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西竹就凑了过来,劝道:“少爷,要不我们还是不走了吧,你就是把我和云墨张嬷嬷都卖了也凑不出个零头呀。”
顾知序也跟着靠近,或许是知道自己说的话会打击人,声音刻意放的轻缓。
“望哥儿你真的要去辽州吗?要不还是算了吧,你应该住不惯的。”
单是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过去就得晒脱一层皮,再加上那边的气候,就是洗个澡也不方便。
顾知序实在想象不出来他在那边生活的画面。
但是顾知望这个人吧,说好听点叫坚持,直白点就叫做犟。
旁人越是说不行,他就偏要尝试。
凭什么顾知序可以在辽州整整七年,他就不行。
“我肯定住的习惯,我不挑食,什么都能吃的,好养活的很。”
顾知序不好打击他的自信,又将月光盒还给他,“那这个你拿着,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我给都给了,它就是你的。”顾知望也是个爱面子的,送出去的礼物怎么还能收回来。
“再贵重也是做出来给人玩用的,你可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公子,难不成还能贵重过你去?以后再好的东西你也会收到,说不定就不稀罕了。”
他一把将月光盒推了回去,没说的是自己就算收了,肯定也带不出去,他爹还在外面杵着呢。
顾知序望着重新被塞回来的月光盒,迟钝地眨了眨眼。
第一次有人和他说,他的存在是贵重的,以后他会拥有更多的东西,也第一次有人说,以后府中被人欺负,他会帮自己搞定。
顾知序从小生活在打压和贬低中,受到的不公平和欺负也从未有人帮他出头。
就算是到了这锦绣富丽的侯府,成了侯爷的儿子,也并没有多少真实感,犹如浮在空中落不了地。
顾律和顾知览,以及云氏,他们都出身高贵富足,在他们身上总是会存在着种无形的距离感,让顾知序无数次怀疑自己真的是他们的儿子、亲人吗。
他们也是内敛的,和李家是完全不同的存在,让人琢磨不出情绪,不敢放肆。
某种意义上来讲,在李家虽然过的不好,但要比偌大的侯府简单太多,不过是入府两天,顾知序却觉得自己变的不像自己,总是忍不住想太多、太杂。
也只有在望哥儿身边,才会被感染,有短暂的放松。
顾知序忽然拉住了顾知望的袖子,语气认真了许多,“我没骗你,辽州真的不适合你,望哥儿,你别走了吧。”
此时的顾知望耍牛脾气,哪还听的进话,气鼓鼓道:“不要,我肯定是要走的,钱我也会凑出来。”
西竹在边上胆大包天翻了个白眼,少爷说大话。
有夫人在,少爷从没有缺过银子的时候,哪里知道银子有多难挣,他们这些下人一个月也才二两银子,在外面属实算高的。
补齐二百五十万银钱,牛皮都要吹破天了。
顾知望现在急着想办法凑银子去,至于顾知序挽留的话全然没有当真。
有一句话叫‘远香近臭’。
顾知望深以为然。
就像他每年去外祖母家,刚到的时候小心肝乖宝宝,住的时间长一点就是混小子小霸王了,恨不得拿棍子抽他。
顾知望擅长从生活中寻找真理。
就算顾知序现在是真想让他留下来,可住一起产生的矛盾会随着时间逐渐放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