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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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沐云书鹤筠 更新:2024-01-25 03: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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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二爷竟用这样的手段来欺瞒奶奶,怪不得奶奶不在乎二爷何时归府,怪不得奶奶会将那些字画都撤了下来,原来竟是这样……
翠玉要比宝珠更冷静一些,想着沐云书今日所为,询问道:“奶奶,您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沐云书朝翠玉勾了勾唇,只吐出了两个字:“和离。”
宝珠和翠玉皆是一惊,对视一眼后又看向了沐云书。
宝珠担心地道:“奶奶,真的要这样做吗?和离后您该怎么办?其实……我娘说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也许忍一忍就好了,他们最终会回来的,回到那个能包容他一切的女子身边!”
沐云书闻言,眉稍笑意渐渐消失,“宝珠,你娘说得不对!他不是回到你的身边,而是无处可去,若有他心之向往的地方能容他,他不会回头多看一眼!”
翠玉想到沐云书这些年为娄家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二爷和娄家人共同的算计,心中替沐云书不值。
“奶……不,小姐,不管您要做什么,奴婢都会支持您,要奴婢做什么,吩咐就是!”
翠玉知道小姐今日没有直接揭穿那孩子的身份一定是有目的的,就是不清楚这目的是什么。
宝珠当然也是向着沐云书的,她更多是为沐云书忧心以后的事。
“奶奶,等二爷知道这娄府是靠您撑起来的,会放您离开么?还有夫人和两个姑奶奶,不可能轻易放您走的,您若是提出和离,她们指不定如何编排算计您!”
沐云书笑了笑,眼中有光彩流转:“所以,要让她们求着我和离才行!”
虽然不知道沐云书到底是如何安排的,但两个丫头都很听沐云书的话,她既然做了决定,她们只会追随。
沐云书这样大胆的想法不能被外人知晓,马车快要到达娄府的时候,两个丫头都谨慎的闭了口。
因为欣儿的身份差点曝光,出发前娄鹤筠跟许氏抱怨了一句,说她不应该如此安排。
许氏气结,她做了这么多是为了谁?没让儿子说句辛苦,反而惹了一身不是!
心中气闷,就在车上吃了两盒子点心,下了车后竟觉得心口更闷了。
可她不能传大夫来瞧,否则儿子又会说她是因贪吃才病重的,沐氏岂不是更加得意了!
进府后,许氏一刻都不想装了,看也没看那几个孩子一眼,只拉着娄欣儿关心了几句。
她本想带欣儿回海棠院,但娄鹤筠忙将她给拦住了,现在他们还没有正式认下欣儿,也就是说在沐云书眼中,欣儿与这些孩子没有不同,许氏单独带走欣儿,会让沐云书生疑。
许氏虽不愿,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回了海棠院。
孩子们身上都脏兮兮的,连模样都看不出来,沐云书招来了下人,让他们带着孩子们先去沐浴。
这一洗,竟洗了将近两个时辰,宝珠她们将人带回来时,沐云书都不敢认了。
娄欣儿的变化并不太大,她之前只是被涂脏了脸,还是能看出原来的样子。
但其他几个孩子头上都是泥垢,脸上混着血痂和伤痕,所以根本看不出长相如何。
这一洗,终于露出了几个孩子真实的容貌,沐云书都不由看得呆了呆。
孩子们虽然瘦弱,但五官都很惊艳,尤其最大的男孩和小芊凝,绝对可以用出众来形容。
沐云书将他们叫到身边,简单地了解了几个孩子的情况。
六个孩子中四个是男孩,最大的和最小的是一对儿兄弟,分别叫修逸和修齐,一个七岁半,一个五岁半。
另外两个孩子家里没有给起正经的名字,只记得爹娘叫他们虎子和二宝。
沐云书觉得孩子们以后都会读书,于是就给这两个孩子也取了名字,分别叫修明和修培。
她还给几个孩子按照年龄排了序,两个女孩年龄最小,便是小五和小六。
孩子有了新衣裳,还有了名字,心里别提多高兴,娄鹤筠在一旁看着沐云书耐心温柔地与孩子们聊天,竟然觉得这一幕很是温馨。
如果绕在他们身边的,是他们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比现在这画面还要幸福?
可想到幸福这个词,楚曼娘的样子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一股负罪感袭上心头,让他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
沐云书根本没有注意到娄鹤筠神情上的变化,让宝珠带着孩子们去吃饭,她才朝娄鹤筠看了过来。
“族学那几间房子有些旧了,妾身怕孩子们住进去会不舒服,不若先将房子修缮一番,再请几位先生过来,夫君觉得如何?”
娄鹤筠回过神,仔细想了一下沐云书的安排,点了点头道:“你想得很周到,就按你说的办吧。”
“妾身还有一件事想与夫君商量。”
沐云书的声音如涓涓流水,十分平和,娄鹤筠忍不住朝她看过去,但她戴着面纱,娄鹤筠看不出她的表情。
他的心竟莫名跳快了几拍,沐云书有什么事求他呢?是要他住进舒云院,然后把青鹤园让给孩子们住么?
如果她提出这个要求,他要同意么?
娄鹤筠正纠结挣扎之时,沐云书又开了口,她轻声道:“葛老之前的话夫君应该还记得,妾身觉得身子不大爽利,想去庄子上养一些日子。”
“你要去庄子?”娄鹤筠万没料到沐云书是想要离开娄府,他觉得胸口有点发闷,声音也冷了起来:“那这些孩子们怎么办?”
“修缮房子需要时间,孩子们若愿意,可以随我一同去庄子上住一些日子。”沐云书说。
娄鹤筠想要拒绝,可他没有理由,难道不允许沐云书去养病么?
沐云书也没有去管娄鹤筠愿不愿意,直接唤来翠玉,将一厚摞账本递到娄鹤筠面前。
“这是府里的账册,只是一小部分,妾身选了最要紧的先交过来,有些帐需要平,上面已经标注好日期,夫君记得差人去交帐,不然香料、木炭这些必备品可能就断了供应。”
沐云书娓娓道来,没有任何隐瞒。
这些事也没必要隐瞒,提不提醒府里一样会出乱子,她没必要也不屑于做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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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些烦琐的账本像山一样压过来,娄鹤筠整个人都怔住了。
家里不就是要给下人发些月银,有这么复杂,需要记这么多帐?
可沐云书要去庄子上养病,这些事总要有人处理,没有办法,他只能让小厮将账本都接了过来。
将账册交出去,沐云书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没有再多留娄鹤筠,起身、行礼、告辞,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也不带一丝留恋。
直到沐云书已经走出很远,娄鹤筠才意识到她是真没有想过邀请他一同去庄子上小住,这女人他真是越发的看不透了。
小厮满福看见自家爷走神,走过来低声道:“二爷,奶奶这是不是戏文里讲的,在欲什么纵什么?”
娄鹤筠敲了一下满福的脑袋,“欲擒故纵,叫你多看点书,也不知看到哪去了!”
满福嘿嘿笑了笑,“对对对,就是欲擒故纵!二奶奶一定是想去庄子上好好修养一番,然后回来给您一个惊喜!”
若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娄鹤筠会觉得心烦,可今日却没有这样的情绪,反而有一些……期待。
虽然他并不认为沐云书能给他什么惊喜。
“别胡说了,把账册送书房去吧。”
满福应了一声,正要退下,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二爷,也要让欣儿小姐一起去庄子么?庄子里可没府里住着舒服!”
娄鹤筠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去吧,也不会差到哪去,沐云书应该不会苛待孩子的,欣儿跟在她身边正好培养一下感情。”
满福挠了挠头,觉得二爷回来后,对二奶奶的态度好像变了不少,但也没有多话,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祁王府。
落花园的花窗半敞着,夏夜的风虽没多少凉意,总算是吹散了些许烦躁。
葛老给墨归包扎好了伤口,哼声道:“小公爷再这般拼命,小老儿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听到墨归着镇国公世子这般被数落,萧正祁心情大好。
他转着手里的茶杯,笑道:“葛老,你好好说他两句,也就你和父皇能说他两句,别人的话他根本不听!”
葛老无奈摇摇头,“王爷可莫要抬举小老儿,小公爷对我是当面应承,回头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句话都不带听的!小老儿给人瞧了这么多年的病,没见过比小公爷还倔强的。”
说到这儿,他又顿了顿,脑海里浮现出沐云书的脸,“倒是还有一个,你们不分伯仲!”
萧正祁不由好奇起这个能让跟墨归相提并论的人,正要询问,门外的帘子轻轻响动起来。
一位婢女走进来禀报道:“王爷,高大人来给您回命了。”
高尹是祁王府侍卫总领,被萧正祁派出去调查娄鹤筠的事情,听闻有了消息,萧正祁就忘记了与葛老谈论的事,点头道:“让他进来。”
高尹穿着一身银甲,走路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瞧见墨归朝他看来,他虎躯一震,立马放轻了步子。
朝萧正祁和墨归行了一礼,高尹才开口道:“王爷,您让属下查的事属下查到了,这是娄大人的卷宗,您过目。”
萧正祁接过册子,并没有急着翻看,而是问道:“先告诉本王今日城门那边发生的事怎么解决的?”
闻言,没什么表情的墨归也看了过来。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想要知道这件事的结果,只是本能地竖起了耳朵,那样子像极了角落里同样伸长脖子看过来的阿旺。
“哦,属下听说娄大人打算办一个济民堂,让那几个被牙子欺负的孩子有个容身之地。”
听了这话,萧正祁面露欣赏之色,不由点了点头,“是个有心的!”
随后,他将卷宗翻开,看了看娄鹤筠的履历,发现他在齐州风评不错,也做了一些实事,便笑着看向墨归道:
“知许,这娄鹤筠为人正直,能力也不错,是个可造之才,哎,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会是嫉妒人家样貌好,怕他日入朝时,抢了你的风头吧!”
墨归眉头轻挑,“有没有人说殿下的眼神很清澈?”
萧正祁以为墨归在夸他,骄傲地摸了摸下巴,还拿起铜镜照了照,“还好吧,很清澈么……”
墨归点头,“看上去特别好骗。”
萧正祁翻了个白眼,将铜镜扔到一旁,还瞪了墨归一眼。
“白字黑子的写着,卷宗总不能骗人吧,你就是对娄鹤筠有偏见!不,你是对长得好看的人都有偏见!”
比如他,他才不好骗!
墨归失笑摇摇头,“殿下也不想想,他一个从六品通判,每年俸禄不足百两银,哪来的银子修桥?”
萧正祁一怔,“不是朝廷出的银子?”
“修一座桥要多少银子?你看卷宗上记载他用了多少?朝廷只发了不足二百两,层层盘剥下来,到他手里能有多少?他居然解决了,且百姓们说他没有剥削他们分毫,那么这缺口是从哪里来?”
萧正祁的表情也严肃了下来,不怕官员贪,就怕官员贪得完全没有痕迹,那才是真的难办!
将推举信在手心里敲了敲,萧正祁再次看向高尹道:“再去查查,看看他这些银子到底是不是正路来的!”
墨归暗暗摇了摇头,萧正祁还是不明白,这银子的来路只是次要,一个官员,要挪用自己的银子去解决事情,怎堪大任?
不过这人升迁与否与他没有关系,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高尹禀报了娄鹤筠的事情后并未急着走,而是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到墨归面前。
“小公爷,您交代属下的事,属下差人查过了,这耳饰样子独特,整个京城也没有几对儿,首饰铺子的购买记录属下都记了下来,有三户人家拿过这耳饰,分别是大长公主府、嘉仪伯府以及忠远将军府。”
听到有大长公主府,萧正祁勾唇笑了起来,“啧啧,本王记得嘉仪伯府和忠远将军府没有年轻的姑娘,救你的人不会是羲和郡主吧?救命之恩,怎么也要以身相许,父皇为你的婚事都愁白了头发,这次你就应了吧!”
墨归那双深不见底的瑞凤眼里难得露出几分不耐烦:“若不怕报恩成报仇,尽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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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书见院外没有声音了,便问:“那他怎么走了?”
宝珠笑着回道:“翠玉见您睡着,怕三爷惊了您,就跟三爷说您病了,暂时管不了府里的事,还跟三爷说您抬走冰凌也是迫不得已,将昨日大姑奶奶要走铺子的事儿跟三爷说了!”
沐云书弯了弯唇,宝珠和翠玉都很聪明,不用她多说什么,她们就能理解她的意思,把事情做得很好。
娄凤鸣早就被许氏给宠坏了,那就是个混不吝,根本不讲道理,谁叫他不好过,他就会叫谁不好过。
这样的性子倒是也好利用。
被翠玉这样一点拨,娄凤鸣便会认为是娄燕婉让他用不到冰的,他可不会管娄燕婉的目的是什么,只会去找娄燕婉的麻烦。
“他去蔡府了?”沐云书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宝珠惊得将一对圆圆的眸子瞪得更圆了,“您怎么知道?没错,三爷得知没了铺子,娄府以后就用不到冰了,气哼哼跑去蔡府闹了!听说大姑奶奶一开门,三爷就给她泼了一桶泔水,还骂大姑奶奶不要脸,嫁出去的女儿天天惦记娘家的东西,拿着半条搜肉哄二哥,觍着脸说宴席都是她置办的,其实隔三差五来娄府打秋风!还骂蔡府自己没本事,竟怂恿儿媳到娘家要东西,让大姑奶奶将铺子吐出来。”
沐云书失笑,这的确是她这小叔子能干出来的混事。
对付无耻的人,那就需要给她找个更加无耻的人才行。
宝珠也笑:“听说三爷骂得可难听了,把蔡府老太太气的差点背过去,周围还围上来不少百姓,大姑奶奶想解释,可不好说要铺子是要拿去走后门的,被三爷骂得直跳脚,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后来被气得直哭,场面更乱了!”
沐云书并不惊讶,似乎这情形早在她意料之中,“娄燕婉拿了什么打发娄凤鸣?”
宝珠又张了张嘴,她还没有说后面发生的事情,二少奶奶怎么就知道大姑奶奶没有归还铺子的事!
她回道:“奴婢听说大姑奶奶被三爷给吵怕了,求了她的婆母给三爷抬了一箱子冰,还塞给三爷一些陪嫁首饰,这才将三爷打发走了。不过周围许多百姓都瞧见了,大家伙今儿茶余饭后可有的聊了!”
虽然让大姑奶奶吃了瘪,宝珠心里很解气,可想起娄燕婉昨日跟娄鹤筠邀功的样子,她又忧心道:
“奶奶,三爷也没能把铺子要回来,您真的要便宜大姑奶奶?奴婢总觉着大姑奶奶不会那么好心地帮二爷!”
“不急,”沐云书将一旁的账本拿起来翻看,淡道:“这个铺子给她带来的麻烦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这辈子的时间都是赚来的,她可以跟她们慢慢玩。
看了一会儿账册,沐云书将视线定在账册里的一行字上。
看见那行字,她平静的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咸宜庵……”
是大嫂楚曼娘现居的地方。
娄家大爷在战场失踪,楚曼娘就以为夫祈福为由,住进了咸宜庵。
现在想来,应该是得知自己怀了娄鹤筠的孩子,怕事情藏不住,所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孩子生了下来。
不必伺候婆母,还能博得深情的好名声,真是一举多得。
可笑她嫁进侯府后,每月都给咸宜庵捐不少香油钱,只因娄鹤筠说这样可以保大哥平安归来。
当时她还觉得夫君重情,每月都会超出分例地给咸宜庵捐银子,哪里知晓这些钱并不是祈祷娄大爷早日归来,而是养着楚曼娘,让她不必吃苦受罪。
沐云书自嘲地笑了笑,将账本轻轻合上,“宝珠,这个月把给咸宜庵的香火也停了吧!”
宝珠意外地朝沐云书看了过来,不解道:“奶奶,您不是说其他银子可以省省,这个银子不能省么?而且……而且这银子要是停了,万一大爷那边传出什么噩耗,夫人定会拿这事跟您闹的!”
“心诚则灵,佛祖看得是心不是银子,大嫂那么诚心,定会感动佛祖的,佛祖若是没被感动,只能说明她的心还不够诚,母亲若不愿意,自己从公中出银子便是,这钱,咱们不花了!”
宝珠这才反应过来,府里的开销都是用的二奶奶的嫁妆,娄府的事当然要娄府自己出银子,二爷已经回来了,没有还让奶奶贴补的道理!
“奴婢知道了,这就叫人去传话,您就放心吧!”
沐云书满意点点头,宝珠做事她很放心。
用了早点,她便叫人从书架上找来几本医书翻阅,前世她一心扑在这个家里,放弃太多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一生当然要一点点找回来。
沐云书悠闲在院子里看书,海棠院那边就没这般惬意了。
如今正是酷暑,许氏身子不爽,本就烦躁,没了日日送来的冰酪浆,她觉着浑身都不舒服。
瞪了一眼跪在一旁为她扇风的娄晴,许氏愠声道:“是没给你吃饭还是怎么着?不会用点力气?”
娄晴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她已经在这里跪一个时辰了,手腕都红肿了,摇一下就刺骨的疼,真的是没有力气了。
可她不敢顶撞许氏,她这嫡母不会当面把她怎么着,可出了门就会与旁人说她的不是,女儿家脸面最重要,她可不想毁了名声!
这个时候,她竟有点想念沐云书了,嫡母为难她的时候,也就只有那个傻女人会帮她解围。
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听到她跟大姐聊她的坏话了,昨日竟然没有帮她解围。
可她说得又没有错,沐云书的确又丑又不会打扮,哪有男人会喜欢她那个样子的!她自己得不到二哥哥的心,怎么能怪她呢?
娄晴想着心事就走了神,许氏觉得风又弱了下来,烦躁地坐起了身,下意识朝罗汉榻上的小几摸去,常放在那里的果盘和糕点竟都不见了。
“怎么,冰没了,厨子也死了?”许氏垂着胸口,气道:“沐云书她好狠得心,她这是故意跟我作对啊!”
吴妈妈低声劝道:“夫人,不是二奶奶吩咐的,是二爷!早上请来的几个大夫和葛大夫说得差不多,让您注意忌口,二爷担心您的病,所以让厨房将点心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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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扯!”
许氏哪里能承认自己是得了大夫说的那种病,为了颜面也不能承认!
“定是沐氏那烂了心肝的女人买通了大夫来害我!我不信吃个点心能把人吃出什么来!”
一想到她这病因传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会笑话她,许氏心中郁结,竟委屈地哭了起来。
吴妈妈无奈,只能将娄鹤筠请过来安慰。
娄鹤筠刚回京城,许多事还没做,有点焦头烂额,但听到母亲有事,还是放下了所有事来了海棠院。
进门还未坐稳,许氏就对他一顿抱怨,说那些大夫都是沐氏找来害她的,她怎么会得那样丢人现眼的病!
若娄鹤筠还认她这个母亲,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与别人说是大夫误诊了,不然她真的没脸活下去了!
娄鹤筠看着母亲痛哭流涕的样子有些怔愣,他并不太能理解许氏的想法。
大夫有多大的胆子敢谎报病情,更何况他找了两三个大夫,说法都是一样的!
有病应该听医嘱安心治病才对,可他与许氏说了一会儿道理,许氏根本不听,不由让他头都开始痛起来。
从前母亲的确也有不听劝的毛病,可沐氏进门后,他便专心政事,很少收到母亲唠叨抱怨的书信,还以为是他当官后,家里摆脱了窘境,母亲的性子也变了呢!
娄鹤筠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一会儿,许氏仍是痛哭不止,最后只能妥协地叫人早晚送些点心过来,寻思只吃一点点应无大碍,母亲自己应该可以掌握分寸!
见儿子让步,许氏这才收了哭声,她也不光为挣那一口点心,还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要她吃了点心没有事,就能证明沐氏害她,昨日丢的脸也就能挽回来了!
所以她不仅要吃,还得当着众人的面儿多吃!心里这样想,倒也没在儿子面前说出来。
娄鹤筠陪了许氏一会儿就要回去忙公务,可许氏不太乐意,又是让娄鹤筠陪了她好一会儿才放人离开。
出了海棠院,娄鹤筠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本以为回到家会轻松一些,可事情怎么与他想的不一样?娄府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娄鹤筠走后不久,下人就送来了两盘点心,是许氏最爱的核桃起酥和白玉霜方糕。
许氏满意地将一块儿糕点放在嘴里,却觉有点干腻,想起三儿子从蔡府抬回了一些冰,就让下人去给她做几碗冰酪,要多多放糖的那种。
娄晴听得直咽口水,这些东西以前也不少她的,总吃也不觉得怎样,可现在她又累又渴,真的十分渴望能饮上一碗。
想到这儿,她不由又埋怨起沐云书,若不是她断了府里的冰,她怎会苦哈哈地在这里给嫡母扇凉!
眼里有精光闪过,娄晴凑近许氏,低声道:“母亲,您觉不觉得二嫂嫂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许氏咀嚼的动作一顿,朝娄晴看了过来,“你想说什么?”
娄晴咬了咬唇,讨好道:“母亲,我是在想,二嫂嫂不会有什么二心吧?她嫁妆那么丰厚,进娄府的时候,抬嫁妆的人都挤满了整条西武街,怎么可能连冰凌的钱都付不起,何至于要把府里的冰都送走!”
许氏将糕点咽下,沉着脸思索起来。
她之前却是没考虑那么多,因为沐氏从来不敢跟她说谎,可现在想想,娄晴的话也不无道理。
就算沐云书的铺子都在亏钱,她还有个富商爹爹在,没有银子写封信回去就是了,要是不是那些冰,昨日怎会闹出那样的笑话!
可若说沐云书有什么二心,她却是不信的,这几年沐云书费尽心思讨好他们,能有什么心思,不过是想在鹤筠面前邀宠罢了。
“二心?就她也配!”许氏轻蔑地咕哝了一句,“若是被娄家休弃,她那样貌那身段,嫁给泥腿子人都嫌弃!”
“母亲说得是!”娄晴认同地点了点头,但还是装作有些忧心地道:“也许是我多想了,我以为二嫂嫁到娄家,咱们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可二嫂嫂明明还有很多私产,却叫咱们过得如此拮据,若是母亲掌家,定不会让哥哥们受这种苦!”
娄晴这话说进了许氏的心坎里,说到底,就是让沐氏手中捏了银子,她才会生出这个家是由她管着的错觉,若把她的嫁妆都收到她手里,看沐氏还敢不敢跟她耍心眼!
许氏虽想要得到沐氏的嫁妆,可也知道嫁妆是女子的私有财产,只会留给自己的子女,她想要强要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许氏眼神忽地一亮,她怎么忘记了,等欣儿过继给沐氏,她就是沐氏的女儿,沐氏的嫁妆不都是欣儿的!
到时候,她让沐云书早点将欣儿的嫁妆备出来,交给她管着,沐氏没有理由拒绝!
越想心越热,许氏觉得眼前的娄晴都顺眼了一些。
“得了,你也不必在这儿伺候了,回去歇着吧,明日随我和你二嫂嫂去寺里上香!”
娄晴终于能回去歇着了,高兴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忙应了声“是”,起身退出了海棠院。
等娄晴离开,许氏才朝吴妈妈招了招手:“你去舒云院跑一趟,跟沐氏说明日陪我去寺里祈福!”
怕沐云书找理由拒绝,许氏补充道:“就说去为她求子,再就是让鹤筠仕途平顺,为了孩子和鹤筠,她不敢不从!”
吴妈妈皱了一下眉,可最终还是点头应了,转身就出了屋子。
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她便返回了海棠院,见吴妈妈这么快回来,许氏有些不安。
“怎么?她拒绝了?”
吴妈妈摇头,“没有,二奶奶答应得很痛快,老奴还没等说是去求子,二奶奶便应了!”
许氏撇了撇嘴,看来是她多虑了,她听闻昨日二儿子宿在了青鹤园,估计那女人发现折腾了这么一出,最后也没能让二儿子多看她几眼,这才又变得乖顺起来。
而且就算吴妈妈不说,沐云书也应该知道去广昭寺是为了求子,所以才那么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吧。
既然沐氏同意出行,那欣儿的事也就算是成了,许氏心中放下一块石头,又让吴妈妈给娄鹤筠报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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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书没有上前,远远朝两个男子微微欠身。
“我们初来乍到,不知这葫芦藤外是其他庄子的地界,希望两位兄弟不要怪罪!”
她以为娄欣儿误闯了别人的院子惹人家不高兴了,朝后面跟过来的翠玉看了一眼,翠玉立即抱着一筐瓜果走了过去。
听到沐云书的称呼,墨归轻轻挑起了眉头,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为了练武,他选了一身方便的衣裳,估计这女子是把他当成这庄子里的庄头了。
阿泗看着翠玉递来的一筐瓜果,冷笑道:“怎么,一句初来乍到就想糊弄过去?你可知你们家这孩子做了什么?她把我们的花都糟蹋了!”
阿泗跟墨归一样,没什么同情心,别说孩子,七八十岁的老人,怀了身孕的妇人,只要犯了错,到他这儿一样受罚。
“欣儿只是摘了几朵小花花,欣儿没有做坏事,是他们欺负欣儿!”
娄欣儿被阿泗吓得眼泪如同珠子一般一颗颗往下掉,不明所以的人当真会觉得这小女孩是被两个大汉给欺负了。
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甩开了阿泗的手,朝沐云书扑了过去。
娄欣儿的丫鬟小喜害怕娄欣儿闯祸,她跟着吃挂落,见两人穿得很普通,连连点头道:
“没错,欣儿小姐真的没做什么,她只是摘了几朵野花,这两人……这两人定是想要讹咱们银子。”
阿泗被这话气的得胸口痛,“你们是不是想拿无知当借口?什么叫就摘了几朵花,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这时候,沐云书垂下头朝娄欣儿手里捏着的花儿看了一眼,这才明白对面这两个小哥为何会如此生气。
“这是天竺葵,能止血驱虫,是草药,也是名贵的香料,这种花在京城很少见,十分名贵。”
沐云书的话让墨归和阿泗有些意外,一是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认得天竺葵这么稀有的花草,其次,是没想到她知道名贵,还这么轻易就认错,就不怕赔付很多银子么?
沐云书将娄欣儿手里的花接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道:
“欣儿,不管这花是否名贵,你都不该将别人辛苦种下的花摘下来,去跟两位哥哥道个歉吧。”
娄欣儿并不知道什么是天竺葵,她摘这花儿是为了送给沐云书,她不夸赞她,不维护她,竟然还让她给两个下人道歉,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她娘亲在,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
娄欣儿委屈地将手中的花扔在了地上,还用脚踩了几下,哭着道:“我没有错,我不道歉,我不喜欢你了,你也是坏人!我要回家,我要回娄府!我要……”
不等娄欣儿喊出要找爹爹的话,小喜立即捂住了她的嘴,惊慌地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看住欣儿小姐,您别怪欣儿小姐,要罚就罚奴婢吧!”
说着,她朝墨归和阿泗的方向躬了躬身,“求两位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一个孩子计较了!”
阿泗听着这道歉的话,怎么都觉得不顺耳!
什么叫不要跟一个孩子计较?孩子犯错就有理了!
他正想骂小喜几句,自家爷却先一步开了口。
“你们是娄府的人?”
他声音低沉,与这身穿着极不匹配。
因为要守礼数,沐云书不好去直视墨归,只轻轻颔首当作了回答。
她没有再执着于教导娄欣儿,只将翠玉招过来,让她把药园里几株名贵花草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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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花草是她的赔礼,并表示若两人不满意,可以赔付银两。
墨归当然不会要银子,让阿泗收下了那几盆花草。
事情解决,沐云书不再停留,带着翠玉等人原路折返了回去。
有风吹过,将沐云书帷帽上的轻纱扬了起来,露出了她圆润的耳垂。
阳光折射在她的耳饰上,发出了闪闪亮光。
墨归扬了扬眉,喃喃道:“是她……”
阿泗不知道爷这是在说什么,问道:“爷认识这位姑娘?说起来,这姑娘倒是个懂事讲理的!”
之所以叫姑娘,是因他听到那个叫翠玉的丫鬟唤这女子为“小姐”,所以猜测她是娄家没有出阁的姑娘。
墨归也是这样认为的,也猜出了那几个孩子的来历。
他没有与阿解释太多,斜了一眼地上的几盆花草,对阿泗道:“抱上,回!”
阿泗的脸一下子扭成了包子。
“爷,这么多盆,奴才抱不动啊!”
墨归淡淡哼了一声,“你刚刚不是还嫌弃人家赔的少!”
阿泗委屈,他是为了给爷讨公道,为何遭罪的总是他!
墨归看阿泗一脸不情愿,顿下脚步道:“不乐意?再过几招?”
“愿意,小的愿意!”阿泗立即改了口。
他家爷是什么怪物,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练武,主要这样的情况下爷也能分分钟把他打趴下,他可不想再做沙包了!
回到慕霞庄,看着依然痛哭不止的娄欣儿,沐云书默默叹了口气。
从前她以为孩子是可以慢慢教的,小时候不懂事,终有一天会明白大人的苦心。
可她错了,有些事是改不了的,那些你认为善意的规劝,在她眼里是约束,是苛待,是控制,只会让她一直记恨在心。
沐云书没有再像从前一样对娄欣儿耐心地讲道理,只对小喜道:
“你带她去将手洗干净吧,记得晚一点再让她用饭。”
小喜以为这是沐云书对欣儿小姐的惩罚,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晚点吃东西并没什么,只要奶奶不生气就好了!
小喜拉走了娄欣儿,沐云书没再多言。
见孩子们在地里帮忙除了半天的草,她便命翠玉将孩子们叫回来。
看着几个孩子累的小脸儿通红,她拿起帕子帮他们擦汗。
“叫你们去玩儿,怎么又跑去干活儿!身上的伤还没养好,仔细又伤到了!”
几个孩子开心又激动,一个个乖巧地眨着眼睛等待沐云书帮他们擦去头上的汗水。
修齐还红了眼睛,偷偷掉了两颗金豆子。
尽管他将脸藏了起来,还是被其他几个孩子发现了,孩子笑他是个小哭包,修齐就用袖子抹了脸,在地里追着几个孩子跑了好几圈。
听着几个孩子的笑闹声,沐云书眼里笑意更浓。
翠玉也捂着嘴道:“小修齐嘴真硬,明明是感动了,非要说被风眯了眼睛,真是人小鬼大!”
沐云书笑了笑,有些感情说出来未必是真的,她已经在娄欣儿身上体会到了。
翠玉又把孩子们叫了回来,几人返回了沐云书的小院。
宝珠已经将饭菜准备好,孩子们并没有着急坐到座位上,等沐云书坐下后,他们才凑了上来。
见面前摆着满满一碗饭,孩子们不安地对视起来。
修逸站起了身,将碗递到宝珠面前,“宝珠姐姐,我们……我们吃不了这么多,我们几个吃一碗就够了!”
看着几个孩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宝珠一阵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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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那些个孩子,许氏就心烦,摇了摇扇子道:“被沐氏带到庄子上去了!”
楚曼娘点了点头,继续到:“儿媳听说孩子们最大的已有七八岁了,早就该读书习字了,这样在庄子上疯玩,外人会不会说娄家不尽心?或者舍不得给孩子们请先生?”
说着,她又懊恼地用团扇遮了下嘴,美眸缓缓垂了下来。
“瞧我,我不是说弟妹这样做不对,只是觉得在庄子里没有什么可学的,怕耽误了孩子们。”
许氏并不在乎另外几个,但她的孙女以后一定要嫁到高门大户去的,当然不能叫沐云书给养粗鄙了,于是她望着娄鹤筠问道:
“不是说修什么济民堂的?修好了就把他们接回来吧!”
娄鹤筠早就有这个打算,这些天他还寻了两位先生,等济民堂一修好就叫孩子们回来。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再过一两日济民堂就修好了,到时候我会将云书她们接回来的。”
听到娄鹤筠要亲自去接沐云书,楚曼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鹤筠不是对那沐氏很是疏远?怎么会亲自去接她?
可想到她的欣儿也在庄子上呢,楚曼娘这才释然,阿筠想见的应欣儿。
楚曼娘勾起唇轻声道:“儿媳别无长处,只略通音律和书画,孩子们得闲时,儿媳可以教他们弹弹琴,练练字。”
许氏想让娄欣儿嫁入高门,当然要好好培养她琴棋书画这些,若请先生不知又多花多少银子,大儿媳愿意教,正合她心意。
“那再好不过,只不过要辛苦你了!”
楚曼娘把帕子握在胸前,轻轻摇了摇头:“不辛苦的,不在庵里念佛,便力所能及地做些善事吧!”
“大嫂嫂真是心善!”娄晴笑着赞了一句,凑到楚曼娘耳边低声道:“你能嫁到娄家来,真是娄家的福气!”
娄鹤筠眸含柔光地弯了弯唇,曼娘出身书香门第,若她可以教孩子们,一定可以把孩子们教得如她一般优秀,估计云书知道曼娘愿意来教这些孩子,也一定会为孩子们开心吧!
娄鹤筠正怔怔出神时,一个小厮匆匆走入了正厅,朝着众人行了一礼,然后走到许氏面前,将一张帖子呈了上来。
“夫人,是镇国公府差人送来的帖子,说是几日后的马球赛,请您带上府上的奶奶、小姐以及几个孩子去观球!”
小厮说得有些急,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娄府这样的门第八竿子都够不上镇国公府的门槛儿,镇国公府的人居然亲自来下帖子,怎能不让他惊慌。
许氏顺手接过了帖子,本想挥退小厮,可反应过来小厮说得是镇国公府,她的动作僵住了,嘴巴张得几乎能放下一个鸡蛋。
“镇什么府?”许氏觉得自己听错了,开口问了一句。
“夫人,是镇国公,国公府!”
“哪个镇国公府?”许氏问。
“就是镇国公那个镇国公府!”小厮嘴角抽了抽,大奉还能有哪个镇国公府!
许氏被惊得不知说什么好,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朝娄鹤筠看了过来。
“镇国公府怎么给咱们下了帖子?儿啊,难不成你政绩突出,都入了镇国公的眼?”
娄鹤筠闻言面色一红,他还没有自负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镇国公那样的人物,哪里有空关注他!
可若不是因为他,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这时娄珏轻声道:“许是二哥和……和二嫂办济民堂的事情,被镇国公知晓了,因此抛来了橄榄枝也未可知。”
这济民堂是沐氏的主意,娄鹤筠神色有些复杂,他从未想过沐云书能帮上什么忙。
风荷轻轻转动了一下眼珠儿,瞧了一眼自家眉头紧蹙的大奶奶一眼,试探着道:
“其实……其实奴婢与奶奶在庵中见过老夫人几次,老夫人信佛,还与我们奶奶聊过佛经,说……说不准是老夫人知道大少奶奶回府,所以才下了帖子!”
“风荷,不要胡乱猜测!”楚曼娘虽然嗔了风荷一句,但神色里并无责备。
“原来大嫂嫂跟镇国公老夫人认识!”娄晴惊呼了一句,“怪不得大嫂刚回府,镇国公府就送了帖子来!”
许氏也将帖子展开,瞧见请柬上的印章刻着兰花图,纸张用得是京都贵夫人们常爱用的浣花笺,便知这帖子不是镇国公那边送过来的。
既然大儿媳认得镇国公老夫人,那没准这帖子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下的。
至于信上提到了孩子,也许是镇国公老夫人以为曼娘膝下有子,所以才添上了这么一句,只是巧合罢了!
想到此处,许氏对着楚曼娘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你在庵里见到国公夫人怎也不与母亲说,老夫人这般看重你,这次见面你一定要与老夫人多亲近亲近!”
楚曼娘确实与镇国公老夫人在庵里见过几次,老夫人是个平易近人的,对她的态度也很温和,只是她也没想到老夫人竟还记着她。
这让她心中生出几分欢喜,轻轻颔首道:“母亲放心,儿媳省得,不会辜负老夫人的一番好意!”
许氏想了想,又招来迎春道:“我记得沐氏那里有几块好料子,她也用不上,你去舒云院,让她院里的库房管事把那些料子都提出来给曼娘送去!”
“母亲……这不好吧!”楚曼娘推辞道。
许氏安抚地拍了拍楚曼娘的手,“有什么不好的,你为了这个家牺牲这么多,她出点心也是应该的,而且这次你又不是为了自己去见镇国公老夫人,你是为了娄府,当然不能丢了娄府的脸面,你听母亲安排就是!”
楚曼娘不由朝娄鹤筠看了过去,娄鹤筠看到楚曼娘那带着几分淡淡忧愁的眼睛,心口就是一紧,当年的那件事又浮现于脑海中。
那件事归根究底是因为沐云书欺瞒了他,他才喝醉了酒,欺辱了曼娘,所以沐氏也有错,该偿还的!
于是他朝迎春点了点头:“去吧,就说是我叫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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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走后,许氏也乏了,便叫众人都散了。
出门时,楚曼娘正好撞见娄鹤筠,急急退后一步,“二爷先请。”
娄鹤筠怕撞到她,本想去扶她一扶,可见她避开,便将虚扶的手收了回来。
“大嫂身子不适,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我先一步慢一步不打紧。”娄鹤筠关切道。
楚曼娘目光复杂地看了娄鹤筠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扶着风荷的手走出了门。
走到回廊拐弯处,风荷回头望了望,以为娄鹤筠会如从前一样痴痴的站在后面看着,可寻了一会儿却没有瞧见娄鹤筠的身影。
楚曼娘见风荷四处张望着,便知道娄鹤筠已经不在她身后,那因请柬之事带来的兴奋一扫而空。
她发现这次回来,鹤筠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了,他确实还会关注她,可更多的时候是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预感这东西真的很难说清楚,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在慢慢的远离她!
大郎已经不会回来了,她才二十几岁,难不成真的要在这后院蹉跎一辈子?
离开娄家是不可能的,她只能抓住阿筠,即便与他的关系不能见光,她也要牢牢栓住他的心,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定了定神,楚曼娘对风荷道:“风荷,你去打听打听,他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还有,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
风荷当然知道这个他指得是谁,悄悄在楚曼娘耳边道:“是,奴婢把您送回茹风阁就去打听!”
半个时辰后,风荷提着裙摆跨进了楚曼娘的房间,将打听到的事情都细细地将给了楚曼娘。
楚曼娘没想到这一段时间府里竟出了这么多事,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去。
“你说现在是二爷在管家,而且他的调令还没有下来?不是说娄燕婉拿着沐云书的铺子去周旋了么?”
风荷摇头,她能打听到事儿实在有限,只不过知道个大概而已。
楚曼娘也见识过娄燕婉那贪婪的样子,知道这铺子八成是打了水漂,便没有再问。
风荷又嗫嚅道:“大奶奶,还有,刚刚迎春姐姐去了舒云院,可什么也没能取来,舒云院管事说二奶奶的嫁妆都被锁了,钥匙叫翠玉姑娘带走了,她们没办法开库房的门!”
她本以为自己也能捞到几匹好料子,谁承想竟是白高兴了一场。
楚曼娘皱了皱眉:“那二爷怎么说?”
“二爷没说什么,就说明日会去接二少奶奶,到时候再让二少奶奶亲自把布料给您送来。”风荷道。
楚曼娘抿了抿唇,“去把绣线给我拿过来,既然镇国公老夫人记挂着我,我也不能空手而去!”
风荷忙点了点头,将针线捧了过来,陪着楚曼娘开始绣起经文来。
……
次日,娄鹤筠本想去庄子上接沐云书,可娄府却来了几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他大姐姐娄燕婉和大姐夫蔡弋德,以及娄燕婉的婆母蔡夫人。
娄燕婉嫁入蔡家后是经常回府,可蔡家人却从不登娄家的门。
蔡康永官职比娄鹤筠高上半级,因此觉得娄燕婉进蔡府是高嫁,他们没必要主动与娄家人亲近。
可昨日许氏得到镇国公府的帖子,兴奋得坐立不安,不顾天色已晚,叫丫鬟连夜到蔡府给大女儿报了信儿。
娄燕婉得知这个消息,半夜去小妾的院子敲了门,差点得了蔡康永一巴掌。
好在她嘴快,把娘家得到镇国公府请柬一事说了出来,蔡弋德的巴掌这才没有落下来。
得知岳家竟然入了镇国公府的眼,蔡弋德对娄燕婉出奇的温柔。
娄燕婉抓住机会,折腾了蔡弋德半个晚上。
蔡夫人见娄燕婉请安迟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正想训斥娄燕婉,娄燕婉便将母亲给她报的信儿告诉了蔡夫人,蔡夫人的怒颜瞬间变成了笑脸,不但没责罚娄燕婉,还叫人准备了礼物,叫儿子、儿媳一起登门拜访。
娄府下人将几人迎进小厅,许氏等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蔡夫人那张马脸堆满了笑容,坐下来与许氏亲热地寒暄了起来,那亲密的样子,好像之前娄凤鸣朝蔡府泼泔水的事从没有发生过,两家人亲如一家,常有走动。
不过蔡夫人捧了许氏许多句,许氏也未提镇国公府的事儿,不由有点着急地瞥了娄燕婉几眼。
娄燕婉好不容易迎来了半日舒心日子,自然要抓好机会,进一步讨婆母欢喜,便笑着凑到了许氏身边笑着道:
“母亲,去参加马球会的事儿您是怎么安排的?”
“安排,安排什么?”许氏不解地问。
娄燕婉着急地低声对许氏道:“母亲,这事可不是小事,去镇国公府那样的地方与进宫都没什么差别,老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曾经与先帝爷拜过靶子,先帝爷无子,是老镇国公力保圣上坐上了那位置,能去马球赛的人,都是王公贵族,咱们可别出了什岔子!”
许氏一直没提这事儿,就是想拿拿桥,给亲家瞧瞧脸色,可听娄燕婉这般说,她又紧张了起来。
那些人家规矩多,她还真怕一不留神得罪了哪个。
“也没什么特殊的安排,既然请了咱们,咱们去就是了,还要安排什么!”
娄燕婉叹气,“起码您要确定那日都谁去,每人带几个仆从,还要拿些贵重的首饰物件,比赛的时候留作彩头,带些金瓜子、银花生什么的打赏下人……”
娄燕婉巴巴的说了一会儿,还真把许氏给哄住了,球赛许氏看过,可没有与那些个贵族一起看过,这才想起从前他们若出席什么重要场合,都是沐云书提前做了准备。
娄燕婉见许氏皱眉,又凑近了一分,“母亲,要不我和夫君随你们一同去吧,夫君可以在贵人面前提点提点二弟,你们不熟悉、不了解的地方我也可以提醒一二!”
“你们也要去?”许氏只是想让女儿知晓这事,跟她炫耀炫耀,可没想过带她同去。
娄府这么多人,再带上蔡府的人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许氏为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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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和翠玉惊讶极了,这小东西好像极通灵性,知道她们不会伤害它,所以她们走过来时,它才敢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要知道周围可都是食不果腹的流民,若是被别人发现它,这小东西定已经成了那些流民的腹中餐了。
沐云书将泪意逼回眼眶里,有些颤抖地将阿旺接了过来。
小家伙一进她怀中,嗓子里的哼唧声更急切了,像是撒娇,也像是在诉说委屈。
它这个样子,叫宝珠和翠玉更是惊奇不已,爱怜地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好几把。
“好可爱啊,二奶奶,您是在找这个小家伙么,您怎么知道这里有一只小狗?”
如何知道?当然是因为前世,她就是在这里遇见阿旺的。
那时她和娄鹤筠刚救下娄欣儿,在这里听到了小狗微弱的哼叫声,他们就将奄奄一息的阿旺救了出来。
娄鹤筠让她收养娄欣儿,可能是心虚,所以没有阻拦她将阿旺带回娄府。
重生后,她担心会出什么变故,提前过来看看,还真的让她遇见了这个小家伙。
阿旺确实通灵性,能分清善恶,回忆起前世阿旺见到楚氏和娄欣儿,就会忍不住龇牙叫嚷,沐云书自嘲地摇了摇头,她的心,还不如这小东西透彻。
找回阿旺,沐云书的心也安了大半,只不过这事实在不好跟两个丫鬟解释。
想了想,沐云书道:“是一位大师的指点……阿旺是我的福星,你们好好照顾它!”
有了这个借口,以后很多事情她都可以用这个理由解释了。
宝珠想起前几日二奶奶刚去万佛寺为二爷祈福,也许就是那天遇到的高人,因此完全没有怀疑沐云书的话。
“是,奴婢知道了!”
几人正打算离开,可阿旺却又哼哼的叫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事要告诉沐云书,可怜它无法开口,只能用急切的哼哼声来代替。
“饿了么?回府给你做吃的!”
沐云书揉了一下阿旺的小脑袋,继续往前走,阿旺哼哼的声音却又急了两分。
它甚至用了全身的力气从沐云书怀里挣脱,然后朝着与沐云书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
阿旺陪伴了沐云书多年,她了解阿旺的每个细节,瞧它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就知道它这是想带她去什么地方。
宝珠本想阻拦的,可沐云书已经跟了上去,她也只能与翠玉跟在了后面。
不久,三人就拐进了一间破庙里,可能因为灾难让百姓陷入深深的绝望,他们祈祷无用,便将愤怒发泄在了神佛身上,庙里的佛像已经被推倒,四处早已经杂乱得不成样子。
阿旺停在了被掀翻的供桌后,叼着什么东西用力地往外拖拽。
沐云书走过去后,一双圆圆的美眸瞬间瞪大了几分。
宝珠和翠玉也捂着嘴倒吸了几口凉气,不怪她们害怕,任谁突然见到一个浑身是血,不知死活的人躺在地上,都会露出与她们一样的神情。
“二奶奶……这人,这人是不是死了?咱们会不会摊上麻烦?还是快走吧!”
宝珠伸手去拉沐云书,可沐云书却并没有离开。
她看了一眼男人缓慢起伏的胸膛,就知道这人还有口气在。
沐云书似乎明白阿旺为何要带她来这里了,前世她救下阿旺时,小家伙快要咽气了,她为它找了大夫,才将这小家伙救活。
醒来后的小家伙一直病怏怏的,有一次还从娄府溜了出去,好两天才垂着脑袋卧在了舒云院的侧门处。
现在想来,这个男人可能是小家伙原来的主人,它也许是想找人救主人性命,却不小心掉进了土坳里爬不上来了。
前世它跑出娄府,应该就是去寻找原主人了,以现在的情况看,这男人怕是撑不了两日,小家伙估计发现主人已死,所以才会伤心那么久。
万事皆是机缘,既然她提前来到这里,自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他是阿旺的主人。
“宝珠,去请个大夫来,快一点!”
宝珠担心地道:“您要救他么?奴婢瞧他不像什么好人,咱们还是走吧!”
主要她也不放心将二少奶奶留在这里,万一这男人醒来对二奶奶不利怎么办!
“好坏可不是瞧外貌就能瞧出来的!”沐云书不赞同地道。
娄家人就是很好的例子。
她不想跟宝珠解释太多,声音严肃了几分:“快去,他这样子,撑不了多久!”
见二奶奶生气了,宝珠不敢再忤逆,嘱咐了翠玉几句,立即跑出了破庙。
沐云书蹲下身查看了一下男人的情况,男人脸上满是脏污,看不清面容,衣裳是普通的粗布衣料,应该是逃荒而来。
一路走来他宁可挨饿也没有将阿旺吃掉,只这一点,沐云书就觉着这男人是个有心的人。
她视线落在了男人腹部的伤口上,嗅到一股腐臭味,不由皱起眉,伸手去掀男人的衣裳。
翠玉见状忙阻拦道:“二奶奶,不可啊,要是被人知道您私自与别的男子接触,您……你的名声就毁了!”
这话并没有让沐云书收回手,前世她循规蹈矩了一辈子又如何?
那些充满恶意的骂声一句也没有少过,反倒是与他夫君暗渡陈仓的嫂嫂,不仅得了圣上赏赐的贞节牌坊,还能在娄府与心爱的小叔子相守!
这世道,从来不是谁守规矩,谁就能过好的!
“人命要紧,顾不得那么多了!”
沐云书小心撕开男人身上的衣服,发现他腹部的伤口红肿一片,已经化了脓,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草药,应该是三七。
这男人可能是想给自己止血,这才敷了三七,可他的伤口已经化脓感染,外敷三七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加速伤口化脓的可能。
他烧得人事不省吧,与这个也有关吧!
沐云书庆幸小时候与祖父学了一些药理方面的知识,紧急的时候能派上用场,对翠玉吩咐道:“翠玉,去弄些清水来!”
进门的时候翠玉瞧见院子里有一口井,听沐云书要水,便跑去打了一桶水回来。
沐云书用发簪将披帛划开一个小口,然后用力撕成小布块,在水中涮洗过后,帮男人擦掉伤口边的脏污,又用火折子烧了银簪,把男人伤口上的浓水和残留的药渣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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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具不趁手,几次银簪扎入肉里,让男子发出了几声低沉的闷哼。
剧痛让墨归有了一点意识,昏沉中,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轮廓,勉强能分辨出是一个一头乌发的女子。
他想看清楚这女子的长相,可他太虚弱了,眼神根本无法聚焦,眼前只有朦胧素色和闪闪光点。
那光点应是耳饰反射的光芒,好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在给自己疗伤么?
墨归还来不及多想,一阵眩晕袭来,他就又晕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身边的女子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大夫。
老大夫见他醒来,笑道:“醒了就好,你小子真是福大命大!”
墨归愣了愣,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破庙,而是躺在一家医馆里。
他用沙哑的声音艰难询问道:“是谁……送我……来此?”
虽然只吐出几个字,可老大夫却意外地朝他多看了几眼。
无他,实在是这声音过于好听,与他这一身褴褛极不匹配。
老大夫将墨归按回床板上,“一位善人。”
老大夫的话音一落,墨归就觉着自己左臂上传来了湿湿凉凉的感觉,转头一看,正见毛团扒在他床边,用小舌头舔着他。
看见毛球,墨归脸上的戾气少了几分,眉头也舒展开了,“臭小子……是你寻人救了我?”
阿旺好像听懂了墨归的话,开心地在地上转了一圈,然后又扒在了男子的床边,拼命摇着尾巴。
墨归费力地伸手挠了挠阿旺的小肚皮,对大夫道:“可否告知恩人姓名,他日,必会重谢!”
老大夫笑了笑,根本没将男子的话放在心上。
虽看不清男子面容,但听这小子谈吐,知他应是读过书的。
可天灾过后,即便有些薄产的人家也沦为了乞丐流民,这些人想翻身,怕是难喽。
他是大夫,当然知道刚刚那位娘子是陇西保信堂的少东家,因听说过不少农夫与蛇的事,怕把沐云书的身份说出去,会给她带来麻烦,便摇头道:
“小子还是好好养病吧,这才不辜负姑娘救你一回。”
顿了顿,老大夫又道:“哦,对了,姑娘说你若没办法照顾这个小家伙,就把他留在这儿,她会派人来接它。”
墨归看这老大夫的表情,就知他误会自己是那种想要攀龙附凤的小人,想要跟老大夫解释几句,可他还没退热,一着急脑子又眩晕起来,挣扎着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眼睛,晕睡了过去。
老大夫见状忍不住再次感叹这小子命大,伤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被沐云书及时发现,就算不死也残废了!
发出感叹的不止有老大夫,还有走在沐云书身边的宝珠。
“那个小家伙当真忘恩负义!您救了它,它竟不愿跟您走,守着那乞丐,早晚被人填进肚子里!”
宝珠一脸愤愤,想着刚刚无论她如何威逼利诱,那狗子始终无动于衷,心里就气闷的不行。
沐云书无奈地敲了敲宝珠的脑袋,遮住眼神中的不舍,勉强笑道:“那男子是它的主人,它丢下主人跟咱们离开,才是真正的忘恩负义!”
其实阿旺不愿意跟她走,她心里比谁都难过,可她知道阿旺有多忠诚,即便强行把那小家伙抱回娄府,它也会偷偷跑回男子身边的。
毕竟,它不像她一样,有着前世的记忆。
这样也好,比起外头,娄府才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未必能护它周全。
而且阿旺那么不舍得离开那男子,说明男子对它很好,只要阿旺平安活着,便是她所求,她不该贪心的!
宝珠会生气,是觉着二奶奶真的很喜欢那只小毛球,见二奶奶比她看得开,便也不再劝了。
几人沉默着跟罗三走到一个破旧的院落前,里面的阵阵鞭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二少奶奶,就是这里了!”
罗三皱着眉头朝院子看了一眼,“奴才已经打问清楚了,那脸上带刀疤的男子叫金大川,干的是给牙行送人的买卖,我与他说咱们要在北方开牙行,这才与他搭上话。”
沐云书点点头,罗三是娄府家生奴,自她入府就帮她做一些琐事,谨慎又机灵,可惜前世这样的忠仆竟被娄家人逼着给娄三郎顶了罪,让他落了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罗三哥,辛苦了。”
这声“辛苦”让罗三愣了一下,二少奶奶从前对他们这些下人很好,但她为人很是严肃,不好亲近,所以下人们都很怕她。
倒是府里其他的小姐少爷,一天天无忧无愁的,总会拿出一些碎银子打赏下人,因此,好些下人都在背后说二少奶奶的不是,说她是苦命相又小气,看着就晦气。
可他知道二少奶奶的难处,知道她一个女子撑起娄府有多么不易!
他总是担心自己办不好差,会给二少奶奶添麻烦,没想到二少奶奶居然对他说辛苦,还对他笑了,这让罗三不由红了脸。
他憨憨地挠了挠头,“不辛苦的!”
宝珠忍笑看着罗三,“还不去给奶奶叫门!”
罗三这才回过神,立即跑去敲响了院门。
院子里的鞭打声很快停了下来,没多久,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呦,罗兄弟!快请进,快请进!”
开门的正是脸上带着刀疤的金大川,沐云书透过帷幔的轻纱看着男人的脸,前世的记忆也接踵而至。
那时,她与娄鹤筠外出,在路边遇见一个可怜的小姑娘被这男人追着抽打,心生不忍,便让宝珠将男人拦了下来。
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一场戏,一场针对她的戏!
金大川见罗三带来一个女子前来,不由蹙眉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们的东家!”罗三说着拿出了一块儿银牌,上面刻着“京都十二行”的字样。
看到这块银牌,金大川的态度立即恭敬起来。
京都十二行是京都商会的别称,包含经常茶、粮、碳、药、布、酒、瓷、香料等各大行业。
能拥有这银牌的,都是行会里的重要人物,这小娘子许是哪位行首的家眷,这他可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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