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她瘫坐在那里,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没有了恨,没有了怨,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被碾入尘埃的、纯粹的绝望和……恐惧。
是的,恐惧。
清大的预录取,满分金牌,数理基础科学班,这些词汇构筑起来的世界,和她精心构筑的优越感,在这一刻,被无情地、彻底地、碾成了齑粉。
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想挤出一点冷笑,想发出一点嘲讽的声音,想维持她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客厅里凝固的众生相,径直走向自己那间狭小的卧室。
脚步依旧平稳,没有一丝迟疑。
推开房门,反手关上。
“咔哒。”
落锁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门内,是独属于我的、通往未来的静谧战场。
门外,是那个被我彻底甩在身后的、充斥着谎言、偷窃与虚假泡沫的……过去。
6清大的预录取。
意料之中,却也并非毫无波澜。
指尖停留在那道竞赛压轴题上,前世未能触及的巅峰,如今成了触手可及的选择。
一丝冰冷的、锋锐的野心,在心底悄然滋生。
客厅里,死寂被打破。
苏晚猛地爆发出的、带着破音和绝望的尖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利刺耳,像玻璃在瓷砖上狠狠刮擦:“假的!
都是假的!
她怎么可能?!
她就是个只会死读书的废物!
她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骗子!
都是骗子——!”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伴随着我爸压抑到极致、终于爆发的怒吼:“你给我闭嘴!
还嫌不够丢人吗?!”
苏晚的尖叫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短促的、难以置信的抽噎,随即是更加崩溃的嚎啕大哭,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咒骂和怨恨的控诉。
“老苏!
你打孩子干什么!”
我妈的哭腔带着心疼和慌乱。
“我打她?
我恨不得打死这个没脑子的东西!”
我爸的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暴怒和一种被现实狠狠扇了耳光的羞耻,“偷妹妹的钱养男人!
拿假货当宝!
现在……现在……”他似乎找不到词来形容眼前这荒谬绝伦的对比,声音哽住了。
外面的混乱像一出蹩脚的闹剧,隔着门板传来沉闷的回响。
争吵、哭嚎、指责、辩解……所有的声音都扭曲变形,失去了具体的意义。
我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