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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妃倾城:王爷宠妻路子野楚休宁顾玄月小说

绯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庆元十四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常都要早,不过才十月出头,地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刺骨的寒气让本就不平静的京城又平添了几分寒意。而此时身着单衣,跪在地上已经半晌的楚休宁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面带微笑,温柔抚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口中低声吟唱着歌谣,仿佛身处的并不是法场。啪嗒,决定她生死的令牌最终还是甩落在地,刽子手得令,立刻举起手中早已沾满了鲜血的大刀。刀刃锋利,鲜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她脸上,有浓重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楚休宁闭上眼,没有丝毫畏惧,只剩下如释重负。这一刀下去就好了,爹娘与沈元休的下落会随着她的死而彻底消失无踪,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们了,只是,唯一可怜的就是她的孩子,连看这世界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儿,楚休宁心里多了几分愧疚,眼角...

主角:楚休宁顾玄月   更新:2025-06-18 00: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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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休宁顾玄月的其他类型小说《狂妃倾城:王爷宠妻路子野楚休宁顾玄月小说》,由网络作家“绯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庆元十四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常都要早,不过才十月出头,地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刺骨的寒气让本就不平静的京城又平添了几分寒意。而此时身着单衣,跪在地上已经半晌的楚休宁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面带微笑,温柔抚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口中低声吟唱着歌谣,仿佛身处的并不是法场。啪嗒,决定她生死的令牌最终还是甩落在地,刽子手得令,立刻举起手中早已沾满了鲜血的大刀。刀刃锋利,鲜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她脸上,有浓重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楚休宁闭上眼,没有丝毫畏惧,只剩下如释重负。这一刀下去就好了,爹娘与沈元休的下落会随着她的死而彻底消失无踪,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们了,只是,唯一可怜的就是她的孩子,连看这世界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儿,楚休宁心里多了几分愧疚,眼角...

《狂妃倾城:王爷宠妻路子野楚休宁顾玄月小说》精彩片段


庆元十四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常都要早,不过才十月出头,地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刺骨的寒气让本就不平静的京城又平添了几分寒意。

而此时身着单衣,跪在地上已经半晌的楚休宁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面带微笑,温柔抚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口中低声吟唱着歌谣,仿佛身处的并不是法场。

啪嗒,决定她生死的令牌最终还是甩落在地,刽子手得令,立刻举起手中早已沾满了鲜血的大刀。

刀刃锋利,鲜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她脸上,有浓重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楚休宁闭上眼,没有丝毫畏惧,只剩下如释重负。

这一刀下去就好了,爹娘与沈元休的下落会随着她的死而彻底消失无踪,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们了,只是,唯一可怜的就是她的孩子,连看这世界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儿,楚休宁心里多了几分愧疚,眼角划过一滴泪!

不远处的酒楼上,杯子被女子狠狠的扔在地上,茶水浸湿了华丽的衣裙,女子的脸狰狞恐怖,楚休宁,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淡定!好啊,她倒要看看,等知道了那件事她是不是真的能无动于衷!

……

午时三刻,行刑时分,楚休宁闭着眼,手依然放在肚子上,闭着眼,等待着刽子手的刀落下。

“住手!”突如其来的娇喝声止住了刽子手的刀,熟悉的声音让楚休宁心里一惊,她睁开眼,注视着被众人簇拥而来的女子,她总算来了!死前能见她一面,也没了遗憾了……

“月儿,你终于……”

回应她的却是清脆的巴掌声,紧接着便是婢女尖锐的嗓音,“大胆,竟然敢直呼公主殿下名讳!来人,掌嘴!”

楚休宁只见着奉命行刑的嬷嬷狞笑着上前,却不见顾玄月有任何制止的动作,直到打得她的脸已经麻木,眼睛被血糊得看不清楚的时候,才隐约听见顾玄月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响起,“住手。”

隐约间,楚休宁见着人慢慢地靠了过来,眼神却完全不复从前的温暖体贴,冰冷的眼神似乎能穿透她脸上的血,“为,为什么?”

“姐姐,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说话间,她的下巴被她用力捏住抬高,她只能被迫仰着头看着眼前美貌女子笑得越发张扬,嘴慢慢张开,吐出了几个字,“姐姐,你放心,元休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元休?”听到这个名字,楚休宁身子一震,所有的冷静荡然无存,他怎么了?他被他们抓住了?还有爹娘呢?他们还好吗?还活着吗?

然而她心里却异常清楚所有的疑问都在那一声娇媚的元休中找到了答案,原来狱卒说的沈元休与公主有染并不是空穴来风啊,可她却还傻乎乎的不相信着。

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我爹娘呢?他们在哪?”

“哎哟,说起这个,我差点忘了,我给你带了份大礼来呢,来人!”顾玄月拍了拍手,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就有人捧着匣子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是他!白面阎罗苏璟战!他的那双手不知杀死了多少人,而此刻他的出现更是让楚休宁害怕,不敢再看向他手中的匣子,只是低头时见着滴落在雪地之上的血滴,她更是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顾玄月嗤笑一声,命侍女上前,抓着楚休宁的头发硬是逼她抬头。

这一抬头,血淋淋的两个头颅出现在了楚休宁的眼前,他们眼睛半张,血泪顺着眼眶流出,似是在说死不瞑目啊!

“爹!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胸腔深处爆发出来,楚休宁疯了似的就要扑上去将她那无辜惨死的爹娘抢回来,她以为沈元休带着爹娘离开是为了保护他们,可现在她懂了,她什么都懂了。

若是没有安定侯爷和夫人的人头,沈元休如何能洗清那叛逆之罪。她曾经以为沈元休会是饥寒交迫四处躲避,可他恐怕是舒舒服服地躲在公主府内,喝着茶,听着曲。

而这一切都是用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甚至是一直支持他的岳父岳母头颅换来的。

顾玄月很满意现在楚休宁这般疯狂的姿态,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还真以为元休会喜欢你?没有了安定侯府,你就什么都不是!对了,还有样东西还想让你在临死之前瞧瞧。”

她还想做什么?楚休宁似乎已经失去了反应的力气,任由着那几个侍女将她的手脚抓住,刽子手站在自己的面前。

“将她腹中的孩子给本宫挖出来!”顾玄月笑道:“姐姐,我对你可算是不错了吧,至少还让你再见你的孩子一面。”

“顾玄月,你不得好死!”竟然连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楚休宁瞪着顾玄月的眼睛中流下血来,似乎要将她印在眼中,刻在心里,“就算我死了也会拉着你下地狱!”

“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顾玄月目光一冷,厉声道,“动手!”

无力反抗的楚休宁只得睁大了眼睛,要将顾玄月深深刻进眼中。

刽子手举起了刀。

呵,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冷笑,还未等楚休宁反应过来,她觉得颈上一痛,头颅掉在了地上,眼睛失去光彩之前映入她眼帘的是抹去刀上鲜血的苏璟战,那双不知道带给了多少人死亡的眼神最终也将死亡带给了她。

顾玄月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将她的尸体丢去喂狗,本宫倒要看看,她怎么将本宫拉下地狱!”


是噩梦吧?爹娘血淋淋的头颅都是一场噩梦吧?楚休宁眉头紧皱,爹娘的鲜血,顾玄月得意的笑声似乎织成了蛛网,将她困在其中,挣脱不得。

直到耳边炸起一片鞭炮声,楚休宁才觉得身子一轻,眼睛顺势睁开来,这,这到底是哪?

入眼的均是喜庆的大红色,红色的帘子之外还传来轻声嘱咐,“新娘子别着急下轿,姑爷还未踢轿门呢。”

新娘子?楚休宁惊恐地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正是大红吉服,红盖头歪歪地垂在一旁,只是脚边那还沾着鲜血的刀子是怎么回事?她,她又是谁?

白洛楹,这个陌生的名字突然浮现在脑海之中,模模糊糊间眼前还闪过尖利刀刃划破手腕的画面,难道这个叫白洛楹的姑娘挥刀自尽她楚休宁才得以托生到这副身躯上?

咚,根本来不及细想便传来了踢轿门的声音,楚休宁慌乱地将刀子捡起藏在腰间,又将盖头弄好,既然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她定然不会白活。

才刚坐直,轿门的帘子便被掀开,一只如白玉般骨节修长的手伸了进来,要将她接出去。

这就是她的夫君?

乱糟糟的脑子里找不到半点关于这男人的线索,或许这也是原主会寻死的缘故吧,她根本是被逼嫁人的。

可现在的楚休宁没有选择,只有活下去才能替爹娘和尚未出世的孩子报仇,即使今后她必须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

楚休宁!她最后一次轻声唤了自己的名字,握紧的拳头将手掌刺痛了才松开,放在了那手掌之上。

那只手冰凉而有力,反握上她的手,再一用力便将人带了出来,接着不带半分迟疑地抽开。

这人怕是也不乐意这门亲事才是,白洛楹透过催下的盖头看到新郎毫不犹豫的转身,心想着这样也好,这一世她只为复仇而生,她不需要再来个男人将她的心伤透。

守在一旁的全福娘子赶紧上前将白洛楹背起往喜堂里走,口中还不忘说着吉利话。

白洛楹伏在全福娘子背上见着这地上撒了一地鲜花香料,厚厚毯子上的花纹同燕国所用的别无二致,而且花纹品级可算不上低,放眼京中,也只有几位王爷能用而已,她要嫁入的人家怕是地位尊崇。

可奇怪的是,这般大户人家娶亲,周遭竟是这般安静,自下轿以后,喧闹声便小了许多,反而似乎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这到底是什么人家?

思虑之间,全福娘子已经将她背进喜堂放下,系着红绳的花球递了过来,“拿着。”冷淡的声音跟周遭喜乐声格格不入,不知为何,白洛楹竟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来不及细想,喜娘高昂的声音响起,“一拜天地!”

白洛楹顺从地转身行礼,心中默念,愿信女早日寻得仇人报仇。

“二拜高堂!”

白洛楹再次转身行礼,孩儿不孝,不能为爹娘守孝,还求爹娘能摆脱苦难,早登极乐。

“夫妻对拜!”

听得夫妻二字,白洛楹不免想起要将她赶尽杀绝,甚至不惜害死自己亲生骨肉的沈元休,结成夫妻又有何用?这般想着,她竟愣在了原地不动。

身旁喜娘心里一紧,她可见过了这身份高贵的主子在出门时为了不嫁闹得如何不堪,好不容易将人押上了轿子,总不能现在又要闹起来吧?

这门婚事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差池,轻则掉她的人头,重则她全家性命都保不住!一着急,她手上不免用了些力,似乎想将人就这么硬掰过去。

似是这般焦虑传到了白洛楹心中,她默叹,罢了终究还是要拜堂,不然如何能重新在这世间立足,这高门大户或许还能成为她复仇的助力。

这般想着,刚要转身,她便听得身旁新郎一声冷笑,似是早就看透了白洛楹会屈服一般。

而这冷笑声落在白洛楹耳中却唤醒了她的记忆,难道是他?

顾不得还在喜堂之上,她毫不犹豫地扯下盖头,一张俊美却透着寒气的脸孔出现在了眼前,“是你?苏璟战!”她要嫁的人居然就是杀死她的人?这是何等的讽刺!

见她迟迟不肯行礼,现在又扯下盖头,苏璟战的脸色难看了几分,这女人又要闹什么?难不成是想悔婚?不,这桩婚事绝对毁不得!

他正要示意一旁的喜娘做事,一道红影已经扑入他的怀中,随即刺痛从腹部逐渐扩散开来。

“你做什么?”苏璟战毫不犹豫地将怀中的白洛楹一把推开,露出大半刀刃没入腹中的匕首,鲜血顺着刀把滑落。

“啊!!”哪里见过这般血腥场面的喜娘失声尖叫,喜堂顿时大乱,没人注意到摔倒在地的新娘笑得疯狂。


当夕阳余晖透过窗棂映在白洛楹手中书卷时,她微微一愣,今儿又算是过去了,这已经是她被软禁在这屋子里的第几天了呢?

那日喜堂之上刺杀苏璟战,她便是存了同归于尽的心,尽管侍卫第一时间便将她擒住,可谁成想,一片混乱之后,她非但没有被丢进阴冷潮湿的监牢之中,反而被送进这好吃好喝的供着。

现在想来,他们果然还是忌惮着这身子原主的北楚和亲公主身份,若是她出了什么事,燕国与北楚的战事便会爆发,只不过,以苏璟战一个禁军统领的身份,这桩和亲的婚事为何会落到他的头上?

思及此,白洛楹又觉得一阵晕眩,奇怪,为何每次一想到和亲之事便觉得头疼得紧?

不过更奇怪的是,为何她全然不记得原主的往事?不管她如何回忆,过去都只有一片空白,这些天来也只理清了现在已是三年后庆元十七年与她是北楚和亲公主白洛楹而已。

莫不是她重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才会让她失忆?白洛楹长叹了一口气,算了,忘记便忘记了吧,老天爷肯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和这般尊贵的身份已是不易,她还能有何奢求呢?

现在她只求能借着这身份让前世害死爹娘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如今她被软禁于此,纵使身份高贵又有何用?况且苏璟战的事若是追究,她怕也不能轻易脱身,不行!还是得尽快想法子解决了刺杀一事才行!

哒哒哒,突然有人快步往这来,嘈杂的脚步声混杂着兵器相撞的声音让白洛楹顿时升起些不好的预感,这院落本就是拿来软禁她之用,平日里守卫森严,寻常人轻易不得靠近,现在突然有人闯入,莫不是苏璟战出了什么事?

白洛楹收起书卷,拿起手边的茶壶替自己斟了杯茶,该来的总会来,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过片刻,屋子那扇雕工精美的门便被毫不留情地踢开,四五个腰佩利剑,士兵打扮的壮汉闯了进来,“将这个女人抓起来!”为首之人凶狠恶煞命令道,身后两个侍卫得令上前就要动手。

“慢着!”那两个侍卫才靠近,白洛楹便将手中茶杯重重放下,厉声喝道:“是谁命你们来抓人的?抓何人?”

毕竟前世也是王府当家主母,今生更是千娇万贵的公主,通身气派倒还真能将这两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侍卫镇住,就连说话也迟疑了几分,“当,当然是要将你这妖女抓起来为我家主子偿命!”

偿命?苏璟战终究还是死了吗?白洛楹心里起疑,若是真死了,哪里能轮到这几个侍卫在这里闹?

北楚向来以毒出名,恐怕苏璟战中的是毒,无人能解的毒,可又不愿向北楚求解药,怕是将这事败露,这和亲一事可就算了毁了。

所以这些衷心与他的侍卫才会冒险来闹。

白洛楹顿时冒起一个危险的念头,要解决此事,还须铤而走险才是。

这些念头不过转瞬即逝,白洛楹面上却不露半分,冷冷道:“偿命?笑话,本宫为何要替从未发生过的事负责?”

“你!”侍卫听她狡辩,还想反驳,可白洛楹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若说本宫杀人,判决文书何在?拘捕文书何在?你可知本宫什么身份,就凭你一介侍从身份,还敢动本宫?”她的声音软柔,语气却是一句重过一句,说到最后将那俩想着抢功的侍卫说得张口无言,面面相觑。

“你刺了少爷一刀,那是众人所见,那日在喜堂之上的宾客均为证人,岂容你推脱!”那带头侍卫见形势居然有些逆转的势头便站了出来。

果然还是说到了点子上,白洛楹倒也不慌,应道:“本宫刺了你家主子一刀不假,可这人是死是活,伤势如何本宫却未亲眼见到,光凭你们一张嘴就想给本宫定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吧?本宫嫁进来也是众人所见,若是本宫日后若是不再出现,不知本宫陪嫁怎么想,你国国君怎么想,还有我那身处北楚的皇兄又会怎么想?”

“你,你这个妖女强词夺理!”平时动刀枪比动嘴还多的粗鲁汉子哪里说得过白洛楹,一时气急也就什么都顾不上,抽出腰间佩剑就要直接砍向她的头颅,“今日不管怎样,老子都要你给我家少爷陪葬!”

白洛楹连眼睛都没眨,开口道:“杀了我,这世上便无人能救苏璟战了。”她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面对的不是锋利剑刃。

剑应声停住,领头侍卫沉声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你家主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你自己心里清楚,与其在这里打打杀杀,不如带本宫去见你家主子,本宫自会有办法医治,毕竟你家主子死了对我也没任何好处,若他真死了,本宫愿意伏法认罪,绝不推脱!”白洛楹说得决绝,目光更是没有半分动摇。

领头侍卫沉默了,身后的侍卫闻言都小声议论起来,“大哥,你别听这妖女妖言惑众,她若是有解药,为何迟迟不肯交出来,非要等到现在?照我说,杀了她再将这屋子翻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出来解药。”

“可是万一真的找不到呢?我认为倒不如冒险一试,反正现在主子他已经……”话终究还是没忍心说完。

“对啊,而且我听说,老夫人他们根本就……”

白洛楹默不作声地听着,看来这件事还真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也好,这事情越是复杂,她这条命倒是越能保得住。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大胆,未得到老夫人允许,竟然擅自闯入,来人,将这些不懂规矩的东西全都给我抓起来!”

白洛楹闻声向门口看去,门口带刀侍卫仅穿着轻便的铁子甲衣,多半是刚才被支开的门口守卫。

眼见着守卫就要闯入,领头侍卫将剑横在胸口,毫不示弱道:“有本事就来拿下小爷啊!你们这些只会躲在屋子里的窝囊废!”

言语中带着的几分轻视彻底将那几个守卫激怒,也纷纷抽刀出来就要动手。

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白洛楹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肩上推了一把,将自己推向了门口,“出门右转直走到池边小楼便是!”

白洛楹匆忙地往身后扫了一眼,告密之人已经混在人群之中分不清谁是谁了,于是她快步走出了屋子。


"快,那边闹起来了!“守卫得到消息便匆忙赶去,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树丛下露出的衣衫一角。

直到没了动静,白洛楹才小心地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心里有些懊悔刚才的莽撞,就算是她能逃出来又怎样,她要如何才能靠近苏璟战?用北楚公主的身份相逼吗?值得一试,刚才争吵间她听明白了,在这府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苏璟战活下去。

与其在这犹豫不决,不如放手一试,白洛楹立刻动身按着那人所说的,往池边小楼赶去。

却不想,一转角就和府内巡逻的侍卫撞了个正着。

“站住!”侍卫厉声喝道,待上前见着白洛楹衣饰华贵,昏暗的烛光之下虽看不真切,但也觉得脸生,不过他的态度还是恭敬了几分,“我等奉老夫人之命在府内巡查,若是发现可疑之人须得回报,恕小的无意冒犯,还想请教小姐芳名以便小的回报。”

老夫人这禁令是早就下了,可他听闻二夫人仗着二老爷的宠爱,根本就不将老夫人的话听进去,前几日还将自己的妻妹带入府中。

眼前这女子衣着华丽,气质高贵,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还是慎重的好,别惹上了什么大家小姐,最后倒是落得两边不讨好的下场。

白洛楹颔首,心里已经将三年前与苏家有来往的权贵之家数了个遍,谁既与苏家有来往而又低调的?

她正欲开口,身后便传来了一个男子温润的声音,“阮姑娘,你何必如此心急……”

是在说她吗?白洛楹只见着那侍卫听到阮姑娘这名字脸色都白了,急忙后退几步恭敬行礼。

这阮姑娘是何人?为何侍卫如此忌惮?思虑间,刚才说话之人已经上前,是位年轻儒生打扮的公子,见着旁边侍卫便说:”曾侍卫,我带阮姑娘去见兄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兄长?这莫非就是苏家二公子,苏璟慎?白洛楹前世就有听闻过这苏家二公子本是苏家爵位继承人,谁成想突然杀出个苏璟战,导致这爵位悬而未决。

苏璟慎倒也看得开,绝口不提争夺爵位一事,反而一门心思钻研学问去了,这在京中一度成为美谈。

若是放在从前,白洛楹定会对这样的人心生敬意,但自从见过了沈元休道貌岸然外表下的虎狼之心后,她不免对这个及时出现帮了她的人心生防备,他到底想做什么?

苏璟慎倒是看着坦荡,自侍卫将他两人放行之后,他便沉默着将白洛楹一路往池边小楼领去。

旁人见着是苏璟慎,自然不会多说半句话,这一路倒是没人多加阻挠。

直走到小楼回廊前,苏璟慎才停下脚步,开口道:”公主殿下,兄长性命就交托到您手上了。“说罢便俯身行了个大礼。

白洛楹微微侧身虚受了这个礼,“自当尽力而为。”他果然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敢将人往这领,这苏家二公子果然不是个简单角色,她不露半分心思,说罢便转身走向小楼。

这小楼建得精巧,三面环水立在这湖中,只有脚下这弯弯折折的回廊能让人走进,回廊尽头便是小院木门。

白洛楹小心推开走了进去,院内并无人守卫,许是苏璟慎将人遣走,唯有二楼的灯笼还是亮着的。白洛楹小心推开小楼的门走了上去。

尽管她放轻了脚步,可才刚走到那唯一透着微光的房间前时,门突然就开了。

门后站着的是个四十多岁妇人打扮的女人,她见到白洛楹的出现完全没有半点惊讶,只是面无表情地侧身让开了来。

白洛楹隐约能见着里面床上躺着个人,这屋子药香扑鼻,料想这女人该是照顾苏璟战的下仆,便也受了她的礼,走了进去。

才刚走进房间,身后便传来咔哒一声,那妇人已退了出去,还将门给锁上了。

白洛楹不由得心里一颤,这幽暗的烛光和白色的帷幔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那个杀了她的人就躺在她面前的床上,杀了他就可以为自己,为娘亲,为了那些在安定侯府大火中烧死的无辜者报仇。

鬼使神差中,白洛楹走向了病榻之上的苏璟战。


玉面阎罗苏璟战,这名字在京城中可是赫赫有名,年纪轻轻便手段狠毒,就连在深闺中的白洛楹都听过关于他残暴的事迹,就算生得一副好脸孔,曾与他在筵席相遇的白洛楹也没敢正眼瞧过他。

而现在,躺在病榻上的苏璟战似乎不太一样,过了三年,他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成熟,但面色苍白异常,眼睛下陷成了乌黑一片,嘴唇更是成了诡异的紫色,手上指甲呈蓝黑色,这正是中毒之兆。

白洛楹咬住下唇,似乎在克制,现在若是给他补上一刀,他必死无疑!爹娘的血海深仇也能报上一大半!可是……

然而她最终还是起身,走到一旁的案桌前挑选草药。

娘亲说过,这北楚的毒配得最是精巧,用料之中又隐含着相生相克,解药稍有不对就会让毒蔓延得更快,这恐怕也是医治苏璟战的御医不敢轻易下手的缘故吧。

但这恰恰是能掩人耳目之处,摒弃掉相生相克的想法,直接下药反而能更快将毒给清了。

在跟随娘亲征战北楚的那几年,白洛楹也见过不少北楚的毒药。也是苏璟战命不该绝,他的症状白洛楹还正巧见过,正是红信石之毒,丹砂连翘可解。

只不过苏璟战中毒已深,若是内服,他怕是等不到这药见效,辅以外敷的话,倒是可以一试,可是这外敷就无疑于直接将解药与毒药混在一起,这药若起效,这苏璟战怕是要遭大罪。

白洛楹自然是心知肚明,将盛着药粉的药臼放到一旁,伸手将缠在他肚腹上的白纱一点点剪开时,心里不免起了些幸灾乐祸的心,这可不是她故意想要杀了苏璟战,不过这苏璟战若是挨不住,死了的话,那可怪不了她了。

咦?为什么会这样?白洛楹握着剪子的手停住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毫发无伤的肚腹,只有一点粉红痕迹似乎印证着喜堂上的那一刀。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苏璟战突然坐了起来,伸手抓住白洛楹的手腕,将她手里的剪刀打落在地,再一转身就已经将人压在了身下,“说,为什么要刺杀我?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白洛楹睁着眼睛瞧着苏璟战近似于全裸着上身地将她以这样暧昧的姿势压在身下,禁不住涨红了脸,语无伦次道:“你,你放开我!”

她用还自由着的那只手拍打着苏璟战,试图要将他推开,至于刚才苏璟战说了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到。

苏璟战哪里知道她的心思,见她不说,倒也不含糊,将她直接一把拉起,拽着她大步走到窗前。

紧接着他直接推开窗户,将白洛楹的上半身往窗外一推,她大半个身子便悬在了窗外,而身下便是那片湖。

这寒夜里刺骨的风倒是立刻让白洛楹清醒了,意识到她会不会掉下去就在苏璟战的一念之间的时候,她反而镇定了下来,他不直接将她丢下湖,怕是另有所图。

她毫不避讳反手抓住了苏璟战的手,勉强稳住身子不乱动,才开口道:“你想干什么?”

苏璟战对于白洛楹被胁迫时还能这般镇定的样子默默称奇,这可和成亲之前他所见到的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攸宁公主判若两人。

那时候的攸宁公主见了他连句整话都说不清楚,更加不用说还与他谈条件了,“为什么要杀我?”

“不喜欢这门亲事,不想嫁给你。”

“为什么要救我?”

“为了我皇兄,为了我北楚百姓,因为本宫一时冲动就可能让这么多人陪葬,本宫不忍。”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前后不一的说法吗?”苏璟战冷笑,这小小的北楚公主居然胆敢拿他的性命如此儿戏,恐怕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

那一抹冷笑看得白洛楹胆战心惊,可脸上还是不露半分怯意,“信不信随你,但你绝对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的手上。”

说到底,她还是盼着他死,苏璟战顿时产生一丝不解,难道她恨他?为什么?为了这门婚事?身为公主早就该知道婚嫁不由人的道理才是,而且看起来她恨他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白洛楹见他迟迟没有说话,心里慌了,难道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了?还是说他在思考着要怎么料理了她?这心里一慌,连带着早就已经撑不住的身子软了下去。

她这猝不及防卸去了气力似乎也出乎苏璟战的意料之外,只觉得手里抓着的腰肢一松,手里的人儿就要往下滑去。


“啊……”尖叫声还未出口,白洛楹又硬生生地给压了回去,若是尖叫声引来了侍卫,她还如何跟苏璟战谈条件。

已经出手抓住了她手腕的苏璟战见着她这副隐忍的模样,倒是有几分意外,这女人似乎完全不像他见惯了的大家闺秀,“今晚发生的事……”

“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白洛楹抬头望着他的眼睛没有半点退让,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几个字低声吼了出来。

“很好。”苏璟战说着话,手里一用力,就将白洛楹给提了上来,丢在了地上。

才刚经历过那么惊险刺激的一幕,白洛楹哪里还站得起来,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个苏璟战果然是个疯子!

“好了,你可以走了。”苏璟战没有理会虚弱不堪的白洛楹,背过身去,直接下了逐客令。

白洛楹没有动弹,而是断断续续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字,“我可以不将今天晚上的事告诉他人,但是……”

听到这个但是,苏璟战突然被提起了兴致,已经被这么惊吓了一轮,这女人居然还敢跟他谈条件,有意思,有意思。

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洛楹,静静地等着她那句但是之后的话。

白洛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深深呼了一口气,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坚定的目光毫不怯懦地迎上,道:“但是我要你帮我拿到这苏家的掌家之权。”

“掌家之权?”苏璟战轻蔑一笑,上前一步,质问道:“你凭什么以为掌握着兵权的苏家会将掌家的权力交给一个外族女子?”

这一步,令得苏璟战身上传来的压迫感更甚,白洛楹下意识地就想退让,但是她现在若是退了,日后就更无立足之地。

“就凭我已经嫁给你这个苏家爵位继承人,既然你将会是苏家当家,我为何不能成为当家主母?况且你们燕国有句俗话,正所谓嫁狗随狗,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你,我便是燕国人,便是你苏家的人,为了你苏家尽一份力,这不为过吧?”

“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苏璟战说着这话的时候甚至还点了点头,倒是将白洛楹吓得不清,她还以为他定会被这句明讥暗讽的话给刺激得直接将她又丢出窗外。

不过苏璟战顿了顿,接着露出一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友善的笑意道:“如果你能撑过明天的话,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明天?苏璟战又想玩什么?白洛楹被他和善的笑容吓得有些心惊胆战,正想问出口的时候,就听到苏璟战轻轻咳了一声。

声音才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主子。”

“将夫人送回小院。”

“我……你……”白洛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苏璟战已经背过了身去,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夫人请回。”

那人遮着半张脸,看不清长相,浑身散发的气可不是什么善类。

白洛楹自然识趣,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反正明天见招拆招就是了,何必考虑这么多呢,况且她背后还有整个北楚,就算苏家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随意将她处置。

只不过第二天,白洛楹发现她还是低估了苏璟战的能耐,她才刚梳洗好,一群有老有小的女人突然闯了进来。

为首的那当家祖母模样的老太太指着她半响说不出话来,眼泪倒是流了一地,最后才勉强颤声挤出几个字来,“我的战儿死了啊!你赔我的战儿来!”


什么?苏璟战死了?昨晚上还能将她悬在窗外威胁的样子哪点像是要死的样子?

白洛楹完全不相信苏家老夫人说的话,奈何老夫人身后那哭肿了眼睛的姑娘已经沉不住气,扑上来就想要厮打白洛楹。

白洛楹毫不犹豫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大胆,本宫也是你能动的?”

那姑娘似乎被打懵了,捂着通红的半边脸一转头又找老夫人哭去,“祖母,她,她竟然敢打我!她害死了表哥还不算,她还动手打我!”似乎在这一瞬间,她最在意的表哥也比不上这一巴掌。

老夫人见着自己最心爱的外孙女傅晏如被打得半边脸都肿了,心疼得将她搂入怀中,厉声喝道:“来人,将这犯妇给老身拿下!”

身后的侍卫得令,上前就要将白洛楹拿下,白洛楹面不改色,厉声喝道:“谁敢?

怎么说她也是公主身份,可身后的老夫人更是得罪不起,侍卫顿时进退两难。

咚!老夫人将手中拐杖重重地往地上敲去,“这是当今圣上赐给我们苏家的权杖,可保苏家性命,就算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圣上都会赦免,来人,将她拿下!”

“就算是枉死北楚公主也一样?”白洛楹飞快拔下头上发簪,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之上,道:“老夫人,你可要想清楚,若是苏璟战没死,而本宫被你们逼死了的话,你们苏家可承担得起我皇兄的怒火?”

“我的战儿已经死了!”说着这话的时候,老夫人又将那拐杖重重地往地上砸了好几下,似是要将心中悲痛硬压下去:“你是他的妻子,更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为他殉葬本就应该,我们苏家何曾逼迫过!”

白洛楹望着老夫人这哭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不禁产生了些许疑惑,奇怪,昨天那些擅闯入她房中的士兵可说得清清楚楚,这苏家老夫人可不怎么想让这个孙子活下去,可眼前这悲痛欲绝的样子又不像是作假,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解这个局。

白洛楹突然将手中的发簪丢开,道:“就算是殉葬,也要让我再看一眼我夫君一眼,毕竟黄泉路上我还得跟他作伴,要是认不出他的话,岂不是笑话。”

“他,他才不是你的夫君,你们根本就没有拜完堂!”这一声声的夫君倒像是刺激了刚才自称是苏璟战表妹的女子。

这倒是让白洛楹觉得有几分好笑,这人都死了,她还有这功夫在这里争这些名分的事,不过苏璟战要是娶的是这个表妹的话,也不用受那一刀了。

像是觉察到了白洛楹讥讽之意,老夫人喝止了傅晏如的哭闹,道:“既然如此,老身也就成全你,跟我们走吧。”

“慢着!”白洛楹不慌不忙道:“既然都要死了,是不是该让我打扮一番才不辱没了你们苏家的名声?不然我这般蓬头散发地死去,这若是传出去了,可不好听啊。”

有她在,谁敢乱传他们苏家的事?老夫人冷笑,好不容易将人逼到了这个份上,她若是不答应,这女人又闹起来,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好吧,随你便是了。”

“多谢祖母。”白洛楹笑意盈盈地躬身行礼,也不管她这一句祖母让老夫人心里有多硌得慌,这局慢慢解便是了。


哎哟,这胭脂可又不小心打重了,原以为没了侍女伺候的这几日能让她练得手熟些,结果还是不行。

白洛楹瞧着铜镜里双颊绯红异常的自己,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似乎丝毫瞧不见同样倒映在铜镜中坐立不安的傅晏如。

见白洛楹自坐下之后,还真悉心打扮起来,现在又伸手挑挑拣拣着那些胭脂水粉,傅晏如忍不住上前就想要抢过她手中胭脂,“表哥都已经死了,你这女人还有心思在这里涂脂抹粉!好狠毒的心啊!”

白洛楹眼疾手快,躲开了傅晏如,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轻笑道:“不说还不觉得,表姑娘这身水红衣裙和这精致眉眼,怕是今儿花了不少心思吧。”

傅晏如被她那一眼弄得浑身不自在,又听她说起衣裙,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几步。

“躲什么?”白洛楹起身上前,笑意盈盈,“让本宫好好瞧瞧你这身,本宫听说你们燕国最讲什么仁义道德,不过倒是没听说族中若是有近亲亡故还能穿身红衣的规矩,死的那人还是表姑娘口口声声叫着的表哥,不知表姑娘可否指教一番?”

“你……”傅晏如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就是想咒表哥死……”

话还未说完,那边厢端坐在太师椅上,看似悲痛欲绝的苏老夫人倒是反应得快,手里的拐杖又往地上砸去,“阿如,闭嘴!还不给我过来!”

傅晏如闻言还想反驳什么,可转眼一对上老夫人那凌厉的目光,只能咬着下唇不情不愿地退回老夫人身旁将她扶起。

苏老夫人借力站起,冷冷道:“公主不必如此盛装打扮,等你死后,老身自会替你好生收敛,不会辱没了我们苏家。”

白洛楹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那还真的是要多谢老夫人了。”说着便转过身去,目光落在了随意放在梳妆台上的发簪,心里有了主意。

这么说苏璟战果然没死?现在非逼着她去难不成是想让她再捅他一刀?既然如此,那便如了他们的愿便是了。

她拿起发簪插入发髻,回身道:“走吧。”

片刻后,白洛楹一行人便来到了那湖边小楼,小楼早已被侍卫重重围住,见着来人,虽双目通红甚至带着几分怨恨,却又不得将人领到他们主子房里去。

房内药香似乎被死亡所掩盖,净是衰败之气,床前白幔放了下来,让人看不真切床上躺着的人。而昨晚那看似精干的妇人也不见了踪影,只有两个侍女立在床前抹泪,见着老夫人来了忙迎上去。

搀着老夫人的傅晏如似乎被着房中气氛吓着了,竟呆立在原地,连老夫人几次拉扯都没动。老夫人只得丢下她,径直扑到床前哭了起来,口中还连声唤着战儿啊,我苦命的战儿,众人闻声均抬袖抹泪。

唯有白洛楹冷眼旁观,哭了那么久连帕子都用不上,老夫人这眼泪可真金贵啊。她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苏璟战,叹了一句,也难为他了,装死还要被这般吵着。

还没等她叹完,老夫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她一把拽住,就直接将她推入白幔之中,“杀人偿命,你还我战儿的性命来!”

“啊!”被人猝不及防这么一拉,白洛楹脚下踉跄,若不是及时扶了一下躺在床上的苏璟战,她怕是就要摔了。

只是她这一抬头,才发现苏璟战那薄唇就近在分毫,她,她差点就亲上了他!

白洛楹红着脸,忙要直起身子,却皱了皱鼻子,不由自主又凑上前去,难道真是北楚的假死之药?

她这般想着,手已经将发簪取下,举起手就要往苏璟战的心口扎去。

而白幔之外的老夫人只见着映在白幔之上的人影举起了手,急忙大叫,“你,你想干什么?”


侍卫闻声而动,生怕她连死去的主子都不肯放过,抽出腰间佩剑便是要冲上去。

白幔之后,白洛楹沉声低吼,“想要你们主子活过来的话,就别过来!”

话音刚落,鲜血飞溅,将白幔染红。

真见了血,就连老夫人也沉不住气,大声令道:“还等什么!还不快将她拿下?”

然而不用侍卫动手,白洛楹已经起身,自己走了出来,手里握着还滴着鲜血的发簪,而就连她那张白皙脸孔也沾上了几滴鲜血。

那通身凌厉气势令侍卫不敢接近,白洛楹也毫不介意那些冲着她而来的剑刃,示意立在两侧被吓得脸色苍白的侍女将白幔掀起。

侍女哪敢不从,抖着手将白幔掀开。

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苏璟战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他衣衫凌乱,袒露胸膛,一道血口子赫然出现在心口处,显然是刚才白洛楹干的好事。

不过细细看去,苏璟战面上虽掩不去死相,胸口却是在微微起伏,俨然是还活着的模样。

苏老夫人见状心中大惊,她早已派人查探过几次,苏璟战昨夜突然吐血之后便没了气息,虽说身体直至今日还未僵硬,可气息已断,任谁见着也会以为他死了。

原本她打算逼着白洛楹前来,白洛楹定会被尸体所惊吓,做出什么事情出来也不出奇,到时候她再趁乱令人将白洛楹杀了,就算苏璟战之后侥幸能活过来,也逃不脱这擅自杀害北楚公主的罪名。

可现在,白洛楹却将苏璟战给救醒了!啧,失策了!

苏老夫人注意到原本对着白洛楹刀剑相向的侍卫见着主子没事,都收起来刀剑,想要靠近苏璟战可又怕惊扰了他,只得急切问着白洛楹,“爷他,他没事了吗?”

白洛楹摇了摇头,道,“这只算是治好了一半,还有另外一半嘛,怕是就要着落在表姑娘身上了。”

刚才一见着苏璟战袒露胸膛的模样,傅晏如忙红着脸低下了目光,现在乍然又听到那女人说自己,不由自主便又抬起眼睛。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见着手里拿着凶器的白洛楹正冲着自己笑意盈盈地走来,吓得傅晏如忍不住连连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要救你那亲爱的表哥。”白洛楹大步上前,一手抓住了傅晏如的手,“就是要表姑娘受些苦,让本宫取些心头血便是了。”

听得心头血三个字,傅晏如顿时脸色煞白,“你胡说八道什么?心头血怎么能救人?你又不是大夫,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救表哥!”

她挣扎着想要从白洛楹手里逃脱,可白洛楹的手牢牢扣在她穴道处,她根本就使不上劲来。

“自然是凭本宫北楚公主的身份,他中的正是北楚的毒,本宫自然知晓如何解,不然刚才也无法将他救醒。”白洛楹倒是丝毫不介意这话会让人引起的联想,毕竟她当初在喜堂之上确实捅了苏璟战一刀,就算他们以为这毒是她下的又如何,现在要救人还不是要仰仗她了。

“根本,根本就是你胡说!你害死了表哥还不算,还要来害我!祖母救救如儿,救救如儿啊!”取她心头血,那岂不是要在她的胸口上捅一刀,那到时候死的就是她了,她才不要!她才不想死!

苏老夫人自然不会让白洛楹伤她外孙女半分,况且她根本就不想苏璟战活,于是便厉声喝道:“放开如儿,若是救不活战儿,岂不是又要赔上一条无辜性命?”

白洛楹故作恍然大悟状,“莫不是祖母觉得表妹的性命比夫君的更重要?本宫懂了……”

这意味深长的话惹得那些忠于苏璟战的侍卫的凌厉目光都落在了苏老夫人身上,老夫人果然不想让他们主子活命!他们手中的剑不自觉的颤抖。

苏老夫人见状,顿时应道:“战儿的性命自然是最重要的,你若是要心头血,这里这么多侍卫侍女,哪一个不愿意为战儿去死,你要取哪一个的都行!”

听着这话,为首侍卫便丢开了手中的剑,用力一扯将衣衫撕开,单膝跪倒在地,“小的愿意为爷而死!”

见他这样,他身后侍卫纷纷效仿,跪倒在地。

白洛楹心中惊叹,苏璟战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这些手下为了他连性命都不顾,不过,这局不是为他们设的。

她推开傅晏如:“这毒非女子的心头血不能解,要将其与苏璟战的心头血所混,想必苏老夫人也不愿自家血统被什么身份低微之人所沾染吧。”

说着一步步走向躺在床上的苏璟战。

苏老夫人立刻猜出了白洛楹想要做什么,她绝对不允许白洛楹用这般手段逃脱,挥手便要让人将她拦住。

可惜已经晚了,白洛楹已经将发簪扎入了自己的心口,接着硬撑着将发簪拔出,直见着自己的血一滴滴落入苏璟战的胸膛才无力倒下。

最后留在她耳边地是苏璟战胸膛里那渐渐活过来的心跳声,白洛楹忍不住去想,从今以后,她怕是再难与这带着她的血的心分开了,这辈子,她与苏璟战只能不死不休!


梦里,追兵已近,楚休宁只得将舍不得丢下她的爹娘推走,却不想那对面立着的人竟是苏璟战。

只见眼神如冰的苏璟战高高地举起了刀,再一挥下便是将爹娘头颅砍下,两颗鲜血淋漓的头颅顺势滚到楚休宁脚边。

楚休宁尖叫着便是要将爹娘的头颅抱起,哪晓得苏璟战竟拽住她的头发,逼着她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神。

“你还想往哪逃?”不知何时染上鲜血的苏璟战的那张俊俏脸孔笑得扭曲,低声威胁道,他那幽暗深邃的眼睛似乎要将楚休宁吸住,将她困在其中!

突然一双手却倒映在那双眼睛里,伸长了手,似乎要将她带走。

“不,不要!”梦外的白洛楹失声尖叫着睁开了眼睛,挥舞着的手恰巧将脸旁还来不及收回的手拍开。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立刻抽了回来,引得白洛楹顺势看了过去,“是你?”

那只手的主人苏璟战见状诧异,白洛楹的那双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刺骨仇恨,似乎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撕得粉碎!

“你……”苏璟战才刚开口,白洛楹已经扑了上来,小小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番动作扯得白洛楹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又裂了开来,白色的亵衣上透出鲜血,苏璟战皱眉,一扬手便将白洛楹打晕。

白洛楹嘤咛一声,软软地瘫在了他身上。

听得动静的修羽以为她又要搞什么小动作加害苏璟战,匆忙赶上前来,可被苏璟战阻止了。

只见苏璟战小心地将人放在床上,甚至还替她拉好了被子,才起身走开。

“爷,她到底是何人,为何如此恨你?”修羽跟了上来。

苏璟战冷冷应道,“不知,不过无妨。”

“无妨?”修羽不解,爷自从娶她进门已经受了两次伤了,这如何算得上是无妨?

“我需要的只是件工具,一件能替我掩人耳目的工具罢了,她恨我正好。”苏璟战顿了顿,“况且这件工具还算聪明,或许还能派上大用场。”

说罢苏璟战回身扫了躺在床上的白洛楹一眼,便毫不留情地离开,“走吧。”

“是。”

对此一无所知的白洛楹迷迷糊糊地又不知睡了多久,直听到耳旁似乎传来什么细响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中,似乎一个小丫头打扮的姑娘见她醒了,忙奔了过来,“夫人,您醒了?可要喝些水?”

白洛楹这才意识到喉咙干涸,还火辣辣地疼,像是高声叫了许久。她顿时便想起了那似乎是梦的场景,她掐着苏璟战的脖子叫嚣着要杀了他。

糟了!她不会说漏了什么吧?

白洛楹急忙将那丫头端来的水推开,嘶哑着声音问道:“苏璟战呢?他是不是还活着?”

听到少爷的名字,那小丫头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就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世子他,他……”

“说啊,他怎么了?难道他还是死了?”白洛楹急切追问道,若是他真的死了,她怕是也性命难保了。

被白洛楹掐得生疼的小丫头忙连连摇头,“世子没死,只是他走不了路了!我听那些姐姐们说,御医来瞧过了,说世子虽然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日后怕是都走不了路了!”

他残废了?白洛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在梦中他到底还能不能走来着?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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