了压翘起的嘴角,一转头就瞧见三个儿媳带人挤在门口。

孟家哥嫂弟媳全来了,就连张薇也被儿子护着挤在人群中。

唯独没瞧见闺女顾青青。

见张薇冲自己挤眉弄眼,便知道这是在让她宽心。

孟舒感激一笑,目光重新回到堂上。

只见县丞搬了把椅子在公堂左侧坐下,先将孟舒递给他的状纸看了一遍。

再配上顾青云那首诗,心中已然有了明断。

却还是抬眸装模作样的走着流程。

孟舒掩去自己率先抽刀子的事实,用春秋笔法将自己包装了一遍。

“大人,事情就是这样,民女家里开间肉铺,处理完猪肉顺手便将刀给带出来,谁知竟遇上这样吓人的事,民妇当时都吓傻了,只知道胡乱挥刀以求自保,谁知竟伤了人。”

说完这一大串,孟舒又是泪水涟涟,好不凄惨。

“不怪婶子,那帮泼皮该死!”

“就是,请大老爷替这老妇做主。”

衙门外围观的人群纷纷声援。

竟对一个老妇起那样龌龊的心思,还敢当街欺凌,谁知道以后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吃瓜群众也是心中恐慌。

“肃静!”

惊堂木一响,县丞严肃开口

“那恶徒现在何处,你可以证人?”

孟舒抹着泪开口:“民妇托了几个热心小伙将人抬到了医馆,那卖蘑菇的摊主也在医馆看着!”

县丞闻言朝身侧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捕头立马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县衙。

不一会儿便将一众恶霸,连同大夫,黄牙叔和几个汉子一同带了过来。

“是这些恶霸先动的手,草民可以作证!”

“这些恶霸看上草民的方子,不许人买草民的东西,这妇人不知,不过问了几句,就被这恶霸盯上,当街调戏,甚至动手围殴!”

“草民可以作证,这些恶霸的伤口多是混乱间自己撞上去的,实在是老天开眼,请大人明查!”

孟舒听的一脸惊叹。

这大夫也是真敢说,她那么好的法,也敢这样胡说。

这伪证做的。

孟舒悄悄回头看了眼三个儿媳。

干的漂亮!

赵书韵和林婉儿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县丞走下高堂,扒开依旧昏迷的几人看了眼伤口。

“……”

一眼难尽的看着一脸凄惶和无辜的孟舒。

这就是你说的惶恐乱砍?

不过他也不想深究就是了。

让衙役查了下事实大差不差,这帮人也确实不是他们雁南镇上的,当即便下了判决。

将一群尚在昏迷的贼子扔进了大狱。




孟舒这么一问。

老头立马从盖的严实的框子里,掏出一个草木包裹的黑土包来。

“我有证据,你看看是不是从这上头长出来的!”

孟舒又惊惊又喜,“老天爷,您可太厉害了,快收拾东西跟我走,这些我家都要了!”

黄牙叔一听立马开始收拾东西,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再卖不出去,家里就要断粮了!”

“我糟老头子烂命一条,你婶子身子可不能遭饿!”

孟舒闻言也是弯唇一笑,帮着收拾起来。

“住手!”

孟舒正要带人离开,便被一道嚣张的声音打断。

“哪里来的无知妇人,我们王爷放了话,整个雁南,谁都不许买这死老头的东西!”

身材彪悍的恶霸领着一群混混,一路将周围的摊子全部掀翻,挥舞着棍子扬武扬威。

“识相点,留下二两银子赶紧滚,否则,别怪你爷爷我不客气!”

“你……你,我是交了摊位费的,为什么不许买我东西!”

黄牙叔脸色一白,哪里还不明。

怪不得他跑了十来天,却硬是一朵蘑菇都卖不出去。

他哆哆嗦嗦的指着恶霸,差点厥过去。

恶霸冷笑一声,“就凭你偷了我们王爷培育蘑菇的方子!”

一个小混混咧着嘴,贪婪的凑过来。

“你最好老老实实把方子交出来,否则,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孟舒眸色沉沉,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是有人盯上了黄牙叔的养蘑菇方子。

怪不得整个雁南镇都不敢收。

只是这个王爷,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然连林家的铺子也不敢插手。

黄牙叔快要气死了,这方子可是他祖上传下来。

他怎么可能会交出去。

想起半个月前,拿着十文钱要买自己方子的人。

黄牙叔顿时气的牙痒痒。

“你们这群畜生,强买不成就明抢!”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

恶霸冷笑一声:“老子就是王法。”

说着对着手下一挥手,“给老子按住这两个老不死的,拿不到房子,就先收点利息!”

“一会儿带兄弟们去春红楼乐呵乐呵。”

孟舒面上一沉,眸中染上怒色。

“你们敢!”

顾青云那逆子再不成器,也是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

更遑论两个儿媳的家世。

“我儿子可是秀才公,见了管爷都可以不跪,你们敢动我一个试试。”

那为首恶霸先生一愣,而后面露嘲讽仰头哈哈大笑。

“原本只是想劫个财,没想到你这老货还是个书香世家的!”

孟舒一愣,只见那恶霸竟面露淫邪之色:

“你还别说,老子还真没试过能养出秀才的娘是什么滋味,老是老了点,可谁让老子没尝过呢!”

一帮混混小弟闻弦而知雅意,对视一眼,纷纷邪笑着朝孟舒靠过来。

黄牙叔气的牙齿打颤,“你们这帮畜生,难旁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冲我来!”

恶霸嫌恶的皱了皱眉,一脚踹开眼前碍事的老头,邪肆的打量着孟舒这个五十岁的老太太。

孟舒:???

落在身上的目光冰冷黏腻,她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婆,竟然被一帮年轻小伙子用这种眼神盯着。

简直比吞了苍蝇还难受,真是给她恶心坏了。

心里不可抑制的升起杀意。

周围的百姓躲在凌乱的摊子后头,连声音都不敢出。

生怕这群变态注意到自己,更别说仗义执言了。

最近这半个月,不知多少人折在这帮人手里,官府就跟死了一样。

谁敢多管闲事。

黄牙叔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目眦欲裂。

恨不得跳起来跟他们拼了。

看着那双距离孟舒越来越近的手,终是忍不住大奔溃喊:

“放手,放手!不就是蘑菇方子嘛,老头我给你们,给你们还不行吗!”

青云娘完全是被他牵连,他若是为了个方子害了人,那才叫不是人。

周围瑟瑟发抖的摊贩和路人也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此等闻所未闻的惨事,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能破财免灾的时候,那恶霸却轻蔑一笑:

“晚了,老子现在不想要你那破方子,就想顾大秀才当一回爹!”

“哈哈哈哈……”

一众小弟齐声大笑,丝毫没把眼前瑟瑟发抖的老妇放在眼里。

还真是冲着她来的!

孟舒鸦睫垂落,苍老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现在应该算正当防卫了吧!”

孟舒的轻语让为首那恶霸一愣,

“你说什么?”

孟舒抬眸露出一个和蔼的笑来:“没什么,婶子保证让你爽死!”

她嚣张的态度让所有人都一愣。

恶霸更是被眼前五十岁的老太太逗得捧腹大笑。

“对对对,不愧是秀才娘,真上道,老子马上就要爽死……呃!”

噗嗤一声,随着银白的寒光一闪。

恶霸的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一脸震惊的低头,看着胸前喷涌的鲜血,痛意尚不及蔓延,只觉一阵寒气袭来。

他浑身冰凉,身体不受控制的滑倒在地。

孟舒黑沉沉的眸子落在离自己最近的三个混混身上。

“上不上?”

她言笑晏晏,那张苍的脸上依旧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甚至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没有变。

一群混混被眼前的变故,吓的呆愣原地。

他们愕然的张大嘴巴,仿佛见鬼一般都瞪大了眸子。

孟舒才不管他们呆不呆,此时此刻,她心底的凶气早已尽数释放。

瞧着小目标们乖乖站着不动,她低眉轻笑:

“你们不上,我可要上了!”

随着这声低语,腰间的杀猪刀再次出鞘,在空中留下几道寒芒。

“噗嗤!噗嗤!噗嗤!”

刀刀入肉,锐不可当。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那十来个混混躺了一地。

鲜血汩汩的涌出,缓缓流向一处,聚集成一个的血泊。

黄牙叔目瞪口呆!

周围的百姓也是应该吓得丢了魂。

“杀……杀……杀人了!”

随着一道凄厉的尖叫。

人群很快清醒过来,立马散开朝四处奔去。

黄牙叔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满脸惊恐的看着浑身是血的孟舒。

吓得腿肚子都软了。

可一想到这灾祸是自己给人带来的。

他狠心撑起瘫软的身子,一把握住滴血的刀柄。

“舒丫头,你快走。”




顾青山被亲娘的彪悍惊的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立马上前拦人,生怕老娘一激动,真把人砍死。

孟舒顺势把刀往儿子怀里一塞,闪身捡起地上棍子,狠狠朝王二麻身上落下。

“叫你羞辱我儿媳,叫你嘴巴喷粪!”

“你再说,在说……”

王二麻痛的满地打滚,狂喊救命,却没一个人敢拦。

“啊!!!贱人!”

“啊,别打了……晤!我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我嘴臭,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呜呜呜,饶命啊……”

“住手!”

孟舒正打的欢快,一个人影忽然扑了上来。

“孟舒,你凭啥打我男人,我跟你拼了……”

孙翠香恨恨的瞪着孟舒,将王二麻偌大的身子牢牢护在身下。

孟舒收起棍子,睨着孙翠香不解道:

“你这会儿倒是厉害了,他祸害娇娇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护着?”

“用命生下的女儿你不护,欺负女儿的畜生你倒是护的挺勤快。”

“够了!你闭嘴!”

孙翠香恶狠狠的抬起下巴,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贱人给撕碎。

孟舒晒然,你说闭嘴就闭嘴,她偏不!

“怎么,自己有脸做,还怕别人说?现在知道要脸了,逼自己女儿给继父做小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要脸了?”

“你哪怕把娇娇送到乡下去呢!”

“你女儿夜里哭着喊娘的时候,你的良心会不会痛?你就不配为人母!”

孟舒不爽这夫妻俩很久了,每天晚上听着隔壁小姑娘传来的哭声,都有种拳头伸不进隔壁的无力感。

这两畜生怎么还不死,憋屈死她了。

孙翠香眼眶红的像是要吃人,她猛的起身,狠狠推了孟舒一把,而后凄厉嘶吼:

“你个贱人,你知道什么!明明是那个小贱人不安分,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跟自己亲娘抢男人。我都接纳她做小了,还要我怎样?

“你们又凭什么指责我?”

她胡乱挥舞着手爪,边哭边骂,仿佛疯了一样。

路人纷纷避开,孟舒呸了一声,带着儿女转身离开。

“什么混蛋三观,脑子进水。”

说着扭头看向身侧的二儿子,顺嘴夸了一句:“我儿表现不错,都会保护媳妇了,真棒。”

一句话夸的顾青山再度红了脸。

而另一边的顾青青则是异常的沉默。

和她说话也不应。

以为孩子被吓着了,孟舒搂住女儿,放软了语气。

“好了,没事了,娘在呢,不怕昂!”

话音刚落,顾青青便伸手,一头扎进孟舒怀里。

将头埋在娘亲柔软的肩窝,小声抽泣起来。

“娘,对不起!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不疼我了,呜呜呜……娘为了我们兄妹都没改嫁,一个人拉扯我们,我还觉得娘偏心只疼哥哥,不疼青青。”

“呜呜呜……娘,女儿不孝……”

孟舒被小姑娘这一通哭诉搞的哭笑不得,一颗心像是泡进了醋缸里。

这是对比完孙翠香,又觉得原身这个娘好了?

没吃过细糠的傻丫头。

“好了好了,还在大街上呢,也不怕人笑话。”

孟舒安抚的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将人从怀里拽出来。

“瞧瞧,都哭成小花猫了。”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从没和老娘这么亲密过的顾青青红着脸,默默垂下了头。

孟舒也没再开口,放任两个孩子收拾自己的情绪。

到家的时候,面已经坨了。

好在孩子们不挑嘴,三碗坨坨面,两个孩子呼噜呼噜几口就吃完了。

孟舒笑眯眯的吩咐儿媳给自己新煮了一碗。

没办法,谁让她挑食呢。

那面都坨成面团子了,她可吃不下去。

对此几个孩子也是习以为常,老娘苦了一辈子,如今只是挑嘴些,也是她老人家该得的。

此刻,在顾青山和顾青青的心里,听亲娘话不再是因为单纯的畏惧,还有了些别的东西。

顾家院子里温情脉脉。

而远在顾家村老家的顾青云却是灰头土脸,垂头丧气。

被老娘发配到村里已经三天了。

他跑了八回,每次都被娘亲托了照顾他的族老们发现。

算算时间,阿筝已经被接走了,未来死局已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他没有被刘家人打死,而是被娘发配到了村里。

这已经是他第五次重生了。

第一世,算计林婉儿被林家发现打死。

第二世,误入县令儿子给赵书韵下药现场,被夺取童生功名,浑浑噩噩落水而死。

第三世,娶了林婉儿,却因朝次年新规商户直系三代不能科举,十年后和阿筝偷情被刘家兄弟打残,三年后被一把火莫名烧死。

第四世,娶了赵书韵,老老实实苦读十年,终于中了秀才,这一次,他拒绝了阿筝若有似无的勾引,却在考中举人后,莫名冲撞了华宁郡主,被当街打死。

这次,当他再次睁开眼,却不再是他未娶妻的十年前。

而是第三世,和阿筝偷情被抓到的时间节点。

而这次,他没被打残。

他那个短视了三辈子的娘,和盲流子二弟,竟然出现也在了现场。

他顺嘴表演了一把不通人事的人设,将偷情的事瞒了过去。

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奇怪起来。

顾青云捏着书的指节发白,神色呆滞的看着茅草屋里,满满一屋子的小萝卜头。

心情一时有些微妙。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垂眸看着桌案上,老娘写的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

还有,他娘什么时候学会写字的?

想起未来十年的科考题目,顾青云恍然轻叹,这也许真会是一条活路。

他缓缓起身,走向下首的萝卜头。

“愣着干什么,刚教的那两句,继续背。”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很好,接下来我们……”

朗朗的读书声响起,顾青云烦躁的心绪缓缓平静下来。

距离起火的时间还有三年,而距离他中举人被打死的时间,还有八年。

有着前四次的经验和记忆,这次,他一定要活下去!

书声渐弱,日暮西垂。

袅袅的炊烟自窗外升起,顾青云放了满室童子,寻了喜欢的味道,迈进一户人家。




”相公,人家难受。“

美人娇柔的往王二麻怀里靠了靠,拧着眉泫然欲泣。

王二麻一脸心疼的将人搂住,“你要是难受咱就回去!”

香香摇了摇头,可怜兮兮道:“没事,妾身能坚持,不然姐姐又要不高兴了!”

孙翠香气的瞪大了眸子。

“你这贱人,明明是你自己要来的……”

“闭嘴!”

王二麻完全不听孙翠香的解释,扭过头怒瞪着孙翠香。

“你个毒妇还愣着干嘛,要不是你香香怎么会来这,还不赶紧去给香香倒水!”

“王二麻,你还有没有良心,竟然让我给这个贱人端茶倒水?”

孙翠香憋屈的张了张唇,脸被气的通红。

只感觉周围的目光如刀剑般刺在自己身上。

“良心?老子没休了你给香香腾位置,已经够有良心了,别特么不识好歹!”

王二麻冷嗤一声,眼底没有丝毫感情:“要不是你占了香香的位置,香香也不用做妾,老子警告你,立刻去给香香倒水,不然老子弄死你!”

一起过了几十年的丈夫,为了个妓子,在外面毫不留情的下她面子。

孙翠香再也忍不住,奔溃嘶吼:

“老娘为了你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舍了,你为了个千人骑的贱货,竟然这么对我?”

“啪!”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呸,你个心肠歹毒的贱人,要不是你非要来这晦气地方,香香怎么会不舒服?”

王二麻恨恨的瞪着孙翠香,活像是看着一个仇人,那眼神恨不得把她撕碎吞掉。

“你还好意思提你那贱皮子闺女,妈的,被野男人看上,也不一头撞死,还敢带着老子的种给老子戴绿帽!”

说着,上前又是一巴掌。

“跟你一样的下贱货色,再敢提老子休了你!”

骂完还不解气,抬腿又踹了一脚,这才大发慈悲似的开口:

“还不赶紧去给香香倒水,要是老子的儿子有什么闪失,老子扒了你的皮。”

孙翠香捂着脸,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瞧着自己男人小心翼翼的搂着那个小妖精,她就恨不得抓花那贱人的脸。

可不管心里再怎么恨,她还是在王二麻的威胁下,挪着步子往待客的茶桌边走。

却被孟舒神手拦住。

“可别,我们这茶水不干净,可别伤了你们老王家肚子里的金疙瘩!”

说着,不屑的白了三人一眼。

“要喝水,回自己家喝去,我们这是丧仪,可不是喜酒。你们别是走错地方了!”

她嫌恶的撇了一眼王二麻披红挂绿的样子,恨不得一巴掌给她乎墙上。

什么玩意!

“孟舒!你……”

孙翠香脸上又青又红,眼神淬了毒似的,恨不得弄死她。

可孟舒却不在乎,她可不是故意跟她过不去。

瞧这一家人神经病一样的人,真要喝出点什么事,还不得闹翻天?

这葬礼也别办了。

”姐姐!“

香香一脸受伤的惊呼出声。

她先是感激的看了孟舒一眼,而后快速低头扎进王二麻怀里,莫名啜泣。

“夫君,求你别生姐姐的气,都是我出生不好,丢了夫君的脸,姐姐才会故意针对我,给我倒不干净的水喝。”

说着便一脸委屈的看向孙翠香: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都说了,等我生完孩子就会离开,绝不会留下碍姐姐的眼。”

“姐姐,你怎么能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害我的孩子呢?”

“这可是夫君的骨肉啊,你让夫君的脸往哪里放!”

话落,她无力的捂着脸倒在王二麻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众人被这一场大戏弄得莫名其妙。

孟舒也被恶心坏了。

“贱人你胡说什么?”

孙翠香更是气的眼眶都红了。

“我什么时候要害你孩子了!”

王二麻却是一脸动容。

“香香,你就是太善良了,才老被那贱妇欺辱。”

说完,他一双怒目杀气腾腾的瞪着孙翠香。

“你个贱人,竟敢当着老子的面害老子儿子!”

他先是伸手将香香小心的抱到一旁。

而后一把扯住孙翠香的头发,当着所有人的面拖了出去。

孙翠香拼命求饶发出阵阵尖锐的惨叫。

这场面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孟舒也被王二麻这一下给震住了。

这是什么大型狗血虐文现场?

她脸黑了黑,虽然看不上孙翠香的为人。

可她对王二麻却是尽心尽力,却换来这样的对待。

真是一报还一报。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一时也不知该同情还是高兴!

众人也是傻呆呆的看着,一时间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更多的则是默默看戏。

王家这丧天良的两口子,哪个不好过她们都觉得开心。

就连香香这样红楼出来的绿茶,大家看着也是分外顺眼。

就该找个这样的人来对付这两口子。

省的她们祸害别人。

见王二麻拖着孙翠香出去,孟舒也是十分客气的对着这姑娘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这位娘子,要不跟出去看看?”

“你这样重的生子,要是被冲撞了可就不好了!”

一席话半软半硬,香香闻言麻溜告辞闪人。

孙翠香和王二麻没脑子,并不代表眼前这妇人也没脑子。

那一双黑漆漆清凌凌的眸子,看的她骨头缝发寒。

将人赶走,听着外头凄厉的尖叫。

孟舒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没出去帮忙。

不是她见死不救,实在是孙翠香这人太禽兽。

摊上这样的事,纯属活该。

只希望别打死在许家门口。

孟舒一脸晦气,厌恶的撇开眼,不去想那辣眼睛的一家三口。

这要是她自己家,早把他们打出去了。

根本不会和三人废话。

过了许久,外面才安静下来。

王二麻带着爱妾大摇大摆的离开。

来往宾客从门口经过。

孙翠香就那么被王二麻扔在原地,蜷着身子久久没有起身。

孟舒连看一眼都欲望都没,转身去了后院。

她可不想被恨上。

众人也是一脸嫌恶的避开孙翠香,没有人会同情她。

孙翠香闺女的事情,附近人家心里都是门清,早看她不顺眼。

如今见她遭了报应,一个个幸灾乐祸还来不及,根本不会有人去扶她。

灵堂恢复了秩序,大家伙排着队去后院灵堂祭拜。

孟舒烧了三炷香,又跟在旁边安慰了许凤英几句,顾不得喘气,便快手快脚的进了厨房。

就算是葬礼,也是要招呼来祭拜的亲戚邻居吃席的。

许家地方虽小,但人也不多。

这宴席就直接设在了豆腐店的前院。

厨房里乱糟糟的,蔬菜吃食都是许家表亲匆忙采购的,也并不算丰盛。

几个壮实的妇人挤在厨房,实木的案板响个不停,见孟舒进来,立马塞了一大盆蔬菜。

“老姐姐你可算来了,今个我掌勺,劳烦您帮我打个下手。”

说话的是附近钱大厨的媳妇,郑娘子。

钱大厨在镇上一家酒楼干活,郑娘子跟丈夫学了一手的好厨艺,槐花香凡是丧葬婚嫁的宴席,全都是请她来掌勺。

在顾青云还没娶媳妇之前,原主为了养家,没少跟着郑娘子干活。

二人也是老搭档了。

孟舒学着记忆中的样子,接过菜盆放在宽大的案板上,利落的提着菜刀飞速落在案板上。

一帮妇人热火朝天的忙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天色微暗,五六桌的宴席才堪堪做好。

邻居们从自家带了板凳碗筷,一个个坐在位置上闲聊起来。


直到老船公进门,这猪才终于收拾好。

几人这才得空歇口气,温水喝到第三杯,猪血终于凝固。

大家也不耽搁,招呼了几个村民一起把猪肉用干草裹了搬到船上。

孟舒抹了把汗,指着院里特意落下的一盆猪血,对帮忙的村民感激道:

”我这肉铺刚开起来,多的也没有,这盆猪血让杨三姐给大家分了,还请大家伙不要嫌弃。“

几个妇人汉子立马红着脸摆手。

”不不不,这怎么行,不过搭把手的事,怎么能占您东西。“

”就是,就是,一点力气活,婶子太客气了。“

几个村民还在推拒,杨三姐已经利落的提刀将一盆猪血分好。

”孟婶子一番好意,大家伙就别客气了,下回多搭把手就是了。“

如今虽是太平盛世,可乡下农户人家的日子,也就是饿不死罢了。

想吃口荤腥可不容易,如今得了好处,一个个立马应承下来。

打发众人离开,杨三姐带着两个儿子将孟舒送到渡口边。

”如今日头正盛,我就不留你了,婶子把我这两个儿子带上,一来他们力气大能搭把手,二来也顺便认个路,方便以后送货。“

孟舒领着两小子上了船,回身笑道:”行,忙完让老船公亲自把两个孩子给你送回来。“

辞别了胡家村,回程是逆流而行,又栽了货物,小船行的并不快。

等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未时了。(下午一点到三点)

小船刚进划进集市边的河道,两岸的街道上突然混乱起来。

街上百姓神情慌张议论纷纷。

“听说没,靠海那边的金山府被倭寇袭击了,预存的粮食种子全被抢劫一空,官老爷的脑袋都被挂在了府城门口!”

“不会吧?金山府那么多水军,怎么会被一群海匪给袭击了?”

“怎么不会!听我衙门做事的小舅子说,这事都压了好几天了,州府的大老爷们早就派了援兵去,昨天晚上刚收到消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啊?你快别卖关子了!”

“派去的援军,全都不见了!”

“........”

孟舒心口一跳,和老船公对视一眼,小船立马停在了粮铺附近。

将船拴好,下去一看。

大米变成了二十文一斗。

两个小伙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老船公那张苍老的脸却已经黑透了。

“快赶紧排队卖粮!”

孟舒虽然是穿来的,却也十分清楚战争意味着什么。

担心两小子出门没带钱,自个掏了一两银子塞两孩子手里。

不管那倭寇能不能打过来,这援军的消失又藏了什么猫腻。

出了事,先卖粮食绝对没错。

今日二十文,明日怕是要六十文了。

她可不会指望封建朝代的权贵地主会管百姓死活。

好在她今日出门拿够了钱,她刚想开口卖个两百斤。

却被粮铺伙计告知,购买限量,每人最多只能买一石细粮,两石粗粮。

孟舒只能按着份额定格买,倒是胡家兄弟,两人分开钱不够,又找她借了一些。

四人拖着沉重的粮食,心绪复杂的上了船。

剩下的时间,谁都没在说话。

到了门口,不等船公把船给停稳,孟舒和胡家两小子就跳下船,开始卸货。

家里三个儿媳和女儿都在院子里。

李月初和顾青青一起绣花,赵书韵在旁边教一帮小萝卜头识字。

林婉儿则拿着帕子,在铺子门口招揽客人。

许温酒扬着嗓子喊了一声:

“快过来搬东西了!”

家里四个女人瞧见自家婆婆/老娘买了这么多粮食回来,一时都有些懵。

林婉儿瞧着婆婆身后两个面生的小伙子,随口问道:

“娘,这两位小兄弟是谁,怎么买了这么多粮食?。”

孟舒缓了口气,将之前在集市上听到的事,和几个孩子说了。

“婉儿,书韵,你们俩赶紧带上东西回娘家一趟,快去快回!”

两个儿媳,一个当官的,一个经商的。

消息总比普通人灵通。

切了两大块肉,将两个儿媳打发走。

孟舒立马带着儿媳女儿和胡家两小子继续卸货。

猪肉就放在新开出来的猪肉铺里,剩下三石粮食都被堆在院子里。

忙活完,连口水都没喝,老船公便带着胡家两小子走了。

金山县被倭寇扫荡的事情,给她敲了一个警钟。

古代的太平盛世,和现代的太平盛世,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她虽然是个孤儿,可在现代受过最大的苦,也就是孤儿院被欺负,出去兼职老板不给钱。

即便是后来去了地下拳馆打黑拳,也是有生命保障的。

最多受点伤,拳馆还会给一大笔医药费和补贴金。

可这古代的太平盛世,当官的都能莫名其妙被砍了脑袋。

更遑论她这一大家子的老弱病残。

就算把三个儿子都抵上,也不可能挡得住乱贼匪军。

送走三人。

孟舒和儿媳所幸把铺子也关了,又锁了院门,这才开口道:

”大孙,带上小二小四去把地窖打开。青青初月,咱娘三先把粮食搬进去,然后把家里值钱的都清点一下,等你们大嫂二嫂回来。“

老太太发了令,孩子们也非常懂事,一家子立马行动起来。

两个儿媳进了地窖在里头接粮食,孟舒带着三个八九十来岁的孙子将粮食往地窖搬。

想着厨房里剩余的一大块腊肉,她索性一起放了进去。

地窖在厨房侧边,出炭灰的坑洞底下,古代灾祸已生,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地窖。

而这间院子的地窖则更加隐蔽。

孟舒递完最后一袋粮食,站起身子想了想,决定将家里的布匹绢帛一起藏进去。

都是不常用的东西,若是战争不来,随时可以取出来。

倘若战争真的来了,也好有个应对。

娘三带着一帮孩子折腾了半个时辰,这才复原好地窖。

刚要清点家当,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正是去娘家打听消息的两个儿媳,身后还跟着半路遇上的老二顾青山。

顾不上搭理儿子,孟舒拉着两个儿媳就往房里钻。

“怎么样,可有什么消息?”


孟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就在离胡家村不远的孟家村,我弟弟家两个侄子都尚未娶亲,人倒是不错。就是家里有些穷,在村里做木工,日子只勉强过得去。”

杨三姐闻言看向床上的婶娘,老人指着孟舒,嗬嗬喘着粗气,眼底却迸发出难得的喜悦。

孟舒见状立马开口补充,“我弟弟家两个侄子没讨上媳妇,也是有原因的。”

说着也是叹息一声。

“我大侄女让男人打坏了身子,被我弟接回家,如今一直养在家里,以后也是要靠兄弟俩养着。”

杨三姐沉默了一瞬。

反倒是这老妇人,一双浑浊的眸子更亮了。

瞧着门外那道单薄的身影,孟舒咬牙应了下来。

“你们问问五娘的意思,若是姑娘也同意,我这就回家报信去。”

老太太拽着杨三姐的手直点头。

这是想在自己死前给女儿落个好人家。

没人忍心拂了老太太这一片慈母心。

杨三姐当即把人叫了进来。

小姑娘虽样子柔弱,却也是个有主意的。

当即跪下,冲着孟舒磕了三个响头。

搞得孟舒措手不及,忙将人扶起来。

“不必急着谢我,我说的那几家你也可以好好挑挑。”

杨五娘苍白精致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来。

“婶子我想好了,叔叔一家子都是好人,以后肯定会对我好的,我不怕吃苦,求婶子成全。”

孟舒又说,“我那两侄子可比你大四五岁呢。”

小姑娘难得露出个笑来,“爹娘心疼我,将我留到现在,也是不好寻人家的老姑娘了,万没有挑人家的理。”

见小姑娘意思坚定,孟舒立马提着步子,一路紧赶慢赶的回了家。

顾不上理会刚到家的大儿子,孟舒连白布都没扯,就拽着二儿出了门。

包了艘小船,一路往娘家赶。

杨家四个姐姐嫁了人,老太太身子又不好。

那四四方方干干净净的院子,全是五娘在打理。

屋里也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浑浊。

这么好的姑娘,可真是捡到宝了。

孟舒一路兴冲冲的赶回娘家才尴尬的发现。

自她守寡后就一直资助她的娘家,自从顾青云考上童生,原主便以乡下人配不上她顾家书香门第为由,拒绝往来。

早翻脸不来往了。

此刻,孟舒带着二儿子,孤零零站在孟老三紧闭的房门外。

可真是应了苏轼那句,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

不过里面不是家童,也不是鼻息雷鸣。

而是咒骂不断。

孟舒黑着脸,脚底踩出了一座城堡。

冲着二儿使个眼色。

顾青山立马冲上去,给孟舒表演了一下。

他就是她最勇敢的儿子!

只见他冲着门板框框一顿锤,连不远处的孟家老大都惊动了。

孟老大从地里探头一瞧,只见自家那个讨债鬼妹子,正带着那混账外甥,锤老三家的门。

当即气红了脖子,举着锄头冲了上来。

“孟舒!你个讨债鬼,你又来干什么?”

“赶紧带着这小讨债鬼滚蛋,我们孟家没有你这样的姑奶奶!”

门内的孟老三听见大哥的声音,也是立马从院里冲出来。

“孟舒你个不要脸的,还敢欺负大哥,老子这次绝不会放过你!”

“我没有……哥!我错了,你先冷静冷静!”

“啊啊啊!你先把锄头放下,我真不是来找麻烦的!哥,弟,你们信我一次……”

孟舒吓得四处逃窜。

“能不能别追了,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哥我求你,把锄头放才来……啊!”

家人们谁懂啊,她都五十岁的人了。

还得被自己哥哥弟弟追着揍屁股。

她一张老脸都丢光了。

此刻,锄头把稳稳的帖孟舒圆润的屁股上。

六十岁的大哥孟庆也是有些愣住了。

这死妮子怎么跑的这么慢?

躲都不会躲。

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又暗骂自己没出息。

举着扫帚冲过来的老三孟祥看着大哥和二姐这幅姿势,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三个人加起来都一百五十多岁的人了,如今却当着全村的面打起来了。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尴尬的站在原地,主打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最终还是嫂子张雅追过来,一人一巴掌,全给拎回院子。

“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外面丢人,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说?”

张雅冷着脸,对着丈夫和小叔子一路骂骂咧咧。

唯独无视后脑勺被同样挨了一巴掌的孟舒。

对这个小姑子,张雅心里是有气的。

公婆死的早,她十六岁嫁进来,六岁的孟舒和四岁的小叔,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

不是娘,却是比娘还亲。

可谁料竟养了个白眼狼,若不是嫌丢人,她都恨不得把人丢出去。

挨了巴掌的孟舒认命的垂着头跟在嫂子身后。

一点怨念都不敢有。

生恩不及养恩,这相当于自己半个娘的存在。

你六十岁的老娘要打你,你还敢躲?

更何况,本来就是原主白眼狼。

挨顿打也是活该。

孟舒叹口气,总算是进了娘家的门。

看挤满院子的五个侄子,三个侄媳妇,两个小侄孙。

孟舒一张老脸,立马红到了脖子上。

真是丢死个人。

孟庆孟祥的脸色也不好看。

好在一群小辈,也没人敢当面看长辈的热闹。

直到三弟妹文蔷匆匆从娘家回来,一家子这才坐到一起。

张雅一拍桌子,眉眼如刀:“说吧,又回来干嘛?”

“借钱想都别想,老娘没有!”

孟舒一缩脖子,明明没干坏事,却莫名觉得心虚。

瞧着一大家子审犯人般的神色,斟酌着开口。

“是这样,我有个姑娘想给孟良孟春说说。”

周围静了静,显然都没想到,孟舒竟是为这个事来的。

事关儿子,孟祥和文蔷夫妻俩警惕的瞪大了眸子。

“我可警告你,不许把那些歪主意打在我儿身上,否则老娘饶不了你!”

对于弟妹的警告,孟舒十分坦然的受了。

她真没搞鬼,她不心虚。

待孟舒讲完杨家的情况,哥嫂弟妹全都惊诧的瞪着眼睛看着她。

“你还是我们的妹子吗?不会被鬼上身了吧!?”

孟舒脸一黑,当即拍桌子气道:

“要不是爹娘夜夜托梦非要骂我,我才懒得操这个心,你们爱信不信,不信我走了。”

学着原主的样子使了一把性子,孟家四人这才放下心来。




三个儿媳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毕竟顾青青这个小姑真的很好,不仅帮她们干活,带孩子。

每次婆婆搓磨,丈夫殴打,小姑子总会第一个冲出来护着她们。

孟舒心口一坠。

好吧,确实是她干的,不能怪孩子们。

”娘不会让你去.......“

”大好事啊娘!那咱家岂不是成了县太爷的亲家?“

她话还没说完,老二顾青山就兴奋拍桌,笑的见牙不见眼。

丝毫不顾忌自己妹妹的心情。

”吴县身份尊贵,等吴老爷死了,妹妹就是县尊大人的小娘,咱家岂不是和赌坊王老板一样,大富大贵指日可待了!“

顾青山放下碗筷,得意的拍了拍顾青青的肩膀:

“以妹妹的姿容,定能迷的林老爷神魂颠倒。”

孟舒:.......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这么不要脸的玩意,竟然是她儿子,不是很想活了!

“真不要脸!”

孟舒诧异抬头,谁把她心声给说出来了?

林婉儿气红了脸,抬碗扣在顾青山脑门上,指着鼻子开骂。

“君若为笋,春不可食,竹羞于直。”

“古有曹商吮痈舐痔之媚,今有你顾青山厚颜无耻之徒。“

”相鼠有皮,你缘何无仪!相鼠有齿,你竟是无耻?无仪无耻,胡不遄死?“

“林婉儿,你个贱人竟然瞧不起我?”

顾青山脸涨得通红,气的手指都在颤抖。

瞧着儿子一副被气出羊癫疯的架势,孟舒却只想鼓掌。

就是这么有文化的词,用来骂老二这个孽障,显然是屎盆子镶金边,多少有些浪费。

顾青山刚要动手,孟舒立马拍桌子发飙。

“都给老娘住手!我还没死呢,四丫的亲事轮不着你们操心。”

见儿子儿媳气哼哼的坐了下来,她这才学着原身的语气开口道:

“给吴老爷当小妾,你想都不要想,老娘可没那么多嫁妆给你出,没个三五百两银子的聘礼,你别想出这个门!”

说完,孟舒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狮子开这么大的口,闺女的亲事总能拖住了吧。

这时代女孩子嫁人早,十五六岁,还是未成年人呢。

以他们家如今的情况,绝对不会有冤大头掏那么多银子来提亲。

有的是时间慢慢挑。

最好能托大儿媳回娘家,选个家境不错,性子又好的读书人。

起码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讨生计。

听她这么说,三个儿媳总算松了一口气。

就连顾青青都不哭了,她觉得按照自家老娘的要价,自己再也不用担心给人做妾的问题了

而是要好好想想,自己还能不能嫁得出去。

“娘,儿媳一定好好孝敬你。”

“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女儿一定多干活。”

顾青山见当不成县太爷家的亲家,低头恶狠狠的扒饭。

孟舒抿唇无语。

她总感觉这个渣渣儿子已经没救了

吃过饭,一帮孩子干活的干活,洗漱的洗漱。

孟舒放下筷子,往屋里走去。

顾青山威胁的瞪了媳妇一眼,气哼哼的追了上去。

打从回来他就想在说说老三的事,可一直没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吃完饭,娘竟然直接就进屋了。

”娘。“

孟舒疑惑的瞧着追进来的老二。

”还有什么事?“

顾青山缩着脖子,犹豫道

“赌坊那边传了信来,说......明天在不把三弟妹送过去,就打断老三的腿。”

孟舒瞪眼:“咱又不是不还钱,他们老盯着初月干啥?”

顾青山四下瞅了瞅,鬼鬼祟祟的压低了声音。

“那姓王的,看上弟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说只要把弟妹送过去,就再给咱家一百两银子”。“

孟舒了然,姓王的这是故意的。

旋即冷了眉眼。

”钱他爱要不要,大不了让老三牺牲一条腿。“

顾青山忍不住抬头,”娘之不是一直都想卖了三弟妹吗?“

娘态度变化这么大,他都怀疑是不是鬼上身了。

孟舒闻言一愣,随即抬眸神秘一笑:“那些当官的,今天流放,说不准明天就官复原职了。你说这好好的儿媳妇,咱卖了做什么。”

顾青山眸子瞬间亮起,立马凑到自家老娘耳边,雀跃道:“那不如把林婉儿送去赌坊代替三弟妹如何?“

”啪!“

孟舒一巴掌挥出,恨不得掐死这个逆子。

”放你娘的狗屁,那可是你媳妇,你还是个人吗?“

瞧着顾青山一脸不服的模样,孟舒深吸一口气,按下想杀子的心,一脸苦口婆心。

“你糊涂啊!你哥可是要考科举走仕途的人,名声何其重要。再说,等你哥以后当了官,你也是要进衙门的,你知道买个衙差的工作要花多少钱吗?”

见顾青山陷入沉思,孟舒继续洗脑:

“你那丈人虽说只是个商人,可林家家底丰厚,等你哥以后当了官,托你丈人给你买个差事岂不美哉?”

说着,她伸手抚上顾青山的脑袋。

“我知你和林婉儿谈不来,可只要你对她好点,她赚的银子还不都是在给你铺路。”

顾青山讷讷低头,不自信道。

“娘!我也可以当公差吗?”

孟舒挤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揉了揉儿子的脸盘子。

“那当然,娘都给你打算好了,以后让你大哥教你多读点书。等你成了官差,你丈人家还要巴结你嘞。”

一番话,让顾青山瞬间红了眼。

娘亲为了自己殚精竭虑,可自己竟然怀疑母亲鬼上身,真是该死。

“娘,是儿子错了,您罚我吧。“

洗脑完毕,孟舒欣慰的点了点头,眼底却划过一丝狠意。

”娘也舍不得,可若是不罚你,娘也怕你不长记性。“

说着,孟舒扬手对着顾青山那张硬朗的俊脸啪啪一顿狂扇。

叫你害媳妇,叫你家暴男!

不把这逆子扇成猪头,难解她心头之怒。

良久,她才恋恋不舍的停了手。

”以后别出去鬼混了,在家好好干活认字,等过几日娘先给你找个活干。“

话毕,抬手将这倒霉儿子赶走。

孟舒也陷入了沉思。

老二夫妻两感情不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顾青山自卑缺爱的性子。

从小大哥会读书,三弟会闯祸,几乎夺走了原身所有的目光。

老大老三被原身控制的窒息,一个躲在书院不回家,回家就是啊对对对。

一个吃喝嫖赌不听话,试图用这种自暴自弃的方式来反抗。

唯独老二顾青山,被原身忽略最严重,打的最多的儿子。

只能从心里上骗自己,他娘打他就是爱他。

如今有了个仙女似的媳妇,不仅读书认字,还会赚钱养家。

心里的自卑和暴力自然就压不住了。

想到此,孟舒长叹了一口。

至于儿媳妇,好好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顾青山这样游手好闲一无是处,还妈宝家暴的男人。

不过是被逼无奈,为了娘家姐妹的名声妥协罢了。

若非如今这世道,女子和离就是死路一条。

她都想一纸放妻书给林婉儿自由,免得让那孩子困在顾家,痛苦半生。

哎!离又离不了,过又过不好。

想调和夫妻两的关系,比登天还难。

摊上这样又蠢又坏的一家子,孟舒只觉得额角一阵抽痛。

还是先睡觉吧,说不准一觉醒来就穿回去了呢。


此时已是正午,日头正高。

狼藉的院子已经恢复了原状,厨房墙角放着一桶水,应该是老二从后院挑回来,放下后又去挑水了。

“娘,这蛋是给小叔煎的,饭马上好了!”

林婉儿扭头撞见站在身后的婆母,吓得铲子一抖,锅里的鸡蛋差点飞出去。

孟舒正色道:“那孽障用不上,煎蛋给你男人吃,他刚挨了一顿,得好好补补。”

笑话,那孽障死了都是活该,还吃鸡蛋,吃个屁!

原身虽然刻薄,可对几个儿子也算是尽心谋划的,恨不得把一辈子的路都铺好。

可那畜生,竟敢顶撞辱骂亲娘。

简直是没天理了。

“多打几个鸡蛋进去,加点春菜叶子冲一锅蛋花汤。”

林婉儿颇为惊讶:

“娘,这蛋花汤是.....”

从她进门以来,什么重活累活都是她和三弟妹干,因着小姑的帮忙,她们二人才轻省了些。

大嫂瞧着冷淡,可背地里极好相处,暗地里写话本换了钱,便偷偷藏起来补贴她们。

就连她也学着做假账,偷摸给两个孩子攒了不少银子。

这才让日子不那么难过。

而婆婆从未在意过她们妯娌,别说鸡蛋了,就是稠一些的米汤都没她们的份。

但现在,她感觉婆婆是真的不一样了,看她的眼神也隐隐透着温和..............

孟舒将煮好的鸡蛋汤端到三儿子屋里,推开门,三儿媳正抱着一个软乎乎的小姑娘亲香。

这座陪嫁宅子非常宽敞,屋里并不昏暗,进门先是一个小厅,穿过月门便是卧房。

床上的铺盖瞧着布料粗糙,灰扑扑的。

只是那床褥的厚度,却明显比孟舒自己屋里厚实多了。

显然,这几个儿媳并没有孟舒想象中的那么凄惨。

反而是在原身的压榨之下过得不错。

仔细想来,好像自从给三个儿媳进门之后,原身虽然依旧是耀武扬威,可要作的恶是一点没干成。

本想卖掉的小女儿,也一直留在身边,在之后每次想卖女儿,便会有邻家的妇人无意间路过,说谁谁家的女儿,嫁出去给娘家贴补了银子铺子。

............

“读过书的,就是聪明!”

孟舒心生感慨,原身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找了这几个好儿媳。

这才让一帮小孙子有点好日子过。

“你照顾这逆子也累了,把这煎蛋吃了,补补身子!”

孟舒假装没看看李初月遮掩孙女银项圈的动作,将煎蛋递过去。

然后伸手抱起刚喝完药的小孙女,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小小的娃儿,软软的,身上带着股清香。

黑溜溜的大眼睛,红彤彤挂着小珍珠,瞧着让人心疼。

“哎呦,我的乖孙孙,怎么这么可爱,太招人稀罕了!”

感受着怀里圆润的小家伙,孟舒这颗少女心顿时化成了一滩水。

还是小崽崽惹人爱,这些个大的,一个个小心思多着呢。

李初月无措的接过蛋汤,僵在了那里。

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娘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好,不会又想把她儿子赶走吧?

一想到这,李初月更不敢吃了,慌的泪珠子直掉。

“娘,小四很乖的,您别赶他走,他还会干活,两百两银子我一定能挣回来,求你了娘!”

“...........”

孟舒胸口一凝,慈爱的表情僵在脸上。

黑着脸低声怒道:

“你胡说什么,老娘要真容不下那小崽子,早在他刚出生就给他丢了,还用等着这会儿?”

轻手轻脚的将睡着的小家伙放在床上,拉着脸找借口:

“爱吃不吃,那小崽子既然生在我顾家,等以后成了人的赚的钱都得交到老娘手里,别想白吃白喝。”

李初月惊的瞪大了眼睛,浑身一松立马道。

“娘,小四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看着李初月一副又惊又喜,又是不敢相信的激动神情,孟舒直接出了屋子。

真是作孽!

“娘,我回来了!”

顾青山担着两桶水,满头大汗的进了院子。

孟舒连忙招呼儿子洗手吃饭。

自个却带着抓来的药包进了厨房。

“娘我来吧,您先去吃饭!”

二儿媳利落的上前,接过孟舒手里的药包和陶罐。

“不用,倒点水在火上煨着就成,去叫你大嫂吧,我马上就好。”

一家大小十几口人,除了一个躺着的和照顾人的,还有一个哭抽的奶娃娃。

剩下的人整整齐齐的端坐在大木桌前,等着孟舒开饭。

这就是古代一家之主的待遇。

孟舒走到木盆边一看,一大盆野菜鸡蛋汤,一大盆杂粮野菜蒸饼,那猪大骨的影子是半点没瞧见。

“萝卜呢?猪大骨呢?”

她的肉肉!

二儿媳紧张的站起身,“娘........骨头我镇井里了,想着存到晚上吃……”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垂着头,蚊子似得哼出一句:

“毕竟不是正餐,我没敢做!”

孟舒气结。

她又不会吃了她,至于吗,吓成这样!

“那就去切点腊肉,老二去把火烧一下,老二媳妇在去烧个萝卜炖腊肉!”

孟舒熟练的安排着两人,至于大儿媳。

看着垂着头不言不语,常年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老大媳妇去捡些柴火,别成天跟个木头似得。”

安排完,孟舒雄赳赳昂起头的回了房。

咱主打的就是一个一视同仁。

很快,腊肉的香味混合的萝卜的清香,飘满了整个院子。

众人挤在一张木桌前,不停的吞着口水。

可谁也不敢先动,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主位上的孟舒。

“开吃!”

孟舒大手一挥,率先夹了一筷子萝卜腊肉。

“嘶!真香!”

一口下肚,香的孟舒差点咬掉舌头。

呜呜呜,这腊肉怎么这么好吃!

连她上辈子最讨厌的柴火味都这么好吃,天呐!

孟舒简直幸福的要哭出来了。

她终于吃上饭了。

随着孟舒动筷,其他人立马狂风扫落叶般的狂吃起来。

这可是肉,就连一向最低调,最讲究吃相的大儿媳也吃的一脸猴急。

开玩笑,这可是肉!

虽然她抄书写话本也能得几个铜板,可那些钱都是有用处的,可不敢乱用。

自从嫁人后,也就年每回娘家能吃上一顿肉。

而去年,婆婆连娘家都不许她回。

昨天也就尝了点荤腥。

算算日子,她已经一年多没沾过荤腥了。

说不准婆母哪天就突然变卦了


杨三姐抽泣的哭声一顿,抬眸歉然:“也不是故意瞒着婶子,只是我那叔父是过继出去的,虽常有来往,却不好挂在嘴边。”

说着她抹了抹眼泪,扯出一抹感激的笑来:

“劳烦您老安慰我这么久,猪肉也差不多搬好了,我还得去叔父家吊唁,就先不打扰婶子了。”

孟舒这才注意到杨三姐胳膊上系的白色布条。

忙起身,扶着人出了屋子。

胡家两个郎君干完活在院子里等着。

顾青峰瘸着腿在旁边作陪。

见杨三姐出来,二人赶忙上去扶住。

孟舒打眼这么一看,母子三人具是形容狼狈,顶着红肿的大眼泡。

特别是杨三姐,几日前还黑亮的头发,此刻白发丛生。

仿佛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荒草。

那张饱满圆润的脸,也是顷刻间垮了下去。

母子三人扶持着往门口走。

春日的寒风吹过,外头柳树萧条。

想起头一回见到老船公时的情景,孟舒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你们在家卤肉,我跟去看看。”

她撕了一块白布,揣上两吊钱快步追出门去。

“妹子!”

……

老船公家在城西墙根边。

走过宽敞的主街,绕过整齐的石板小巷,再往西穿过一大片低矮的土坯房。

直到两侧稀稀拉拉夹杂着农田的城墙跟下。

才终于瞧见一片更破败些的房子。

“这就到了。”

杨三姐扶着膝盖喘了口气,指着不远处门前挂了白的小院。

孟舒也是累的不轻,从槐花巷到城西,几乎贯穿了一整个镇子。

一路也没瞧见几个船郎。

此刻她仗着年纪,将半个的身子都靠在身侧的胡二郎身上。

累死她这把老骨头了。

“堂姐!”

杨船公家门口。

双十年华的小妇人披麻戴孝,跟自己夫婿在门口迎接宾客。

只在看到孟舒的时候愣了一瞬。

“这位婶子是?”

杨三姐哑着嗓子介绍:

“这是城南槐花巷开肉铺的孟婶子,你爹这些天就是给她家送货。”

提到老船公,二人皆是一默。

孟舒主动开口:“老船公是个好人,听你堂姐说起这事,我就想着过来上柱香,也算全了相识一场的缘分。”

“杨娘子节哀顺变!”

杨四娘哀痛的眸中溢出一抹感激,歉身接过丧仪,将人让了进去。

胡家兄弟留下帮忙,杨三姐带孟舒去了灵堂。

不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中间摆着一口薄棺。

棺材前,杨船公的子女们神色哀戚的跪成一排。

老船公生了五女一子。

前面四个女儿都成了婚,四个女婿今日也都到齐了。

前夜被抢的,便是这未婚的五娘。

小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身量纤细,正跪在棺材旁,冲着前来吊唁的客人叩礼。

跪伏间,隐隐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只瞧这背影,便知是个美人。

这样的容貌生在普通人家,当真不是一件幸事。

孟舒叹息一声。

上前取了三炷香插进香炉,弯腰做拜。

随着殡仪的三声喝唱结束。

孟舒吐出一句苍白的的节哀顺变,跟着杨三姐进了屋子。

老船公的妻子也五十岁的年纪。

看着比孟舒苍老了许多,枯瘦的骨架裹在厚重的被子里,一张脸蜡黄蜡黄。

俨然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一名杨家同族的妇人照看着,时不时抹把泪。

“老婶婶,三姐看你来了。”

说着将老人扶起来,又拉着孟舒坐下。

“正好你们来了,也帮着评评理。”

妇人一开口,那双红彤彤的眼中飞快划过一抹算计。

“杨叔出了事,婶娘又是这么个身子,六郎还立不起来。”

“我这个做堂姐的,怎能不替五娘考虑。”

几句话绕的孟舒一脸懵逼。

不是她们很熟吗?

都不问她是谁,怎么还说上别人的家务事了!

杨三姐倒是清楚情况,一听这话立马拍桌子站起来。

“杨二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想把五娘卖去做小,我绝不同意。”

床上濒死的老妇人,也似气急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伸长了手朝着杨三姐的方向够。

杨三姐忙坐过去,伸手握住老人冰凉的双手。

“婶子放心,我绝不会让她们这些没心肝的,把五娘祸害了。”

一听这话,那妇人立马跳起来。

“什么叫祸害,杨三姐,别忘了,五娘是我们大房的姑娘,婶娘如今这幅样子,我们老杨家的事,可不是你一个外嫁女能插手的。”

杨三姐气的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们大房还要不要脸,县令他爹都六十八了,你们真是黑了心了,竟然还没歇了这主意。”

孟舒闻言微愣。

“县令他爹,不是已经纳过一房了吗?”

那死老头,怎么还不死?

杨三姐气哼哼的呸了那杨二霞一口,黑着脸回身道。

“谁知道呢,冲喜没把那老祸害冲死,缓了一口气,立马忙着续第二口呢!”

孟舒无言,这才过去几天,就这么急不可耐?

林府没一个好玩意,一群祸害。

在心里暗骂几句,瞧那杨二霞也是十分厌恶。

“我虽不是杨家的人,也要说句公道话的。”

“俗话说得好,长姐如母,长兄如父,虽然五娘没兄长,可弟弟也是一样的。船公家的事,还得人自己说了算,什么隔了房的亲戚,该闭嘴还得闭嘴。”

孟舒一番话,怼的杨二霞脸青一阵白一阵。

当即甩着帕子出了屋子。

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般,卸力躺倒在床上。

老妇人泪眼盈盈的拉住杨三姐。

杨三姐知道婶子是想把女儿托付给她。

可她家老大老二都已经订了亲,三儿年纪太小也不合适。

真真是为难死个人。

目光撇见孟舒,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

“婶子,你可有好姻缘给我们五娘说和说和?”

孟舒有些为难的张了张嘴。

倒是有几个,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我家附近卖豆腐的,只是那孩子的父亲是倒插门,品行也坏,婆母倒是性子直爽,却有些要强。”

孟舒掰着指头划拉,“还有一家买油的,不过那孩子岁数有些大,都二十多了,爹瘸娘病,日子也不好过。”

“在有……就是我娘家了。”




闹剧结束,嬷嬷再次开口。

“三月二十,正是情人两相许,鸳鸯谱同盟的好时候,这可是特意请城郊大师算出来,最最吉祥的好日子,宜嫁娶,延绵子嗣多福寿。”

话落便有媒人递上请期的婚书。

杨母身后的嬷嬷接过婚书,佯装不舍的抹泪:

“吾家有好女,养在膝下十数载,温良贞淑孝顺娴雅,端是那父母的心头宝。”

媒人递上一对平安扣,这边嬷嬷也是再次开口:

“女大当婚嫁,喜结良缘合百年。”

杨母都想答应了,身后的嬷嬷却是再次拒绝:

“吾家有巧女,悉心教养十数载,鸳鸯双飞莲花并蒂,端是那织女入凡尘。”

“淑气氤氲护邑闾,门临双喜乐何如,兰孙好合行嘉礼.......”

如此来回三次,嬷嬷终于笑盈盈的点了头,满口说着吉祥话,将那写了成婚日期的婚书递给杨母。

后面,就是杨六郎和杨大娘带着顾青青,孟良,以及杨五娘去后院赏花。

说是赏花,这荒郊野外哪有什么花可赏。

也就是找个由头让二人有个说话的机会,互赠定情信物。

到这里基本也就结束了,两家又赏了官媒和抬箱子的力夫,这下聘就算是成了。

只等杨家写好允婚书,再派人送到孟家。

七日后成婚便好。

订亲当天,男方亲戚是要在女方家里用饭的,杨家订的酒席还没到。

年轻人们被赶出去玩,只剩下一帮老头老太太挤在杨家屋里唠嗑。

而这次,从头到尾陪了母亲一路的宋章明却起身叫住正要出门的顾青山。

“你是孟表姐的儿子?”

顾青山微微一愣,回过头恭敬抱拳一礼:“宋表舅好,小子正是顾家二郎,顾青山!”

宋明章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好名字,稳如青山,威而不言!”

顾青山何曾被这样有地位的人当面夸过,当即臊的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孟舒虽一脸莫名,却也没多在意,很快就被张雅嘴里的八卦转移了注意力。

顾青云却是眸子陡然一亮。

立马上前拉着呆愣愣的顾青山行礼:“青山空有一把力气,却无正事在身,若表舅有用得着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宋章明闻言一笑,这顾家儿郎倒是有趣。

母亲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虽然如此,但他内心却并没有什么反感的意思。

执棋者,只看棋好不好用,又何须在意黑白。

想巴结他的人数不甚数,若是这几个便宜外甥能抓住机会,他并不介意顺手用一把。

既能多几个忠心耿耿的自家人,又能哄母亲开心。

何乐而不为。

任凭心里百转千回,表情却是分毫不变,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既然叫我一声表舅,那就是自家子侄,自家人何来吩咐一说。”

宋章明坐回位子上,垂眸随意道:“我儿下个月要去北边一趟,虽然雇了许多镖局护卫,可没有自家人陪着,终究是难以安心。”

提到正事,他目光看向孟舒。

“我观青山表侄勇武有力,为人踏实忠义,表姐可否允许青山,陪着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往北边走一趟?”

孟舒抬眸带笑并不搭话,而是看向顾青山:“愣着干啥,你表舅问你呢!”

顾青山恍然回神,当即抱拳应了下来。

他长了这么大,宋表舅是除了娘亲外,第一个称赞他,觉得他有出息的人。

顾青山恨不得立刻给宋章明效死,见娘不反对,自然是果断答应。

“我一定将宋少爷安全带回来!”

宋章明这下倒是带上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来:“什么宋少爷,那是你表弟!”

一肚子心眼的儿子,老太太看的嫌烦,索性将人撵了出去。

拽着孟舒再次忆起当年。

那些才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孟舒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听着耳边各色的八卦奇闻,心里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宋家这样的地方豪强,又怎么会连一个忠心的护卫都拿不出来呢!

她觉得不可能,除非是宋家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毕竟宋章明这一脉,以前只是宋家二房。

家主的位置是万万轮不到宋章明的,可无奈宋家父子实在出色,这才挤掉大房,成了宋家的主人。

可宋家大房就真的甘心吗?

不过就算如此,对她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依然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她本就想送顾青山从军,这次刚好能借着机会去北边看看。

孟舒脑子里胡乱的想着,中午压根没吃饱。

辞过杨家人,一帮人浩浩荡荡,直接去了她家。

长长的马车队伍停在孟舒家门口,这事直接引的周围邻居震动。

附近的人家纷纷出门瞧热闹,孙翠香看着顾家门前华丽的马车,心里恨了又恨,却终是不敢再口出恶言,只能用力的摔上门回家憋气。

等把一大帮子人迎进屋,又将马车都拉到后门安顿好,门前这才安静下来。

回到屋里刚坐下,三儿媳李初月便把茶水点心端到了众人面前。

大儿媳拉着老太太带来的嬷嬷丫鬟说话,二儿媳忙着联系娘家准备晚上的席面。

三个儿媳皆是面面俱到,端方有礼。

看的老太太直点头:

“你这三个儿媳娶的好,没一个孬的!”

张雅笑眯眯的开口,却只同意了一半:

“她家也就这四个女娃娃还算不错,你可别被这死妮子给骗了。”

孟舒嘴里塞着糕点,一脸震惊的看着张雅。

“唔唔唔……我什么时候骗过二姨母?”

张雅勾唇冷笑:“是是是,你怎么会骗你二姨母,你就只逮着老娘一个人骗!”

孟舒无语,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记忆中,孟舒确实是只有在张雅面前,才会坑蒙拐骗无理取闹,今天翻脸,明天就能厚着脸皮求上门。

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属实是有些不理解。

张微却是笑道:“儿女都是债,这不和我那逆女一样嘛!”

张雅冷哼一声,不解气的戳了戳孟舒的额头,“她能有淑华一半出息,我都是烧了高香了!”

孟舒闻言眨巴眨巴眼,厚着脸皮又吃了一块糕点。

张雅瞪眼:“吃吃吃,就知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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