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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文本阅读重回平妻入门时,我扭头嫁权王》精彩片段
青石院内,小小的屋子,昏暗的光,潮湿阴冷,一张桐木床,一张四方桌。
没有上好的绢丝,只有素净的缎布。
这就是国公府妾室所住的屋子,妾乃贱流,并不是说说而已。
章莺莺坐在桌旁,捂胸懊悔不已,她后悔不该仅凭瞿绾眉几句话,就坐上那青衣轿,一步错就是步步错。
她趴在桌上,攥紧拳头,猛地咳出一口鲜红的血。
荣儿进屋时正巧瞧见,大步走来:“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章莺莺面无表情地擦掉嘴角的血渍,翻身坐起,意味深长说了一句话:“荣儿,你可知道前朝庄德皇后的事迹?”
荣儿拿着帕子的手一顿,一头雾水:“婢子听人提起过,听人说庄德皇后进宫之时只是个美人,后受庆帝喜爱,连生三子,庆帝为了她废除皇后,封她为后。”
这可是前朝有名的宠妾灭妻一事。
后来这位庆帝沉迷女色,不理朝政,昏庸无度,得已灭国。
大成帝继位之后,引以为戒,勒令朝中官员不可抬妾为妻,一直至今。
章莺莺布满血丝的双眸露出一抹骇人的笑,她咬牙字字道:“庄德皇后能,为何我不能......他日我定要翻身做这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她话落,朝着桌子重重一拳。
荣儿吓得退到一侧,不敢回话。
章莺莺收回方才情绪,冷声朝荣儿问:“我托你去办的事,你可办好?”
荣儿连忙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递给章莺莺:“姨娘,这是老夫人身旁的女使写给婢子的,她说,这些都是老夫人的喜好。”
章莺莺接在手中,见着上头的条条框框,染血嘴角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
在她看来,宁老夫人能让她做妾,自然也能有本事让她抬妾为妻。
章莺莺按照纸条上宁老夫人喜欢的式样,换上一件玫红色襦裙,裙摆间绣着朵朵山茶花,头发披垂,简单挽起发髻,别上一枚白玉兰翡翠玉簪。
梳妆好之后,她令荣儿花银子在后厨做了一碗芙蓉汤。
她带着芙蓉汤和昨日一样去宁老夫人身旁伺候。
昨日,宁老夫人原本有些嫌弃她,但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还算对她客气。
再加上章莺莺嘴甜,把她哄得七八分,也算相处融洽,只不过宁老夫人一直有意疏离她,即使她用尽浑身解数去讨好,也好似被隔在一墙之外。
所以她特地用自己不多的银子,让人去打听宁老夫人的喜好,准备循序渐进,慢慢攻破。
章莺莺满心期待地来到宁老夫人的庆安堂。
宁老夫人此时坐在屋内打坐,手握佛珠,闭目养神。
女使走到她身旁,小声唤道:“老祖宗,二爷屋里的章姨娘又来了。”
宁老夫人只当她是个闲人,并不在意:“让她在堂屋喝杯茶便走。”
女使低头回:“章姨娘说特地亲手炖了汤给老祖宗您。”
宁老夫人漫不经心,淡淡问:“什么汤?”
女使弯下腰沉默片刻后,一字一句小声回:“回老祖宗,是芙蓉汤。”
宁老夫人扣住佛珠,猛地睁开眼睛,一双微黄的眼珠里瞬间积满怒火,甚至还有些杀意。
女使当即跪地:“老祖宗.....”
宁老夫人朝她伸出手:“既然来了,岂有就让她就这么走的道理,走吧,带我去瞧瞧。”
女使弯下腰子,扶着宁老夫人的手,将她搀扶到堂屋内。
章莺莺见着宁老夫人出来,连忙上前朝她行礼:“老祖宗,安。”
宁老夫人见到她的时候,瞳孔一震,三角眼在极大的震惊下,睁成椭圆,仿佛眼球下一秒就能爆出。
章莺莺弯腰作揖,并未察觉,还在等着宁老夫人回话。
但是宁老夫人迟迟未出声,踏着重重的步履走到她的跟前,双眸紧紧盯着她头顶的发簪:“你今日头上戴的发簪比往日要好看许多。”明明是夸奖的话,冰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温度。
章莺莺螓首低垂,伸手扶着发簪,含羞笑道:“普通的玉簪,瞧着式样喜欢,特地戴来给老祖宗瞧瞧。”
宁老夫人墨瞳一缩,沉默良久后,朝她继续问:“芙蓉汤是你亲自所煮?”
章莺莺笑着回:“是,老祖宗,昨日听闻您夜里难眠,所以婢子特地煮了芙蓉汤,给老祖宗养神。”
宁老夫人眸色更冷,语调透着寒意:“章姨娘有心了,只不过我方才已经进食,现在并不饿,不如你替我把这芙蓉汤喝下。”
章莺莺眸色一沉,笑容逐渐消失:“老祖宗......这芙蓉汤是婢子特地为您煮的......”
宁老夫人没有再回她的话,而是抬眸朝一旁的女使婆子厉色唤道:“来人,伺候姨娘喝汤!”
章莺莺大惊失色,回头朝身后一看,只见三个凶悍婆子大步朝她走来。
两个上前架住她的手,还有一个端着热气腾腾的芙蓉汤朝她走来。
汤是刚刚煮好的,为了防止变凉,还特地拿东西温着。
这一碗热汤下去,非烫烂嘴皮子不可。
章莺莺拼命挣扎着:“老祖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婢子是犯了何错?您要这么对婢子?!”
宁老夫人转过身端坐到太师椅上,一身墨紫色长衫,神情严肃,眼神威厉。
旁人都瑟缩在一旁。
她们都知道,章莺莺这是踩到了宁老夫人的痛处。
宁老夫人和老国公刚刚成婚之时,也和往常夫妻一般相敬如宾,不过后来老国公对后院小妾宠爱有加,时常冷落她,这样助长了小妾们的野心。
其中有位姨娘最受老国公宠爱,她的模样比章莺莺个更深一筹,平日里最喜欢戴那白玉兰发簪。
宁老夫人在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是喝了这位小妾送来的芙蓉汤,胎死腹中。
她那五六个月大的男胎就这样早夭,还害得她身子破败,一连六年都未能再有生育。
这六年于宁老夫人而言,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她受尽非议和冷落,终于再次怀有身孕,就是现在的宁公爷。
有了孩子之后,地位自逐渐稳固。
宁老夫人一改隐忍的性子,将府中小妾庶子庶女全部赶尽杀绝。宁府有一口枯井,有人传言那里头全是人的骸骨。
此事直到老国公病逝,才算消停。
这几日正是宁老夫人头胎早夭的日子,所以她彻夜难眠,心中恨意难消。
章莺莺冲着这个眉头,带着白兰花玉簪来送芙蓉汤,简直是自寻死路。
婆子们将那滚烫的汤汁一点点灌入章莺莺的嘴里,烫得她双眸含泪,嘴唇发红,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用力扭动手腕,痛苦挣扎,咕噜着喉咙里的汤汁,奋力求饶:“呜......老......”
“呜......饶......命......呜......”
婆子们力气更大,架着她双手,捏着她的下颚,使得她根本无法动弹:“姨娘,你就乖乖喝汤吧!”
章莺莺眼泪涌出,使劲摇头,被婆子扣住后脑勺,继续猛灌热汤。
整个堂屋内飘浮着芙蓉汤的香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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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氏她身怀有孕,家世清白,跟了彦儿三年,理应抬为平妻,绾眉,你可有异议?”
宁家老夫人端坐在堂前,面色威严,语气咄咄逼人。
瞿绾眉静坐在堂下,如绢墨发拢在耳后,挡住了她眼角一晃而过的凉意。
若是换做从前,她一定会在此刻勃然大怒大闹宁府,可惜,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国公府二奶奶。
她重生了,重生到十年前她的夫君宁彦即将迎娶外妇章莺莺为平妻的日子。
瞿绾眉本是京中第一富商瞿家的独女,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行头与做派与那侯门贵女无异。
宣国公府宁家为了瞿家丰厚的嫁妆,求皇上赐婚她和二公子宁彦。
然而新婚之夜,那位本对她百般讨好的宁二公子竟掐着她脖子,将她抵在大红床上说尽羞辱之言。
他说:“你一个商贾之女,身份卑贱,哪配得上我国公府,今日我许你八抬大轿进门,已是莫大的恩情。往后,我定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他话落之时红袖一挥,毫不留情地将丢她在新房,让她守了整整三年活寡。
如今他已在外又另寻了一位美娇娘。
美娇娘姓章,是朝中七品官员的次女,也算是官家小姐,偷偷跟着宁彦厮混三年。
现在章氏有孕,为了保全二人名声,两家决定娶她进府做平妻。
名义上是平妻,实则是借着章氏打压瞿绾眉,趁机夺走她的钱财,抬章氏为正室。
前世,宁家人就是在章氏进府之后,一改平日顺和的嘴脸,污蔑她不孕善妒,夺她家财,将她以疯病困在府中,每日用毒汤毒水酷刑伺候着,让她才二十多岁的光景头发掉光,全身溃烂而亡。
如今重生来一次,她绝不会再走老路。
此刻,肃穆的大殿内围坐着各房的夫人,她们神色各异,有掩面偷笑,有幸灾乐祸,都在等着她发疯。
“绾眉!”宁老夫人再次朝她唤道,“你成婚三年都未能有身孕,我们宁家可不能无后。”
瞿绾眉收回思绪,眼眸沉静如霜,冷笑道:“老祖宗,宁彦自成婚就未与孙媳同房,无后岂能怪罪到孙媳身上,难不成要孙媳自个去府外给他揣个孩子?”
众人大惊,原来宁彦在成婚之后就从未碰过她,这可是稀奇事。
知晓内情的宁老夫人和宁夫人脸色骤变,赶紧叫住她:“绾眉,大庭广众之下休得胡言乱语!”
瞿绾眉抬起衣袖露出臂弯里的守宫砂:“老祖宗你可看清楚了,我可不是胡言乱语。”
宁老夫人见到那刺目的红,身子一晃,险些把手中的佛珠掉落。
瞿绾眉不等她继续发话,笑:“老祖宗,母亲,你们可莫要把无后的罪名落到孙媳头上,孙媳可担不起,宁彦他放荡不羁风流成性,在外藏了女子三年,又何来是孙媳的过错。”
“你们与其过问我,不如去问问天下人,此事到底成不成体统。”
过去她莽撞懦弱,现在她早已不似当初,一席张弛有度的话怼得在座众人哑口无言。
且先不说他们本就不可娶平妻,谁还不知道正室没有有过错,哪有娶平妻的道理。
宁老夫人又惊又怒,眼见脏水泼不到瞿绾眉身上,恼羞成怒:“章氏的孩子是彦儿的血脉,我岂能让宁家的孩子流落在外?!”
瞿绾眉唇轻轻勾起,慢条斯理继续道:“老祖宗,您言重了,我们大成国虽说素未有迎娶平妻的先例,但可以先让章氏先进府为妾,等日后生下男胎,再过继到我名下,一样也是你们宁家的嫡长孙,何来让宁家的孩子流落在外一说?”
嫡长孙?笑话,也要看她章氏能不能生下来,眼下只不过是她哄骗宁家人的手段罢了。
前世章氏出身小门小户,最看重的就是国公府夫人的位置,为此不惜与国公府之子勾搭成奸,做出有损声誉之事。
入府之后更是借着腹中孩子成正妻后,伙同宁家上下三番五次地折磨她,灼毁她容貌,淬裂她的双腿,更将她最亲近的乳娘炖成汤汁,一勺一勺灌进她的嘴中。
浓重的血腥味到现在都还未散去。
这一世瞿绾眉不仅要让宣国公府血债血偿,她还要让章莺莺尝尝她所受的苦。
章氏不是一直想要正妻的名份吗?她偏不如她的意。
妾乃贱流,她要让章氏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看到底谁才是贱妇。
宁家上上下下不是要看她发疯吗?她偏不发疯。
她要风风光光地迎章莺莺这个祸害进府,她要踩着宁家的门匾,堂堂正正走出这扇大门。
宁老夫人眸中的愤怒略有些收敛,但脸沉的吓人:“妾?章氏的出身并不适合做妾!”
瞿绾眉莞尔一笑:“老祖宗,宁彦现在可正忙着科考,若是被长公主知道他娶平妻,那该如何?”
他们大成国的律法讲究的是一妻多妾,平妻不是谁都能娶,宁彦现在一个无官无职的二少爷,娶平妻本就是目无法纪,他们本靠着宫里的容嫔照拂才得以这样大胆。
可长公主是谁?她可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姑母,是权倾朝野摄政王的母亲,在朝中地位犹如当今太后。这些年她一直素来不喜官员娶平妻,要是敢在她跟前放肆,那就是自寻死路。
宁老夫人听罢脸色陡然黑下,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一旁的宁夫人周氏连忙劝道:“绾眉,长公主如今正在林州避暑,我们不说,她自然不会知晓。”
周氏是宁彦的母亲,她的婆母,也是章氏的远房表姨母,过去每日都会给她送有毒的“送子汤”,表面上待人厚爱和善,实则险毒辣。
瞿绾眉眉眼一弯,缓缓站起身,看似柔弱的端庄背影透出一股寒意:“母亲,这可如何是好,我来之前,已给长公主送出一封信。”
“什么信?”宁老夫人和周氏一同看向她。
瞿绾眉语速放缓,平静得吓人:“我在信上说,给她绣制的衣袍急需修改花色,得需她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瞿家除了做米粮运通和矿产生意之外,还做了布庄和刺绣的生意。
瞿绾眉从小跟着府里师傅学了一身刺绣的本事,长公主和宫中的许多嫔妃都是她的常客。
如今她已嫁人,数月只出一副绣品,她们也心甘情愿等。
“你......你......你是故意如此?!”宁老夫人站起身,颤抖着手愤怒地指着她。
瞿绾眉眸光森冷,几句话下来,张妈不敢再言语,很快就被丢出府。
梅落满脸诧异地看着瞿绾眉,过去,她没少在她面前勾搭二爷,她没想到瞿绾眉会帮她:“二少奶奶,您为何要帮我?”
瞿绾眉背对着她,看着张妈离开的背影,良久说了其中一句实话:“我没有在帮你,我只是觉得你娘的话......是错的......”
“什么错?”梅落疑惑问。
瞿绾眉扶着玉瑶侧过身,缓缓道:“你娘说女儿家只能出卖色相靠着肚皮过活,我想,并不是如此,天高海阔,山高水长,总有属于女子的活法,不失尊严,不委身于人,坦荡自在。”
梅落一怔,从来没有这么跟她说过,从小到大,他们只会说,让她好好伺候二爷,只有这样她才能有出路。
瞿绾眉并未说得太多,她对梅落没有多少恨意。
前世最多是为了宁彦和她争风吃醋,如今,她们之间又何来醋意,这个明艳得像朵花儿样的女子,过去也惨死在章莺莺和宁彦的手中。
娇柔的手儿曾轻轻抓过她的衣摆,鲜红的血印,像那凋落的花儿一般,残缺动人。
若是这样一朵花能为自己所用,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瞿绾眉临走的时候,让玉瑶给梅落一锭银子。
梅落捧着这锭银子,良久未回神,直到瞿绾眉身影消失在朱红色的长廊,她才将银子小心翼翼放在怀里,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朝自个院子走去。
她爱骂人,也爱哭,就像长不大的孩子。
怀里的银子是烫的,解决的不只是温饱,还有那日日难以蹉跎的夜,至少,她知道,这府里还有活生生的人。
这边妾室们的月钱和吃食被扣,宁老夫人那边也受影响,每日都要吃的燕窝和海参都在逐步递减。
原本是一天两碗,后来一天一碗,现在一天一碗燕窝半碗水。
过惯了富贵生活的宁老夫人不能没有燕窝,她勉强喝下一口,发现都是糖水,一气之下,将碗往地上重重一摔:“来人,去把大少奶奶唤来。 ”
女使采莲疾步进屋:“老祖宗,方才大少奶奶那边派人前来传话。”
宁老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将帕子用力一甩:“她倒好,先自个找上门来。”
采莲小声回:“大少奶奶说府中亏空,且先委屈老祖宗几日,等老爷发放俸禄再将燕窝补上。”
钱氏原本只是想克扣妾室的银两,但一天算下来,没有节省多少,只得从一些昂贵又无必要的东西下手。
这不就把主意打到宁老夫人的燕窝上,除了宁老夫人之外,周氏,以及各个房的女眷,胭脂水粉都换成平常百姓所用。
府里的姑娘们都怨声载道,但又毫无办法。
宁老夫人看着地上的碎片,胸口积攒着怒火,手中佛珠不停转着,没有瞿绾眉的银两,她们再无奢靡日子可过,这几日她老了不少,头发白了又白,一双冷厉的双眸被厚重的眼皮压成斜长的三角眼,少了年轻时的雍容华贵,多了市井老妇的刻薄。
宁老夫人沉默许久,扣住手中佛珠,凶狠的眸一抬:“去,把梅落唤来。”
采莲疑惑抬头:“老祖宗是说梅姨娘?”
宁老夫人轻声应:“嗯,让她开些过来。”
采莲行礼:“是,老祖宗。”
梅落那头正,才进门就听到采莲的传唤,立刻穿上斗篷,静悄悄地来到宁老夫人的院子里。
早些年她刚进府的时候是宁老夫人屋里的女使,后被送去宁彦屋里做通房。
宁老夫人鲜少亲自传唤她,大多就是派采莲来教她如何伺候宁彦。
梅落跟着采莲进院,低头朝宁老夫人跪地行礼:“见过老夫人。”
宁老夫人细细打量起梅落,一张白玉脸盘,双眸如星,她不禁夸赞道:“的确是个美人儿,难怪彦儿喜欢你。”
梅落颔首低头,脸颊飞着红霜,心中颇为欢喜:“婢子姿色平平,多亏老祖宗派人的悉心教导,不然婢子也不能有今日。”
宁老夫人脸上带着笑:“是个机灵的丫头。”话落,朝梅落招了招手,“过来。”
梅落跪地上前,来到宁老夫人脚边。
宁老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摸着小狗儿的头一般轻轻抚着她的额头:“你可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将你放在二房?”
梅落点了点头:“婢子知道。”
宁老夫人笑:“知道就好,你现在是妾不是通房,瞿绾眉她容不下你的。”
梅落卷曲的睫毛一颤,怀里那锭银子还在发烫,灼得她后背一排沥沥的冷汗。
“现在二爷身边有四位妾室......”她含着双肩冷静回。
“妾室再多也是妾,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夫君宠爱其他女人,你得为自己谋出路。”宁老夫人脸上依旧带着笑,像橱窗里的木偶,唇角拉扯着瞧不出任何笑意,甚至有些骇人:“我这里有一份西域传来的灵丹妙药,可助人早日升仙,你拿着,每日趁着她房里人不注意的时候,将这东西放在吃食里头。”
说罢,从身旁的桌子上拿出一黑色的木盒。
这几年周氏一直有在派人给瞿绾眉下药,不过前几日瞿绾眉将院子里女使婆子全部换下,现在的春江苑已经是铜墙铁壁。
所以宁老夫人将主意打到梅落身上。
让梅落下毒,没被发现那自然最好,若是被发现,直接杀梅落灭口,顺道栽赃给瞿绾眉,给她冠上善妒的罪名,两全其美。
梅落虽说性子急,但也不傻,可惜她现在就是一直被宁老夫人捏着喉咙狗,没有反抗的机会。
她颤抖着双手从宁老夫人接过木盒,磕头道:“是,老夫人。”
宁老夫人将三角眼笑一条线,朝跟前的采莲使了眼色。
采莲拿出一袋铜板递到她手里:“这是老夫人赏赐给你的,去吧,买些胭脂水粉,别被那几个妾室比下去,待事成之后,老夫人替你说话,保准升你做偏室。”
偏室无论是地位还是月银都要比偏房这些贵妾良妾要好上许多。
梅落是心动的,她拿着木盒给宁老夫人行礼后,匆匆离开。
回去的路上,梅落拿着毒药神情恍惚,心神不宁,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被路上的石头跘着。
石子扬起,正巧被不远处偷偷跟踪她的女使瞧见。
这女使叫丹烟,是瞿绾眉乳娘从瞿家带来的一等女使。
虽不似玉瑶长得秀丽,但骨架大,身手好,做事雷厉风行,手段干脆利落。
平日玉瑶跟在瞿绾眉身边贴身伺候,她则帮瞿绾眉处理其他琐事。
很快,丹烟来向瞿绾眉禀告:“小姐,院中婢子今日瞧见梅姨娘鬼鬼祟祟从老夫人的院里出来。”
“可看清楚了,是梅姨娘?”瞿绾眉放下手中针线抬头问,唇角轻扬。
她早就料到宁家会从她后院这些妾室入手,所以一直有派人盯着后院那几人,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丹烟点头:“没错,就是梅姨娘,婢子瞧她神色慌张,定是有事发生。”
宁老夫人越想越气,躺在床上,越骂越恨:“都是那群小妖精害的,我就说章氏不是什么善茬,好端端的送什么芙蓉汤来,原来想要离间我们祖孙二人!好盼我早死!”
一旁的陈嬷嬷来到她身旁,给她捏了捏肩:“老祖宗,你别跟那几个晚辈计较,不就是个妾室,二少爷现在喜欢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心生厌弃,等到那时,您再想办法把她打发出去,不就行了。”
陈嬷嬷放缓力度,在她耳边继续言:“莫要和国公爷置气,他也是为了宁家好。”
听到陈嬷嬷的劝说,宁老夫人脸色缓和许多,但转眼一想,又咬牙切齿道:“章氏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
“为何?”陈嬷嬷问。
宁老夫人眸光冷若冰霜:“章氏不是省油的灯,等她生下庶子,还不把我们府邸掀翻天,你找机会,让她受受教训。”
陈嬷嬷连忙道:“老祖宗,万万不使不得啊,昨日你只不过是小小惩戒章氏,国公爷和二少爷就找上门来,若是的当真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他们不得和老祖宗您反目。”
“他们敢!我就是要瞧瞧,这个章氏能有多重要!”宁老夫人心中有气,过往的记忆让她对章氏这样的妾室,生出从前的痛恨。
陈嬷嬷无奈,只得应下:“是,老祖宗。”
宁老夫人扶着额头,摆摆手道:“对了,二少奶奶呢,她最近有何举动?”
陈嬷嬷回:“二少奶奶好似并不关心此事,一大早带着女使仆人前往长公主府,说是给长公主修改花色。”
宁老夫人挑眉讥笑道:“她可真沉得住气,自家夫君一连纳了四位妾室,她竟一点都不心急。“
陈嬷嬷小声回:“奴婢瞧二少奶奶怕是已心死,听说她把院子里的梨树都拔了。”
宁老夫人闭上双眸,摆摆手:“拔了就拔了,她一个不受宠的弃妇能作出什么幺蛾子,想要去讨好长公主,就让她去讨好,我就不信,像长公主这本身份显赫之人,能瞧得上她。”
“老祖宗说得对。”陈嬷嬷应道。
宁老夫人侧身道:“等着吧,我就看她如何成为京城笑柄。”
陈嬷嬷替着她揉着太阳穴,总算是将宁老夫人稳住。
*
府外,城南的清塘街,一辆红檀木马车在长公主府门前缓缓停下。
玉瑶拉开马车帘子朝外朝外看去,笑盈盈道:“小姐,我们到了。”
瞿绾眉搀扶着玉瑶的手,慢慢走下马车。
她今个穿着一身银白色真丝素纹裙,外面穿着一件天青色交领长褂,褂子上绣着朵朵白木兰,兰花雅致秀丽,华贵却又不会太扎眼,这是她为了今日见长公主,特地在两日前就准备好的行头。
府门口早就有人候着,是长公主身边的三等女使朱桃。
朱桃朝瞿绾眉福身行礼,将她迎入府中:“夫人,请随婢子来。”
长公主的府邸很大,周围树影重重,走过条条红木长廊,穿过重重院落,最后才到达公主会客的海棠苑。
海棠苑内有桥彴往来,走到院中是水榭凉亭,四面都是珍花异草。现在正值春日,百花盛开,刚踏进院中,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阵阵花香。
瞿绾眉并不是第一次来公主府,早前给长公主绣制衣袍时,来量过尺寸。
不过那是冬日,匆匆来,又匆匆走。
今日来此见着满院子姹紫嫣红的花也觉得颇为惊奇,好在她过去常跟着父亲走商,见过不少稀罕玩意,即便心里震撼,也依旧神情自若,体态大方,行为举止不比那些名门贵女要差。
朱桃将她带到堂内,走到屋内西侧轻声唤道:“殿下,宣国公府的二少奶奶来了。”
西侧由一道帘子隔开,里面是长公主小憩的地方。
帘子由上好绢丝所制,素白色中透着一抹浅黄,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
瞿绾眉身为客,不可四处张望,只得在外等候。
帘子里头的人听到唤声,笑着应道:“瞿家小姐来了?快快赐座奉茶。”
和常人不同,长公主喜欢唤她瞿家小姐,言行之间并不喜欢提及国公府。
片刻后,一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在两名女使的搀扶下,缓缓从帘子后走出,她体态略为丰满,但一身剪裁极好的衣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不仅不见臃肿,还给穿衣之人多添一丝丰韵之美。
这件衣裳正是出自瞿绾眉之手,她不仅刺绣了得,就连剪裁衣裳的手艺也是出类拔萃,不过她并不是裁缝,能够穿上她所缝制的衣服,绝大多数都是非富即贵。
长公主身上这件衣裳,还是她半年前所缝制,今日她还穿着,可见其喜爱程度。
瞿绾眉双手相叠,弯腰朝长公主行礼:“宣国公府内媳,见过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朝她轻轻抬手:“起来吧,不必多礼,这次又要劳烦你改一改花色。”
瞿绾眉收回礼,低垂双眸,恭顺道:“这次是臣妇太过粗心,将殿下的花色弄错。”
长公主脸盘如圆月,细长的眉眼显得她格外亲和,额心桃红色的花钿和满头的金钗衬得她雍容华贵,像她这样气派的行头,在全京城是独一份。
不像国公府那几个夫人,一双双眼睛长在头顶,实则背地里连个金链子都舍不得戴在身。
瞿绾眉从心底就喜欢这位长公主。
长公主温言笑道:“无事,回来也好,前几日我还说林州太冷,要不要回京,是你替我做了这个决定。”
瞿绾眉长松一口气,她还怕那封信来得太过突然,引来长公主厌弃。
长公主话落,让人将需要改花色的衣裙拿来,递给瞿绾眉:“这件衣裳我打算在皇上生辰之日时穿,大概还有数月,不急,你慢慢改。”
玉瑶将衣裳接在手中,瞿绾眉侧身去看,是一件妃红色广袖望仙裙,上面的花纹都是由金丝所绣。
针法独特,巧夺天工。
就连宫里绣师都比不过她的手艺。
瞿绾眉虽未从受过母亲教导,但从小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如今京城里,除了她娘以外,大概也无人能比得上她。
单这件衣裳,就是无价。
“殿下放心,臣妇定能在陛下生辰之前将这件衣裳改好。”瞿绾眉起身再行一礼。
长公主抬手将她扶起:“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想要你帮我。”
“殿下,请说。”瞿绾眉回道。
长公主朝自己的帐内瞥去一眼,笑:“真赶巧,今个我儿也在府中,你替我帮他也量量身,给他做件像样的衣裳。”
瞿绾眉心中一惊,抬头朝帘子后看去,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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