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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重圆:权臣跪求复合姜晚傅辞后续+全文

栗子栗子栗栗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丞相娶妻,将军嫁女。迎亲队伍抬着嫁妆边走边撒喜糖,整座城笼罩在喜气洋洋的气氛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隐约传到宅院最深处,清晰地落入姜晚的耳中。难产加大出血,几个时辰折腾下来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血腥味霸占着嗅觉,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姜晚的视线。意识逐渐涣散,却被喧天的锣鼓声拉了回来。鞭炮声由远及近,这是接亲队伍回来了。姜晚的意识突然清醒了几分,算算日子,上次见傅辞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今日是他娶妻的日子,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是何模样?应是如她想象的那般,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新郎吉服,面冠如玉,矜贵得让人移不开眼吧?姜晚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样的场景,从他们定情时起,她就幻想过无数遍。可惜后来,她没能成为傅辞的妻。今日...

主角:姜晚傅辞   更新:2025-06-26 05: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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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晚傅辞的其他类型小说《破镜重圆:权臣跪求复合姜晚傅辞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栗子栗子栗栗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丞相娶妻,将军嫁女。迎亲队伍抬着嫁妆边走边撒喜糖,整座城笼罩在喜气洋洋的气氛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隐约传到宅院最深处,清晰地落入姜晚的耳中。难产加大出血,几个时辰折腾下来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血腥味霸占着嗅觉,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姜晚的视线。意识逐渐涣散,却被喧天的锣鼓声拉了回来。鞭炮声由远及近,这是接亲队伍回来了。姜晚的意识突然清醒了几分,算算日子,上次见傅辞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今日是他娶妻的日子,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是何模样?应是如她想象的那般,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新郎吉服,面冠如玉,矜贵得让人移不开眼吧?姜晚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样的场景,从他们定情时起,她就幻想过无数遍。可惜后来,她没能成为傅辞的妻。今日...

《破镜重圆:权臣跪求复合姜晚傅辞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丞相娶妻,将军嫁女。

迎亲队伍抬着嫁妆边走边撒喜糖,整座城笼罩在喜气洋洋的气氛里。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隐约传到宅院最深处,清晰地落入姜晚的耳中。

难产加大出血,几个时辰折腾下来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血腥味霸占着嗅觉,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姜晚的视线。

意识逐渐涣散,却被喧天的锣鼓声拉了回来。

鞭炮声由远及近,这是接亲队伍回来了。

姜晚的意识突然清醒了几分,算算日子,上次见傅辞已经是半年前的事。

今日是他娶妻的日子,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是何模样?

应是如她想象的那般,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新郎吉服,面冠如玉,矜贵得让人移不开眼吧?

姜晚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样的场景,从他们定情时起,她就幻想过无数遍。

可惜后来,她没能成为傅辞的妻。

今日,他还娶了别人。

又痛又窒息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姜晚的心疾又发作了。

来势汹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姜晚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也好,就当是成全他吧。

如果不是顾虑着她的身体,傅辞两年前就应该娶妻了。

姜晚努力地咬着牙关,不让自己闷哼出声。

她知道的,这座宅子里多的是人想让她死。

哪怕她痛哭求救,也不会有人可怜她。

“姜姨娘,不是我们不给您请大夫,是大人吩咐了,今日咱们院里的人谁都不能踏出院门半步。”

“小小姐生下来就没了呼吸,请了大夫也没用的,您还是别折腾了,免得惹恼了大人,您连现在的小院子都保不住。”

“今日是大人娶亲的好日子,不能见血,明日奴婢们再去跟大人和新夫人禀报您难产的消息。”

“您要是困了就睡一觉,睡着就不难受了。”

“姜姨娘,奴婢们也是听老太君和大人的命令办事,您要是没挺住,往后可别找我们报仇啊。”

“……”

听着婆子们的声音,姜晚只觉得吵。

摸了摸身边已经没有了温度的小婴儿,她那么小,还没来得及睁眼看这个世界,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甚至连啼哭,都没发出一声。

姜晚仔细打量婴儿的眉眼,和傅辞长得很像。

眉毛,鼻子,下巴……无一处不像他。

如果是以前,傅辞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孩子。

但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

自从知道她有了身孕,傅辞就没再出现过。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一点也不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姜晚拉了拉孩子的小手。

比起以后被人冷眼相待,或许对于孩子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又一阵痛感袭来,心跳越来越来快,姜晚像一条离水的鱼,用力地呼吸。

视线盯着院门口的方向,“傅辞……”

“姜姨娘,大人不会来的。”

礼官高喝“礼成”的声音传遍宅院。

同一时刻,姜晚的手无力地垂在了床边。

瓷白的玉镯从消瘦的腕间脱落。

应声落地。

四分五裂。


红罗帐里,被翻红浪。

姜晚脑子很懵,她不是死了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温热的唇贴了上来,炙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逐渐移到耳垂。

姜晚心里大惊,用力推开身上的人。

“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傅辞的声音。

里面带着紧张还有关切。

这样的语气姜晚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不由得怔住。

“傅辞?”

男人一手撑着床铺,不让自己的重量压到姜晚身上。

一手拂开她颊边汗湿的碎发。

看着姜晚迷迷糊糊的模样,嘴角弯了弯,“不认识我了?”

傅辞嘴角的笑意,让姜晚觉得自己看错了。

他厌恶她。

不想见她。

怎么可能会对她笑?

疑惑地看着傅辞,这一看姜晚发现了异常之处。

因为傅辞答应老太君娶妻,那日他们二人互相较劲,在床上的时候她咬了他。

从此留下了一个很深的牙印。

可是现在,那个痕迹没了。

再一看傅辞的状态,明显就是不对的。

那里面有热烈的情意,和后来的冷若冰霜完全不同。

而她这个本该死了的人,也还活得好好的。

姜晚连忙打量周围的环境。

架子床上挂着红色纱帐,朦朦胧胧,还能看清外面的陈设。

这分明是西院正房。

她刚进府的时候,就是和傅辞住在这里的。

后来傅辞要娶妻,他们两人的关系随之变僵。

老太君让她迁去了别处,因为这是正妻才能住的院子。

而那个时候,傅辞没有反对。

再后来,她和孩子死在了那座清冷的院子里。

姜晚突然有些想哭,她的人生好像真的重来了。

身体撕裂般地疼痛。

种种迹象在告诉她,这是她进傅府的第二天。

看到她眼里的泪光,傅辞手足无措。

连忙翻身而下,把她抱在怀里。

“我不来了,你别哭。”

姜晚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有喜。

也有悲。

傅辞眉头打成了结,轻声哄她:“我知你心里难过,现在只是暂时的,皇上那边我会去求情,我保证我的妻子只会是你。”

姜晚摇头。

不是的,他的妻子不是她。

她一个罪臣之女,本就该有点自知之明,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留不住的人和物,或许早早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傅辞自知对不住姜晚,她是太傅府的嫡小姐,现在却担着妾的名声。

“对不起。”

姜晚还是摇头,从头到尾傅辞没有对不住她。

她现在还能活着,都是他求来的。

后来的那些事情,是她自己看不清局势,作茧自缚,咎由自取罢了。

她不怪傅辞。

但也不想一颗心扑在他身上了。

这个世上,没有谁能大方地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那种如屡薄冰,苦心经营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刚重生,姜晚脑子里很乱。

这会儿靠在傅辞的怀里,她却只想逃。

只要能远离这些纷纷扰扰,去哪里都好。

看她哭,傅辞心里也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姜晚有心疾,大夫说过不能让她有剧烈的情绪波动。

不然,轻则病情加深。

重则可能会突然……就没了。

傅辞更加用力地抱紧姜晚,低声呢喃,“晚晚,我这辈子只要你。”

上辈子他也是这么说的。

但有些事情的发展,半点不由人。

姜晚信过一次,还为此变成了阴狠歹毒的女人。

这一次,她不会信了。


姜晚背对着傅辞,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辞就这么看着她削瘦的背影,向来处变不惊的人,这会儿却很无措。

他知道姜晚心里不好受,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姜晚仿若未觉,没像上辈子那般,只要被傅辞抱着,心里就会滋生出无限的甜蜜。

她现在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摆脱这一切。

若是继续留在傅辞身边,姜晚觉得自己做不到心如止水。

早晚有一天她会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到了那时,她的结局大概会和上辈子一般凄惨。

那她岂不是白重生了?

可她现在是傅辞的妾,官府是有备案文书的。

如果不把身份解决,她哪儿也去不了。

纷纷杂杂的事情如洪水般涌进姜晚的脑袋,让她头疼不已。

光是听呼吸,就能感受到她的烦躁不安。

傅辞亲吻姜晚光洁如玉的脸颊,嘴角……

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抚她,给她信心和力量。

上辈子两人冷了那么久,这会儿亲密无间,姜晚反而不习惯了。

唇上一烫。

越演越烈。

姜晚努力克制住颤抖的身体。

闭着眼睛,躲开傅辞的亲吻,“我困了,想睡觉。”

说罢,顺势又调整了睡姿。

怀里骤然一空。

傅辞怔怔地看着姜晚。

他不是傻子,能察觉到姜晚对他的抗拒。

昨日她还好好的,说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别的东西都不重要。

怎么那事之后,她突然变了?

傅辞眼里都是懊恼,是不是他表现不好,所以晚晚才会生气?

早知道应该先看看书的。

看着她孤零零蜷缩在角落,身体紧贴着墙的样子,傅辞心里又泛起了一阵疼。

强势地把人抱在怀里,“以后不准离我这么远。”

姜晚挣扎了一下,“我不习惯。”

“那你要早点适应。”

傅辞平躺在床上,让姜晚枕着他的肩膀。

长腿一伸,将她整个人禁锢住。

两人亲密无间,傅辞总算满意了。

“晚晚,别怕。”

姜晚停止了挣扎,眼眶湿润。

这个时候的傅辞是真的爱她,但后来不爱了,也是真的。

略带着薄茧的手指抚过她的腰窝,傅辞在帮她按摩。

力道不轻不重。

姜晚却突然想起自己怀着身孕的那段日子。

她的腰很疼。

脚也很肿。

到后来几乎走不了路了。

那个时候她很想见傅辞,很想得到他的一句安慰。

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姜晚猛地按住傅辞的手,“不要动,我想睡了。”

傅辞真就不动了,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睡吧。”

姜晚嗯了一声,没有睁眼看傅辞。

对方没有睡着,两人彼此心知肚明。

可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话题了。

傅辞心里陡然生出了不安,明明人就在他怀里,他却觉得自己离她好远好远。

仿佛他一松手,就再也抓不到她了。

眸子里覆上了疑云,晚晚到底是怎么了?

就这般,直到红烛燃尽两人也没说话。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老太君那边差了人来。

“大人,老太君昨夜里发了急症,现在瞧着不大好,您快去瞧瞧吧!”

姜晚的心沉了沉。

上辈子也是这样的。

果不其然,听闻老太君身体不适,傅辞立马翻身而起。

沉声问:“既然是夜里发的急症,怎么现在才来回禀?”

“老太君说,昨日府里进新人,让奴婢们不要来打扰了您和姜姨娘。”

傅辞回头看着姜晚,“晚晚,我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你再睡一会儿。”

“一起去吧。”

姜晚撑着身子起床。

上辈子她没去,后来还被老太君指桑骂槐了一通。

明里暗里说她没有规矩,仗着傅辞的宠爱就目无尊长。

这辈子她倒要去瞧瞧,傅辞点头的时候是何模样。

这样她就能彻底死心了。


身上未着寸缕,探手从美人榻上拿了里衣。

一下地,姜晚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傅辞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

“是不是很疼?”

“还好。”

视线扫过床铺。

上头还残留着斑斑驳驳的痕迹。

有一处红梅特别显眼。

傅辞眼里的心疼渐浓,“身子不适就别去请安了。”

“我没事。”

姜晚有些尴尬,不动声色地退出傅辞的怀抱,“让人送水进来吧。”

随后,坐在了梳妆镜前,拿着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如果她没记错,老夫人这次是中毒了,病情凶险,后来解了毒,养了半年才缓过来。

至于凶手是谁,姜晚不知道。

上辈子傅辞把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透过铜镜,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姿。

姜晚说:“老太君那边情况紧急,你洗漱好就先去东院吧,我随后就来。”

傅辞用鼻音嗯了一声。

伸手拉了拉摇铃,示意外面的丫鬟可以备水了。

等待的空隙,傅辞就这么盯着姜晚。

如瀑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随着梳发的动作,衣袖滑了下去。

露出半截白皙的皓腕。

腕上有一只玉镯,是三年前定亲时他送给姜晚的。

那个时候一切都已准备好,还下了聘,择期他们就能完婚。

父亲却因为陪皇上微服私访,遭到了刺杀。

他在家守孝,婚期才拖到了今年。

不曾想太傅竟然存了送晚晚进东宫当太子妃的心思。

还和太子预谋弑君。

一朝事发,姜家血流成河。

如果不是他搬出父亲的救驾之功,皇上不会放过晚晚。

两人的视线在铜镜中相遇,姜晚率先垂下了眼眸。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从心里钻出来了,傅辞总觉得姜晚在避着他。

思来想去,唯一的缘由只能是他没能给她十里红妆。

而是让她做了妾。

傅辞上前两步,接过姜晚手里的梳子,“我来。”

姜晚道:“你快去更衣,老太君那边耽误不得。”

“马上就好。”

冰凉的发丝穿过指尖,傅辞莫名不喜这种寒凉的感觉。

他问出了压在心底的问题。

“晚晚,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没。”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话落,两人齐齐一怔。

这话太过敷衍,连个具体的理由都没有。

傅辞甚至觉得,姜晚根本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晚晚,你要什么我都会努力给你,别对我这么冷淡。”

姜晚不再躲避,对上了傅辞深邃的眼神。

面色如常道:“我只是还没习惯嫁人的日子,而且我刚进府老太君就生了病,我心里不安。”

“祖母那边的事我自会解决,你放宽心,没人敢对你有意见。”

姜晚胡乱点头,趁机拿回傅辞手里的梳子。

“你快去看老太君,再磨蹭下去,别人该对我有意见了。”

傅辞脸色一沉,“我看谁敢!”

“你是当朝丞相,自然没人敢在你面前嚼舌根。”

“你是我夫人,别人同样不敢。”

姜晚没回。

上辈子的她就是被一声声的夫人冲昏了头脑,忘记自己值几斤几两,妄图和傅辞一生一世一双人。

傅辞也知道继续耽搁下去,会让别人误会了姜晚。

倾身在她的额上亲了一记。

“慢慢来,别着急。”

“嗯。”

傅辞大步离开内室。

姜晚拿帕子擦了擦额头,告诉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傅辞走后,进来几个丫鬟服侍姜晚洗漱梳妆。

带头的大丫鬟叫秋月。

上辈子她还劝姜晚凡事想开些,不要和傅辞闹脾气,不然只会把傅辞一步步推向别人。

那个时候她听不进去,为了把傅辞牢牢地抓在手里,装病是家常便饭。

秋月不能不听她的,只能配合她演戏。

谎话听多了,是个人都会起疑。

后来她被傅辞厌弃,迁出西院,身边的伺候的人全换了。

也就没再见过秋月。

姜晚不知道傅辞最后是怎么处置她们的。

这辈子,她不想再连累别人。

“姨娘,奴婢叫秋月,以后负责照料您的衣食起居。”

姜晚颔首,从首饰盒里挑了支簪子送给秋月,“以后就劳你照顾了。”

秋月受宠若惊,连忙下跪谢恩。

“谢姨娘赏赐。”

“起来吧。”

秋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来。

其他几个小丫鬟见了,羡慕得不得了。

那可是支金簪,作工精细,少说也值几十两银子。

她们这些下等丫鬟,怕是得攒半辈子,才能有这么多。

姜姨娘虽然是妾,但在大人心里分量却是不轻的。

不然也不可能住正房,

看样子往后得好好讨好这位,指不定什么时候泼天的富贵就轮到她们头上了。

梳妆更衣结束,姜晚带着秋月出了西院。

这条路上辈子的她走了无数遍,一景一物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秋月有些疑惑,姜姨娘看起来好像很熟悉府里的环境。

再一想这位曾经和大人订过亲,应该是来过府里的。

秋月心头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刚到东院,姜晚就被人拦住了。

上了年纪的婆子道:“姜姨娘,东院是老太君的住处,闲杂人等没经过同意,不能进院门。”

姜晚知道这是在给她下马威。

上辈子老太君解了毒,她来问安,也是被这么拦在外面。

后来云嫣然来看望老太君,却是被老太君身边的嬷嬷恭恭敬敬引进门的。

还说都是自家人,往后来东院,直接进门就是。

两相比较,姜晚心里失了衡。

这会儿心里却是平静无波。

“劳您去通传一声,听说老太君身体不适,我想来看看。”

“等着吧。”

那婆子态度傲慢,上辈子的姜晚每次来东院,被这么对待之后都会觉得委屈和难堪。

可她不来东院,老太君又说她没规矩。

真是应了那句话,对于不喜欢的人,横看竖看,左右都是不顺眼的。

现在再经历这种事,姜晚已经不觉得难堪了。

毕竟她只是个妾,不算正经的傅家人。

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那婆子缓缓而来,“姜姨娘,请吧。”

姜晚打小就身体不好,再加上头天夜里初经人事,站了这么久只觉得双腿又酸又软。

婆子瞪了她一眼,眼里满是鄙夷。

好像在说不愧是妾,就会装柔弱搏怜悯。

秋月气极,想要和婆子理论一番,却被姜晚的眼神制止。

只要她不留恋傅府的一切,别人的看法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被人引着去了老太君的卧房。

一进门,就见老太君虚弱地躺在床上。

面色白中带青,出气多,进气少,看着就不大好。

傅辞跪在床边,眼眶通红。

看到她来,突然躲开了她的视线,只是沉声命人给她搬绣墩。

姜晚在他身边跪下,“老太君,妾来给您问安了。”

老太君浑浊的眸子一动,视线落在了姜晚身上。

“我问你,我要给辞哥儿订亲,你有没有意见?”

“祖母!”

傅辞急急打断老太君的话,“晚晚刚进府,您就让我娶妻,您让外人怎么看她?”

“我在问她。”

上辈子,这日姜晚没来,但最后傅辞还是同意了。

所以她的意见并不重要。

低眉敛目,道:“全凭您和大人做主。”

傅辞震惊地看着她,像是没想到姜晚会说出这种话。

“晚晚……”

姜晚偏过头,看着傅辞,“我本就是该死之人,能活到现在全凭傅家的庇佑,我已经知足了。”

傅辞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想要发泄,却又不知该对谁发。

气恼之下,一拳用力地砸在地上。

伺候老太君的嬷嬷惊呼一声,“大人,您这手金贵得很,可不能伤着了。”

老太君一脸悲痛,“让你娶妻,是要了你的命吗?”

傅辞一脸坚定,“我这辈子只要晚晚,您别逼我。”

“逼你?你觉得祖母是在逼你?”

老太君情绪激动,“我们傅家人丁单薄,到了你这一辈,就只有你一个独苗,你现在不娶妻,纳的妾还是个病秧子,是要让我们傅家绝后吗?”

傅辞是在老太君跟前长大的,小时候染了天花,别人都不敢靠近,是老太君亲自照顾他,给他喂药,这才好了起来。

祖孙二人的感情很深厚。

这会儿老太君病重,傅辞也很着急。

可让他娶妻,他真的做不到。

“在我心里,晚晚就是我的妻子,不会再有别人。”

老太君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傅辞。

“为了一个姜晚,你已经惹了陛下不快,现在还说这种话,是不管你姑母和表弟的死活了吗?”

傅辞的姑母是宫里的贵妃。

太子被废以后,傅辞的表弟四皇子便成了最佳的太子人选。

所有人都想和姜晚撇清关系,若不是傅辞坚持,她连妾都做不了。

“咚”地一声,傅辞的头抵在了地上。

“此生,我只要晚晚一人。”

老夫人情绪更加激动,“你个不肖子孙,让我怎么去见傅家的列祖列宗!”

话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傅辞大骇,跪行两步。

“祖母!”

“快让大夫进来!”

老太君已经很虚弱了,“你不同意娶妻,祖母活着已经没了盼头,罢了,我这就去地底下和傅家的列祖列宗告罪。”

姜晚在一旁看着,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正常人中了毒都是想着赶紧治病,怎么老太君却不着急,非要拖到现在逼傅辞答应娶妻。

这一切,该不会是老太君自己策划的吧?

不然傅辞怎么会查不到凶手?

姜晚是死过一次的人,最后那段时光在老太君的授意下,她没少吃苦。

后来孩子窒息夭折,老太君派来的人也是“功不可没”。

姜晚知道上辈子是她咎由自取。

但让她像对待长辈那般关心老太君,她做不到。

就这么看着。

她知道傅辞要同意了。

嬷嬷涕泪横流,“大人,您就答应了老夫人吧,再拖下去可能就无力回天了。”

暗红的毒血从老太君嘴角源源不断地渗出。

傅辞握着老太君的手,“祖母,先治病,别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辞哥儿,你让祖母死不瞑目啊。”

又一口血吐出来以后。

傅辞艰难说:“祖母,我答应您,您让我娶谁我都答应。”

姜晚不上不下的心彻底落地。

她不怪傅辞。

哪怕没有今天这一处,以后他还是会娶妻的。

窒息感在心里弥漫开来,姜晚不着痕迹地吐了一口气。

她还是不能坦然地面对这一切。

离开,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听到傅辞的话,老夫人的眼神亮了几分,“当真?”

“真。”

“辞哥儿,你别糊弄祖母。”

傅辞喉结滚动,“没糊弄您。”

老太君连说了几个好,像是突然有了活下去的盼头,这才准大夫进来。

“大人,您和姜姨娘先去外面等着吧,别扰了大夫。”

傅辞冷冷说道:“一定要治好祖母。”


来到外间,傅辞遣散了下人。

想去拉姜晚的手,却被她避了过去。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傅辞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

满心苦涩,“晚晚,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我要食言了。”

姜晚没看他的眼睛,“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和老太君感情不一般,刚才情况凶险,你若是不答应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时候,傅辞宁愿姜晚和他吵,和他闹。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她是个局外人。

握着姜晚的肩膀,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晚晚,你要是心里不快,可以发泄出来。”

发泄出来吗?

没用的。

上辈子她就是这么做的。

除了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再赔上孩子的一条性命,她什么也没得到。

见她不说话,傅辞心里的恐慌更甚。

握着姜晚肩膀的手,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晚晚,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

姜晚在一旁的椅子落座,拉开了和傅辞之间的距离。

脑子在飞速运转,如果她现在趁机提离开傅府的事,傅辞会同意吗?

只是一瞬,姜晚就下定了主意。

哪怕傅辞不同意,她也会想办法离开。

不顾自身形象,傅辞就这么蹲在了姜晚跟前。

握住她的手,“晚晚,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我都答应。”

道歉是最无用的东西,傅辞想用实际行动补偿姜晚。

姜晚没有为难傅辞,没说给她正妻之位这种气话。

她心里明白,哪怕傅辞答应了,真要为她奋力一搏,他们之间也注定没有好结果。

上辈子的事让她没法再信赖傅辞。

而傅辞肩负着家族的重任,不可能为了她抛弃所有。

从她沦为罪臣之女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不可能了。

与其一起痛苦,不如放手成全,给彼此一条活路。

傅辞不用再左右为难,而她也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看着傅辞的眼睛,姜晚问:“我要什么你都会答应?”

傅辞立马点头,“只要你说,我什么都能答应。”

“我想离开傅府。”

傅辞怀疑自己听错了,晚晚怎么可能会离开他?

他们说好的,这辈子都要在一起。

握着姜晚的手颤抖了一下。

傅辞艰难地扯起嘴角,“刚才的话我当没听到。”

姜晚还是第一次见他耍赖的模样,有些无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晚晚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傅辞,我真的想离开。”

“我不同意。”

“你刚刚还说只要是我想要的,你都会答应,这才多久你就要食言了吗?”

“为什么想离开?就因为我要娶妻?”

姜晚打定了主意要离开,也不想以后和傅辞还有纠缠。

一次说清楚也好。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主要原因在我身上。”

见傅辞想说话,姜晚说道:“我现在要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你若是不听,以后我不会再说。”

她的面上满是认真。

傅辞想到了她的反常,不敢再打断姜晚的话。

怕惹恼了她,她会更加疏远他。

更怕这些事情憋在心里,会加重她的心疾。

就这么蹲在姜晚跟前,小心翼翼地捉着她纤细的手腕。

“别生气,你说什么我都听。”

姜晚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从小到大姜家教我的都是如何当正妻,原本我以为只要和你在一起,做妾也无妨,但现在我后悔了。”

“妾是什么?想必你也知道,在外人的眼里不过是个玩物,要是惹了主子不快,发卖了都使得。”

傅辞摇头,“不要这么说自己,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子。”

姜晚突然笑出声,“傅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没人管你心里的想法,只要我一天是妾,就不会有人尊重我,哪怕碍于你的面子,表面上旁人不会说什么,但背地里只会说得更难听。”

傅辞眼尾泛起了红,“是不是只有做了正妻,你才会打消离开的念头?”

姜晚摇头,“就算做了正妻,我们之间还是有很多问题,我累了,不想被困在这些事情里。”

“那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吗?”

这时候的傅辞看起来茫然无措,和朝堂上雷厉风行的权臣完全不似同一个人。

“傅辞,你想过没有,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娶妻,我会不会发疯?会不会变成令你不耻,只会耍心计的女人?”

傅辞回答不上来。

脑子里很乱,一边是姜晚,一边是祖母,他谁也不想辜负。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不会放姜晚离开。

“晚晚,别再提离开的事,我不会同意。”

姜晚放柔语气,真心实意道:“我不想过勾心斗角的日子,也不想为了你去和别人争风吃醋。”

“以后你会有令全家满意的妻子,如果你愿意,姬妾也不会少。”

“你实在没必要和我纠缠,看在我们曾经的情谊上,你放我离开好吗?”

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了傅辞的神经,他的眼里染上了姜晚看不懂的东西。

握着姜晚的手逐渐收紧,坚定地说:“只要我还活着,你永远只能在我身边。”

姜晚原本想和傅辞体面分开,这会儿看他神色疯狂,就知道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她只能另想办法。

不想再和傅辞多说,起身要走。

却被男人拦腰抱住,“你想去哪?”

“放手。”

傅辞的心被恐慌填满,“别再想着离开,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

怕从姜晚的嘴里听到不想听的话,傅辞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唤来了秋月。

“送夫人回西院,不准她出门!”

“傅辞,你是不是有病?”

“对,我就是有病,所以你别再想着离开,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姜晚气恼不已,这人不放她走,还要禁她的足。

是不是只有她缠着他,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为他争风吃醋,最后又被他厌弃,他才会高兴?

“姨娘,我们先走吧。”

和傅辞无话可说,姜晚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身后的傅辞表情很冷。

别的事情他都能答应,但让姜晚离开,这不可能!


因为老太君病重,傅辞没去上朝,一直在东院守着。

他不回来,倒也给了姜晚谋划后路的时间。

老太君以命相逼,傅辞娶妻是板上钉钉的事,她是一定要离开傅府的。

如果他不同意,那她……只能逃了。

打定了主意,姜晚规划起了路线。

傅辞在京城手眼通天,她要走得越远越好。

最好远到,他们这辈子都见不了面。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傅辞和云嫣然会日久生情。

到时候肯定就把她忘了。

而她,能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就已是万幸。

姜家覆灭,姜晚身上一两银子都没有。

好在傅辞对她大方,进府当日就给了她万两银票,还有无数金银钗环。

只要有钱,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一直到深夜,傅辞才从东院回来。

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问值夜的丫鬟,“夫人歇下了?”

丫鬟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夫人指的是姜姨娘。

点头应是,“天刚黑,姨娘就歇下了。”

姨娘二字,让傅辞觉得无比刺耳。

可他又无能为力。

不准晚晚做正妻,这是皇上的命令。

在皇上看来,太子敢谋反,少不了太傅在背后撺掇。

姜晚作为太傅的独女,能保住一条性命就该知足了。

傅辞捏了捏眉心。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刚才还火急火燎赶回西院的人,这会儿脚下却仿佛生了根。

傅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晚。

换位思考,如果晚晚要嫁给别人,他肯定会发疯。

甚至会杀了那个男人!

可现在,他却要晚晚接受他娶妻的事情,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静下心来,傅辞越想越没底气。

难怪晚晚想离开他。

这不是她的错,可他还发了脾气,还禁了她的足。

跪在地上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偷看傅辞的表情。

大人这是怎的了?

刚才不还很关心姜姨娘吗,怎么现在却站在这儿发呆?

头天一夜未睡,白日里又在谋划离开的事情,姜晚很累,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睡梦之中,她又回到了那座清冷的小院。

看到自己是真的死了,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

随后,一行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身着新郎吉服的傅辞,他可能是跑着来的,呼吸都乱了。

“大人,您还没去新房揭盖头呢。”

“滚开!”

傅辞眼里蕴着滔天巨浪。

姜晚疑惑,大喜的日子他来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解惑,身后突然贴上了一个大火炉。

身体快于意识,姜晚惊呼一声,醒了过来。

傅辞按住怀里挣扎的人,“是我。”

姜晚怀孕的那段日子,一直是一个人住,因为精神状态不好,时常会半夜惊醒。

现在刚重生,她的状态好像还停留在那段时日。

伸手抵着傅辞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

自从姜晚提出离开的事情以后,傅辞心里就很不安。

就连在老太君跟前都频频走神。

只有抱着她,他才能心安。

把头埋进姜晚的颈窝,“我说过的,不准离我太远。”

“你身上很烫,我不喜欢。”

傅辞猛地松开她,“我再去冲个澡。”

说完,人已经起身去了浴房。

姜晚的心情很微妙,她知道现在的傅辞是真心对她的。

如果她不和云嫣然斗,说不定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反正世上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不是吗?

如果他们不曾两情相悦,不曾有过海誓山盟,姜晚可能就接受了。

试过一次,她知道自己接受不了傅辞身边有别的女人。

为了不受傅辞的影响,只能快刀斩乱麻,尽快脱身。

傅辞带着一身水汽回来,意有所指,“不烫了。”

“我身体不舒服。”

从昨夜起,姜晚就在抗拒他。

傅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顺着她,“今晚不动你。”

在傅辞的怀里,姜晚放松不下来,明明已经很困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傅辞满心苦涩,为什么短短一日,他们之间就生疏到了这种地步?

像是哄小孩那般,轻轻拍着姜晚的背,“已经很晚了,快睡吧。”

上辈子的他们,这个时候已经闹开了。

之后的两年里,这种温情时光几乎没有。

就算有亲密的接触,也是在情绪冲动之时发生的。

姜晚心想,是不是男人都这样,既希望被人放在心上,又不希望对方吃醋?

现在她不吵不闹,傅辞反而更心疼她了。

眼神微动,或许她可以走上辈子的路子。

一边让傅辞厌弃她。

一边找机会离开。

两手准备,总归是更稳妥的。

姜晚故意问傅辞,“我需要搬出去吗?”

傅辞神色一僵,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晚晚还是想离开他。

恼怒冲昏了头脑,用力将姜晚禁锢在身下,“你是我的,你还想去哪?”

上辈子就是这样,每次发生分歧,他都试图用这种办法蒙混过关。

姜晚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那个时候的他们蠢得透顶。

用力踹傅辞,“你要娶妻了,这是主母住的地方,难道我不该搬走吗?”

盛怒的男人瞬间泄了气。

抱着姜晚,眼里的恼怒被心疼和自责代替。

瓮声瓮气道:“你不用搬,以后还是住这儿。”

“别人会说我没规矩。”

“谁敢说?”

“这是事实。”

傅辞心里又生起了火气,难道他连宠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要经过别人的同意?

“你就在这住着,我看谁敢在背后说三道四。”

姜晚没有说话。

等到云嫣然进府的时候,就算傅辞不同意,老太君也会让她搬走。

这次她不会再阻挠傅辞和云嫣然议亲,按照老太君心急的程度,想来最多三两个月就会让这事尘埃落定。

见她又不说话了,傅辞很是心疼。

内宅里的事情他并非完全不懂,祖母给他选的人还没进门,就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晚晚的利益。

如果她连住的地方都保不住,以后还有什么东西,是她能抓住的?

而且,他若是娶了正妻,晚晚还得早晚跟人问安。

给人下跪行礼。

说不定还会被人刁难。

只要想到那种场景,傅辞就更难受了。

琢磨着,等祖母身体好了,就把亲事推了。

不孝就不孝吧。

比起姜晚,这些都不值一提。

他给不了正妻之位,那就只要她一个女人。


如姜晚所想,老夫人确实心急。

病还没有好转,就差人去提亲了。

对象和上辈子的一样,是云嫣然。

云嫣然的父亲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她从小在关外长大,性格活泼又热烈。

和姜晚同岁,今年也是十八,但性格脾气却完全不同。

三年前,云嫣然随父亲回京,参加宫宴的时候对傅辞一见钟情。

知道傅辞和姜晚情投意合的人可能不多。

但云嫣然喜欢傅辞,却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

知道傅辞已经定了亲,还放话这辈子都不嫁人了。

为此,有人笑话云嫣然厚脸皮。

也有人赞扬她活得坦荡,和京城里矫揉造作的闺阁千金完全不同。

听说老太君和云嫣然是在上香的途中认识的。

当时有人行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小孩子,是云嫣然出手解决了歹徒。

老太君欣赏云嫣然的胆识,又见她性格开朗,觉得和自家孙儿才是天生一对。

碍于那个时候傅辞身上有婚约,只能将遗憾藏在心里。

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把看好的孙媳妇娶进门,老太君自然是万分上心的。

姜晚和傅辞一起去东院请安。

当着她的面,老太君就说起了提亲的事。

“你和嫣然年纪都不小了,她为你耽误了这么多年,还是早点把人娶进府为好。”

傅辞第一时间去看姜晚。

“你看她做什么?娶妻是你的事,她还能指手画脚不成?”

看到姜晚,老太君心情就不好。

病秧子一个,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哪里是当家主母的命?

“你看看别人家,旦凡要点脸面的,娶妻之前有谁纳妾?”

傅辞面色不虞,“祖母,晚晚和别人不一样,她本该是我的妻子。”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当年你看上了她,非要娶她为妻,你爹娘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现在你爹不在了,你娘又去城外的寺里修行,也就只有祖母替你操心婚事。”

“辞哥儿,不是祖母为难你,如果你还想要前程,就不该向着她。”

“还有你的姑母和表弟,难道要把所有人都毁了,你才高兴?”

傅辞神色未变,“皇上既然赦免了晚晚,就不会揪着不放。”

“你真是糊涂!”

老太君剧烈地咳了起来。

傅辞连忙去帮忙顺背,“祖母,您先好好休息,提亲的事情等您身体好了再说。”

老太君哼了一声,“你是在祖母跟前长大的,你在想什么祖母还能不知道?辞哥儿,你今日要是不把提亲的事情办好,这药祖母就不喝了。”

傅辞额角的青筋直跳。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亲事推过去,而且也把想法告诉了晚晚。

如果现在应下祖母的要求,那他岂不是又骗了晚晚一次?

姜晚没发表意见。

被老太君明里暗里地指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她会难过,会想讨好老太君,会不甘心云嫣然能得到老太君全心全意的支持。

现在倒是看开了。

至于傅辞说的,他会把亲事推了,姜晚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只要他还看重血脉亲情,老太君有的是办法拿捏他。

“祖母,您先喝药,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和你好好说,你会听吗?”

嬷嬷在一旁附和,“大人,老太君昨夜里又咳了一次血,大夫说体内的残毒得一年半载才能排干净,不喝药是不行的。”

傅辞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为难的滋味。

“祖母,先喝药吧。”

“你同意了?”

傅辞喉结滚动,嗯了一声。

老太君却没那么好糊弄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打歪主意,先派人去提亲,事情成了我再喝药。”

“提亲也要准备几日。”

“不用你准备,媒人我已经找好了。”

傅辞不说话,老太君道:“祖母就当你默认了。”

给嬷嬷打了个眼色,立马就去安排了。

屋里只有他们三人,老太君看着姜晚,“嫣然是个好孩子,她在关外长大,家里也没姨娘这种东西,内宅的手段她一概不知,等她进了门,你要好生敬着她,要是敢仗着辞哥儿的宠爱,就对主母不敬,到时候傅家可就容不得你了。”

姜晚点头,一一应是。

自己还在呢,祖母就这般教训晚晚。

他若是真的娶了妻,日后在这座宅院里,晚晚怎么活?

傅辞站起身,顺手拉起了姜晚。

“祖母,您身体不好,日后我就不让晚晚来打扰您了,您好生养身体,不要再用这种事情开玩笑,次数多了,可能就没那么好用了。”

说罢,拉着姜晚头也不回地走了。

“辞哥儿……”

不管老太君怎么喊,傅辞都没回头。

最后那番话,虽然是跟老太君说的,却像是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了姜晚的脸上。

用身体拿捏傅辞,这事她也做过。

看着老夫人现在的样子,姜晚仿佛看到了那个不体面的自己。

真的,好丑啊。

回到西院,傅辞迫不及待地向姜晚解释。

“晚晚,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把事情解决。”

“老太君的人已经去提亲了,想必不出半个时辰,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要娶云嫣然的事,你想怎么解决?是事后退婚,还是先把人娶进门,然后再和离?”

傅辞毫不犹豫,“我不会和她成亲。”

姜晚了然,“那就是要退婚了,如果云家小姐接受不了,又来一出以命相逼,你又该怎么办?”

云嫣然不是普通人,她身后站着将军府,哪怕傅辞再有权有势,也不能胡来。

提亲的媒人只要进了云家的门,这事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姜晚最后又问了傅辞一句,“宁愿看着我被别人压了一头,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膝,你也不放我走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离开这事傅辞就压抑不住心里的戾气。

口不择言道:“京城里谁家不是三妻四妾,有谁像你一样,动不动就要离家出走吗?”

话刚说出口,傅辞就后悔了。

特别是看到姜晚瞬间苍白的脸色,更是后悔到了极点。

“晚晚,我刚才是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姜晚拂开傅辞伸过来的手。

她早就知道,哪怕她不争不抢,她和傅辞也不会有好结果。

这番话是在赤裸裸地告诉她,哪怕他们现在的感情再好,过个几年,傅辞的身边还是会有别的女人。

别再妄想。

别再期待。

更别重蹈覆辙。


可能是精神压力太大,姜晚心疾发作了。

这一病,就是整整五天。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巴掌大的鹅蛋脸都变成了瓜子脸。

面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随便一点小病小痛就能将她带走。

傅辞恨死了自己的口不择言。

只恨时光不能倒流,不然他都想回到过去扇自己几耳光。

心里有愧,傅辞每日一下朝就来病床前守着,亲自给姜晚喂药,擦脸。

就连公务都搬进了卧房。

府里人人都说姜姨娘命好,明明是罪臣之女,却能得到大人的亲自伺候。

若是她娘家没倒,怕是被纵得无法无天了。

这一病,倒是让姜晚想通了很多事情。

对于傅辞来说,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可她接受不了。

她从小看着母亲与妾斗,与外室斗。

斗得头破血流,鲜血淋漓,就连出人命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只要一想到往后的几十年,她也要过那种日子,姜晚就觉得可怕。

在傅家,傅辞的宠爱她唯一的倚仗。

如果爱没了,她的下场会如何,上辈子就已经体验过了。

她和傅辞所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现在姜家没了,不需要她考虑家族利益,她更没理由继续和傅辞捆绑在一起。

男女之情,稍纵即逝。

还是多爱自己为好。

想通以后,姜晚连和傅辞装样子也懒得了。

与其寄希望在他身上,还不如从其他方面下手。

比如老太君。

又比如云嫣然。

她们应该很乐意助她离开。

看着她一日比一日冷淡,傅辞满心忐忑。

只能小心翼翼地哄着她。

每日不是送华服美裳,就是珠宝首饰,甚至还亲自给她雕了一支白玉簪。

姜晚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只是让人将东西好生收了起来。

傅辞无计可施,只能更加黏着她。

姜晚忍了几日,最后实在受不了他整日在眼前晃悠。

“你处理公务能不能去书房?”

两人都住西院,傅辞的书房出门拐个弯就能到。

可他怕分开太久,姜晚会对他越来越冷淡。

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没想到反而招了她的嫌。

傅辞放下公文,走到榻边,好声好气地和姜晚商量。

“你好几日没出府了,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游湖怎么样?”

“不想去。”

“天香斋出了新菜式,我们去尝尝?不然去吃全鱼宴?”

“没胃口。”

虽然一直被拒绝,但只要姜晚和他说话,傅辞就很高兴了。

“那就去流光阁听曲。”

姜晚皱眉,“你烦不烦?”

傅辞觉得委屈。

他保证过绝对不会娶云嫣然进门,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晚晚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他?

不敢对她发脾气,傅辞只能独自把情绪消化。

然后又厚着脸皮在她面前晃悠。

这会儿见姜晚闭着眼,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模样,傅辞磨了磨牙。

双臂用力,将榻上的人打横抱起,还顺便在她脸上亲了亲。

姜晚被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带你出去玩。”

“滚,要去你自己去。”

“我想让你陪着。”

傅辞嘴角含笑,只要别再用冷冰冰的态度对他,挨几句骂也无妨。

秋月是个极有眼力见的丫头,麻利地给姜晚穿上鞋子。

不顾众人的眼光,傅辞就这么抱着姜晚出了府。

府门口停着辆马车。

看到他们出来,车夫立马支好步梯。

这让姜晚不得不怀疑,傅辞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哪怕她不同意,今日也要带她出门?

一直到上了马车,傅辞才放下姜晚。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被傅辞抱坐在了腿上。

姜晚气恼不已。

上辈子也没这么多破事。

“你是不是有病?”

看她气得脸都红了,傅辞只觉得生动极了。

低笑出声,“再骂几句。”

姜晚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疯,“有病就去看大夫。”

傅辞笑得胸膛都在震动。

抓着姜晚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以后我们多出来走走,要是觉得京城腻了,不好玩,我就带你去别的地方。”

姜晚没有半点动容。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这些话不过是空谈,哄她高兴罢了。

谁相信,谁就是傻子。

抱着姜晚,傅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是真的瘦了。

原本不盈一握的腰肢,这会儿扶着,细得他怕自己一用力,就会伤了她。

想要喂胖姜晚的念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地强烈。

于是,先去了天香斋。

傅辞刚下马车,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本是京城一等一的美男子,又颇有才智,年纪轻轻就已官至一品,京城里多的是人崇拜他,爱慕他。

“傅大人怎么会在这儿?”

“该不会是来找云嫣然的吧?我刚才见着她了,她几个哥哥也在。”

“云嫣然真是好福气,居然和傅大人订了亲,早知道死缠烂打有这种妙用,当初我也学她把爱慕傅大人的事弄得满城风雨了。”

“那是不知羞的人才做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看到傅辞伸手,将马车里的姜晚牵出来,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

姜家造反的事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家里消息灵通点的,也知道姜晚进傅家给傅辞当了妾。

女子嫁了人,就要待在后宅里。

这会儿看到姜晚,所有人都挺意外的。

“姜晚一个妾室,怎么还好意思出来见人?”

“有些人还真是一点气节都没有,好歹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当妾。”

“我要是她,早就上吊不活了。”

这话一起,就察觉到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身上。

对上傅辞的眼神,说闲话的几人立马垂下头,不敢再吱声了。

傅辞不知道姜晚有没有听见,给随行的侍卫打了眼色,让他去查查那些人的身家背景。

嚼舌根是要付出代价的!

随后牵着姜晚的手进了天香斋。

姜晚没听到那些窃窃私语的话,但从周围人躲躲闪闪的眼神里,她也能看出点东西。

想要收回手,却被傅辞握得更紧。

“别怕,我在。”


见到傅辞,掌柜的亲自来迎接。

“傅大人,包厢已经备好了,您请。”

姜晚不想被傅辞牵着,她从小在京城长大,现在姜家覆灭,别人会说风凉话也不奇怪。

如果她连外人的看法都要在意,怕是活不到现在。

她不需要傅辞替她撑腰,只要离开京城,自然就能远离这些纷纷扰扰。

姜晚越想收回手,傅辞就握得越紧。

像是较劲一般,最后还强迫姜晚和他十指相扣。

看到的人都惊呆了。

这还是清冷矜贵的傅大人吗?

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和女子手拉手的举动?

人都有劣根性,就爱欺软怕硬。

不敢对傅辞有意见,只能在心里鄙视姜晚。

看看她柔若无骨的样子,这娇滴滴的做派哪里像精心教养出来的世家小姐?

分明就是个狐媚人的妖精。

难怪现在只能做妾,不就是她品性不端的结果吗?

真正有气节的世家女,早就和家族共存亡了。

苟且偷生,也不怕被人笑话。

女人在感知情绪这方面,要比男人更敏感。

更何况姜晚是当事人,很轻易就能感受到那些眼神里未说出口的含义。

一开始,她确实是想和家人同生共死的。

但现在她活了下来,就不会轻易去死。

天香斋有五层楼高,越往上视野越开阔。

考虑到姜晚身体不好,傅辞让人准备的是三楼的包厢。

“傅大人,这是小店新出的菜单,您瞧瞧。”

“给夫人。”

掌柜的也是机灵,立马就把菜单放在了姜晚跟前,“夫人您请。”

姜晚没看,“所有招牌上一遍。”

掌柜的应是,然后又去看傅辞。

“听夫人的,再把最新的菜式安排上。”

“是,二位稍等。”

掌柜退下了。

姜晚不想在外人面前和傅辞闹,因为她不想丢自己的脸。

这会儿包厢里只有他们二人,又恢复成了冷冰冰的模样。

视线落在窗外的湖面上,傅辞说什么她都不应,不免让人怀疑,她根本就没在听。

这般飘忽不定的样子,让傅辞很没安全感。

晚晚是不是还想离开?

念头一起,眼底涌起了滔天巨浪,既然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他就不会放手!

伸手,强行掰回姜晚的脸,让她和自己对视。

“吃了饭再带你游湖,现在先别看了。”

姜晚嘲讽他,“傅大人管天管地,现在连我看什么都要管了吗?”

“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眼睛里只有我。”

姜晚神色淡淡,“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以前。”

“我不会娶云嫣然,这辈子只要你一人,你别再和我赌气了。”

话落,包厢门被猛的踹开。

“傅辞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不想娶我妹妹,为何还要派媒人来提亲?现在亲事已经定下,你却说不会娶嫣然,这是耍人玩吗?”

外面走进来一行四人。

是云嫣然和她的三个哥哥。

云嫣然脸色惨白,和姜晚印象里时刻神采飞扬的人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上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云嫣然失足滚下阁楼,云家人把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甚至还要让她偿命,或许姜晚会同情云嫣然。

可现在,她的心里平静无波,只觉得这是出闹剧。

云嫣然自有云家人替她撑腰。

而自己什么都没有,哪来的圣母心可怜别人?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她能保全自己就已经是万幸。

大概是怕吓着她,傅辞立马来到姜晚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姜晚看到云家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看向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踹门的人是云大,身上带着嗜血的杀气。

“傅辞,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这事没完。”

傅辞脸色一沉,“谁让你们进来的?还不滚出去!”

云将军战功赫赫,位比三公。

有这样的父亲在,云家的孩子在京城横着走都没问题。

云大从小长在军营里,脾气火爆,最见不得出尔反尔之人。

“傅辞,别以为你是丞相就可以随便欺负人,这事是你不占理,哪怕闹到陛下跟前我也是不怕的。”

傅辞看向云家人的眼神越冷。

这几年云嫣然大张旗鼓地追求他,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

若不是晚晚相信他,恐怕他守孝的三年,晚晚早就改嫁别人了。

那个时候云家人可没说云嫣然不占理。

如果是换成别人,傅辞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出尔反尔而愧疚,想办法补偿一二。

但对于云嫣然,他是半点愧疚也无。

明知道他有未婚妻还要贴上来,还要故意和老太君套近乎。

现在老太君非要逼他娶妻,也有云嫣然的一份“功劳”。

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云家人可没资格指责他。

冷笑一声,“那就去陛下跟前告状去,别在这儿碍眼,影响了我夫人的食欲。”

夫人二字,让云嫣然哭了出来。

指着姜晚道:“我才是你未婚妻,她是你夫人,那我是什么?”

“在你四处撒播和我的流言蜚语时,就应该想到这种结果,在我这儿,你连晚晚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在外人面前,傅辞很多时候是刻薄的。

以至于京城中很多女子爱慕他,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大张旗鼓地追求傅辞,云嫣然是第一人。

以前的傅辞,最多就是视云嫣然为无物。

这会儿却是用最冷的话来嘲讽她。

云嫣然从小就是家里人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看着傅辞的眼里有失望,也有痛苦。

云家三兄弟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人欺负?

云大和云三捏着拳头就要去打傅辞,却被云二拦住。

“你放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我们云家人不是好惹的!”

“大哥,他是朝廷命官,打了人你和三弟都有麻烦。”

“他娘的!难道就这么看着嫣然被人欺负?”

云二看了眼姜晚。

“这笔账迟早会算清楚,我们先走,别让人看了笑话。”

这时候,同一楼层有人在围观了。

云嫣然还不想走,想问问傅辞他到底有没有心。

他们明明已经订亲了,她在欢欢喜喜地等着嫁给他,结果他打的却是退婚的主意。

“嫣然,我们先走。”

“我不走。”

“听话,这门亲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

只要妹妹想要的东西,他们会满足她。

傅辞想退婚,也得看看云家同不同意!

大不了就把事情闹到陛下跟前,看谁更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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